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走的是树 留下的是鸟 作者:马小淘-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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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情景再现,弄得精神都快错乱了。不仅如此,给我们录音的录音师也得了后遗症,他说一听到我和沈眉的声音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样的工作实践,和我大一想像的有很大的出入,那时候我以为我们都会到电视台为人民服务呢。其实,我们班也有不少男生在电视台实习,他们的遭遇还不如我们呢。他们被当成廉价劳动力不停地使唤,得到并不很多的报酬和正式员工的不屑。因为他们知道我们谁也不敢惹,我们是学生,我们想到那里工作。
一次,我和沈眉录完音,和那个录音师一起吃饭。那录音师说,他们公司特别黑,迟到一分钟也要扣工资,还没个下限。各种各样的规矩都和工资联系在一起,稍有闪失,就又被扣钱了。上个月下来,他拿到了九十块钱的工资。他打算不干了。听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原来他们公司对我和沈眉还算仁厚,没像压榨他那么压榨我们,我们录一天怎么也比九十多!最后,那录音师总结出一句经验。他说,要想在这个圈子吃得开,首先要学会装孙子。很多时候,都是外行指导内行,除了忍气吞声就是拍屁股走人!这和我爸一直教育我的要广结善缘也比较接近。只是,年轻人都希望个性张扬点,尤其是我,柯辰以前常说我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一想自己当初虽然不是为了实现什么人生理想来的A大,但也总不是为了当孙子来的吧,心里生出许多气愤。不过再仔细想想,干什么都一样,一个刚步入社会跟别人抢地盘的大学生,再不谦卑点,谁买你账啊!
在那个录音师离开不久,我也厌倦了在那里装神弄鬼,不再去了。本来我去那儿打工的目的就是把工作经验写在简历上,以让用人单位来挑人的时候知道我是装过孙子的。沈眉觉得没找到其他地方还在那儿坚持,我不够仁义地让她自己在那儿装鬼了。反正正式实习的日子就要到了,我可不愿意再去找什么机会,自讨苦吃。
我和夕平、小悠整天与世无争地待在宿舍里。我和小悠总是用大好的时光缅怀我们逝去的爱情,夕平总是期待她还没开始的与刘丁的恋爱。如此紧张的毕业时间,还有我们这样不顾正业的人,着实让人心惊。
我喜欢把时间都花费在校园里,不像大一大二那样喜欢到外边看世界的精彩。或许和我快要离开学校了有关。本来,我是打算读研的,听说本校本专业会相对容易一些,我打算读播音系的研究生。学什么对我都不重要,我留恋的是学生这个身份。留在这里再待三年,可以陪伴柯辰的大四,可以看见我默默欣赏的王老师,还可以和夕平继续朝夕相处。和柯辰分开以后,我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打算参加研究生考试了。我开始害怕继续待在这儿,继续和柯辰偶遇。既然无法像以前一样,顺理成章地挽着他的手,我也不愿被那些多少有些尴尬的偶然相逢,提醒我们的关系只是校友而已。我想离开这里,避免这种咫尺天涯的折磨,到一个我想不起柯辰,至少想起了也没人会发现的地方。或许去国外吧。
猪八戒好像也打算去国外读书,他是为读书而生的。对他来说,打高分就像眨眼那样简单。他获得了保研的资格,可是他想到美国读书,他觉得那里的教育跟国内的不同,会让他大开眼界的。我猜想他的穿衣风格也会让美国人民很长见识的,他们或许会以为中国的年轻人都这么朋克的。我想我或许去英国,比去美国容易些,一年就可以拿到硕士学位。我的英语水平到国外基本就是个哑巴,到了那儿,我需要不停地抛下一切地学习才能跟得上,会有很多的不适应。这些正是我需要的,我需要一个陌生的环境来沉淀我的痛苦。我不愿所有的心思都郁结在失去柯辰这件事上。我需要一段艰苦的奋斗来强韧我的精神,以舒缓我的忧伤。 我打电话告诉猪八戒我要去英国留学的时候,他在那边沉默了。
很长时间,他问我:“决定了?”
“差不多吧。一定要考上!”我装得跟去虔诚追求知识一样。
“你们这个专业,没必要出去。回来或许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他倒是挺了解形势的。 “无所谓啊,反正现在也没我的位置。”我笑着说。
“跟柯辰有关系吧?”他压低了声音问,好像说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应该有点吧。”我无法欺骗猪八戒,他是与柯辰情同手足,跟我也是能同难共荣的朋友,自然知道我和柯辰以前两情缱绻的点滴。
大四六(2)
“我说你就别那么追求完美了,你俩都痛苦,不如就和好算了。”他劝我。
“我也想,可是我真的无法面对他。”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勾引勾引你,咱俩也暧昧一段,你心理就平衡了。”他倒是想得开。
“别逗了,跟你咨询留学的事,你倒聊起恋爱的事来了。”我要在猪八戒开始胡扯之前把他拉回到我要说的事情上,要不他的话匣子一打开,一头牛都拉不回来。
“放心,我帮你搜集信息和资料。你先开始复习吧。再劝你一次啊,考虑清楚!”他一副家长的口吻,不愧是曾经做过全班同学爸爸的人啊。
余下的日子,我越来越坚定出去读书的决心,开始复习起英语来。有时候静下来,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要不是经历了分手,依我懒惰的个性,一定不会要到语言不通、没有亲人的地方躲藏自己的惆怅。
和我一起复习的还有沈眉,她不是要出国,她四级还没过。要是大四再不拿到四级证书,学位证该拿不到手了。何勇浩在这儿的时候,沈眉的英语还挺不错,听着跟个没什么文化的海外侨胞差不多。大一那次四级考试,她就打了五十五分,按说大二一使劲就过了。可何勇浩一走,她好像跟外语都结下了仇,无论韩语英语,平时不看,考试也不重视,硬是把基础不错的英语给荒废了。如今,再不重视她就得付出学位证的代价,她自然不能像以前那么洒脱不拘了。很多时候,我俩坐在自习室里,各自咬牙切齿地复习着。一段时间之后,我们从鬼故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开始对英文走火入魔。我俩经常躺在床上讨论英文,把我们宿舍一贯以感情问题为中心的卧谈话题搅和得充满学术气息。小悠和罗米经常抱怨说我俩是假洋鬼子。没办法,谁让这英文是我们必不可少的敲门砖呢。
看外语的闲暇,沈眉还是到处奔波,我则清闲地在宿舍玩电脑游戏。我迷上一个叫做“连连看”的小游戏。就是在规定时间内,要在众多不规则排列的各种动物图案中,把三条直线以内相同图案的消掉,直至全部消掉。乍看去,那游戏眼花缭乱,让人怀疑面对的是不可完成的任务。开始,宿舍里人对我迷恋这样一个低幼的游戏十分鄙夷,没几天她们坐在我旁边指手画脚甚至很不礼貌地抢电脑了。经常出现的情景是,几个人挤在我床上,边玩边毫无理由地大喊大叫。在这个考验眼神和耐力的游戏中,我们的眼神得到了不小的提高,耐性却越来越差。我们过关的时间越来越短,叫嚣的声音却越来越大,仿佛一玩这个游戏,所有的人都变成了泼妇,在陷入僵局的时候都对屏幕粗鲁地喊叫。一次,我们竟然从晚上十点玩到午夜三点,几个人围在一张床上,指指戳戳,又挤又闹。要不是陈睿提醒我们三点了还是睡一会儿吧,我们可能会战斗到天亮。那情景,绝对是这里的黎明闹哄哄。等我们终于关了电脑散开的时候,大家才发现自己腰酸背痛的,快变成兵马俑了。后来,罗米跟林也说了那天的事情,林也只给了两个字的评价:白痴。想想也是,一个无比简单的游戏,竟让我们全宿舍痴迷了一个月的时间,玩得通宵达旦。估计是我们太疲劳、太无聊了,需要找个出口发泄一下。面对这个游戏,我们可以不用装孙子了。我们的叫骂没有回应,我们的兴奋无以复加。
大四七(1)
真正实习的日子就要到了,就是说学校停课,把整块的时间让给大家实习。每一届学生经历了这一段就算是准毕业生了。系里介绍我们去一些电台、电视台,如果有人不满意,也可以拿着学校的介绍信自谋生路。这时候大部分人愿意留在北京,因为大家想毕业也留下就此扎根。老师常常劝大家都分散开,不要无形中自相残杀,可这种劝说起到的效果总是微乎其微。A大的学生,大都喜欢北京,这已经成了年深日久的习惯。实习的时候,也没人愿意曲线救国。
北京实习的机会很多,用人单位十分喜欢使用实习生。因为实习生都希望给他们留下良好的印象,会拼了命地工作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中间得到实惠最多的是单位。然后,到真正分配的时候,他们只要说一句“对不起,我们暂时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就把我们拒绝得无话可说了。
以前有个师哥说过,实习可以多走几个地方,把自己有意向的电视台都走一遍。万一哪个还有点人性兴许就留下了。要是给一个地方作牛作马,到最后被人家一脚踢开,到时候后悔的还是我们自己。
小悠去了上海,她说那里的商店比北京的好,对留在这里争名夺利没兴趣。宿舍里其他人都暂时留在北京,我准备找个清闲点的地方干一阵子,然后回家复习外语去。我把这个打算告诉我妈的时候,她显然是有些失落的,我听她在电话那边轻微的叹气。我说:“妈,反正我铁了心要留学了,实习对我也不主要啊!”
“那你万一出不去呢?”我妈想事情总是做最坏的打算,也不知她本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因为有了我这个做事先决定再考虑的女儿,她才不得不如此的。
“出不去我就回家躺着去,直到能出去为止。”我开始耍赖。我知道这着在我妈那儿屡试不爽。小学,有无数铅笔还想要新的时候用这着儿;初中,有无数裙子还想要新的时用这着儿;高中,和柯辰一起逃课看电影被老师告状时用的也是这着儿。我的特长就是在我妈面前胡搅蛮缠地装可怜。我妈还真对付不了我这着儿。
“那就回来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妈说这话时,我爸在电话那边喊了句:“不实习了,挺累的,现在就回来!”我跟我爸都不用使什么着数,他比我妈心软多了。我妈给我买个裙子还总数落我衣服太多买了不穿。我只要表情犹豫又不舍地问我爸一句:“爸爸,你说红的好看还是黑的好看啊?”我爸一般都会说:“两个都买!”
我一想,我妈我爸也岁数不小了,还整天为我操心也的确不容易。所以我打算兢兢业业地实习,让他们也欣慰欣慰,我何碧碧也是很有能力的!
几经周折,我跟一家制作公司接上了头。他们让我录儿童节目,几期之后,他们感觉挺好,要跟我签约。好像是前面几个主持人都把他们这里当跳板,录几期就走了,让他们总是为临时换人而挠头。现在,他们多了个心眼,要和我签订一个半年的合同。
我对儿童节目没什么兴趣,咧着大嘴用嗓子眼说话虽然简单,但实在无趣。我不想长期在这儿装儿童,却又怕不签合同他们会不愿意,于是,我问了江老师。她说要我慎重。因为这一段时间对我们非常关键,如果我被哪个电视台选中,这份合同很可能会牵绊我。我把江老师的话复述给公司的编导,他们倒是很善解人意,说只要我决定离开时就告诉他们,别走之前才说让他们措手不及就行。我听了这话,心安理得地继续在电视里装可爱。有一次,他们找来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和我一起录节目,其中一个挺丑的小姑娘表现欲比我还强,想尽各种办法往镜头里凑,一拍别人她就很不高兴。我脸上粉饰着对她的欣赏,心里想着现在孩子怎么这么早熟,手上控制着自己想给她两拳的欲望。
一个半月以后,我录了六期节目,和那些通情达理的编导依依惜别。我做事还挺周到的,我把罗米介绍去了,反正她实习的地方也不忙,兼着这个不成问题。那些编导对罗米很满意,这个是我早就知道的。我们播音系的,科班出身,装嫩还不是易如反掌!
已经是冬天了,我打算按照自己的原计划回家休养生息。名义上是回家里的电视台实习,其实就是做个小栏目,把大部分时间用来学习外语。
走之前,正赶上大二师弟师妹的汇报演出,决定去看看。坐在礼堂里,想起大一时兴致勃勃地看各种演出,忽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在我看来,演出不算精彩,很多地方是那么稚嫩。看着那些风风火火台上台下的学生,想起我们大二汇报演出的日子。我们组一个女生说,她大学最快乐的时光就是我们组排练话剧那时候。我们常常在播音系的阶梯教室里,吃着盒饭,演我们原创的那些疯子。有时,王老师会来,他基本不说什么,只是两手插兜的站在那儿,看我们装疯卖傻。现在想来,那何尝不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啊!
我坐在礼堂后排的角落里,想我们在这个礼堂留下的泪水和汗水。台上一个女孩声嘶力竭地喊叫,有外系的观众嘲讽地笑了。我看不清台上那女孩的表情,但我知道她一定很投入。她的专业的确不足够好,可时间还来得及,她还可以用两年的时间来提高。我坐在台下,忽然羡慕她,即使专业不好,即使演出有人嘲笑,可大二这个年级多么美好啊!
大四七(2)
我回家的时候,夕平也打算回家了。她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就要考研,她需要一个能让她潜下心来的环境。这里的人每天都太劳碌奔忙,她看了会觉得心烦意乱。她说她爸妈都希望她能读到博士,这次的考试她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要破釜沉舟。
我们都走了以后,屋里就沈眉和陈睿两个人了,罗米基本都在家住。沈眉给我发信息说我们都走了她觉得无比寂寞,陈睿一天和她也就说三句话。我安慰她说,花六人间的住宿费能住上标准间,应该知足了。
不久以后,我在电视上看见陈睿花枝招展的样子主持一档时尚类的节目。看来,她的话都说在镜头前了,回到宿舍也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大一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