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书-第6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去德滋永,思德滋深。唯待青江可望,候归艎于春渚;朱邸方开,效蓬心
于秋实。如其簪履或存,衽席无改,虽复身填沟壑,犹望妻子知归。揽涕告辞,
悲来横集。”
寻以本官兼尚书殿中郎。隆昌初,敕朓接北使,朓自以口讷,启让不当,见
许。高宗辅政,以朓为骠骑谘议,领记室,掌霸府文笔。又掌中书诏诰,除秘书
丞,未拜,仍转中书郎。出为宣城太守,以选复为中书郎。
建武四年,出为晋安王镇北谘议、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启王敬则反谋,
上甚嘉赏之。迁尚书吏部郎。朓上表三让,中书疑朓官未及让,以问祭酒沈
约。约曰:“宋元嘉中,范晔让吏部,朱修之让黄门,蔡兴宗让中书,并三表诏
答,具事宛然。近世小官不让,遂成恒俗,恐此有乖让意。王蓝田、刘安西并贵
重,初自不让,今岂可慕此不让邪?孙兴公、孔觊并让记室,今岂可三署皆让邪?
谢吏部今授超阶,让别有意,岂关官之大小?捴谦之美,本出人情,若大官必让,
便与诣阙章表不异。例既如此,谓都自非疑。”朓又启让,上优答不许。
朓善草隶,长五言诗,沈约常云“二百年来无此诗也。”敬皇后迁祔山陵,
朓撰哀策文,齐世莫有及者。
东昏失德,江祏欲立江夏王宝玄,末更回惑,与弟祀密谓朓曰:“江夏年
少轻脱,不堪负荷神器,不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富
贵,政是求安国家耳。”遥光又遣亲人刘沨密致意于朓,欲以为肺腑。朓自以
受恩高宗,非沨所言,不肯答。少日,遥光以朓兼知卫尉事,朓惧见引,即以
祏等谋告左兴盛,兴盛不敢发言。祏闻,以告遥光,遥光大怒,乃称敕召朓,
仍回车付廷尉,与徐孝嗣、祏、暄等连名启诛朓曰:“谢朓资性险薄,大彰远
近。王敬则往构凶逆,微有诚效,自尔升擢,超越伦伍。而溪壑无厌,著于触事。
比遂扇动内外,处处奸说,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朝宰,丑言异
计,非可具闻。无君之心既著,共弃之诛宜及。臣等参议,宜下北里,肃正刑书。”
诏:“公等启事如此,朓资性轻险,久彰物议。直以彫虫薄伎,见齿衣冠。昔在
渚宫,构扇蕃邸,日夜纵谀,仰窥俯画。及还京师,翻自宣露,江、汉无波,以
为己功。素论于兹而尽,缙绅所以侧目。去夏之事,颇有微诚,赏擢曲加,逾迈
伦序,感悦未闻,陵竞弥著。遂复矫构风尘,妄惑朱紫,诋贬朝政,疑间亲贤。
巧言利口,见丑前志。涓流纤孽,作戒远图。宜有少正之刑,以申去害之义。便
可收付廷尉,肃明国典。”又使御史中丞范岫奏收朓,下狱死。时年三十六。
朓初告王敬则,敬则女为朓妻,常怀刀欲报朓,朓不敢相见。及为吏部郎,
沈昭略谓朓曰:“卿人地之美,无忝此职。但恨今日刑于寡妻。”朓临败叹曰:
“我不杀王公,王公由我而死。”
史臣曰:晋世迁宅江表,人无北归之计,英霸作辅,芟定中原,弥见金德之
不竞也。元嘉再略河南,师旅倾覆,自此以来,攻伐寝议。虽有战争,事存保境。
王融生遇永明,军国宁息,以文敏才华,不足进取,经略心旨,殷勤表奏。若使
宫车未晏,有事边关,融之报效,或不易限。夫经国体远,许久为难,而立功立
事,信居物右,其贾谊、终军之流亚乎!
赞曰:元长颖脱,拊翼将飞。时来运往,身没志违。高宗始业,乃顾玄晖。
逢昏属乱,先蹈祸机。
卷四十八 列传第二十九
◎袁彖孔稚珪刘绘
袁彖,字伟才,陈郡阳夏人也。祖洵,吴郡太守。父觊,武陵太守。彖少有
风气,好属文及玄言。举秀才,历诸王府参军,不就。觊临终与兄顗书曰:“史
公才识可嘉,足懋先基矣。”史公,彖之小字也。服未阕,顗在雍州起事见诛,
宋明帝投顗尸江中,不听敛葬。彖与旧奴一人,微服潜行求尸,四十余日乃得,
密瘗石头后岗,身自负土。怀其文集,未尝离身。明帝崩后,乃改葬顗。从叔司
徒粲、外舅征西将军蔡兴宗并器之。
除安成王征虏参军,主簿,尚书殿中郎,出为庐陵内史,豫州治中,太祖太
傅相国主簿,秘书丞。议驳国史,檀超以《天文志》纪纬序位度,《五行志》载
当时详沴,二篇所记,事用相悬,日蚀为灾,宜居《五行》。超欲立处士传。彖
曰:“夫事关业用,方得列其名行。今栖遁之士,排斥皇王,陵轹将相,此偏介
之行,不可长风移俗,故迁书未传,班史莫编。一介之善,无缘顿略,宜列其姓
业,附出他篇。”
迁始兴王友,固辞。太祖使吏部尚书何戢宣旨令就。迁中书郎,兼太子中庶
子。又以中书兼御史中丞。转黄门郎,兼中丞如故。坐弹谢超宗简奏依违,免官。
寻补安西谘议、南平内史。除黄门,未拜,仍转长史、南郡内史,行荆州事。还
为太子中庶子。本州大中正。出为冠军将军、监吴兴郡事。
彖性刚,尝以微言忤世祖,又与王晏不协。世祖在便殿,用金柄刀子治瓜,
晏在侧曰:“外间有金刀之言,恐不宜用此物。”世祖愕然。穷问所以。晏曰:
“袁彖为臣说之。”上衔怒良久,彖到郡,坐过用禄钱,免官付东冶。世祖游孙
陵,望东冶,曰:“中有一好贵囚。”数日,专驾与朝巨幸冶,履行库藏,因宴
饮,赐囚徒酒肉,敕见彖与语,明日释之。寻白衣行南徐州事,司徒谘议,卫军
长史,迁侍中。
彖形体充腴,有异于众。每从车驾射雉在郊野,数人推扶乃能徒步。幼而母
卒,养于伯母王氏,事之如亲。闺门中甚有孝义。隆昌元年,卒。年四十八。谥
靖子。
孔稚珪,字德璋,会稽山阴人也。祖道隆,位侍中。父灵产,泰始中罢晋安
太守。有隐遁之怀,于禹井山立馆,事道精笃,吉日于静屋四向朝拜,涕泗滂沲。
东出过钱塘北郭,辄于舟中遥拜杜子恭墓,自此至都,东向坐,不敢背侧。元徽
中,为中散、太中大夫。颇解星文,好术数。太祖辅政,沈攸之起兵,灵产密白
太祖曰:“攸之兵众虽强,以天时冥数而观,无能为也。”太祖验其言,擢迁光
禄大夫。以簏盛灵产上灵台,令其占候。饷灵产白羽扇、素隐几,曰:“君性好
古,故遗君古物。”
稚珪少学涉,有美誉。太守王僧虔见而重之,引为主簿。州举秀才。解褐宋
安成王车骑法曹行参军,转尚书殿中郎。太祖为骠骑,以稚珪有文翰,取为记室
参军,与江淹对掌辞笔。迁正员郎,中书郎,尚书左丞。父忧去官,与兄仲智还
居父山舍。仲智妾李氏骄妒无礼,稚珪白太守王敬则杀之。服阕,为司徒从事中
郎,州治中,别驾,从事史,本郡中正。
永明七年,转骁骑将军,复领左丞。迁黄门郎,左丞如故。转太子中庶子,
廷尉。江左相承用晋世张、杜律二十卷,世祖留心法令,数讯囚徒,诏狱官详正
旧注。先是七年,尚书删定郎王植撰定律章表奏之,曰:“臣寻《晋律》,文简
辞约,旨通大纲,事之所质,取断难释。张斐、杜预同注一章,而生杀永殊。自
晋泰始以来,唯斟酌参用。是则吏挟威福之势,民怀不对之怨,所以温舒献辞于
失政,绛侯忼慨而兴叹。皇运革祚,道冠前王,陛下绍兴,光开帝业。下车之
痛,每恻上仁,满堂之悲,有矜圣思。爰发德音,删正刑律,敕臣集定张杜二注。
谨砺愚蒙,尽思详撰,削其烦害,录其允衷。取张注七百三十一条,杜注七百九
十一条。或二家两释,于义乃备者,又取一百七条。其注相同者,取一百三条。
集为一书。凡一千五百三十二条,为二十卷。请付外详校,敗湮ッ!贝又
于是公卿八座参议,考正旧注。有轻重处,竟陵王子良下意,多使从轻。其中朝
议不能断者,制旨平决。至九年,稚珪上表曰:
臣闻匠万物者以绳墨为正,驭大国者以法理为本。是以古之圣王,临朝思理,
远防邪萌,深杜奸渐,莫不资法理以成化,明刑赏以树功者也。伏惟陛下蹑历登
皇,乘图践帝,天地更筑,日月再张,五礼裂而复缝,六乐穨而爰缉。乃发德音,
下明诏,降恤刑之文,申慎罚之典,敕臣与公卿八座共删注律。谨奉圣旨,谘审
司徒臣子良,禀受成规,创立条绪。使兼监臣宋躬、兼平臣王植等抄撰同异,定
其去取。详议八座,裁正大司马臣嶷。其中洪疑大议,众论相背者,圣照玄览,
断自天笔。始就成立《律文》二十卷,《录叙》一卷,凡二十一卷。今以奏闻,
请付外施用,宣下四海。
臣又闻老子、仲尼曰:“古之听狱者,求所以生之;今之听狱者,求所以杀
之。”“与其杀不辜,宁失有罪。”是则断狱之职,自古所难矣。今律文虽定,
必须用之;用失其平,不异无律。律书精细,文约例广,疑似相倾,故误相乱,
一乖其纲,枉滥横起。法吏无解,既多谬僻,监司不习,无以相断,则法书徒明
于帙里,冤魂犹结于狱中。今府州郡县千有余狱,如令一狱岁枉一人,则一年之
中,枉死千余矣。冤毒之死,上干和气,圣明所急,不可不防。致此之由,又非
但律吏之咎,列邑之宰亦乱其经。或以军勋余力,或以劳吏暮齿,犷情浊气,忍
并生灵,昏心狠态,吞剥氓物,虐理残其命,曲文被其罪,冤积之兴,复缘斯发。
狱吏虽良,不能为用。使于公哭于边城,孝妇冤于遐外。陛下虽欲宥之,其已血
溅九泉矣。
寻古之名流,多有法学。故释之、定国,声光汉台;元常、文惠,绩映魏阁。
今之士子,莫肯为业,纵有习者,世议所轻。良由空勤永岁,不逢一朝之赏,积
学当年,终为闾伍所蚩。将恐此书永坠下走之手矣。今若弘其爵赏,开其劝慕,
课业宦流,班习胄子;拔其精究,使处内局,简其才良,以居外仕;方岳咸选其
能,邑长并擢其术:则皋繇之谟,指掌可致;杜郑之业,郁焉何远!然后奸邪无
所逃其刑,恶吏不能藏其诈,如身手之相驱,若弦栝之相接矣。
臣以疏短,谬司大理。陛下发自圣衷,忧矜刑网,御廷奉训,远照民瘼。臣
谨仰述天官,伏奏云陛。所奏缪允者,宜写律上,国学置律学助教,依《五经》
例,国子生有欲读者,策试上过高第,即便擢用,使处法职,以劝士流。
诏报从纳,事竟不施行。
转御史中丞,迁骠骑长史,辅国将军。建武初,迁冠军将军、平西长史、南
郡太守。稚珪以虏连岁南侵,征役不息,百姓死伤。乃上表曰:
匈奴为患,自古而然,虽三代智勇,两汉权奇,算略之要,二涂而已。一则
铁马风驰,奋威沙漠;二则轻车出使,通驿虏庭。榷而言之,优劣可睹。今之议
者,咸以丈夫之气耻居物下,况我天威,宁可先屈?吴、楚劲猛,带甲百万,截
彼鲸鲵,何往不碎?请和示弱,非国计也。臣以为戎狄兽性,本非人伦,鸱鸣狼
踞,不足喜怒,蜂目虿尾,何关美恶。唯宜胜之以深权,制之以远罝,弘之以大
度,处之以蝥贼。岂足肆天下之忿,捐苍生之命,发雷电之怒,争虫鸟之气!百
战百胜,不足称雄,横尸千里,无益上国。而蚁聚蚕攒,穷诛不尽,马足毛群,
难与竞逐。汉高横威海表,窘迫长围;孝文国富刑清,事屈陵辱;宣帝抚纳安静,
朔马不惊;光武卑辞厚礼,寒山无霭。是两京四主,英济中区,输宝货以结和,
遣宗女以通好,长辔远驭,子孙是赖,岂不欲战,惜民命也。唯汉武藉五世之资,
承六合之富,骄心奢志,大事匈奴。遂连兵积岁,转战千里,长驱瀚海,饮马龙
城,虽斩获名王,屠走凶羯,而汉之器甲十亡其九。故卫霍出关,千队不反,贰
师入漠,百旅顿降,李广败于前锋,李陵没于后阵,其余奔北,不可胜数。遂使
国储空悬,户口减半。好战之功,其利安在?战不及和,相去何若?
自西朝不纲,东晋迁鼎,群胡沸乱,羌狄交横,荆棘攒于陵庙,豺虎咆于宫
闱,山渊反覆,黔首涂地,逼迫崩腾,开辟未有。是时得失,略不稍陈。近至元
嘉,多年无事,末路不量,复挑强敌。遂乃连城覆徙,虏马饮江,青、徐之际,
草木为人耳。建元之初,胡尘犯塞;永明之始,复结通和,十余年间,边候且息。
陛下张天造历,驾日登皇,声雷宇宙,势压河岳。而封豕残魂,未屠剑首,
长蛇余喘,偷窥外甸,烽亭不静,五载于斯。昔岁蚁坏,瘘食樊、汉,今兹虫毒,
浸淫未已。兴师十万,日费千金,五岁之费,宁可赀计。陛下何惜匹马之驿,百
金之赂,数行之诏,诱此凶顽,使河塞息肩,关境全命,蓄甲养民,以观彼弊?
我策若行,则为不世之福;若不从命,不过如战失一队耳。或云“遣使不受,则
为辱命”。夫以天下为量者,不计细耻;以四海为任者,宁顾小节?一城之没,
尚不足惜;一使不反,曾何取惭?且我以权取贵,得我略行,何嫌其耻?所谓尺
蠖之屈,以求伸也。臣不言遣使必得和,自有可和之理;犹如欲战不必胜,而有
可胜之机耳。今宜早发大军,广张兵势,征犀甲于岷峨,命楼船于浦海。使自青
徂豫,候骑星罗,沿江入汉,云阵万里。据险要以夺其魂,断粮道以折其胆,多
设疑兵,使精销而计乱,固列金汤,使神茹而虑屈。然后发衷诏,驰轻驿,辩辞
重币,陈列吉凶。北虏顽而爱奇,贪而好货,畏我之威,喜我之赂,畏威喜赂,
愿和必矣。陛下用臣之启,行臣之计,何忧玉门之下,而无款塞之胡哉?
彼之言战既殷勤,臣之言和亦慊阔。伏愿察两涂之利害,检二事之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