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寒-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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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着相。须赶快离开。”
紫髯翁大惊,挽他低声说:“我挽你走,沉着举步,避免血液加快运行。”
两人不露形迹地南行,从背影看不出安平已经受伤,三位姑娘不敢声张,凤目中饱含泪水。其他的人更不敢多问,只用关心的眼神注视着安平的背影,一行向南徐徐退去。
第五十五章 师门秘辛
千手魔君等紫髯翁一群人去远,咬牙切齿地说:“好小子,咱们走着瞧。”
乾坤一剑神色萎顿,但眼中射出可怕的寒芒,像一头濒死饿狼的眼睛,怨毒凶狠令人望之心悸。他的钢牙锉得格吱吱地响,阴森森地问:“诸位,咱们难道就这么罢手不成?”
“我可不愿平白放弃追贼的机会,只要抓住夏小狗,说少些,追一百万两金银决无困难。”六指头陀沉声接口。
“我发誓要将那两妞儿弄到手,下一次,你们别想要我将人交出来。”太虚仙客冷冷地说。
“可是,别忘了,咱们拚不过夏小狗。”乾坤一剑说。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怕他逃出手去。”太虚仙客傲然地说。
“那小子既不怕迷香,也不怕瘴毒,如何下手?”
氤氲使者重重地哼了一声,大声说:“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口中含有辟毒之物,极可能是天龙神僧被夏小狗弄走的白龙辟毒珠。”
“一点不假,正是白龙辟毒珠,我曾经见他从口中取出来,定是此物。”太虚仙客醒悟地叫。
“因此,他不可能时时刻刻将辟毒珠含在口中,迷香和瘴毒仍然有用武之地。”氤氲使者咬牙切齿地说。
“咱们最好趁早下手。”千手魔君说。
“你说是追袭?”乾坤一剑不以为然地问。
“不是追袭,是埋伏。”
“请教如何埋伏法?”
“夏小狗已受了伤……”
“你开玩笑么?”乾坤一剑不悦地问。
千手魔君做然一笑,拍拍袖桩说:“兄弟绝不开玩笑,他挨了兄弟一枚逆水行舟攒心针。兄弟这种针不但淬有腐血奇毒,而且会逆经上行,抵达心室方会停止。可惜兄弟没看清击中何处,不然便可从气血运行的时刻,算出他的死期。中针之后,出人意料非击中内行脉管,至内外会台处便改从外行脉管逆经而上,在改道处便突生痛觉,不然行走至任何经脉和任何部位,中针人亦无法感觉针在何处。兄弟只知击中他的后身,却不知在何处部位,总之,至少在五个时辰内,由于气血败坏,他不可能与咱们动手拼搏,正好乘机宰他。”
乾坤一剑吁出中口长气,说:“这么说来。咱们便不需向他下手了,让他自行死去,岂不省事?”
“但他如果自行死去,咱们追贼的计谋岂不落空了?”
“这……这……倒是难哩!不去找他于心不甘,去找却风险太大,破扇翁竹箫与欧阳老匹夫都不好惹,咱们……”
“兄弟的迷香,氤氲使者的五毒桃花瘴都可派用场,保证可以将他们送上枉死城。”太虚仙客愤然地说,显然对乾坤一剑畏首畏尾的举措极为不满。
“凌兄意下如何?”乾坤一剑向千手魔君问。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干!咱们假意离城,在路上等他们。他们从吉安来的,必定要走南安返回湖广,咱们在路上等候,摆下毒瘴迷香阵岂不省事?”千手魔君兴奋地说。
太虚仙客摩拳擦掌地说:“对!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宰了这一群老匹夫,立即启程到辰州,领官兵去抄长青堡,捞他一笔。西路的头儿奉命与无敌金刀叶头儿抄蟠龙堡。咱们也抄长青堡,这一来。咱们的声威震天下,岂不一举两得?值得干。”
众人一阵兴奋的商讨,决定立即进行,当下派人知会住在府衙的贴刑官,说是追马龙的贼银已有线索,必须先行秘密追踪,请贴刑官在府衙等候消息。准备停当,一群人拾掇上路,先向北行走储山道,半途抄小道改装折返。布就窝弓擒猛虎,放下金钩钓蛟龙。
安平回到楼外楼,便不支躺下了,脸色灰败,痛楚已消,但却虚脱得像是大病三月的人。
所有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严辉是唯一沉着的人,他将皓姑娘叫来做他的助手,检查安平的创口,终于找到了右肩后的细小针孔。针孔小仅一分左右,略呈灰色,如不细察,还误以为是痣呢。
老人家对人身各处经脉所经部位,了如掌指,从安平先前感到痛苦的消药穴着手清查,便知是手少阳三焦经有异物进入,由暗器射入的斜外方向推断,更证实了他推断得十分正确。从针口的迹象分辨暗器淬有剧毒。老人家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那是一种败血的奇毒。
找出原因。却无从下手,只能先制住手少阳三焦经,先阻止气血流动再说。
他们焦急地等,等九地人魔前来设法。老人魔对迷香和毒物有独到的研究和修养,希望老人魔能前来解危。破扇翁曾经去找老人魔,但没遇上,只在老人魔的住处留下话。安平回来后,破扇翁已再次前往老人魔的住处促驾去了。
紫云娘在午间带着织女星来了,但不敢将牛郎星和夜鹰师徒的消息说出。
经脉不能抑制过久,不然整条经脉便会僵死而成为废人。众人愈等放心焦,不知如何是好。安平本人倒不在乎,他一再要求辉老解去经脉的禁制,以使用真气导经术查出金针的所在。但老人家不愿冒险,拒绝解去禁制。
皓姑娘哭得双目红肿,花容憔悴。她不住用热巾替安平覆额,因为安平被败血所冲,脸色灰败,而且怕冷。
她换了一次水,酸楚地问:“大哥,头部仍感到昏眩么?”
“似乎愈来愈严重了些,眼前已有昏黑之象了。怪事,难道针毒比五毒桃花瘴还利害么?”他软弱地答。
榻旁的竹箫老人心中一动。突然问:“哥儿,你曾经说过不怕桃花瘴,证明你巳有防瘴的解药,能给我看看么?即使不对症,试试又何妨?撒一些在针口上,便知道是否管用了。”
安平摇摇头,说:“皓姑娘,请在衣柜中将我先前的项饰囊找来。彭老爷子,我并没有解瘴药,只有一颗白龙辟毒珠,只能防毒而不能解体内之毒。与恶贼们交手时,我含在口中,所以能不怕瘴毒。”
“哦!原来是白龙辟毒珠,有防毒之功,却不知是否可排体内之毒。我想,体内与体外是不同的,且放在针口上试试再说。”辉老接口,接过姑娘递来的珠囊。
安平睁开无神双目,叫道:“老爷子,体内与体外该无多大异处。劳驾,请用小侄的匕首将珠劈开先吞下半颗再说。败血过多存在体内,小侄拖不了多久了,无论如何,得用这颗珠碰碰运气。”
“老天!你说要劈开吞下?”辉老惊问。
“是的,请动手。”安平断然地说。
辉老在安平的枕旁取出屠龙断犀匕,注视着这把匕,老人家的颊肉不住抽搐。手在发抖。他并非吝惜这颗珠,而是看到这把传家至宝屠龙断犀匕,激动得心中发酸。在替安平卸装时,他曾经一再抚弄,曾经多次想启口询问安平神匕的来历,却忍住了,不愿在这时分安平的心。每抚弄一次,他心中痛一次。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目光落在安平灰败的俊脸上,一咬牙,手起匕落,劈开了宝光四射的白龙辟毒珠。将一半塞入安平口说:“珠决不可能溶解金针,我不能冒险替你解经脉。”
姑娘送来一杯热水,轻柔地扶起安平,将水度人他口中,脸上涌起期待的神色,颤声道:“大哥,我已祷告过上苍,相信上苍会伸下慈悲之手,让你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好人是不会横死的。”
“谢谢你,皓姑娘。”他苦笑着说。这一生中,他从不信上苍会伸出慈悲之手,假如上苍真有灵。世间便不会有恶人了。佛门弟子用因果报应来骗人,很难令人心服,谁又看到真正的神灵呢?报应又何必假手于恶人?以他来说,假使上苍要假手他杀恶人,又叫恶人来杀他,岂不是岂有此理,多此一举么?
只片刻间,他便感到房中寒流渐弱,体内外逐渐有温暖的感觉。再过片刻,他感到头脑不再昏眩,眼前不再发黑。似乎气血流动加速。
不久,他身上的毛孔开始排出暗灰色的汗液。
“白龙辟毒珠有效。”他兴奋地叫。
叫声不再虚弱,令在室中等候的人霍然振奋。
皓姑娘喜极欲狂,将另一半珠子递过。
“不必了,留着有用。”他含笑拒绝。
房门脚步声大震,“砰”一声被人推开了,打雷似的嗓子在叫吼:
“怎么回事?夏老弟?”
是九地人魔的焦急怪叫,应声随人的有缥缈鬼魔和山海夜叉,破扇翁紧随在老人魔身后。
破扇翁向紫髯翁招手,放低声间说:“永昌兄,你下去安顿金带银剑,不可透露夏哥儿受伤的消息,只有你可以稳住他们。”
“甚么?他们敢来找麻烦?”紫髯翁火暴地叫,他此际忧愤交加,火气正旺。
“倒不是麻烦,只要求见夏哥儿,为了何事,他们不肯直说。”
“好,我下去看看,他们如敢无礼,我活劈了他们。”
九地人魔抢近榻前,辉老急忙将安平受伤的经过说了,最后说:“刚才吞了半颗白龙辟毒珠,药效神速。老朽还在考虑要不要将他的受制经脉解开哩!”
九地人魔一面听,一面用手在安平身上探,笑道:“妙极了,幸亏有这颗救命珠,不然我老人魔也束手无策。拖得太久,我的药只能在中毒一个时辰内派用场。千手人魔所用的金针,叫做逆水行舟攒心针,淬有腐血奇毒,中针的人很难自觉,直至毒发针抵心穴附近才发现不对,但已失去救治时效。夏老弟能及时发现,可说是天大的幸事。准备一杯水,将珠浸在水内待用,我替他找出针的部位,以便起针,保证他针除回春。”
已知毒针所行的经脉,便不太费事了。针从消药穴入,必定逆血上行,行抵天髎,便感到痛楚。到达天牖,所以感到昏眩。老人魔心中有数,不愧称行家。伸两指在颈部轻探片刻,两指前压天容穴,后压天柱,便夹住通过的手少阳三焦经。再用另一手的中指轻压发承,拇指徐移缓探,蓦地一压虎骨,颈筋旁的肌肉应指隆起。
“帮帮忙。用刀划开肉尖。”老人魔喜悦地叫。
辉老用神匕一挑,鲜血泌出,一星金影人目。
老人魔拇指轻挤,然后与食指协同,喝声“起!”便拈起一枚身扁而细。长仅一寸二分的细小金针,笑道:“经脉中有此异物,与骨梗在喉相同,不去不快。老弟,养息两天,你又是生龙活虎了。”
“谢谢你,崔老爷子。”安平感激地答。
皓姑娘笑盈盈地奉上一杯香茗,曼声说:“老爷子请用茶,有劳你老人家了。小女子感激不尽。”
一室全是男人,只有她一个女娃娃。老人魔先是一怔,接着哈哈大笑,接过茶说:“那天你这丫头及时赶到援手,我老人魔还没谢你呢。呵呵:我明白了,你不该奉茶为谢,该……”
“老爷子……”她脸红耳赤地叫。
“哈哈!你不能白叫我老爷子,干吗不叫人替我准备酒菜?我老人魔午餐还没着落呢!”
辉老呵呵大笑,说:“崔兄,如不见外,我陪你一巨觥,如何?”
“一句话,三巨觥不嫌多。”
众人喜气洋洋地出房,房中只留下了皓姑娘,她将珠浸的水洗净安平的两处针口,小心翼翼地将半颗珠收好,吩咐后房小琴将准备的参汤端来,情意绵绵地亲喂安平饮下,放下碗笑盈盈地说:“大哥,你不否认我祷告上苍功劳吧?”
安平倚坐在床头,笑道:“不!我只能谢谢你,与上苍无关。”
“不要胡说。”她亲呢地掩住他的嘴说。
他笑笑,柔声说:“真正信神佛的人,必定是善良的,我却对神佛怀疑,请不要误会我不是善良的人啊!皓姑娘。”
她将坐椅拖近些,脸蛋红馥馥,笑问:“是否信神佛,在我来说,与是否善良无关,这只是六神无主时,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向上苍求救的本能反应而巳,我自小便听奶奶说神道鬼嘛!情急时便不自觉地向神求救了。大哥,我叫你大哥,你好意还叫我皓姑娘长,皓姑娘短?”
“这……这……”
“你称小弟为云弟,是吧?”
“那……我只好叫你皓妹了。”他心潮汹涌地答。
姑娘信手取出他的屠龙断犀匕,脸色庄肃地说:“你该叫我皓妹,而且对爷爷奶奶,以及母亲,你都得改变称呼。”
安平看她的神色有异,而且不像是牵涉列儿女私情,讶然问:“为甚么?”
“大哥,这把屠龙断犀匕,是你师父给你的?”姑娘举着神匕问。
“这……是的。”
“你学的是排云剑法。”
“咦!你……你怎知道?”安平诧异地叫。
“你的师父姓严。”
安平几乎蹦起,吃惊地问:“你怎知道的?”
“是我爹。”姑娘一字一吐地说。
“你……你”
“大哥,爹目下在何处?”
内房中,突然出来了姑娘的母亲清月、老夫人、四侍女,急急地出房到了榻前。
“孩子,你师父目下可好?他是不是叫严华?”老夫人颤声急问,老眼泪光闪闪。
安平不知所措,嗫嚅着说:“老奶奶,家师名春,不称华,这……”
“天哪!他……连名都改了。”清月掩面哀叫。
老夫人长叹一声,凄然地说:“不管他名华或者名春,如果他所教你的拳剑,是排云掌术与排云剑法,近身用匕,群殴用金刚杵法,制人用截脉疑经制穴术,那么,他就是我儿严华,离家浪迹天涯一十六春,居然上不念堂上椿萱,下不念妻儿,不孝已极。孩子,他目下可好,隐居何处?希能坦诚相告。”
安平呆了好半晌,久久方说:“老奶奶,小侄深信奶奶的话不假。但家师教养我成人,教我为人处事读书明礼,……他老人家决不会是不孝的人,其中会不会有难言之隐,而今他不得不浪迹江湖迟迟不归呢?”
“老身也怀疑其中别有隐情,但他不回家,总不是解决之道呀!请将他的近况告诉我,也好令我安心。”
安平心中不住思量,他弄不清师父离家的原因何在,在未弄清真相之前,他不能贸然透露师父的行踪。必须等见到师父之后,再设法劝师父回家团聚。
“家师自春初与小侄分手后,逗留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