天唐-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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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玄礼也笑了,“张大人着实客气!这是殿下赐给张府的贡茶,本官岂敢享用?若是让宫里知道,岂不是要办本官一个无礼僭越之罪?”
张继勇嘿嘿笑着,“陈尚书这是说得哪里话。些许茶叶,不足挂齿。”
陈玄礼也笑着,不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直截了当地拱了拱手道,“不知张大人唤本官过来,有何要事?若是张大人无事,本官还要回去署理一些杂务,本官初上任,兵部事务繁杂,本官可不敢懈怠呐!”
张继勇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嘴上却陪笑着,“张某自不敢打扰陈尚书太多的时间。是这样,张某犬子张益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前些日子,张良绨已经替张某向殿下求婚,将万春公主下嫁犬子。”
“张某估mō着,年后不久,殿下就要赐婚了。”
张继勇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
陈玄礼一惊,讶然道,“万春公主下嫁令公子?”
“不错,不错,这是大好事,本官这里就先恭喜张大人了。”陈玄礼的声音微微变得有些热切起来,一反刚才的冷淡。
如果李亨同意将万春公主赐婚给张继勇的儿子,这说明,在李亨的心里,张继勇并没有真正失宠。而这同时意味着,日后张继勇肯定会有东山再起的一日。
张府出了一个皇后,再有一个驸马,权势不会降低反而会增强拔高。
一念及此,陈玄礼心里对张继勇的态度便开始变化,他笑了笑抱拳道,“张公子与万春公主大婚之日,陈某自当前来贺喜!”
听陈玄礼悄然将“本官”换成了“陈某。”张继勇嘴角忍不住浮起了一丝得意,不过是一闪即逝。
他今日把陈玄礼找来,一方面是暗示和警告陈玄礼,不要太过得意忘形,他张继勇倒不了、张府更加倒不了,这朝廷之中的“太子党人”还是要以他为首;另一方面,也的确是有事。
“陈尚书,张某有一事相求。”张继勇神色肃然抱拳道。
陈玄礼淡然一笑,“张大人有话但讲无妨,你我之间还谈什么求字?”
“好。陈尚书,张某有一堂兄张同,原为鄯州太守兼鄯州卫兵马指挥使,如今张同从张xuān进军吐蕃,亦立下军功,张某听闻张xuān向朝廷奏报的功臣名单中,也有张同,不知此事可属实?”
陈玄礼点了点头,“不错。张xuān奏请朝廷册封张同为青海右卫大将军,率军一万镇守沙柳河。兵部的公文正在走程式,不久就要下达了。”
张继勇眸光中闪出一丝火热,他压低声音道,“陈尚书,张同为我张家之人,在张xuān手下必受排挤。张某已经修书一封给张同……你我在朝中之所以备受掣肘,关键在于兵权。如今有杨涟分去羽林卫一半兵权,不若将杨涟与张同调换一下,由张同出任京师羽林卫右卫大将军,而杨涟则调任青海……”
陈玄礼一怔,旋即沉吟起来。
张继勇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京师羽林卫一半的兵权掌握在杨涟手里,相当于是杨国忠的一只膀臂,实际上杨涟也与张xuān一个鼻孔出气。如果能将杨涟打发出京,而换成张家的张同,对张家来说是好事,对他陈玄礼而言,也不是坏事。
如果京师的兵权掌握在张陈联盟手里,将来……在朝中,还有谁敢轻捋虎须?
心里这样想,陈玄礼嘴上却为难道,“这……似乎不太容易,张xuān一定会竭力反对,而杨国忠那一关也过不了。”
“陈尚书,张xuān那边绝对没有问题。张同是我张家之人,张xuān肯定不会重用。而那杨涟,早已投靠张xuān,能去青海为将,无论是杨涟还是张xuān,都不会反对。”
“至于杨国忠……”张继勇突然冷冷一笑,“现在的形势也由不得杨国忠了……只要陈尚书出面奏呈,殿下出面,他挡也挡不住。以张某看来,殿下对杨国忠颇有压制之心,杨国忠越是强烈反对,殿下越是会下诏调回张同,将杨涟遣出京师去。”
陈玄礼闻言,默然良久,才微微一笑道,“张大人所言有理,容陈某过了节向殿下上书奏呈吧。”
“陈尚书hòu意,张家永不能忘。”张继勇大喜过望,陈玄礼毕竟是兵部尚书,由他出面来建议朝廷对杨涟和张同这种军中大将进行调配,最是正大光明理直气壮不过。只要陈玄礼上书,李亨很有可能允准。
两人相视大笑起来,气氛一时间显得非常融洽。
原本有了裂痕的同盟关系,似乎被瞬间缝合了起来。
张xuān义无反顾地走进了兴庆宫,他tǐng拔高大的身形在夕阳的余晖中投下长长短短的投影,几个太监有些敬畏地望着他进宫的背影,暗暗咽了一口唾沫。
如今的张xuān不仅是王爵,还掌握着大唐半数以上的兵马,其权势之重,无人可比。哪怕是当年的李林甫,现在的杨国忠,都远远不如。
李亨刚要稍事歇息,然后再次起身批阅奏折,突听张xuān求见,一怔,旋即让人宣张xuān觐见。
“臣张xuān,拜见殿下!”张xuān神色不变,从容不迫地行礼。
李亨哈哈一笑,起身来走过去扶起张xuān,朗声道,“子瞻啊,听说你最近都留在府中闭门不出,夫唱fù随尽享天伦之乐,今日怎么有空进宫来见本宫?”
张xuān默然片刻,抬起头来,目光清澈神色平静地望着李亨,再次拜了下去。
李亨一怔,突听张xuān朗声道,“殿下,臣有一事求殿下做主!”
李亨笑了笑,讶然道,“子瞻啊,有话就说。”
“殿下,臣与万春公主情投意合两情相悦,还请殿下为臣和万春公主做主赐婚!”张xuān缓缓沉声道。
李亨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他用一种极其震惊极其不可思议的眼光盯视着张xuān,嘴一抽,冷声道,“子瞻,你不是跟本宫开玩笑的吧?”
“臣与万春公主两情相悦,请殿下做主!”张xuān咬了咬牙,再次轻轻呼道。
李亨这回是听得真真切切了,他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猛然一拍桌案,沉声道,“张xuān,若是你无妻室,本宫将万春赐婚给你也无不可,但现在你已经有了崔王妃,而过几日,回纥公主也要嫁进你永宁王府,可你竟然还不知足,竟然跟本宫开口企图婚配万春?”
“岂有此理!”李亨拍案而起,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万春是什么人?本宫的御妹,当朝公主。你竟敢跟本宫提出来,让万春公主去给你做妾?放肆!”
“断无可能!”李亨怒冲冲地斥责着,反应很大很jī烈。
张xuān默然不语,李亨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当中。如果李亨没有反应,倒是不正常了。
“张xuān,若是你收回这话,本宫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听到。你我君臣之间,一如既往。你且起身,退下吧。”
李亨发了半天的火,慢慢纾缓着心头的火气,淡淡道。
张xuān摇了摇头,“臣虽自知违礼,但臣与万春两情相悦已难分离……还请殿下开恩!”
“你……”李亨见张xuān竟然还是坚持不撒口,不由怒道,“你真是气死本宫了!”
“你当真以为,本宫对你的恩宠无边无际吗?”李亨阴沉沉地道,眸子里闪出了一丝杀气。
“臣不敢。臣汗颜。”张xuān叹息一声,抬头来望着李亨,“臣不瞒殿下,臣与万春早有情分,此生此世,不可分割。”
李亨心头一个jī灵,涨红着脸扬手指着张xuān颤声道,“你……你……你竟敢与公主有sī……张xuān,你sī通公主,其罪当诛啊!”
“来人,将张xuān拿下!”李亨暴怒起来,一声大喝。
几个宫禁宿卫冲了进来,吓了一大跳,却是迟疑着不敢上前。
“将张xuān拿下,拿下!”李亨咆哮着。
几个宫禁宿卫不敢怠慢,大步走过来,有些为难地望着张xuān。
若是普通臣子,他们抓也就抓了,但这可是永宁王张xuān,大唐赫赫声威的军神,功高盖世。只是不知他怎么触怒了殿下,要将他治罪。
张xuān轻轻一叹,向李亨拜了一拜,然后起身转身跟着几个宫禁宿卫离开大殿。
但李亨怎么可能真正将张xuān拿下大狱,张xuān缓步走着,李亨使劲按捺下心头的怒火,冷冷大声道,“暂且让张xuān跪在兴庆宫门外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见本宫认错!”
……
……
兴庆宫外,最后一抹斜阳坠下,天色渐渐昏暗下来。
一个宫禁宿卫头目悄然走过来,递过一片地毯,然后匆匆离开。
张xuān面向兴庆宫凝视片刻,淡然一笑,然后单膝跪下,微微闭上了双眼。!。
第320章忠与奸,一念间!
正文'第320章忠与奸,一念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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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xuān既然进宫摊牌,就对一切的后果有了充分的考虑。Www!
在他看来,只要他立场坚定,他与万的事儿过程或许惊心动魄,或者弯弯曲折,但结果却是注定的。
不管是李亨宠信重臣也好,也不管是李亨迫于无奈也罢,反正最终他会同意这mé;n婚事的。
以张xuān现在的王爵,既然能接纳一个回纥公主,那么再娶一个大唐公主进mé;n,虽没有先例,但也未必就很离谱。
他的态度是无比坚决的。万已经是他的nv人,这一点无可更改。既然无法改变,那就只能接受现实。
作为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张xuān并没有时下士子文人或者文武朝臣对于皇权的无上敬畏感和强烈忠诚感。在他心里,忠于这个国家,不等于忠于这个朝廷,不等于忠于皇帝。
世俗人眼里的忠与jiān,不过是在他的一念间而已!
他走到今天,掌握权力,不在于追逐权力贪恋荣华富贵,而在于运用手里的权力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就这么简单。
在保全自身的基础上,才谈得上施展志向抱负,才谈得上为这个国家、这个时代踏踏实实地做点事情。
如累连自己、连自己的nv人都保护不了,空谈报国岂不是很可笑。
李亨同意是皆大欢喜,哪怕过程复杂一些张xuān都能够接受:而如果李亨铁了心要将万指婚给张继勇的儿子张益,那么,张xuān也不可能坐以待毙,那就只能撕破脸皮了。
兴庆宫里。
李亨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sè;无比的阴沉。
张xuān此番进宫跟他摊牌,无疑带有某种bī宫之意。李亨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不准,很有可能导致张xuān成为第二个安禄山。
而以如今张xuān在藩镇的影响力,在军中的威望,他要是效仿安禄山,后果不堪设想。
从长远来说,对大唐朝廷构成巨大的隐患:而从短期来看,如果张xuān不肯出头率天下藩镇劝进,反过来反对他称帝,他的皇帝梦也有可能泡汤。
可若是答应下来,将万赐婚给张碹,皇室的颜面何存?
李亨心烦意luà;n,焦躁不安。
他猛然抬头吩咐身边的太监霍长青,阴沉道“你去传本宫的话,问问张xuān,他可知错?1,霍长青诚惶诚恐地点头领命而去。
作为李亨身边渐渐得宠的内监,霍长青其实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李亨为什么会跟张xuān闹翻,究竟是为了何事,让这原本非常融洽和睦的君臣关系有了裂痕。
霍长青匆匆出了宫mé;n,远远地望见了张xuān面向宫mé;n单膝跪拜的身影。他几步走过去,躬尊施礼道“永宁王!”
张xuān微微一笑,抱拳回礼道“原来是霍公公!”
“永宁王,殿下让咱家来问问王爷,可曾知错?若是知错,殿下就在宫内设宴与王爷一起用晚膳!”
霍长青轻轻道,目光有些闪烁。
“请公公回报殿下,就说张xuān恳求殿下成全!”
张xuān的声音坚定而低沉,他直说了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便垂首不语。
霍长青一怔,又叹了口气,转身回去禀报李亨。
李亨闻报,愤怒地一拍桌案,咆哮道“他这是在bī本宫!好一个张xuān,好大的胆子!他这是在bī本宫啊,1,霍长青心里一颤,垂首不敢做声。
张良娣带着几个宫nv进得兴庆宫,突然见张xuān跪在mé;n口,心里一惊,当即猜出了几分。她下了车辇,大步了过去,与张xuān擦肩而过,却也没有说什么。
张良娣走到李亨的书房之外,远远就听见李亨在其内的怒吼声。
李亨的反应之jī烈,远远超乎了张良娣的想象,原本张良娣以为,既然张xuān在李亨心目中是如此的重要、如此的忠诚,只要张xuān进宫求婚,李亨终归还是会同意的。
大唐公主,看上去尊贵无比,实际上不过是一种政治的道具,随时可以抛弃、可以牺牲。既然李亨为了政治利益能将万嫁给吐蕃王子,那么,也随时可以为了政治利益将万指婚给张xuān。
张xuān是王爵,既然能娶回纥公主做侧妃,万又有何不可?
所谓礼制,不过是糊nò;ng人的玩意儿,只要李亨下诏,朝臣和宗室纵有议论,也无可奈何。而谁还能为了这个,去公开得罪张xuān这个新权贵?
可李亨的态度似乎张良娣心念电闪,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如果扳倒张xuān,现在似乎是个机会,大有文章可做啊张良娣心头突然浮起了这么一个惊人的念头。他之所以前番态度逆转,试图修好与张稽的关系,甚至还给张互和万通风报信,一来是做给李亨看,二来是李亨的话让她觉得很有几分道理。张xuān这样的人,如果能利用起来是最好,有助于自己坐上皇后的位置。
可现在一看,李亨对于张xuān的宠信似乎含有很大的水分,远远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牢不可破、坚不可摧。
既然是这样,那么张良娣斟酌着,犹豫着,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
她终归还是一个很有野心的nv人,比起当年的武则天、太平公主、
韦后这些nv人,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有野心的nv人,眼里只有自己的政治利益,无所谓原则、无所谓底线、无所谓〖道〗德,不要说张xuān,就算是她的家人,在关键的时刻、在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