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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飞走的是树 留下的是鸟 作者:马小淘-第17部分

小说: 飞走的是树 留下的是鸟 作者:马小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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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姐姐,别把我说得挺牛的,我到时候到你们家门口要饭别装不认识把我打出来就行了。”夕平装作委屈的样子说。
“放心,你那大双眼皮,我一看就能认出来。给你几个馒头!”小悠说。
“别要饭呢!就你这唱歌水平,卖唱,肯定比要饭赚得多。”陈睿说。
“得了,别要饭卖唱的了。等夕平将来红了,就每天给我们发一百块钱零花吧!”我说。 “没追求!怎么也得一天二百!”小悠嫌少。
“行啊!一天五百!”夕平也上来大方劲了。
我们几个疯疯癫癫地边做着夕平的明星梦,边美滋滋地朝宿舍走去。
一推门,罗米来了句:“什么时候唱啊?”
“早唱完了,农民!”我们一起回答。
罗米错愕地站在那,观看我们的集体亢奋。
我们都觉得夕平是肯定进复赛了,第二天,夕平就开始为复赛选歌了。我仿佛看到夕平身着华服地站在舞台上,像那些明星一样,矫情地问歌迷:“你们好吗?”到时候,我打算捣乱地大喊:“我不好!”
可是事情总是会超乎我们的想像。几天以后,进入复赛的名单被贴在了学校宣传栏上,那上面没有夕平的名字。我们都不明其中原因的时候,一个站在旁边看名单的人说:“怎么进复赛的大部分都是录音系的?”这句话引起了我的一些想法,觉得这个比赛似乎有失公允。 沈眉的一个倾慕者是录音系的,她打算找那个人问问究竟。那人给她的回答是:“这种事,肯定会照顾一下自己系里的人。再说录音系的很多人都学过唱歌,水平是不错啊!”
“那不是暗箱操作吗?”沈眉不解。
“什么事能有绝对公平啊?这事归录音系学生会管,我不太清楚。”
然后这个人就撇开这事不谈,开始和沈眉谈自己的事了。他喜欢沈眉有一阵子了,只是因为沈眉一直有男朋友,从未理会过他的追求。这回既然是沈眉找他问事情,他当然见缝插针地再次发起了攻势。沈眉其实并不讨厌他,只是把他当弟弟。他比沈眉小一岁多,又长着一张娃娃脸,和沈眉走在一起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恋爱这个词。这人叫什么名,我一直都不知道,只是大家都叫他老杨。其实我倒觉得老杨和沈眉的母性情结挺合适的,照顾这样一个人总比照顾何勇浩那个老男人看着舒服多了。可沈眉却告诉我,她喜欢照顾那些看起来比她成熟的男人。这人,还真能逞强!

 





  

 


大二(下)五(2)


沈眉没问出结果,夕平也只能自认倒霉。她为了发泄自己的情绪,叫上隔壁一个麦霸到钱柜唱了一个通宵,回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如果说,这次比赛夕平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有了一个追求者。
这个追求者是看了夕平演出后被迷倒的,他几经周折托了我们班男生找到了沈眉,又求沈眉把他介绍给夕平。这个人叫宋思,人也像名字一样,老实本分。我第一次见到他,觉得他可能会和夕平结婚,因为他俩长得实在太像了。
那是一个雨天的下午,我从超市买东西回来,看见夕平迎面走过来,恍惚中我看到了两个夕平。我睁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才发现一个是夕平,一个是长得很像夕平的男的。一样的大眼睛,双眼皮,白白的圆脸,简直太像了。
“你哥啊?”我对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贸然的话感到非常后悔。因为我话一出口,两张相似的脸上又浮现出了同样的窘迫。
“呵呵,这个是咱们学校的,叫宋思。”夕平指着他说。
“这是我上铺的姐妹——何碧碧。”接着又指着我说。
那个宋思竟然伸出手和我握手,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上个世纪的人误入了时间隧道。我两手拿着东西,对他抱歉地笑笑。
“我走了,你们好好待着吧!”说完我赶紧跑。
晚上夕平终于和那个宋思约会回来就把沈眉一顿臭损。
“什么呀。那人可木了!”夕平抱怨。
“不过,我觉得他是真喜欢你。”沈眉说。
“老杨还真喜欢你呢,你怎么不跟他啊?”
“我没说不跟啊,备不住我还真跟老杨呢!”看沈眉那表情大概是有新情况。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当媒婆!”小悠声援夕平。
“我看他人挺不错的,夕平又没男朋友。认识一下也无妨嘛!”沈眉解释得也挺有道理。
“再说,你俩还真挺有夫妻相的,长得多像啊!”我说。
“少瞎说,我觉得不像!再说,谁说我没有男朋友了?我就要为我家丁丁等到地老天荒!”夕平说话的口吻很像个烈女。
“怎么跟要把牢底坐穿似的!”我说。
“不管,这个老姑娘我当定了。非刘丁不嫁。”夕平又发表她的爱情宣言了。
“你就不能当一次快刀,把刘丁那团乱麻给斩了啊?”我一想起刘丁那张长工一样的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坚决不!”夕平中邪了一样勃然大怒。
“多个朋友没坏处。何况人家对你一往情深的!”小悠劝慰夕平。
“得了吧。比我爸都严肃,请我吃饭,点一桌子菜,自己紧张得就吃了几口,吓得都快尿裤子了。他那么胖,说他饭量那么小,谁信啊?”夕平不满地说。
“哎呀,不如把我带上了,你俩都不好意思吃,我好意思。”半天没出声的罗米终于找到了她关心的问题。
“反正不行啊。沈眉,绝对不行。”夕平严肃地说。
“你放心,你不同意他不敢造次。”沈眉的话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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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中央电视台开始报道非典疫情了,人心惶惶的校园倒似乎比前几天平静了些。可是随着死亡和疑似病历的增多,一种可怕的气氛笼罩在我们周围。一直被人们向往的北京成了人们排斥、害怕的地方。家长频频打来电话关心我们的健康,学校要求上课时必须打开所有的窗子保持通风,想看见人们的嘴忽然成为艰难的事情,因为几乎所有人的嘴都被口罩覆盖了。这个城市忽然变得像科幻片里的世界一样,紧张失常起来。
当有一天的确诊病历超过了一百时,一个女孩收拾行李回家了。我给李雷老师打了电话,问是否可以回家。得到他严正的回答:不可以。
然后,宿舍走廊里充斥着拖箱子的声音,很多其他专业的学生在陆续离开,或者说是逃跑。据说,有一个班几乎走空,就剩下了三个人。那时候,我们班的一切都如常进行。一天,我上完体育课后,迎面碰到了一个外系的同学。
“干什么去了?”她问我。
“刚上完体育课。”我说。
“你可真有心情。我刚去订了机票,明天回家。我们班几乎没人了。不是说你们播音的先走的吗?”
“谣言!我们班到现在就走了俩。”我就不明白学校里为什么总是流传着关于播音系的谣言。
回到宿舍,我觉得我的心情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当我知道有的班几乎没人了的时候,我忽然很害怕自己会客死异乡。晚上,柯辰让我陪他去东单吃饭。我本来不想去,可又不想拒绝他。
地铁上,每个车厢只有几个人,地面干净得让人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这平时傲慢地装满了拥挤人群的地铁,如今竟如此低眉顺眼起来。我的心,因为这种反常的干净越发紧张。吃饭的地方生意冷清,商场里也大多是售货员。平日里生机盎然的北京,一下子萧索起来。一场可怕的传染病,正侵蚀着人们脆弱的神经……
李雷老师召集班干部开会,让他们安抚大家的情绪,同时,告诉大家一些洗手、预防的方法,还叮嘱我们要打扫卫生,不留死角。我们宿舍买了一瓶消毒液,从未那么认真地打扫着卫生。我觉得自己像生活在一个密封的容器里,有一种惟恐氧气用完般的憋闷。
陈睿的爸爸来了电话,说会在晚上来车把她接走。
当天晚上,我在宿舍大厅告诉柯辰,我想回家。
“你真那么害怕吗?”
“是。”
“那回去吧。”
“那你呢?”
“我不走。你放心,我没事。”
这是我们的对话。
第二天,我还是去上了专业课。小课老师说要是实在紧张就走吧。
然后,班长说李雷老师的语气也有所动摇。他一定也怕我们有事。
中午,播音系的宿舍乱作一团。所有屋子的电话响声不停,有家长打来的,有订机票的。整个午休,没人吃饭。
我妈让我先问好学校会不会处分再决定回不回去。我爸却紧张得恨不得我已经回去了。我爸还毫无理智地告诉我:“不要听你妈胡扯,咱不念了。把柯辰也带回来。”
任我怎么说,柯辰也不肯跟我离开,他坚持认为待在那儿并不危险。他说男人不能逃跑。当天下午,他把我和一个同乡送到了机场。我们摘下巨大的口罩接吻。我悲观地想:这不会是永别吧?
夕平、小悠也都在当天坐飞机离开,而沈眉的家乡没有机场,不得不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那天起,我们班的同学四散逃开,原本七十几个人的班级就剩下不到二十个人坚守阵地。
下了飞机,看见我爸站在出口焦急地等待。我的家乡这时连疑似病历都没有,气氛与北京完全不同。我爸指挥我把带了一路的口罩赶紧扔进垃圾桶,就带着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我爸一直这样对我,谁有什么病他都怕传染给我。小时候,哪个客人到我家出于喜爱地摸一下我的脸,他都会仔细看看人家手干不干净,就是干净他也得瞪人家一眼,还要在客人走后马上给我洗脸。他吃过的东西绝不会让我吃,生怕自己有什么没查出来的传染病传染给我。我要是无意中说到谁不讲卫生,他准会神色凝重地看着我说:“和他接触要注意啊!”我上大学前,他不由分说地带着我去打了各种疫苗,好像我到什么缺医少药的边远山区去长住一样。 我到家的时候,电视里正播新闻,一个个数字触目惊心。我想,即使回家并不光彩,我也不后悔。我爸根本没工夫想这些,他把我脱下来的外衣外裤扔进洗衣机里,马上洗了起来。 我给柯辰打了电话,发现这个人心理素质好得吓人。他在那边也不知道吃什么呢,口齿不清地跟我开玩笑。
第二天,我打电话给沈眉,告诉她坐火车一定要小心啊。她告诉我她带了三个口罩,快热出痱子了。同时我还得到一个毫无前兆的消息:老杨正躺在她对面的铺位上,他俩一起回她家。这个老女人,竟然在非典肆虐的时候还有心思谈情说爱,实在让人佩服。
我回家以后,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这个时候北京回来的人都像过街老鼠一样让人讨厌。再加上我爸总怀疑我们的城市也潜伏着病毒,根本不让我出门。我有时候想不如回去得了,又光荣又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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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是我的生日,也就回家后的没几天。我有点遗憾没能和柯辰一起度过我的二十一岁生日,但还是收到了不小的惊喜。
第一个来自爸爸妈妈。他们送了我一条项链和一个钥匙形状的坠子。妈妈说,在欧洲的一个国家,具体是哪儿她也记不清楚了。女孩子在二十一岁成年的时候,父母要送一个钥匙形状的坠子,纪念她的成年,表明她已经长大了,获取了开启很多门的钥匙。只是那个国家送的钥匙是巨大的,平时带不好看。爸爸说他们觉得这个方式不错,就变通了一下,选了个小的坠子,平时也可以带。我带上那个项链的时候,很感动,不知说什么好。
第二个来自柯辰。生日的前一天,我收到他寄来的特快专递,当时我腕上带着去年生日他送的琥珀手链,兜里揣着前年生日他送的hello kitty钱包,家里的墙上挂着再以前他送的面具,桌上摆着他自己做的陶艺杯子。拆开邮包,我面前是一个好看的铁盒,里边是一双精巧的红色皮鞋和他画的卡片。卡片上写着:碧碧,穿上我的红鞋到我梦里来跳舞吧,我的公主。他总是这样,注重形式。那个铁盒是很好看,可为了让它装鞋子就花了近一百的邮费,在我看来有些不值得。我把鞋子套在脚上,很好看,但也实在有点挤。我看见自己的脚在里边小馒头一样的肿胀,恨不得把脚裁下来一点,像灰姑娘的姐姐穿水晶鞋一样心急。我发现鞋子的尺码是三十六,难道柯辰不记得我穿三十七号的鞋了吗?有点难过。看着那双有点小的红鞋,想起《红舞鞋》的童话故事。柯辰,你就是我的红鞋,穿上就停不下来了。我愿意,我愿意穿上你这双红鞋,一直跳舞,一直跳舞,直到筋疲力尽,直到粉身碎骨。有了你,我知道什么叫飞蛾扑火,什么叫义无反顾。
当天我没把鞋小的事情告诉他,只是对着电话一直笑一直笑。过了几天,我才把这说了的。
“怎么,给我穿小鞋吗?”我笑着问他。
“实在不该听那服务员的话,她说这鞋号大,让我买小一号。”原来他是记得我穿三十七号鞋的。
“我当你记错了呢。”
“怎么可能!你把鞋邮回来吧,我去换。实在是对不住啊,一个生日礼物弄这么麻烦!”他好像有些尴尬。
我把鞋子裹在报纸里邮了回去,我不会像柯辰那样痴痴地放个铁盒。顺便寄了些牛肉干之类的吃的。这个生活在疫区的人,一定吃得不好。
然后的日子,我一直无聊地待在家里,上网碰到的也全是我们班同学,因为其他学校的朋友都被封校封在校园里了。而我们学校,因为宿舍和教学区隔条马路,根本不可能封校。
电视里、网络上,很多人在谈论大学生逃跑回家的事情。大部分人用了很尖刻的词语,可是学生留在学校又能做什么呢?
四月底回家的时候,以为只会在家待几天,背了个书包,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回来了。可没想到,五一前后,每天的确诊病历都超过一百。中央下了文件,回家的不能擅自返校,在校的不能擅自离校,否则要处分。我只能待在家里过我的无聊生活,感觉跟坐以待毙差不多。这中间最令人振奋的消息是我们的计算机二级成绩出来了。
一天沈眉忽然给我发信息说二级成绩出来了,用北京的手机可以查。我让柯辰帮我查了一下,得到一个无比幸运的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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