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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情欲之网-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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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真正“滑稽可笑”的人。

我观察到,一个普通的推销员有足够的辨别力,很快能判断出这里有没有生意可做,但我不同。我有上百种不同的理由去缠住任何人。任何一个怪人都能在早晨很早的时候抓住我,向我详细描述他的个人历史,延长他的疯狂梦想,解释他狂妄的计划和发明。许多这样没脑筋的人让我强烈地想起宇宙人传令兵。我发现有些人的确在服役,我们更加理解对方。他们经常在分手时送给我小礼物,我时常在到家前就把这些可笑的玩艺儿扔到路边。

我的订单很自然地越来越少。销售部经理感到疑惑不解。在他看来,我具有成为第一流推销员的所有素质。他居然请了一天假,陪我四处走动,来证明得到订单非常容易、简单,但我一直试图推掉这件事。偶然我钓到一位教授、一位教师或者一位有名的律师。这些上钩的鱼刺痒得他面红耳赤。“那正是我们要找的客户。”

他会说:“像这样的多找些。”

我抱怨他很少给我像样的线索。大部分时间他交给我小孩和低能儿去拜访。他假装认为客户的智力和身份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进到屋里,然后钉在那里。假如是小孩被广告吸引,我可和家长谈,说服他们认为买书对孩子有好处;假如是笨蛋为了得到信息而写作,那更好。蠢人从不拒绝,事情即是如此,对每件事他都有答案。那个家伙,他对好推销员的看法就是那些能向无生命物质卖书的人。我开始全心全意地厌恶他。

此外,这整个令人诅咒的生意不过是保持活跃的借口,弄虚作假支撑我挣扎谋生假相的方法。为什么我费力去假装不知道,除非激励我的东西是有罪的。莫娜挣的钱足够维持我俩生活。再者她一直带回家小礼物,不是钱就是能换成钱的东西。

同样玩着古老的游戏,人们情不自禁地把东西塞给她。他们当然都是倾慕者。她更喜欢叫他们“倾慕者”而不是情人。我常猜想他们究竟倾慕她什么?特别是因为她除了拒绝,不付给他们任何东西。只要听听她每天和“软饮料和威士忌酒”这样的东西打交道,你就能想到她甚至从不向他们微笑。

她经常整夜不让我睡觉,告诉我新的一群献媚者的故事,我必须说那是个奇特的运道。这群人中总有一两个百万富翁,总有一个拳击手或摔跤手,一个傻瓜,暖昧的性关系。这些奇怪的家伙究竟看上她什么,或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对这个问题,我从未彻底搞清楚。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越来越多。现在是克劳德(尽管说实话,她从不叫他克劳德倾慕者)。不管如何,克劳德,克劳德什么?就叫克劳德吧。当我问起克劳德以什么谋生时,她变得歇斯底里。他还是个孩子,不到17岁。

当然他看起来比较成熟,找一天我必须见见他。他几乎是个救世主。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我不得不在她面前大笑。

“好吧,笑吧!但是等你见到他,你就会变调了。”

我知道就是从克劳德那里,她得到了漂亮的那伐鹤戒指、手镯和其它首饰,克劳德曾和那伐鹤人一起度过一个夏天。他甚至学会了他们的语言。她说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和那伐鹤人一起生活一辈子。

我想知道这个克劳德祖籍在哪里?她自己不能确定,认为是布朗克斯(这是唯一让他与众不同的原因)。

“那么他是犹太人了?”我说。

她又不能肯定。人不能以貌取人。他哪个地方的人都不像(我认为这么说很奇怪)。他勉强像个印第安人,或是个纯种雅利安人。他像个变色龙。这取决于你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见他,他是处在什么心境下,他周围的人如何等等。

“他可能是在俄罗斯出生的。”我说。

令我吃惊的是她说:“他说一口很流利的俄语,如果这能被证实的话,但他还能说其它语言,如阿拉伯语、土耳其语、亚美尼亚语、德语、葡萄牙语、匈牙利语……”

“没有匈牙利语。”我嚷道:“俄语,可以;亚美尼亚语,可以;土耳其语,同上。尽管这有点儿难以让人轻易相信,但你说他会匈牙利语,我保留意见。哎呀!

我必须听他讲匈牙利语后才能相信。“

“好呀。”她说:“哪天晚上你来,自己看看。不过,你怎么能判断呢,你自己都不懂匈牙利语?”

“对,但我很清楚这一点:任何能说匈牙利语的人都是奇才。它是世界上最难的语言。当然,除了匈牙利人。你的克劳德可能是个聪明的男孩,但是甭告诉我他会匈牙利语!不,你不要向我灌输这种事。”

显然我的话没有对她起阻碍的作用,因为从她嘴里冒出来的话就是:“我忘了告诉你他还会梵文、希伯莱语和……”

“听着,”我叫喊道:“他不仅几乎是个救世主,他就是个救世主。除万能的救世主外,没人能在他这一辈子里学会所有这些语言。我奇怪的是他怎么还没发明出一种宇宙语。我很快就到那儿去,别发愁。我想亲眼看看这种事。我想让他马上说出六种语言,没有什么比这样更能让我印象深刻的了。”

她看着我好像在说:“你这可怜的怀疑别人的托马斯!”

她微笑中的镇静最终惹怒了我。我说:“你为什么那样笑?”

她犹豫了整整一分钟。“因为,啊,因为我正想知道如果我告诉你他还会治病,你将说什么。”

因为某些古怪的原因,这件事听起来比她说过的有关他的其它事似乎更合理,更符合他的性格,但我必须保持怀疑和嘲弄的态度。

“你怎么知道这些?”我说:“你看见他治愈过别人吗?”她拒绝痛快地回答这个问题。她坚持,无论如何,她保证她说的话是真的。

为了奚落她,我说:“他治什么病,头痛?”

这次她又拖延了时间来回答,然后相当严肃,几乎是过分严肃地回答:“如果这能说明什么。他治癌症。”

这使我愤怒。“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嚷道,“甭站在那儿,然后告诉我这样的事!你是不是个爱轻信的傻瓜?你最好再告诉我他能使死人复活。”

她脸上闪过一丝微笑。她用一种庄严而且低沉的声音说:“啊,瓦尔,不管你信不信,他以前在那伐鹤人那里做过这样的事。那就是为什么他们如此敬爱他……”

“好了,小姑娘,今晚够了。让我们换个话题。如果你再说下去,我会认为你精神不正常。”

她下面的话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令我大吃一惊。

“克劳德说他和你有个约会。他知道你所有的事。实际上,你的一切的一切。

不要接着说是我告诉他的,因为我没有。你想多听些吗?“她继续说:”你眼前有宏伟的事业,有一天你将成为世界名人。据克劳德说,你现在被假相蒙住双眼。你是精神上的盲人,也是哑巴、聋子。“

“克劳德说的?”现在我完全清醒了。“好吧,告诉他我将信守这个约定。明天晚上,怎么样?但不在你那该死的小酒店。”

她为我的完全投降而欣喜若狂。“把这事交给我。”她说:“我将挑一个你俩能单独在一起的安静地方。”

我当然禁不住问她:“克劳德到底跟你说了多少关于我的事?”“你明天就一切都知道了。”她接着重复道:“我不想扫你的兴。”

我很难入睡。克劳德像过电影似的不停地在眼前出现。每次都显现出不同的影像,但是显然他总有着男孩的身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像个古人。无论他讲哪种语言,我都能听懂。我一点儿都不惊奇,但充满好奇地听自己说匈牙利语。我也不奇怪地发现自己赤着脚骑在无鞍马背上。我们经常在异域,在像约旦、努比亚沙漠、土尔其那样偏远的地区展开我们的讨论。我们不费力,不用意念即能在思想漫游的地方倘祥。除了一些有关性的梦以外,我不相信自己曾有过如此愉快的梦。这岂只是愉快,这是意识最高层次的启迪。这个克劳德更像意识中的自我,尽管他有时的确酷似救世主。他给我带来无限的安宁,给我指明方向。更重要的是,他指给我存在的理由。我至少可以凭借自身的条件而成为引人注目的人物,而无需向任何人证明这一点。我平安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成为牺牲品。我像一个人能远离冲突似的完全以一种新的方式投入到其中。奇怪的是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的还小,而且变得越来越小,越近,越能相互理解。这里不再有与我对立的事。我好似在一个成熟的果子中,由它滋养,并且其中有取之不尽的宝藏。我是被它包容的,被所有人包容的一位。我只能这么说。

凑巧的是,昨晚我没见到克劳德。这是那么恰巧,当临近晚上时我正在纽沃克或类似的地方和一位我认为非常有趣的顾客谈话。他是个黑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上完法律学校,当了搬运工。他已经失业几个星期了。他的优点是能用接纳的心情来听我讲述,展示这套活页百科全书。正当他要签名买下这套书时,他的上了年纪的老妈妈从门口伸出她的头,请我留下吃晚饭。她因打扰我们而道歉,并解释说晚饭后他们要参加一个会议,她必须提醒她的儿子换衣服,后者则丢下他一直握着的钢笔,逃进浴室。

在等他重新露面时,我的眼光落在一个会议公告上。它大致写的是伟大的黑人领袖W。E。B。杜波伊斯将于当天晚上在市政厅演讲。我几乎不能等那家伙回来,就在那屋里兴奋地走来走去。我知道杜波伊斯。几年前当我热衷于听讲座时,听过杜波伊斯讲有关黑人的伟大遗产。我就在市政厅东边靠后的座位上。奇怪的是,听众大多是犹太人。我从未忘记那个人,他很英俊,面相看似彻头彻尾的雅利安人,一个给人印象深刻的人。如果我没记错,他那时留着山羊胡子。后来我知道他在新英格兰出生,他的祖上是混血儿,有法国人、荷兰人和其他人种的血统,他留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无可挑剔的口才和渊博的学识。他有着富于挑战和直来直去的演讲风格。这些马上赢得了我的心,他像超人一样立刻打动了我,我暗自想,难道他不应是第一个接受我的文章,并将它印成铅字的人吗?

在饭桌前,我见到了这家的其他成员。那人的妹妹,大约二十五岁的姑娘,出奇的漂亮,她也打算去听演讲。这让我决定了克劳德可以等等。当我让他们知道我早就听说过杜波伊斯,并对他有无限的敬意时,他们坚持我作为客人和他们一起去。

那个年轻人现在突然想起他还未在订单上签名,他恳请我在他第二次忘记之前做完这件事。我感到尴尬,好像耍弄过他。

“先好好想一想。”我说:“如果真想要这些书,可以以后再把这表格寄给我。”

“不用,不用,”他母亲和姐姐立马喊起来,“他现在就能签单,他要是现在不签,以后便也不会签。您会知道我们家人是什么样的人的。”

现在那个妹妹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兴趣。我不得不草草地向她解释整个生意。

“听起来真妙。”她说:“给我留下一些订单。我想我能给你拉到一些订户。”

我们匆忙吃完饭,然后挤进他们的小汽车。在我看来这是辆漂亮的车。在去市政厅的路上,他们告诉我自我最后一次听到杜波伊斯后他的活动情况。在南方他得到一个受教育的机会,南方不是一个与他的气质和教养相适应的地方。他们讲起他有些艰难的成长历程,言辞间不乏尖苛。我冲动地告诉他们,他让我奇怪地、模糊地想起多年前听说过的拉宾德兰纳斯。泰戈尔。我猜想他们中没有人在说真话时吞吞吐吐。

在到达大厅之前,我沉浸在有关另一个黑人的冗长的叙事诗中,休伯特。哈里森一度是我的偶像。我告诉他们在麦迪逊广场,站在临时演说台上一个人可以自由、分开地讨论任何事情的时候我学到的东西。我坦率地跟他们说在那个年代无人能与他相比。他用一两个恰到好处的词就能消除所有敌人。他是如此干净利落和熟练地运用这些技巧,可以说是温和灵巧地对付这些人。我描绘了他迷人的微笑,从容的自信,肩头扛着的狮子般雕塑似的伟大头颅。我非常纳闷是否他根本没有贵族血统,或者不是一个伟大的非洲皇室后代。是的,他是个仅以他的出现就能令人发狂的人物。除了他,其他演说家,那些白人演说家看起来不但在生理上,而且在文化和精神上都是侏儒。他们中的一些人被人雇来捣乱,像个癫痫病人,一定总被星条旗包裹起来。另一方面,无论发生什么、休伯特。哈里森总能保持镇定和尊严,他总把手背在身后,身体前倾,耳朵竖起来听每个问问题的人的最后的话,或者对他的诸问,他懂得怎样等待时机,当吵闹平息后,一定能看见他绽开的微笑,大大的、和善地张开嘴的笑容,他定能击中要害地直率公平地回答那些人,像舷炮齐射的连珠炮,不一会儿每个人就都在大笑,除了那个可怜的敢提问题的低能儿。

当我们进入大厅时,我正用这种腔调喋喋不休地讲下去。那里很拥挤。这次听众大多数是黑人。正如每个没被偏见淹没的白人能证实的:和一群黑人在一起是种特权。会场气氛始终处在高压下。中间休息时,人群中爆发出会心的哄笑,古怪的哄笑声,名副其实的持续的、洪亮的笑声。这种笑声你不会听见从白人喉咙中发出。

白人缺乏爆发性,当他们笑的时候,笑声很少从腹部发出。通常这是种虚伪的笑声,黑人们笑起来就像呼吸一样容易。

过了很久杜波伊斯才出现在讲台上。他在国王登基的气氛中出现。这个君王平息了所有将要爆发的示威运动。在这个狮子般的人物面前没有煽动者的一丝动静,这是他隐藏的战术。他的话像冰冷的炸药。如果他真的想,可以引发一场震动世界的爆炸。但是显然他没有意愿去震动世界,至少现在不。当我听他演讲时,我用描写一群科学家的方式如此相同地形容他。我可以想象他揭示了最能压倒一切的真理,但是他用如此方法,以致人们将会惊呆而不会采取任何行动。

真遗憾,我想,一个有他那样能力和力量的人不得不缩小自己的活动范围。因为血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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