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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河边小镇的故事-第22部分

小说: 河边小镇的故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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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厅下班后,伸子和加奈子要去酒吧。房子生拉硬拽非让她们一块儿回去。

“你们两个人回去吧。我们回去了,多添乱啊。房子,你可真够怪的。”伸子说。

“不是那么回事儿。”

“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一个人不好,你们一块儿回去吧。”

房子并没有意思要提防达吉。但是,她还是希望有人在自己的身边。

夜深了。但是,雨仍然在下着。

虽然伸子和加奈子姐妹俩拿房子开着心。可是,她们却没有任何坏心。她们兴奋地嬉闹了一阵,在爵士乐的伴奏下,离开了舞厅。

可是,回到家,却发现本该已经到了的达吉却没在。伸子和加奈子显得十分丧气。

“这是怎么回事?房子。”

加奈子问道。房子不知怎么回答。

刚才说可以让他留宿,达吉是那么高兴。可他现在去哪儿了呢?也许是到其他女人那儿去了。一想到这,房子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本来就没有达吉的寝具。大家在铺床时,特意为达吉腾出来了一个角,三个人紧紧地挤在一起睡下了。

“也不知他到底是来,还是不来。这刚开头,就让人那么操心。房子,你可够呛啊。”

加奈子说。

“房子,你喜欢他到什么程度了?”

房子没有回话。

“别藏着了。你是不是想跟你喜欢的人睡觉啊。”

灯熄灭了。在一片黑暗之中,房子声音颤抖地说:

“我喜欢的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

“真的!还有和阿达长得像的。这可没想到。”

“噢,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年轻的医生,加奈子。”

伸子对加奈子道。

“噢——是啊。”

加奈子似乎在沉思着。

房子一直把义三藏在自己的内心里,从没有和加奈子她们说过。所以她们什么也不知道。

“房子想得够高的,是单相思吧。你是想用阿达来代替一下吧?”

“怎么能说代替呢?!”

房子否定道。伸子翻了个身。

“那个医生和阿达对房子都挺亲热的嘛。不过,你一开始就对医生的事绝望了吧。绝望了,你才来这儿的吧。”

房子想:要是这么说,倒也是这么回事。

伸子和加奈子都睡熟了。房子却睡不着。她一直在等着达吉的到来。不过,等到她熬不住昏睡以后,虽然意识上她在等着达吉,但是在潜意识里她等的却是义三。在朦胧的睡梦之中,她好像在专心地做饭。那饭就是小弟弟死去的早晨请义三吃的饭。饭刚做熟了,义三却回去了。房子要在后面喊他,可就是喊不出声来。

“房子,房子。”

门外响起了达吉的招呼声。

“来了。你回来啦。”

房子赶紧起身去开门。她心头不禁一热。

“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

达吉脱下被雨淋湿的外衣。

“我想今天晚上就去挣些活动经费,结果,输了个精光,我的运气全没了。一想女孩子,赌博神就讨厌你啦。嗨,她们俩都睡了。”

“到这儿借宿,也得早点来啊。”

“我以为她们俩还没回来呢。”

说着,达吉低头看了看。

“这是阿伸吧。女人睡着了,蛮好的嘛。看那睡熟的脸,都像小孩一样。”

“是嘛。”

“可怜的人们。让我们睡吧。”

达吉只穿着内衣,鞋也脱了。

房子显得十分紧张。

“我睡这儿?”

达吉满不在乎地躺在空出来的地方。

“啊,我真想来点钱。”

“钱,我这儿有点。前天,舞厅刚发给的。你拿去用吧。”

达吉没有说话,抬起头看了看房子。房子在达吉的旁边,没有躺下,坐在那里。达吉趴在床上,点着了烟。

“我看你别再当舞女了。要是在那种地方呆下去的话,你就会变坏的。”

房子点点头。

明朗的5月

第二天早晨,雨停了。5月的阳光亮得刺目。说是早晨,其实已经将近中午时分了。吃完饭后,达吉说:

“我过会儿到东京的朋友那里,去找工作。我还想顺便找个住的地方。”

达吉站起身来。

“不过,加奈子,我还能在这儿住一次吗?”

“当然行。”

加奈子说完,脸上露出了笑意。

“阿达,你打女人主意的时候,总是这么绕圈子吗?”

“我这个人,嘴是不好。可我不打女人的主意。”

“让女人打你的主意?总而言之,这事儿问我,是不是找错了门?你去问问房子吧。”

“对房子,我就希望她别再干舞女啦。就这些。这不合房子的性格。”

加奈子无言以对,不说话了。

“我也要洗心革面,好好地去赚钱。房子也应该有她更快乐的活法。”

达吉对着加奈子她们的梳妆镜,刮起嘴边的胡子。伸子平静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该让房子去夜总会干。阿达,你要好好地赚钱,是想结婚吗?”

“我就一句话,别人不把这个孩子当回事儿,我却要把她当回事儿。”

达吉兴冲冲地走了。当伸子和加奈子准备去夜总会上班时,达吉颇为疲惫地回来了。看那神色显得十分沮丧。不过,听那口气,还是蛮开朗的。

“我认识的那些人全是穷光蛋。我跟他们说,我跟老板闹翻了,被开掉了。他们反倒劝我,让我道歉,再回去干,累得我够呛。回来坐出租,和司机聊了聊。我打算去考个本子,也去开车。”

达吉表面上在对加奈子讲,但心里却是在向房子诉说。他把一个装着西点的白盒子放到了伸子她们前面,以此表示自己的心意。接着,他便歪斜下身子。看样子,他连坐也坐不住了。

“我先歇会儿啊。”

达吉声音微弱地说。加东子回过头,问:

“不舒服吗?”

“嗯,有点儿。”

“你让房子看看。我们走了。房子,你就别去了。”

伸子和加奈子走后,达吉就打着轻轻的鼾声睡着了。看样子,他累得够呛。房子给他盖上了被子后,觉得不好坐在他身边,便走到院里去洗衣服。

在院子里,房子忽然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她连忙走进屋里,发现达吉显得十分痛苦。

“怎么啦?难受吗?”

达吉从牙缝中挤出的呻吟声似乎在拼命地挤压出他体内的痛苦。房子心里一惊,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抱起达吉的头,放在自己的膝上,盯视着达吉的神情。

“噢,舒服,舒服,噢……”

达吉用下牙紧咬着嘴唇,口里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已经无法开口讲话了。

房子赶紧跑去叫医生。医生一会就来了。他一见达吉,便说:

“他得的是破伤风。”

医生说,达吉两天以前的伤在耳朵上,离脑子很近,情况很不妙。医生显得一筹莫展。

“大夫,救救他吧。让他能舒服一些吧。他太难受啦。”

房子显得十分慌乱,哭着哀求着大夫。

“受了伤的时候,要是做了预防注射就好了……”

医生道。说完,他给达吉做了血清静脉注射。注射时,达吉全身极度痉挛,房子不得不用双手按着他的身体。医生给达吉注射完强心剂、镇静剂之后,又观察了一阵,说:

“我叫一名护士来给他注射强心剂吧。”

“谢谢您,那就拜托了。”

“可是,这儿就你一个人吗?要是有亲属的话,让他们一块儿来照看一下吧。”

医生的话语里在暗示着死亡的来临。

按照医生的吩咐,房子遮住了灯光。她探身望了望达吉。极度的痉挛使达吉的脸看起来像是在欢欣地笑着。

“要活下去。啊,一定要活下去。我也愿意去爱护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房子脸贴在达吉身上,祈祷似的向他倾诉着。房子的泪水淌进了达吉紧咬着的牙关里。达吉的胸部、腹部猛烈地起伏着,手和脚用力地摆动着,俯在他身上的房子几乎被甩到了一边。

“啊!”

房子惊吓得大叫起来。突然,她想起了义三。义三要是在,他一定能救达吉。他一定能救达吉。给他打电报吧。

“不行!”

房子自语道。除了达吉,她不能将自己所爱的人叫到这里。现在,在这里,她爱的是达吉,她要使达吉活下去。房子觉得在痛苦中挣扎的达吉似乎就是自己本身。她的头脑开始乱了。她紧紧贴靠在极度痉挛的达吉的身体上,发出阵阵梦吃:

“活,活下去……”

护士赶来的时候,房子和达吉似乎都到了病情危急之状了。

“怎么样啊?”

听到护士的问话,房子也只是用呆滞的目光抬头望望护士。护士以为他们两个是一对年轻夫妇,便道:

“太太,你可要挺住啊。”

说完,护士便为达吉摸了摸脉搏,同时又开始准备注射强心剂。

第十节

在昏暗的房间里

天气变化无常。一会儿是阳光明媚的晴日,温度猛然上升,就好似初夏一般。一会儿又是雨天,冷得人们只好穿上外罩或者毛衣。

但是,不论是雨天还是晴日,花匠店旁的独立房屋的挡雨窗都不曾打开过。阳光、声音都被遮隔在外面。达吉在这间昏暗的房屋里已经与死神搏斗了几天。

尽管痛苦之极,但达吉的意识似乎仍是十分清楚。他那执着的视线不断地追寻着房子。为了达吉的这种目光,房子休息的时间变得更少了。

伸子和加奈子不忍心看着两个人的可怜之状,在屋子里时总是轻轻地走路,小声地说话。晚上她们也是老老实实地准时回来。达吉的病情时时发作,使她们也无法安心入睡。不过,达吉和房子的情况过于悲惨,而且十分紧迫,伸子他们也就顾不得自己的生活不便了。

“房子,让我稍稍替替你吧。你也睡一会儿。你再这样的话,也要病倒的。”

加奈子说。

“对啊。人的力量是有限的。让加奈子替替你吧。”

伸子也附和着说。

“房子,看你那憔悴样儿,瘦得光剩眼睛了。是不是吃不下东西?”

加奈子又道。

“不过……”

房子欲言又止。

“我……没关系。”

她想说“死了也没关系”,但“死了”二字却没说出口。房子的确是这样想的。

达吉的病是因为救助房子时所受的伤引起的。这使房子内心极度痛苦,同时也加深了她与达吉悲凉的爱情。当她看到在痛苦挣扎中仍然依赖着自己一人的达吉,心头涌上一种如似母亲又似姐姐的感情。在她疲惫的脑海中,达吉和在她的看护下死去的幼小的弟弟重叠起来。望着达吉,房子仿佛看到了幼小的和男的幻影。她眼前一阵眩晕,达吉又好像变成了义三。房子的心跳个不停,久久难以平静。

她心里怦怦地直跳,就好像心里放着一只小鸟。

房子不停地触摸着病人的手腕。否则,她就会感到阵阵的不安。当达吉病情发作十分痛苦时,房子又振作起精神,抚摸着,按压着达吉的身体。说是按压,但是由于房子体单力薄,在别人眼里,她也不过是在抱着达吉,被痉挛的达吉晃动着。

由于不断地发作、痉挛,达吉消瘦了许多。他头发蓬乱,胡须也比平日长得快了不少。脸上颧骨显得十分突出。

“我觉得经我看护的病人都会死的。”

房子离开达吉的身边,请加奈子帮她梳理着头发时,小声地低语道。说着,眼眶里淌出了泪水。

“小和那时就是……”

这一天从早晨起,病人显得意外地安静。达吉浑身是汗,睡得很熟。

房子松了一口气。她一边为达吉擦脸,整理头发,一边道:

“看来,他有救了。”

忙完了,房子感到有些发困,打起瞌睡来。她弓着身子,头埋在两膝之间。加奈子扶着她,让她躺在了榻榻米上。顷刻之间,房子便睡熟了,好像是什么东西将她诱入了梦乡。

在睡梦之中,房子仿佛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圆在浮动,似达吉又似义三的黑影影影绰绰地出现在那里。

有人轻轻地摇了摇房子。房子从梦中惊醒。

“啊。我,有人叫我?”

房子脱口而出。此时,她发现屋里情况非同寻常。她心里猛然一惊。

医生来了。达吉在痛苦地呻吟着。伸子侧着脸,用力地按压着达吉。

“对不起。”

房子慌忙走到近前,望了望达吉的神色。

达吉脸部扭曲了。眼睛瞪得很大,眼球显得十分呆滞。那奇异的痉挛侵袭到他的全身。

医生从胸部拔出皮下注射的针,一点也没压底声音,就说:

“心脏已完全萎缩了。”

房子想:这么大声音,病人会听到的。

“今天一直没有发作,我们还以为他转危为安了呢。”

加奈子望着医生的脸,说。

“他已经丧失意识了。他真能坚持啊……”

医生平静地说着,并为病人号着脉。接着,他又为达吉打了一针。当他准备拔针的时候,注射处的皮肤附着针也挑了起来。

加奈子她们明显地感受到达吉的生命力已从体内消失。

医生又为达吉数了数脉搏。过了一会儿,他把达吉的手轻轻放下,低声道:“不行了。”

加奈子首先哽咽着不停地说:

“阿达,阿达。你太可怜啦,太可怜啦。”

原来打算只让达吉在这里住上两三天,却没想到他却死在这里。这真是一个极大的负担。加奈子她们在无意之中被卷入了那难以预测的命运之潮中。

送走医生,伸子打开挡雨窗。事隔几日,明亮的日光又照射到这间屋里。

“哪边是北?”

“院子是向南的。这样就成。”

加奈子答道。她们在讲死者枕头放置的方向。

达吉的耳朵上残留着小小的伤口。就是它,夺走了达吉年轻的生命。死去的达吉面部很美,就像温柔的“偶人”一样。痛苦已不复存在了。

“对不起,对不起。”

房子把脸贴在达吉的脸上悲伤地说着。她似乎忘却了伸子和加奈子的存在。

“是我让你死的。是我……”

房子浑身发抖,感到十分恐惧。她觉得达吉的死因就在自己。

廊沿上照射着刺目的阳光。伸子把脚伸到廊沿上,深深地吸了口烟,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阿达的母亲真是个薄情的女人。我给她去了电报。趁阿达有口气,你来也好啊,可她呢……这女人有了男人就把孩子给忘了。”

“人死真够难的。生下来倒不费劲。”

加奈子也不知是对姐姐还是对房子说道。

“这两者,要说简单也都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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