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的是树 留下的是鸟 作者:马小淘-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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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绕六个传媒大学播音系女生的大学时光,从学业、情感、成长各方面入手,展现了这群艺术院校少女间毛茸茸的友谊,和纯洁真挚的爱情。语言有《草样年华》的诙谐时尚,情节有《梦里花落知多少》的曲折干净。既能让人捧腹,又能让人落泪。正可谓:飞走的是树,留下的是鸟,是这样的一份时光——荒诞,坚贞,刻苦的浪漫。美丽的故事向你诉说:流逝的岁月不再,青春与爱情同好。
出版社:时代文艺出版社 作者:马小淘
大一(上)一(1)
我还没上大学的时候,把大学想像得跟天堂差不多,觉得上了大学就什么都好了。从重点小学读到重点高中,就是为了能继续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上个重点大学。可惜偏偏赶上3+X,文科生又加了地理。我这个地理盲,跟黄继光差不多,正撞在了高考的枪口上,不同的是他是自愿的舍身成仁,而我很无奈死不瞑目。每次模拟考试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综合成绩,我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离梦想中的大学越来越远了。姜还是老的辣,在我满脸惨雨愁云一味咒骂教育制度朝令夕改的时候,我妈已经开始绞尽脑汁地规划我的未来了。此时,我的怨天尤人和我妈的乐观积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想出了三个毫无新意的答案:一,出国;二,上二表;三,上艺术类学校。我这样拈轻怕重的人,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答案三。仔细一想:我考美术,不会画画;考音乐,不识谱;考表演,放不开。无奈之下,决定考播音。其实这里边还有个不方便对家长说的原因,是我男朋友也有考播音的打算。然后就莫名其妙地通过了A大播音系的面试,带着我不高不低的高考成绩进了A大。而我男朋友却考到了孙山之外,当然这是后话了。
让我这么一说,好像A大的播音系是很好考的样子,其实不然。专业面试大概是一百个取一个,然后再通过文化课的考试来淘汰。也算得上是层层筛选,百里挑一了。到底也是被叫做“播音员主持人摇篮”的地方啊,一打开电视,凡是脸熟的,十有八九是这个专业毕业的。脸生的也都花着钱、费着劲到这儿来进修、学习过。好像这里有什么药,吃了就能麻雀变凤凰似的。据说好像也有些人考了好几年都没考上。当然,我并不是像许多名人一样,喜欢把自己塑造成“无心插柳柳成阴”的样子,好像一切都是误打误撞的。我只能说,我在考前也是仔细研究过招生简章做了充分准备的,或者说,我这个人也不是总在考试中走背字,面试的时候一重视还真表现得思维敏捷伶牙俐齿的,被老师当可造之材给收进来了。
无论如何能上A大对我来说也是个大便宜。虽然这不是个有多少年悠久历史、多么了不起的大学,但至少也差不到哪去,还因为出了不少名人而可以吓唬吓唬人。关键是,这学校在北京。我们那种穷乡僻壤,都是以能到北京念大学为荣耀的。说到谁到北京读书了,就跟过去古代谁让皇上殿试了差不多。别管是什么学校,只要在首都,就是一种骄傲。而且我本人也十分喜欢北京,觉得这是个宽容的城市,能让各色人等找到自己的位置,自由生长,像我这样的小人,备不住也能有得志的一天。
然后,我经过一个假期游手好闲的幸福生活,跟着我妈我爸,带着一堆东西雄赳赳气昂昂报到去了。许多同学到车站送我,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知是为什么,弄得比江姐当年上刑场时还悲壮。
其实我也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有志青年。我多年以前就幻想着考上北大中文系,一读读到博士,然后像大富翁游戏中的阿土仔一样,兢兢业业后再衣锦还乡。现在看来,我也只能先到A大混一阵,再走一步看一步了。
到北京待了两天,就是报到的日子了,我一大早就动身,摆出笨鸟先飞的架势。坐了很长时间的车,才来到位于北京东郊的学校。没想到的是,进了学校大门,发现里面已经排起了大队。看到一队队的家长、学生,我觉得这学校实在是太小了。虽然在当初来面试的时候已经觉得这学校不够气派,但这次看到它人满为患的样子,觉得它很像一个贪食者肿胀的胃,杂乱而无秩序。一幢幢火柴盒一样规整却玲珑过度的小楼,很难符合头脑中对大学的幻想,甚至是玷污了我的幻想。周围的环境也十分有创意,虽也算是北京,却不见有一点能让人联系到首都二字的蛛丝马迹。学校四周基本全是低矮民房和进城务工的农民,很像电影《小武》的拍摄现场。
不管它是否符合我的幻想,这都将是我今后四年生活的地方了,怀着自己也说不清的复杂心情,我冲进了报到的队伍。报到有很复杂的程序,要交学费、杂费、档案、团关系等等无数,交一项,盖一个戳,盖满了所有的戳才能领到饭卡和宿舍的钥匙,也就是说少一个戳,吃住就解决不了。每一个交费处都排满了人,并且前赴后继,只见人多不见人少。几乎所有排队的人都在埋怨这种效率低下的方式,但又不得不边抱怨边往前挤。
终于筋疲力尽走进宿舍的时候,已是下午了。进屋的时候,发现里边一屋子人,仔细一看,跟我差不多大的就俩。原来,送孩子上学的家长占了大多数。一间不大的屋子,三张上下铺,三张桌子,再挤上这么多亢奋的家长,看上去实在是憋闷。我看着床上蓝白格的床单和不知道里边塞了什么的枕头,忽然觉得很像精神病院。
经过了一阵失望,我再冷静下来看,宿舍条件还是不错的。地方虽不宽敞,但至少每个宿舍都带独立的卫生间和淋浴器,不至于像以前电视剧里看的那样,要拎着桶拿着盆跋山涉水到浴池洗澡了。比我想像的要好的是,每间屋子都带阳台。
我住下铺,靠窗,这让我着实高兴了一把。以我的协调性,每天上下床还要爬梯子是种不小的折磨。
大一(上)一(2)
屋里已经先来的两个都是南方的。一个叫沈眉,一个叫丁小悠。沈眉长着大眼睛、大鼻子、大嘴,线条粗重、五官突出,打扮得很成熟。丁小悠有高高的个子、眉骨和颧骨,目光凌厉哀婉,像只生病的天鹅。我与她们互相微笑后就各自开始收拾东西了,倒是我爸我妈和他们的家长喋喋不休地聊了起来,好像马上要成为同学的是他们。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屋里大部分人是丁小悠带来的,她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来了。
在我收拾床铺的时间里,屋里另外三个也陆续到来了。分别是罗米、程夕平和陈睿。基本都是长得不错的女孩。住在我上铺的程夕平格外有意思。我问她叫什么名的时候,她竟一脸抱歉地回答说,“我名字挺难记的,你就叫我夕平吧!”好像她的名字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一样。
“那你姓什么啊?”(我没有说“您贵姓”,是因为我们这代人一般在骂人的时候才那么说。)
“我姓程。”
“哦。”当时我心想,不就多个“程”字嘛,我要是连“夕平”都记住了,我还就差那一个字啊!
大家互报家门后也没什么更多的往来,因为这时家长都还没走,大家都各自沉浸在告别父母的情绪中。我爸妈走的时候,我就硬忍住眼泪没让它掉下来,倒是我妈眼泪劈里啪啦掉,哭得挺豪放的。
我们的大学生活以家长们的离开为标志,就这样正式开始了。
报到的当天晚上,在宿舍开班会。四十多个女生挤在一间宿舍里,等待班主任的到来。说到班主任还有必要交代一下我和他初次见面的情景。早晨,当我和爸爸妈妈赶到学校的时候,看见播音系的报到处坐了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男孩,估计是学生干部。我走过去问:“请问播音系在这报到吗?”
那学生干部头也没抬地反问我:“叫什么名?”
“何碧碧。”
“噢,有这个人。我是你的班主任。拿着这张表把所有手续都办了。晚上六点在宿舍开班会。”那人声音洪亮、面无表情,更像在说“我是你的夙敌,今晚六点,决战光明顶!”
我猜我当时一定呆了一阵,对面这个娃娃脸居然是我的班主任,说话还跟新闻播音似的,极其严肃认真。亏了我初来乍到收敛了一下自己的个性,要依着我在家的性格,还不得上去拍拍他说:“大哥,这是播音系的地盘吧?”估计我要是真那样,他能把我胳膊掰折,那简直是一定的。后来跟宿舍里的人一交流,他那天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那样的。
时间六点,班主任准时到来。他走到最里边的位置,武林盟主一样地坐下,看了看表说“现在时间是六点。我点一下名,迟到的下楼跑一圈四百米。这是我的规矩,以后都这样。做播音员主持人就要守时,任何节目都要准时准点,按点播报。”
这个娃娃脸的班主任也太厉害了,第一天就这样,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大开杀戒呢。“我叫李雷,本科、研究生都是在播音系念的。今后的四年,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可以随便称呼我,李老师、李雷老师、雷雷老师都行。不过,称呼可以随便,平时要守我的规矩。我知道诸位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带着明星梦来的,我不得不先给你们泼点冷水,要成为明星要付出艰苦的努力,还要有好的机遇。总之,你们要努力学习,听老师的话,才有可能有个辉煌的前程!”
然后他交代了一些开学、军训的具体事宜就离开了。他刚走的三十秒没有人说话,估计是被他吓到了。三十秒过后,大家才缓过来。然后忽然有个很瘦的女孩抓住我的手大喊:“你是乌鲁木齐的吧?我复试的时候见过你!”我只能抱歉地笑笑,“我是东北的,呵呵。”这一
天,真是惊喜不断啊!
晚上,躺在宿舍床上,我们的集体生活拉开了序幕。
反正都住在一个屋了,今后的四年都要在一起,大家早晚要熟悉起来。互报了生日,发现沈眉是老大,我是老二,丁小悠最小。所以理所当然,沈眉成了宿舍长,谁让她大呢!丁小悠长得高高大大的,竟然比我小了一岁多,真是人不可貌相。
再往深里一聊,发现竟然六个中有四个已经有男朋友了。尤其沈眉和丁小悠都已经和男朋友好了两年多,我也和柯辰好了快两年了。最神气的还要数罗米,她和他男朋友竟然是幼儿班、小学、初中的同学,虽然是初中快毕业才好上的,但到现在也四年多了。程夕平和陈睿都是纯情小女孩,没谈过恋爱。不过,现在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的孩子是少之又少,我猜测或许是她们谈过又分了,不愿意说而已。
沈眉的男朋友学习无比好,高二时参加高考竟然就打了六百多分,考上了南京大学。我估计我高中念五年也考不上。沈眉说她的高考志愿从一表到大专全填了南京的大学,希望能和他在一个城市,可惜还是来了北京。
丁小悠的男朋友刚刚到英国去读书。她眼睛里的哀婉是因为前两天刚送走了他。他们青梅竹马,她忽略掉所有注视的目光,选择在我们看来其貌不扬的他。她拿出他俩的照片给我们看,美丽的她和普通的他,能看出来丁小悠是很喜欢那男孩的。我想,一个男孩能让丁小悠这么漂亮的女孩死心塌地,一定有他独到的魅力。依据我的审美,我觉得丁小悠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孩。
大一(上)一(3)
说到这些的时候罗米忽然说,“睡吧,我困了。”然后翻身睡觉。
安静的屋子里听到隐约的哭声。或许是有人想妈妈了吧,可那声音好像来自罗米的床,她一个北京的,想什么妈妈啊!我觉得罗米似乎有心事,可她刚刚说到和她男朋友的事时还是神采飞扬的。说到他一米八六的身高时,她露出得意的神色,然后又一下子难过起来,有点莫名其妙。
大一(上)二(1)
每个大学都有自己独特的地方,自然也会有一些外人不懂的规矩。说到A大,不得不提的便是迎新会。听起来好像很温暖,是高年级同学对新生的欢迎,实际上在一团和气下则暗藏杀机。
关于A大迎新的恐怖是我来之前闻所未闻的,直到第一晚卧谈时才听沈眉提起。她当然也只是道听途说,具体有多可怕只有经历了才知道。
A大的学生是分阶级的,年级越高资历就越高。大一的自然是生活在底层的黎民百姓,大三大四的都面临着就业、分配、恋爱,大二的精力最旺盛也最有闲工夫,是A大的中流砥柱,更是迎新的主力。作为新生,见到本系的比自己年级高的学生一定要叫师哥师姐,当然具体是师哥还是师姐要依对方的性别而定。
很多其他系的新生都说,播音系的迎新是最狠的,一般人都招架不住。见了师哥师姐一定要毕恭毕敬,让他们找不到什么理由发脾气,否则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我们对这种令人发指的“整新”风气都很反感,觉得谣传出的一些“整新”的手段简直就是对新生人格的侮辱。弄不清那些刚刚从大一升到大二的学生怎么那么不懂得将心比心,刚从媳妇熬成婆,就对新媳妇横挑鼻子竖挑眼起来。
陈睿想着想着眼圈都红了。“我可受不了这委屈。等咱们大二了就改改这规矩。”
“废话,谁是受委屈长大的啊!到时候你就眯着,让他们看你可怜都懒得整你就得了。”罗米嚷嚷着。
一看罗米那样就知道她肯定没受过什么委屈,估计还让别人受了不少。她那一脸不管不顾,不用说,肯定是欺负别人长大的。估计见了师哥师姐她也不能老实到哪去。
真正迎新的日子是报到后的第二天,班主任通知开迎新会,不准迟到。
主持迎新会的是大三的一男一女,按A大的规矩说,就是大三的师哥师姐。好像在哪见过那个师姐,挺眼熟的。正左思右想的时候,丁小悠忽然拍拍我问:“她是不是拍洗衣粉广告那女的?”我才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心想也算看见了个小名人啊!
接下去就是介绍了播音系的悠久历史和取得的辉煌成就,院长、系主任讲话。还来了个当红的主持人,对大家说了一堆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