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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清平山堂话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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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祖曰:“卿要归山,你往那里修行?”张良曰:“臣有诗存证:

放我修行拂袖还,朝游峰顶卧苍田。

渴饮蒲荡香醪酒,饥餐松柏壮阳丹。

闲时观山游野景,闷来潇洒抱琴弹。

若问小臣归何处?身心只在白云山。”

高祖曰:“卿意要去修行,久后寡人有难,要卿扶助朝纲,协立社稷。”张良回答曰:“臣有诗存证:

十年争战定干戈,虎斗龙争未肯和。

虚空世界安日月,争南战北立山河。

英雄良将年年少,血染黄沙岁岁多。

今日辞君巨去也,驾前无我待如何!”

高祖曰:“如今天下太平,正好随伴寡人,在朝受荣华富贵,却要耽寒受冷,黄齑淡饭,修行张良慕道!”张良听说:“有诗为证:

两轮日月疾如梭,四季光阴转眼过。

省事少时烦恼少,荣华贪恋是非多。

紫袍玉带交还主,象简乌靴水上波。

脱却朝中名与利,争名夺利待如何!”

高祖曰:“不要卿行职事,早晚随伴寡人,意下如何?”张良曰:“臣有诗存证:

荣华富贵终无久,仔细思量白发多。

为人不免无常到,人生最怕老来磨。”

高祖曰:“卿若年老,寡人赐你俸米,月支钱钞,四季衣服,封妻荫子,有何不可?”张良曰:“蒙赐衣、钱、米,老来如何替得?有词存证:

老来也,百病熬煎。一口牙疼,两臂风牵。腰驼难立,气急难言。吃酒饭,稠痰倒转;饭茶汤,口角流涎。手冷如钳,脚冷如砖。似这般百病,直不得两个沙模儿铜钱。”

高祖曰:“卿一心既要入山慕道,寡人管你四季道粮并衣服鞋袜。”张良曰:“臣有诗为证:

日月如梭来不牢,时光似箭斩人刀。

清风明月朝朝有,火院前程无人稍。

日月韶光随时转,太阳真火把人熬。

你强我弱争名利,不免阎王走一遭。”

高祖苦劝,张良不允。“且回相府,明日再来商议。”张良辞驾出朝,吟诗一首:

“游遍江湖数百州,人心不似水长流。

受恩深处宜先退,得意浓时便可休。

莫待是非来灌耳,从前恩爱反为仇。

不是微臣归山早,服侍君王不到头。”

张良拜辞,出朝回家。

高祖曰:“众文武百官,寡人苦劝张子房不听。”遂令百官领圣旨,往张良相府,劝他回心转意:“丞相,主人留你:‘不要入山修行,在家出家,朝再随伴寡人,道粮衣服钱米,每月供俸。’却不是好?”张良曰:“臣想韩信、彭越、英布,争江山,夺社稷,累建大功。如今功劳却在何处?”张良不允。众官又劝:“丞相,如今天下太平,官封极品,位至三公,朝中享荣华富贵,如何归山慕道?”张良呵呵大笑:“有诗为证:

霸王只为江山死,悔不当初过界河。

万里江山朝皇帝,八方宁净罢干戈。

因甚子房归山早,恩深到惹是非多!

众文武百官苦劝不从,各回去了。

张良送众官,回到相府,辞了老夫人:“我今欲要入山慕道。”老夫人便道:“丞相,你每口受享龙楼凤阁,耳听山呼万岁,吃珍羞,饮御酒,端的是:

春眠红锦帐,夏卧碧纱厨。

两双红烛引,一对美人扶。

如何却要归山慕道?旷野荒郊,孤身独自;冬夏衣服道粮谁管?闷来有谁消愁?只在家中修行。”

张良见说:“有诗为证:

兔走鸟飞不暂闲,古今兴废已千年。

才见婴儿并幼女,不觉苍颜白鬓边。

慕道修真还苦行,游山玩景炼仙丹。

闲时便把琴来操,闷看猿猴上树巅。”

老夫人听说:“丞相如今高官极品,富贵荣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则同次,暮则同乐;不肯受用,情愿入山慕道。耽寒受冷,忍饥受饿、那时悔之晚矣!”张良不允,留诗一首:

贪心似草年年长,造罪如山渐渐高。

不去佛前求忏悔,贪迷火院受煎熬。

若人不行平等事,三涂地狱苦难逃。”

老夫人道:“丞相,你却修行去了,家中儿女未曾婚配,男孤女只。待等家事已完,那时未迟。”张良答曰:“倘若大限到来,身归泉世,命染黄沙,如何留得?”张良即便题诗一首:

“一日无常万事休,半床席卷不中留。

忧愁恋儿年纪小,爱子贪妻不到头。

使尽机关争名利,魂离魄散做骷髅。

人人尽是疾呆汉,难免荒郊卧土丘。”

张良说罢而出。

高祖传旨,遂令把门官军:“不要放出张丞相。若不辞朕,怎敢便去?”高祖正说之间,张良将冠带、袍服、象简、乌靴,朱红盘内托来,放于五凤楼前,私行去了。高祖差人四下追赶捕获,寻至数日,杳无踪迹。史见朱红盘内,有诗为证:

懒把兵书再展开,我王无事斩贤才。

腰间金印无心挂,拂袖白云归去来。

两手拨开名利锁,一身跳出是非街。

不是微臣归山早,怕死韩信剑下灾!

高祖自从去了张良,每日思想悬悬,放心不下。朝门外大张黄榜:“有人得知张良下落者,封其官职。”忽有一樵夫,分开人众,前来揭榜,入朝:“奏上我王万岁,臣见张丞相却在白云山修行慕道。”高祖听罢,心中大喜,龙颜甚悦,即排鸾驾,前往白云山前,寻访一遭。行至一日,只见茅庵一所,不见张良,令人来到名山,有诗为证:

白云山前字两行,张良留下劝人方。

红颜爱色抽心死,紫草连枝带叶亡。

蜂采百花人食蜜,牛耕荒地鼠铮浮

世上三般冤屈事,月缺花残人少亡。

高祖念诗已罢。不见张良,眼中垂泪,吟诗一首:

“君王亲自驾临山,不见贤臣空到庵。

日映桃花侵目艳,风吹竹叶透人寒。

炉内烧丹灰未冷,壁上题诗墨未干。

棋盘踪迹端然在,子房何处把身安?”

高祖吟诗已罢,不见张良,仰天长叹。回驾,行至半山,忽见张良渔鼓简子,口唱道情,仙鹤绕舞,野鹿衔花,前来接驾。

高祖一见张良,龙颜大喜,作诗一首:

“十度宣卿九不朝,关心路远费心劳。

明知你有神仙法,点石成金不用烧。

朝中缺少擎天柱,单等贤臣挂紫袍。

卿若转心回朝去,寡人世界得坚牢。

张良听说:“面奏我王,臣誓不回,只在山中修行慕道。我王不信,微臣有诗一首:

闲时山中采药苗,不愿朝中挂紫袍。

高祖咬牙封雍齿,汉王滴泪斩丁公。

萧何稳坐为丞相,韩信安邦命不牢。

不是微臣嫌官小,犯了王法不肯饶。

张良奏上我王万岁得知,韩信、英布、彭越三人,争南夺北,个个死于剑下。我王不信,有诗为证:

我去归山脱离灾,韩信遭计倒尘埃。

因为我王无正道,吕后定讨斩英才。”牎

高祖曰:“卿不比在前浑浊之时。”张良答曰:“我王若要回朝,请我王到茅庵,献清茶一盏。”张良引驾,正行之间,前面一个仙童,指化一条大涧,横担独木高桥一根,请高祖先行。高祖恐怕木滚,不敢行过。张良拂抽而过此桥,吟诗一首:

“桥上横担松一根,不知那是造桥人?

独木怎过龙驹马,深水难行伴侣人。

百条龙尾空中挂,千根大蟒涧边存。

虽然不是神仙法,吓得人心不敢行。”

这涧中碧沉沉水,波浪千层阻隔,高祖龙车不能前进。张良见了,呵呵大笑,吟诗一首:

“范蠡归湖脱紫褴,子房修道不回还。

心猿牢锁无根树,意马牢拴不放闲。

辞文官来别武将,功名二字两分单。

不是微臣归山去,免被云阳剑下丹。”

高祖苦劝张良不回,心中忧闷,眼泪牺惶,张良就于涧边拜辞高祖,吟诗二首:

“张良交印与高皇,范蠡归湖别越王。

二人不嫌官职小,只怕江山不久长。

向后莫听吕后语,君王失政损忠良。

万丈火坑抛撒了,一身跳出是非场。”

张良收心归山,普劝世人,作诗一首:

“普劝阎浮贤大良,世间莫要把名扬。

无常那怕公侯子,不怕文官武将强。

不惧男女收心早,大限来时手脚忙。

学得子房归山去,免向阎王论短长。”

阴骘积善

入话:

燕门壮士吴门豪,竹中注铅鱼隐刀。

感君恩重与君死,太山一击若鸿毛。

唐德宗朝有秀才,南剑州人,姓林名积,字善甫。为人聪俊,广览诗书,九经三史无不通晓,更兼为事梗直。在京师大学读书,给假在家,侍奉母亲之病。母病愈,不免再往学中,离不得暂别母亲,相辞亲戚邻里,教当直王吉挑着行李,迤逦前进。在路,但见:

或过山林,听樵歌于云岭;又经别浦,闻渔唱于烟波。或抵乡村,却遇市井。才见绿杨垂柳,影迷已处之楼台;那堪啼鸟落花,知是谁家之院宇。行处有无穷之景致,奈何说不尽之驱驰。

饥餐渴饮,夜住晓行,无路登舟。不只一日,至蔡州,到个去处。天色晚,但见:

十色饿分黑雾,九天云里星移。八方商旅,归店解卸行李;北斗七星,隐隐遮归天外。六海钓空,系船在红蓼滩头;五户山边,尽总牵牛羊入圈。四边明月,照耀三清。边廷两塞动寒更,万里长天如一色。

天色晚,两个投宿于旅邸。小二哥接引,拣了一间宽洁房,当直的安顿了担杖。林善甫稍歇,讨了汤,洗了脚,随分吃了些个晚食。无事闲坐则个,不觉早点灯,交当直安排宿歇,来日早行。当直王吉下了宿,在床前打铺自睡。

且说林善甫脱了衣裳也去睡,但觉物瘾其背,不能睡着。壁上有灯,尚犹未灭,遂起身,揭起荐席看时,见一布囊。囊中有一锦囊,其中有大珠百颗,遂收于箱箧中。当夜不在话下。到来朝,天色晓,但见:

晓雾装成野外,残霞染就荒郊。耕夫陇上,朦胧月色时沉;织女机边,晃荡金乌欲出。牧牛儿尚睡,养蚕女犹眠。樵舍外犬吠,岭边山寺犹未起。

天色晓,起来洗漱罢,系裹毕,交当直一面安排了行李,林善甫出房中来,问店主人:“前夕甚人在此房内宿?”店主人说道:“昨夕乃是一臣商。”林善甫见说:“此乃吾之故友也,出俟失期。”看着那店主人道:“此人若回来寻时,可使他来京师上痒贯道斋,寻问林上舍,名积,字善甫。千万!千万!不可误事!”说罢,还了房钱,相揖作别了去。当直的前面挑着行李什物,林善甫后面行,迤逦前进。林上舍善甫不放心,恐店主人忘了,遂于沿路上,令当直王吉于墙壁粘贴手榜,云:

“某年、某月、某日,有剑浦林积假馆上痒,有故人元珠,可相访于贯通斋。”

不只一日,到于学中,参了假,仍旧归斋读书。

且说张客到于市中,取珠欲货,不知去向。唬得魂不附体,道:“苦也!苦也!我生受数年,只选得这包珠子。今已失了,归家,妻子孩儿如何肯信!”再三思量,不知于何处丢失,只得再回,沿路店中寻讨。直寻到林上舍所歇之处,问店小二时,店小二道:“我却不知你失去物事。”张客道:“我歇之后,有甚人在此房中歇?”店主人道:“我便忘了!从你去后,有个官人来歇一夜了,绝早便去,临行时分付道:‘有人来寻时,可千万使他来京师上痒贯道斋,问林上舍,名积。’”

张客见说言语跷蹊,口中不道,心下思量:“莫是此人收得我之物?”当日,只得离了店中,迤逦再取京师路来。见沿路贴着手榜,数中有“元珠”之句,略略放心。不只一日,直到上痒,未去歇泊,便来寻问。学府对门,有个茶坊,但见:

花瓶高缚,吊挂低垂。壁间名画,皆则唐朝吴道子丹青;瓯内新茶,尽点山居玉川子佳茗。风流上灶,盏中点出百般花;结棹佳人,柜上挑茶千钟韵。

张客人茶访坐,吃茶了罢,问茶博士道:“那个是林上舍?”茶博士见问,便道:“姓林的甚多,不知那个林上舍?”张客说:“贯道斋,名积,字善甫。”茶博士见说:“这个便是贯道斋的官人。”

张客见说道好人,心下又放下二三分。小二说:“上舍多年个远亲,不相见,怕忘了。若来时,相指引则个。”正说不了,茶博士道:“兀的出斋来的官人便是。他在我家寄衫帽。”张客见了,不敢造次。林善甫入茶坊,脱了衫帽。张客方才向前,看着林上舍,唱个喏,便拜。林上舍见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何拜人?”那时林上舍不识他,道:“有甚事?但说。”张客簌簌地泪下,哽咽了,说不得;歇定,便把这上件事一一细说一遍。林善甫见说,便道:“不要慌!物事在我处。我且问你则个,里面有甚么?”张客道:“布囊中有锦囊,内有大珠百颗。”林上舍道:“都说得是。”带他去安歇处,取物交张客。看见了道:“这个便是。不愿都得,但只觅得一半归家,养膳老小,感戴恩德不浅!”林善甫道:“岂有此说!我若要你一半时,须不沿路粘贴手榜,交你来寻。只是此物非是小可事,官凭文引,私凭要约。若便还你,恐后无以为凭。你可亲书写一幅领状,来领去。”

张客再三不肯都领,情愿只领一半。林善甫坚执不受。如此数次相推,张客见林上舍再三再四不受,免不得去写一张领状来与林上舍。上舍看毕,收了领状,双手付那珠子还那张客,交张客:“你自看仔细,我不曾动你些个。”张客感戴洪恩不已,拜谢而去。

张客将珠子一半于市货卖,卖得那钱,舍在有名佛寺斋僧,就与林上舍建立生祠供养,报达还珠之恩。

不说张客自主。林善甫后来一举及第。怎见得?诗曰:

林积还珠古未闻,利心不动道心存。

暗施阴德天神助,一举登科耀贵名。

上舍名及第,位至三公。养子长成,历任显官。正是:积善有善报,作恶有恶报。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正是:

祸福无门人自招,须知乐极有悲来。

夜静玉琴三五弄,金风动处月光寒。

除非是个知音听,不是知音莫与弹。

黑白分明造化机,谁人会解劫中危?

分明相与长生路,争奈人心着处迷!

陈巡检梅岭失妻记

入话:

独坐书斋阅史篇,三真九烈古来传。

历观天下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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