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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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书所致。及津至,略举家逃走。津乃下教慰喻,令其还业。于是阖州愧服,远
近称之。时贼帅鲜于修礼、杜洛周贱掠州境,孤城独立,在两寇之间。津修理战
具,更营雉堞。又于城中去城十步,掘地至泉,广作地道,潜兵涌出,置炉铸铁,
持以灌贼。贼遂相告曰:“不畏利槊坚城,唯畏杨公铁星。”津与贼帅元洪业等
书喻之,并授铁券,许之爵位,令图贼帅毛普贤。洪业等感寤,复书云欲杀普贤。
又云:“贼欲围城,正为取北人,城中所有人,必须尽杀。”津以城内北人,虽
是恶党,然掌握中物,未忍便杀,但收内子城,防禁而已。将吏无不感其仁恕。
朝廷初送铁券二十枚,委津分给。津随贼中首领,间行送之;修礼、普贤颇亦由
此而死。
既而杜洛周围州城,津尽力捍守。诏加卫将军,将士有功者任津科赏,兵人
给复八年。葛荣以司徒说津。津大怒,斩其使以绝之。自受攻围,经历三稔,朝
廷不能拯赴。乃遣长子遁突围出。诣蠕蠕主阿那瑰,令其讨贼。遁日夜泣诉,阿
那瑰遣其从祖吐豆发率精骑南出。前锋已达广昌,贼防塞益口,蠕蠕遂还。津长
史李裔引贼入,津苦战不敌,遂见拘执。洛周脱津衣服,置地牢下数日,将烹之。
诸贼还相谏止,遂得免害。津曾与裔相见,对诸贼帅以大义责之,辞泪俱发,裔
大惭。典守者以告洛周,弗之责。及葛荣并洛周,复为荣所拘。荣破,始得还洛。
永安二年,兼吏部尚书。元颢内逼,庄帝将亲出讨,以津为中军大都督,兼
领军将军。未行,颢入。及颢败,津乃入宿殿中,扫洒宫掖,遣第二子逸封闭府
库,各令防守。及帝入也,津迎于北芒,流涕谢罪。帝深嘉慰之。寻以津为司空,
加侍中。尔朱荣死,使津以本官为兼尚书令、北道大行台、都督、并州刺史,委
以讨胡经略。津驰至邺,将从滏口而入。遇尔朱兆等已克洛,相州刺史李神等议
欲与津举城通款,津不从。以子逸既为光州刺史,兄子昱时为东道行台,鸠率部
曲,在于梁、沛,津规欲东转,更为方略。乃率轻骑望于济州度河。而尔朱仲远
已陷东郡,所图不果,遂还京师。普泰元年,亦遇害于洛。太昌初,赠大将军,
太傅、都督、雍州刺史,谥曰孝穆。将葬本乡,诏大鸿胪持节监护丧事。长子遁。
遁字山才。其家贵显,诸子弱冠,咸縻王爵。而遁性静退,年近三十,方为
镇西府主簿。累迁尚书左丞、金紫光禄大夫,亦被害于洛。太昌初,赠车骑大将
军、仪同三司、幽州刺史,谥曰恭定。
遁弟逸,字遵道,有当世才。起家员外散骑侍郎,以功赐爵华阴男。建义初,
庄帝犹在河阳,逸独往谒。帝特除给事黄门侍郎,领中书舍人。及朝士滥祸,帝
益忧怖,诏逸昼夜陪侍,常寝御床前。帝曾夜中谓逸曰:“昨来举目唯见异人,
赖卿差以自慰。”再迁南秦州刺史,加散骑常侍,时年二十九,时方伯之少,未
有先之者。仍以路阻不行,改光州刺史。时灾俭连岁,逸欲以仓粟振给,而所司
惧罪不敢。逸曰:“国以人为本,人以食为命,假令以此获戾,吾所甘心。”遂
出粟,然后申表。右仆射元罗以下,谓公储难阙,并执不许。尚书令、临淮王彧
以为宜贷二万,诏听贷二万。逸既出粟之后,其老小残疾不能自存活者,又于州
门造粥饲之,将死而得济者以万数。帝闻而善之。逸为政爱人,尤憎豪猾,广设
耳目,善恶毕闻。其兵出使下邑,皆自持粮,人或为设食者,虽在暗室,终不敢
进,咸言杨使君有千里眼,那可欺之。在州政绩尤美。
及其家祸,尔朱仲远遣使于州害之。吏人如丧亲戚,城邑村落营斋供,一月
之中,所在不绝。太昌初,赠都督、豫郢二州刺史,谥曰贞。
逸弟谧,字遵和。历员外散骑常侍,以功赐爵恒农伯,镇军将军、金紫光禄
大夫、卫将军。在晋阳,为尔朱兆所害。太昌初,赠骠骑将军、兖州刺史。谧弟
愔,事列于后。
津弟暐,字延季。弘厚,颇有文学。位武卫将军,加散骑常侍、安南将军。
庄帝初,遇害河阴,曾仪同三司、雍州刺史。
播家世纯厚,为并敦议让,昆季相事,有如父子。播性刚毅,椿、津恭谦,
兄弟旦则聚于厅堂,终日相对,未曾入内。有一美味,不集不食。厅堂间,往往
帏慢隔障,为寝息之所,时就休偃,还共谈笑。椿年老,曾他处醉归,津扶侍还
室,仍假寝阁前,承候安否。椿、津年过六十,并登台鼎;而津常旦暮参问,子
侄罗列阶下,椿不命坐,津不敢坐。椿每近出,或日斜不至,津不先饭;椿还,
然后共食。食则津亲授匙箸,味皆先尝,椿命食,然后食。津为司空,于时府主
皆自引寮佐。人有就津求官者,津曰:“此事须家兄裁之,何为见问。”初,津
为肆州,椿在京宅,每有四时嘉味,辄因使次附之,若或未寄,不先入口。椿每
得所寄,辄对之下泣。兄弟并皆有孙,唯椿有曾孙,年十五六矣。椿常欲为之早
娶,望见玄孙。自昱已下,率多学尚,时人莫不钦焉。一家之内,男女百口,緦
服同爨,庭无间言。魏世以来,唯有卢阳乌兄弟及播昆季,当世莫逮焉。
尔朱世隆等将害椿家,诬其为逆,奏请收之。节闵不许;世隆复苦执,不得
已,乃下诏。世隆遂遣步骑夜围其宅,天光亦同日收椿于华阴,东西两处,无少
长皆遇祸,籍没其家。节闵惋怅久之。
愔字遵彦,小名秦王。儿童时,口若不能言;而风度深敏,出入门闾,未尝
戏弄。六岁学史书,十一受《诗》、《易》,好《左氏春秋》。幼丧母,曾诣舅
源子恭。子恭与之饮,问读何书。曰:“诵《诗》”。子恭曰:“诵至《渭阳》
未邪?”愔便号泣感噎。子恭亦对之殻ъぃ煳站啤W庸Ш笪浇蛟唬骸俺N
秦王不甚察慧,从今已后,更欲刮目视之。”
愔一门四世同居,家甚隆盛,昆季就学者三十余人。学庭前有柰树,实落地,
群儿咸争之。愔颓然独坐。其季父暐适入学馆,见之,大用嗟异。顾谓宾客曰:
“此儿恬裕,有我家风。”宅内有茂竹,遂为愔于林边别葺一室,命独处其中,
常铜盘具盛馔以饭之。因以督厉诸子曰:“汝辈但如遵彦谨慎,自得竹林别室、
铜盘重肉之食。”愔从父兄黄门侍郎昱特相器重,曾谓人曰:“此儿驹齿未落,
已是我家龙文;更十岁后,当求之千里外。”昱尝与十余人赋诗,愔一览便诵,
无所遗失。及长,能清言,美音制,风神俊悟,容止可观,人士见之,莫不敬异;
有识者多以远大许之。
正光中,随父之并州。性既恬默,又好山水,遂入晋阳西县瓮山读书。孝昌
初,津为定州刺史,愔亦随父之职。以军功除羽林监,赐爵魏昌男,不拜。及中
山为杜洛周陷,全家被囚絷。未几,洛周灭,又没葛荣。荣欲以女妻之,又逼以
伪职。愔乃托疾,密含牛血数合,于众中吐之,仍阳喑不语。荣以为信然,乃止。
永安初,还洛,拜通直散骑侍郎,年十八。
元颢入洛时,愔从父兄侃为北中郎将,镇河梁。愔适至侃处,便属乘舆失守,
夜至河。侃虽奉迎车驾北度,而潜南奔。愔固谏止之,遂相与扈从达建州。除通
直散骑常侍。愔以世故未夷,志在潜退,乃谢病。与友人中直侍郎河间邢邵隐于
嵩山。
及庄帝诛尔朱荣,其从兄侃参赞帷幄。朝廷以其父津为并州刺史、北道大行
台,愔随之任。有邯郸人杨宽者,求义从出藩,愔请津纳之。俄而孝庄幽崩,愔
时适欲还都,行达邯郸,过杨宽家,为宽所执。至相州,见刺史刘诞,以愔名家
盛德,甚相哀念,付长史慕容白泽禁止焉。遣队主巩荣贵防禁送都,至安阳亭,
愔谓荣贵曰:“仆百世忠臣,输诚魏室,家亡国破,一至于此。虽曰囚虏,复何
面目见君父之雠!得自缢于一绳,传首而去,君之惠也。”荣贵深相矜感,遂与
俱逃。愔乃投高昂兄弟。
既潜窜累载,属齐神武至信都,遂投刺辕门。便蒙引见,赞扬兴运,陈诉家
祸,言辞哀壮,涕泗横集。神武为之改容,即署行台郎中。南攻邺,历杨宽村,
宽于马前叩头请罪。愔谓曰:“人不识恩义,盖亦常理。我不恨卿,无假惊怖。”
时邺未下,神武命愔作祭天文,燎毕而城陷。由是转大行台右丞。于时霸图草创,
军国务广,文檄教令皆自愔及崔С觥
遭罹家难,常以丧礼自居,所食唯盐米而已,哀毁骨立。神武愍之,常相开
慰。及韩陵之战,愔每阵先登。朋僚咸共怪叹曰:“杨氏儒生,今遂为武士,仁
者必勇,定非虚论。”顷之,表请解职还葬,一门之内,赠太师、太傅、丞相、
大将军者二人;太尉、录尚书及尚书令者三人;仆射、尚书者五人;刺史、太守
者二十余人。追荣之盛,古今未之有也。及丧柩进发,吉凶仪卫亘二十余里,会
葬者将万人。是日,隆冬盛寒,风雪严厚,愔跣步号哭,见者无不哀之。寻征赴
晋阳,仍居本职。
愔从兄幼卿为岐州刺史,以直言忤旨见诛。愔闻之悲惧,因哀感发疾,后取
急就雁门温汤疗疾。郭季素害其能,因致书恐之曰:“高王欲送卿于帝所。”仍
劝其逃亡。愔遂弃衣冠于水滨,若见沈者。变易名姓,自称刘士安。入嵩山,与
沙门昙谟征等屏居削迹。又潜之光州,因东入田横岛,以讲诵为业,海隅之士谓
之刘先生。太守王元景阴佑之。
神武知愔存,遣愔从兄宝猗赍书慰喻;仍遣光州刺史奚思业令搜访,以礼发
遣。神武见之悦,除太原公开府司马,转长史,复授大行台右丞,封华阴县侯,
迁给事黄门侍郎,妻以庶女。又兼散骑常侍,为聘梁使主。至础x,州内有
愔家旧佛寺。精庐礼拜,见太傅容像,悲感恸哭,呕血数升,遂发病不成行,舆
疾还邺。久之,以本官兼尚书吏部郎中。武定末,以望实之美,超拜吏部尚书,
加侍中、卫将军,侍学典选如故。
天保初,以本官领太子少傅,别封阳夏县男。又诏监太史,迁尚书右仆射。
尚太原长公主,即魏孝静后也。会有雉集其舍,又拜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右仆射,
改封华山郡公。九年,徙尚书令,又拜特进、骠骑大将军。十年,封开封王。文
宣之崩,百寮莫有下泪,愔悲不自胜。济南嗣业,任遇益隆,朝章国命,一人而
已。推诚体道,时无异议。乾明元年二月,为孝昭帝所诛,时年五十。天统末,
追赠司空公。
愔贵公子,早著声誉,风表鉴裁,为朝野所称。家门遇祸,唯有二弟一妹及
兄孙女数人。抚养孤幼,慈旨温颜,咸出仁厚。重分义,轻货财,前后赐与,多
散之亲族。群从弟侄十数人,并待而举火。频遭迍厄,冒履艰危,一铮荩
酬答必重;性命之仇,舍而不问。典选二十余年,奖擢人伦,以为已任。然取士
多以言貌,时致谤言,以为愔之用人,似贫士市瓜,取其大者。愔闻,不以为意。
其聪记强识,半面不忘。每有所召,或单称姓,或单称名,无有误者。后有选人
鲁漫汉,自言猥贱,独不见识。愔曰:“卿前在元子思坊骑秃尾草驴,经见我不
下,以方麹鄣面,我何不识卿?”漫汉惊服。又调之曰:“名以定体,漫汉果自
不虚。”又令吏唱人名,误以卢士深为士琛。士深自言,愔曰:“卢郎润朗,所
以比玉。”
自尚公主后,衣紫罗袍、金镂大带。遇李庶,颇以为耻,谓曰:“我此衣服,
都是内裁,既见子将,不能无愧。”
及居端揆,经综机衡,千端万绪,神无滞用。自天保五年已后,一人丧德,
维持匡救,实有赖焉。每天子临轩,公卿拜授,施号发令,宣扬诏册,愔辞气温
辩,神仪秀发,百寮观听,莫不悚动。自居大位,门绝私交。轻货财,重仁义,
前后赏赐,积累巨万,散之九族;架箧之中,唯有书数千卷。太保、平原王隆之
与愔邻宅,愔尝见其门外有富胡数人,谓左右曰:“我门前幸无此物。”性周密
畏慎,恒若不足,每闻后命,愀然变色。
文宣大渐,以常山、长广二王位地亲逼,深以后事为念。愔与尚书左仆射平
秦王归彦、侍中燕子献、黄门侍郎郑子默受遗诏辅政,并以二王威望先重,咸有
猜忌之心。初在晋阳,以大行在殡,天子谅訚,议令常山王在东馆,欲奏之事皆
先谘决,二旬而止。仍欲以常山王随梓宫之邺,留长广镇晋阳。执政复生疑贰,
两王又俱从至于邺。子献立计。欲处太皇太后于北宫,政归皇太后。又自天保八
年已来,爵赏多滥,至是,愔先自表解其开封王,诸叨窃荣恩者皆从黜免。由是
嬖宠失职之徒尽归心二叔。高归彦初虽同德,后寻反动,以疏忌之迹,尽告两王。
可朱浑天和又每云:“若不诛二王,少主无自安之理。”宋钦道面奏帝,称二叔
威权既重,宜速去之。帝不许曰:“可与令公共详其事。”愔等议出二王为刺史,
以帝仁慈,恐不可所奏,乃通启皇太后,具述安危。有宫人李昌仪者,北豫州刺
史高仲密之妻,坐仲密事入宫。太后与昌仪宗情,甚相昵爱。太后以启示之,昌
仪密白太皇太后。愔等又议不可令二王俱出,乃奏以长广王为大司马、并州刺史,
常山王为太师、录尚书事。及二王拜职,于尚书省大会百寮,愔等并将同赴。子
默止之云:“事不可量,不可轻脱。”愔云:“吾等至诚体国,岂有常山拜职,
有不赴之理?何为忽有此虑?”长广旦伏家僮数十人于录尚书后室,仍与席上勋
贵数人相知,并与诸勋胄约:行酒至愔等,我各劝双杯,彼必致辞,我一曰“捉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