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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黑品官-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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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是我的兄弟!他是个不够资格成为三合会会员的外国人!你今天上午竟然还去看他。白鬈发不是硬木做的,而是软豆腐做的!”

“他不服从,就要受罚,但是得由我来罚。”

闵驹将双手放到报纸上,严肃地看着宁林。

“有人看到了你们?”他问道。

“饭馆里还有两个客人,可是他们即刻就走了。”

“那他们看到你们了?”

“看到了……”回答得犹犹豫豫。“可是他们不会再认出我来,我马上转身用背对着他们。”

“这我不考虑。对欧洲人来讲,我们所有的人全一个样。但是白鬈发——他的白发到处招人注意。这会被别人记住。如果这两个客人在刑事警察那里作为见证人讲出来,那么他们就会在案卷里特别记下这个白发人。他们将会留意他是否还会在其他一些饭馆里出现。这会很危险的。”

“我应该修剪他?”宁林想到将白鬈发从这个世界上除掉时,他的脸上神采飞扬,但是闵驹却摇头否定。

“他必须让人将头发染掉。”

“那他以后怎么对他的网球和高尔夫球俱乐部的朋友们说呢?银发突然变黑。每个人都会认为他疯了。”

“这我要和他商量。”闵驹向宁林点头示意。“你可以走了。”

宁林很快离开了地下办公室。离开闵驹越远,生活就越安宁。他甚至不在黑品官饭店吃中饭,而是开车到古森的一家露天啤酒店用餐,远远地避开闵驹冷酷的目光。

在晚上很迟的时候——伊雷妮护士已结束她的工作,她打算明天8点左右再来——闵驹再次拜访拉特诺夫。他又是从未锁的后门进来,突然站在卧室里。坐在床上、开着电视机的拉特诺夫看见他时,吓了一大跳。闵驹的出现决不意味着什么好事。

“你好吗?”他和气地问道。

“没有变化。一天以后,我仍然什么也没法说。您是来惩罚我的吗?”

“过一段时问。你知道有人在荷花饭馆看到过你,那是两个最后的客人。刑警现在都在守望着在饭店突然出现的一个银发人。它们会很快找到你。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加以防止。”

拉特诺夫点点头。“非常简单——我就不当钦差了……”

“还有更简单的:你让人将你的头发染掉。”

“办不到。”

“你知道,对闵驹来说,‘办不到’三个字不存在。一个人如果释放出他的意志力,一切都能办得到。你在公众面前出现之前,把你的头发染掉。我建议:染成不深不浅的金黄色。”

“我的朋友们看见我染了头发会将我送进精神病院。每个朋友都知道我为我的银发而骄傲——而我突然将头发染了,这并不那么简单。”拉特诺夫关上电视机。“我向你建议:我可以戴个假发。”

“太不保险,白鬈发。要是有一次你把假发给忘了——那就要出事!你的白发,现在对14K是危险。”闵驹在卧室里踱来踱去,双手背在背后,好像是在深入思考这个问题。“我可以把你交给宁林,”他说道。这时他站在窗旁朝花园里看。“可是这需要得到香港高佬的批准。他不会允许我这样做。这我知道。我们必须取得一致。也就是说,你把你的头发染掉。”

“不。”

“得染!要我们将丽云的一根手指送给你吗?”

“这你们不敢!”拉特诺夫对着闵驹喊叫。

“为什么不敢?丽云并不比其他的人更有价值。只有对你,她就像你的生命一样有价值。她是你的幸福,还是你的不幸,这由你来决定!”

跟往常一样,当他用丽云对他进行威胁时,拉特诺夫立刻进行反抗。他的脑子突然一闪,他们会这样干。他们真的会这样干。他们会剁掉她的一个手指,而谁也找不到这些畜生!丽云,他们会对我干他们想干的事。

“我同意把我的头发染掉。”他用结结巴巴的声调说。

“明智的决定,白鬈发。染成不深不浅的金黄色吗?”

“照你们想的办。”

“你看起来会更年轻。你的头发会使你倒回去二十年。你的镜子会向你显示,你战胜了年龄。”闵驹朝拉特诺夫笑笑。“而你的朋友和熟人呢?刚开始他们会取笑你,可是后来就会羡慕你。晚安。”

拉特诺夫没有回答。闵驹耸耸肩离开卧室,开车回城内。这时他在考虑他怎样才能再给白鬈发上特别的一课,终于他找到一种简单而有效的解决办法。

拉特诺夫必须卧床的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伊雷妮护士表现出她在护理和保健方面是个出色的工作者;在闵驹打电话询问健康状况时,他总是听到:我好多了,我已经又开始学步了。

十天后伊雷妮结束了她的护理。“真使我开心,”在告别时她说道。这时她紧握拉特诺夫的手,弄得他企图回答:您马上留在这儿!您把我的手捏碎了。可是他却没有说。“您是个守纪律的病人,博士先生。我从您这里正好可拿到2400马克。请给现钱,别开支票。”

“这么说是非法劳动?”拉特诺夫笑起来。“当然我给您现钱。恰巧我家里有一大笔钱。”

拉特诺夫从保险柜里拿出钱,将钱递给伊雷妮护士。她将这些钞票点了三遍。

“您知道我因此会受罚吗?”拉特诺夫问道。

“可是,博士先生,”伊雷妮咧嘴大笑,“这只是私下认帐……”

后来拉特诺夫又是一个人呆在他的巨大别墅里。突然的冷清使人心情沉重。他又觉得自己像是在一口巨大的棺材里,他思考着伊雷妮护士在过去几天里曾经对他说的话:

“这里应该来一个女人。您为什么不结婚呢?”

他曾回答:“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女人。也许这很快就会改变。”

丽云?她是他始终在寻找的那个女人?她是会陪伴他到他生命尽头的那个女人?她比他小许多,一个老问题又在他脑子里盘旋:我到底可不可以将一个可以做我女儿的年轻姑娘绑在我这个衰老的人的身上?这不是十足的自私自利吗?这是在绝望地追寻第二个青春?这是真的爱情,还是一种错觉?而最重要的是:丽云只能来访——时间三个月。然后她又要飞回K市。如果我对她说下面的话,她会完全出乎意外。我说:“丽云,留在我这儿。永远不走。做我的妻子。”这会使她吃惊,甚至使她受辱。她是个应该嫁给本国男人的女人,她永远不会离开她的故乡来到德国生活。德国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她的第二故乡。这个国家不仅有着不同的文化,而且在这个国家里外国人是二等公民。我能使丽云无可奈何地遭受这一切吗?新闻界和我在科学界的同仁会如何指摘我呢?拉特诺夫爱上了一个小许多的姑娘!晚年的垂死挣扎。——是爱情还是愚蠢?

另外广大民众会说:难道非要娶一个外国女人不可?漂亮的德国女人还不够?年龄差距这么大……拉特诺夫不害羞吗?人老了就会不要尊严?年轻的女人们:如果拉特诺夫不是著名的、富有的男人,她们连看都看不到他!这是爱钱和爱声望……

丽云联想都想不到,如果她同意,那么在这里她会面临什么局面。可是她并没有说同意。那块绘有姑娘的蜡染,传真上写的您的小丽云——这都是对在中国被她领着到处转的一个贵宾级客人的客套。拉特诺夫,你是个胡思乱想的人!

拉特诺夫在他的房里到处乱转,他在音乐中寻求逃避。这时他放上了一盘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的激光唱片,这个曲子一向总能钻进他的内心深处,可是这一次也不能使他摆脱他的阴暗心理。

在他内心矛盾时,他给弗赖堡打电话。这是唯一能将他从抑郁中拖出来的朋友。弗赖堡在家里。

“什么事?”他问道。

“我马上到你那里来。”

“不是时候。我晚上没空。我今天安排了和一个女人约会。”

“不管她是谁,让她快走。我必须跟你谈谈。”

“又是抑郁症?那你就服抗抑郁症的药丸吧。”

“这无济于事。”

“那么喝你的伏特加加橙汁!一般地说这总归会有帮助。”

“我寂寞……”

“伙计,你的电话簿上有足够的号码。”

弗赖堡说这些不正经的废话有时他非常恨,而现在这些废话却对他有某种清醒作用。那是一个我很妒忌的没有难题的人!我究竟算个什么?一个无自卫能力的钦差。白鬈发,三合会会员。

“那么就是说叫我别来!”他失望地说道,“夜里好!”他放下电话。

他又逃避到音乐中,躲藏到他工作室的真皮沙发椅里。他听着瓦格纳《女武神》①第一幕的结尾,听着西格蒙德的爱的呼唤:现在兴旺吧,韦尔松家族②的血统!在这呼唤声中他闭上了眼睛。

我不是英雄,他非常痛苦地想。英雄只在传说中。现实生活糟透了,一直糟到了衬衣的硬领处……

①德国作曲家瓦格纳所作四联剧《尼伯龙根的指环》的第二诗歌剧。

②古日耳曼传说的英雄家族,该家族以韦尔松命名,其子为西格蒙德,其孙为西格弗里德。

理发师大为惊讶,他不太相信地凝视着拉特诺夫,因为拉特诺夫说道:“请染头发。染成鲜亮的不深不浅的金黄色……”

沉默。理发师在原处不动,只是张开手摸着拉特诺夫的银色头发,以为听错了,后来他说道:

“染发?”

“是的。”

“把这漂亮的白色染掉?”

“我的新女友不喜欢。她喜欢金黄色。”

“我可以给您提个建议吗?”理发师清清嗓子,“男人对男人坦率地说说。”

“请说!”

“保留您的银色头发,换一换您的女朋友。女朋友更容易调换。”

“您根本就不了解她!”拉特诺夫责备道。

理发师摇摇头。“我也不需要了解。不喜欢这种头发的女人,对男性美不具有鉴赏力。我想她很有吸引力。”

拉特诺夫突然对这个谈话很有兴致。他同意地点点头。“很有吸引力。火红的头发,鬈发一直披到两肩……”

“果然是这样。您要染发的原因就在这里。她爱打扮,因此就不能容忍男人也有同样漂亮的头发。他使她黯然失色,那是可怕的。您的头发必然到处引人注目。”

“您是心理学家还是理发师?”拉特诺夫问道。

“两者都是,我的先生。好的理发师必须同时是好的心理学家,否则他永远也找不到适合于顾客的发型。白发对您就像微笑对蒙娜·丽莎一样合适。您不应该改变它。”

“我不是蒙娜·丽莎,而是一个傻瓜!所以,师傅,请您染吧!染成鲜亮的不深不浅的金黄色。”

“如果您下命令,我就只好染。”

“我下命令:染!”

“顾客是国王,他的话是法令。”理发师给拉特诺夫围上围布。“我想对大卫国王说:我申明我是无辜的。”

“这是彼拉多①说过的话,参见马太福音27/24……”

①罗马犹太巡抚(26—36),主持对耶稣的审判并下令将耶稣钉死。

“哦,您是牧师,我的先生?”理发师像个共谋者一样狡诈地微笑。“那么您有一个红发的情人吗?上帝喜欢罪人。”

“染!”拉特诺夫使劲喊叫,虽然他不得不忍住笑。

理发师生气地走进后房,继而拿着染发用具回来。

第08节

拉特诺夫一言不发地忍受着染发的道道程序。后来理发师明显不高兴地说道:

“请您照镜子,牧师先生。您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完全不一样了。在您登上圣坛时,您的教徒将再也认不出您了,想必会这样。这个样子令我震颤。您的漂亮的银发不见了。”

拉特诺夫凝视他镜中的影像。这是他,可又不是他。如此快,如此简单地就将一个人改变了,他心想。那个镜中人看上去像45岁左右,只有一点点像格林瓦尔德的拉特诺夫。如果现在他再戴上一副眼镜,那就根本不会有人认识他了。闵驹是对的:这里坐的是另一个人。没有人会说:是的,这就是23点前不久到荷花饭馆的那个人,他与一个外国人在一起。

“我很满意,”他说道,同时站起来。“漂亮的金黄头发。不太亮,也不太暗。您是真正的大师。”

“我为干出这种事感到羞耻,牧师先生。可是顾客……”

“……是国王。”

拉特诺夫付了一大笔染发费。从现在起他必须每隔四星期至六星期来这儿染发,为的是不被人看出长出的白发根。然后他开车去弗赖堡博士处。半路上他还买了一副太阳镜。照镜子时,他自己再也认不出自己了。

最后一个病人走进候诊室时,弗赖堡博士正打算关门。这个病人说,他叫路德维希·米特尔武策尔,广告商,私人病人①。弗赖堡看了这张新病历卡,然后请米特尔武策尔进诊断室来。

①指未在法定医疗机构保险,而由自己付帐或由私人医疗机构保险的病人。

拉特诺夫非常紧张地走进去。弗赖堡认出他了吗?没有。他只短促地看了这个新病人一眼,指指椅子,问道:

“我能为您做什么,米特尔武策尔先生?请允许我先提个问题:您与上世纪著名演员米特尔·武策尔有血缘关系吗?”

“没有。我的祖先是奥地利米特尔村人。他们是香草采摘者,所以叫米特尔武策尔①。”

①Mitterwurzer,Mitter(米特尔)为村名,Wurzer(武策尔)意为采摘者。

弗赖堡目不转睛地盯着拉特诺夫。他对这个新病人并不感到很可疑。除此之外,说话声音使他想起他的朋友汉斯。

“您有什么病来找我?”他问道。

“我得了一种极其罕见的怪病。”拉特诺夫狂笑。他没有认出我。我的伪装没有一点破绽。

“您已经找过其他医生?”

“是的,可是他没法帮助我。在那里他建议我来找您。说您是治疗诸多绝症的专家。”

“这言过其实了。这个同行的诊断是什么?”

我心里对自己说,你这个沾沾自喜的猴子。瞧,弗赖堡没有认出你。

“我害塞米巴拉金斯克……”

弗赖堡博士愣住了。“害什么?”他没有把握地问道。

“塞米巴拉金斯克……”

“您是不是也听错了?塞米巴拉金斯克是一个城市,在哈萨克斯坦。”

“或许这种病首先出现在那里,所以就以它命名。您了解这种病吗,医生先生?”

弗赖堡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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