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能有多少爱-第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生能有多少爱》
第一章 男人·丈夫·父亲·女儿 第一节 两个男人的战争
或许女儿真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吧!
所以,父亲会把女儿的男朋友看成敌人;
所以,父亲会在牵女儿走过红地毯时哭成个泪人。
当然,他也可以不哭,只是偷偷地哭;
他可以不恨,只是偷偷地恨,
恨女儿上了别人的白马。
会不会,父亲的不舍,
只是因为女儿有他妻子
年轻时的影子,
使他觉得又寻回了青春?
会不会,当有一天,
女儿的父亲死了,丈夫老了,
女儿在自己丈夫的身上,又见到老父的影子?
她也不当着丈夫的面哀伤,只是偷偷地哀伤,幽幽地怀念……
下面四篇作品,就探索这前世的情人……“一边是爸爸,一边是丈夫,你要我怎样挑呢?
”
女子幽幽地说,“我穿着衣服见爸爸,脱了衣服见丈夫,到底谁比较亲呢?”
看安徒生的童话故事《养猪王子(TheSwine…herd)》。王子向邻国的公主求婚,送去他最珍爱的玫瑰花和夜莺,但是公主一点也不欣赏,她把玫瑰扔在一边,又把夜莺放掉了。不死心的王子把脸涂黑,混进皇宫当个养猪的人。有一天,公主在花园里听到一阵从没听过的美妙旋律。原来是养猪人在玩一个乐器。“我要这乐器。”公主说。
“除非你用一百个吻来交换。”养猪王子笑道,“否则不给你。
”
公主太喜欢那件乐器了,只好叫宫女围在她的四周,挡住别人的视线,然后在中间亲吻王子。不幸的是,国王远远看见宫女奇怪的举动,跑去查看,发现女儿正亲吻养猪王子,于是一怒之下,把公主赶出了皇宫,再也不要女儿回家。
看莎士比亚的《李尔王》。年老的国王问三个女儿有多爱爸爸。大女儿说:“我爱父亲甚于爱我的眼睛、我的生命。”二女儿说:“这世界上只有爸爸的宠爱,能使我感到幸福。 ”国王高兴极了,把国土的各三分之一送给两个女儿。接着他问自己最爱的,唯一未出嫁的小女儿。“我不能保证在这世界上我只爱爸爸。”小女儿很坦诚地说,“因为我会结婚,我总会分一半的爱给我的丈夫……”国王发怒了,立刻断绝父女关系,连为她说情的老臣,都一起放逐。
看美国电影《华盛顿广场》。影片描写一个富有的医生,自从太太难产死去,就守着唯一的女儿。他让女儿受最好的教育、穿最讲究的衣服、养成最好的礼仪。但或许因为他管得太严,使那本来已经相貌平平的女儿,变得更为拘谨。她怯于社交,拙于言词,尤其遇上男孩子,更是手足无措。令人惊讶的是,在一次酒会上,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居然爱上了她,总借口到她家里走动。医生紧张了,问自己的女儿:“他凭什么爱上你?他爱你的人,还是爱我的钱?”医生也偷偷造访了那个男孩子,他果然一无所有,甚至没有工作,于是回家警告女儿:“你如果嫁给他,就得不到我的一文钱。”在富有的爸爸和穷苦的男朋友之间,女儿选择了后者。只是,当她对男孩子说:“我什么都不要了,宁愿跟着你去吃苦,带我走吧!”男孩子居然变脸,离开她,去了南方。多年后,医生临终,问自己的女儿:“你还等他吗?如果你还打算嫁给他,就得不到我的遗产。”女儿还是没有松口。医生死了,律师宣读遗嘱,偌大的家产,只留下一栋房子给女儿栖身,其余的全捐给了慈善团体。女儿一辈子没结婚,靠教幼稚园过一生。
读中国古代笑话——有个女子的父亲和丈夫一起作案被捕,判了死罪。女子跑去对县太爷哭诉:“我一下失去两个至亲,怎么活?”县官想想也是,就说:“这样吧!我留一条命,由你挑,要你爸爸死,还是丈夫死?”女子幽幽地说:“这让我太为难了,一边是爸爸,一边是丈夫,您要我怎么挑呢?”叹口气。“我穿着衣服见爸爸,脱了衣服见丈夫,到底谁比较亲呢?”县官笑笑:“我知道答案了!”
接到一个女子的信,画面非常强烈。“我妈妈早死,我从小学六年级就开始烧饭给爸爸吃。”女子在信里写,“烧了二十年,烧到他老,也烧到我老。大家都说我孝顺,可是我也想恋爱,想结婚,想有个爱我的丈夫啊!但是每次我交男朋友,我爸爸就发疯,没把人家骂走,也把人家吓走了。有一天,他又赶走一个我喜欢的男孩子,我气了,把衣服脱光,冲到他面前,对他吼:‘你要吗?给你呀!二十多年,我是做了妈妈做的事,但我毕竟不是你太太,你也不是我丈夫,你是我爸爸啊!他也不是坏人,是帮你继续爱我一生的人哪!’我爸爸怔住了,不再说话,转身掏出存折和图章,交给我……”
白雪公主跳上王子的白马走了。
灰姑娘跟着王子进宫了。
美女爱上野兽,留在了城堡。
小美人鱼,只为单恋王子,就毫不犹豫地离开家,找海中的女巫,用自己美妙的声音交换,变成人,再也不回头。
希腊神话里尼苏斯王的女儿,因为看见父亲的敌人迈诺斯英俊魁梧,竟然偷偷剪下父亲神力的“红发”,投奔敌营。一边是亲爱的父亲,一边是心仪的男友;一边是“从出”的父亲,一边是将“出从”的爱人。千百年来,有多少女子面临这样的抉择。“留来留去留成仇”,千百年来,又有多少父亲的“怒脸”,能了解女儿依依不舍,却不得不走的“哭脸”?“他不是抢你女儿的人,是帮助你,继续爱你女儿一生的人。”那女子在信中写的句子真好。我也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女儿交了男朋友,管她自己怎么骂,我最好少说话。我也最好少批评儿子的女朋友……
第一章 男人·丈夫·父亲·女儿 第二节 小心饭里多把盐
“你的女儿愈来愈大了,你不能不小心了。”一位老同学对我说。“才小学四年级,小心什么?”我问,“小心绑架?”“不是小心绑架,是小心男生。”老同学把眼睛瞪得好大,“你别以为四年级还小,告诉你,发育早的小女孩已经会作怪了。你要注意她交朋友,如果她总说哪个男生好,你就要小心了。 ”
“小心她喜欢那个男生?”我问。
“对!”他露出诡异的笑,“不过,如果她不断骂哪个男生讨厌,说那男生功课多烂,多爱欺负她,你就更得小心了。”
“谁要是敢欺侮我女儿,我一定修理他。”我说。
“问题是,你要修理,你女儿不要啊!我告诉你,我女儿才初中一年级,每天吃晚饭的时候总要骂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男生,昨天,我居然在她抽屉里看到一张那个男生的照片。”他把手一摊,“怪不得我每次说要去学校找老师,修理那男生的时候,女儿都拦着。”大大叹口气。
“小丫头,很难搞啊!你摸不清她爱谁,说不定哪天,她就跟那小混蛋跑了!”
这道理其实我早知道,甚至可以说从小就知道。
小时候,我家失火,有一阵子母亲带着我,搬去她的一个朋友家住。那家有个正念大学的大姐姐,常说她班上有个多么滑稽的男生。那男生姓唐,听她形容得滑稽,大家就管他叫“唐老鸭”,好像天天都可以听到唐老鸭的笑话。有一天,大姐姐把唐老鸭带回家来,果然长得滑稽,从那天,她的几个哥哥和妈妈,加上我妈,就更爱拿唐老鸭开玩笑。
“什么唐老鸭?头那么小,脖子那么细,长得又那么瘦,根本就像螳螂嘛!”
每次大家拿唐老鸭开玩笑,那大姐姐都附和,也跟着大声笑。可是,笑着笑着,她不笑了,走开了。
过两年,她结婚了,嫁的不是别人,正是唐老鸭。我那时虽然才十五六岁,可是常想:多糟糕啊!大家一起骂唐老鸭,却骂成了女婿和妹夫,将来怎么相处啊!我也常怨自己的母亲,怨她当时不该跟着一起开玩笑,怪不得大姐姐结婚之后,就再也没跟我们往来。
也记得有一年去马来西亚演讲,陪我赶场的几个小女生,一路上总说她们未来择偶的条件。
“最少一百八十厘米。”
“最少硕士。”
“要够幽默、够体贴,要会为我拉门、拉椅子。”
“要每天放一朵玫瑰花在我的枕边。”
连听了好几天,有一天,在高速公路休息站,她们又提起这事,我憋不住了,反问:“你们真认为这种条件的男生好找吗?”
四个女生居然异口同声地笑道:“当然不容易。”然后,其中一个就指着另一人说:“像×××现在的男朋友,就跟她说的条件相反。”
接着有人附和:“可不是吗?她希望高的,可是她男朋友很矮;她希望男朋友体贴,可是她男朋友根本是大男人主义……”
话没说完,那被说的女生开口了:“交不到是一回事,总可以希望一下吧!”一翻白眼。“你们看看,哪个女生后来嫁的人,能跟她当年想的一样?只怕还多半相反。我妈还说她希望找个没近视眼的丈夫呢,结果,我爸比谁近视都深,害我遗传他们两个,七岁就戴眼镜。”
一下子飞回我的大学时代。大二那年,我在师大的校园里“摆摊子”,招收“师大写作分会”的会员。有个戴着太阳眼镜的女生过来对我一笑,我没认出来,对她礼貌性地回笑了一下。隔不久,她又过来了,摘下眼镜,再对我一笑,我想起来了,是以前一块儿接受电台访问的女生。
于是,我请她入会。她高高兴兴地缴了会费,而且立刻摇身一变,帮着我摆摊子,拉新会员。妙的是,我摆了半天,只招到她一个人。她居然一下子就帮我拉了好多,因为她认识的人多,好像路过的同学,有三分之一她都叫得出名字。那些被认出的男生尤其乖,没说两句就成为了新会员。
她去上课了,留下我继续摆摊子,旁边一个师大昆仑社的社长过来跟我聊天。
“那帮你拉会员的女生是谁?”他问。
“是我新招的会员。”
“这女生好厉害,交游那么广阔。将来谁娶她,谁倒霉。”
“对对对!”我说,“是厉害!是厉害!”
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了。
我再没见过那昆仑社的社长,但是我老婆早撂下话:
“如果有一天他来我们家吃饭,我一定在他的饭里多加把盐。”
因为我后来把他说的话告诉了那女生。那女生后来又成了我老婆。
自从前两天,我的那位老同学叫我小心外面的坏男生。我最近在餐桌上就发现,十岁的女儿果然提到不少我陌生的名字。我开始有点紧张,但是,我也告诉自己,如果有一天,女儿交了男朋友,管她怎么骂,我最好都少说话。我也最好少批评儿子的女朋友。我不希望将来饭里多一把盐。女儿对父亲的爱,不是任何其他男人能够取代的。她们可以不说,但总是藏在心底。而且可能像酒一般,愈藏愈醇,愈藏愈美,愈老愈怀念……
第一章 男人·丈夫·父亲·女儿 第三节 愈老愈怀念的爱
在祖国大陆访问时,接到太太的电话:“告诉你一个让你开心的消息,女儿在学校写作文,题目是《我心中的英雄》,女儿写的是你。”
我确实开心极了,马上告诉了同行的女作家。
“恭喜你!”女作家笑笑,“但是你也别太高兴,你这英雄做不了多久的。”
“为什么?”我问她。
“她要长大,要交男朋友,要结婚,她心里的英雄迟早会换成别人。”
我有点不高兴地说:“那么你父亲现在也不是你心里的英雄了。”女作家歪歪头,扑哧一笑:“糟了!我是例外,我爸爸到现在还是我心里的英雄。这老头,那么老,退休那么多年了,还不闲着,四处研究民谣,比我都有活力,他当然还是我心里的英雄。”又大笑两声:“我现在还没结婚,连男朋友都没有,就因为没找到一个比我爸爸强的英雄。”
这时另一位女作家插话进来:“也不见得找到男朋友或结婚之后,爸爸就不再是英雄。像我,结婚那么多年,反而愈来愈怀念我爸爸,觉得他才是真正的英雄。”
“为什么?”大家都瞪大眼睛看她。
“因为我老公愈老愈讨厌,愈老愈丑,而且愈老愈腐化。不像我爸爸,记忆中,总见他梳理得整整齐齐,抱我坐在他笔挺的西装裤上。我一年比一年,一年比一年怀念爸爸。”
儿子的女同学多明尼卡·芭兰写了一本《我独自走过中国》,儿子翻成中文拿来请我出版。一个独生女,居然在中亚的乌兹别克作完研究,突然打个电话给她美国的老爸,说她要独自一个人由哈萨克穿越天山到中国。“她老爸不是紧张死了?”我才读完前两篇文章,就对儿子说,“一个宝贝女儿,独自冒那么多险,到沙漠,到深山,身上带的钱又不多……”
“有什么好紧张的?”儿子居然不以为然,“她又不是小孩子。”
我没多说,只是很同情那女生的老爸,继续读了下去。
一系列冒险的文章,都没写题目。我既然要为她出版,只好帮她各取个章名和篇名。由乌鲁木齐看到敦煌,由西安看到北京,又看到深圳、香港和台北、花莲。看到最后一篇,写她想为父亲买个礼物。
“这篇文章就用《爸爸我想你》做题目吧!”我对儿子说。
儿子居然笑了起来,摸着额头对我大声喊:“爸爸,你有没有搞错?多明尼卡都二十五岁了,她还会想爸爸吗?”
“当然会想,”我指着书里的一段,“你看看,在这儿,她说她打电话回家,爸爸叫她波兰的小名,她很想告诉爸爸有多想念,只是觉得用波兰话说,太肉麻了,所以没讲。”我把书放下,对儿子正色地说:“人年岁大了,可能不好意思说,但‘不说’不代表‘不想’啊!”
儿子上楼了,九岁的女儿跑了过来,跳上沙发,跟我并排躺着。
“你将来长大了,还会不会想爸爸?爱爸爸?”我搂着女儿问。
“当然想!当然爱!”女儿贴着我的脸。
“当你交了男朋友,结了婚,或有了崇拜的明星偶像之后,还会不会爱呢?”
“我没有明星偶像,而且我没有男朋友,也不要结婚。
”
女儿的话,使我想起一个台湾的女学生——
许多许多年前,那女生还在冈山读高中,我到高雄演讲,她跑到后台找我。隔不久,又来了台北,考上大学之后,则成为我座上的常客。
“老师,你知道吗?”有一天,女生对我说,“以前我在家里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