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花魁劫 >

第6部分

花魁劫-第6部分

小说: 花魁劫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贺敏跟她家姑一直有多少嫌隙,相信家势悬殊未尝不是其中一个因素。  

贺敏初嫁时,曾屡屡回娘家来哭诉,只听聂淑君安慰女儿说:「她算什么身份?  

贺敬生跟她做儿女亲家,她的面光还不够呢。容不下贺家的风光的话。我干脆招郎  入舍。告诉她,政府还是向我们贺家租房子给高级公务员住呢!」  

贺敏有没有因为这种不得体的家教,回到夫家去跟上官老太更势成水火,就不得而  知了。  

反正日子过下来,初归新抱都已经成了四十将临的老媳妇了,彼此的嫌隙,怕也不  会白热化。  

人与人之间不易相处,只为不肯设身处地的为对方想一想。  

正如今日,三个女人只管自己兴致勃勃,分明的就懒得留意上官太太的沉默可能代  表不悦,或是无可奈何,硬要口沫横飞地谈论珠宝,无非是肆意炫耀财富。这跟在无法  丰衣足食的人跟前,研究应吃烧鹅的左脾抑或右脾,有何分别?  

我常笃信,福份是自己修来的。  

还在思考之际,又听到张立本太太对她的姊妹阮柳氏说:「上个月福生造了一套精  美无比的翡翠首饰,我催你跟亲家奶奶来看,你老是不着急,就在前个星期,福生的伙  记告诉我,立本把它卖给了一位好朋友了,真可惜!」  

「是吗?真有这种事吗?怎么亲家奶奶不早点通知,好让我买下来,今天派派用场  。」聂淑君说,一脸惋惜。  

「是什么货式了?我们还缺翡翠首饰不成?」阮柳氏追问她妹妹。  

「就这套首饰非同凡响。现今几难得才找到纯玻璃的玉种呢,简直是翡翠之中的极  品。来头大得不得了,还是慈禧太后当年送予法国驻中国的大使夫人,辗转流传到法国  去,一对玉镯是原封不动完全旧的模样,宝光流转,通体澄明。至于那翡翠蝴蝶胸针,  倒是从新以现代一流手工镶过的。我看过后,几天睡不好,老央立本送给我,他只是不  肯。」  

我听得汗毛直竖,想想,也真可惜,这么一套应该接受众人赞叹欣赏的玉石艺术品  ,怕要在我那首饰箱内作长期归隐了。  

若果一旦亮相,必成众矢之的了。  

念头还没有转完,敬生便已出现。  

我朝他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怎么敬生把那个放翡翠玉镯与胸针的锦盒带了过来了?  

惊魂未定,贺敬生已经笑盈盈地走过来,对我说:「你看你,今朝赶着走过来,竟  忘了戴这套翡翠首饰呢,我这就给你拿来,今儿个晚上用得着了。」  

真是造物弄人,夫复何言?  

一时间脑筋转不过来,我实在无法再想到一个较好的借口,把敬生的好意回绝,而  不令他失望。  

于是,只好遵他嘱咐戴上了那套玻璃翡翠首饰。  

老实说,这以后,我连正眼也不敢望聂淑君。  

寿筵摆设在本埠的一流大酒店。  

排在礼堂前迎宾的贺氏家族,女的一色中国褂裙,男的,除敬生穿长衫马褂外,儿  子女婿都穿西洋礼服,十分的够气派,直看得住在那酒店的洋客人睁大眼睛,蔚为奇观  。  

到贺的客人,非富则贵。  

政府高官与政坛显要,被邀请赴宴的不少,都由上官怀文负责招呼。  

这些二姑爷的同道中人,其实有半数以上是贺敬生的客户。  

在香江干活,不论你是那一个行头的人,都有关注股票地产等金融投资的必要,否  则,如何力敌高涨的物价以及眼高于顶的人群?  

股票经纪固然要靠客户的佣金作为收入,同样,立志投资者,也得仗赖经纪花心血  代策代行。股票市场瞬息万变,不是局中人,企图一边干老本行,一边兼顾炒股,必死  无疑。  

贺敬生的投资眼光,在金融界有神射手之誉。近年几乎百发百中,连八七年全球股  票大灾难,他似有预感地早早替客户出货,听他静静告诉我,自己还狠狠地拋了一个空  ,可见他功力之一斑。  

大手买卖的客户,如本埠的其它企业巨子,户口开在贺敬生旗下的股票行,佣金当  然可观。  

至于说,这起政坛官场上的达官贵人,其实只不过是中产阶级,能有多少经济实力  投资股票呢?纵使是一百几十万,在贺敬生的众多客户中,还是属于蚊型户口  

而已。  

率直点说,是客户求助于敬生才真。  

敬生就有个好处,他的专业操守十分了得,除非不答应替客户全权打理户口,一经  他首肯,处理亿元户口与小户,都以同样心力关注,无彼此之分。  

就因为他的这个名声,更使那些希望在正职以外捞一点投资好处的人们,以能得贺  敬生打理股票户口为荣为慰。  

贺敬生在所谓达官贵人跟前的地位,因此非同凡响。  

他倒是半句夸辞也不曾有过。  

反是聂淑君有意无意地在人前胡乱说话:「贺敏不是对怀文没有贡献的,携了贺敬  生掌珠出席督宪府园游会,声势总能慑人。一个高位两个人争,彼此同等学历表现的话  ,望望后头的背景始作抉择,也是有的呢!」  

话说得出口,入得人耳,所引起的任何良莠变化,当事人都得负责。  

我看上官怀文对这对岳父母,一直以来,还是相当尊敬,真算是贺家二小姐的福份  。  

贺家这个姑爷倒是个有才学才干的人,家族中,真正以平等之体对待我的,也要数  他第一。  

他每逢公干到英国去,一定跟我联络一声,看有什么要带给贺杰的。  

杰儿每次在电话里头,都给我说:


「二姐夫带我到唐人街泉章居去吃了一顿晚饭,还问了我一些功课上的问题。」  

或者说:「二姐夫给我带了个好球拍作礼物,又带我去看了一出舞台剧。」  

对于这些,我嘴里不便说什么,心里却是感激的。  

如果我有女儿,嫁给上官怀文这般才学心地的人,也真是太快慰了。  

因而,我老希望贺敏能好好珍惜这段婚姻。她说到底是敬生的亲骨肉。  

贺智因是未婚,在寿宴上并没有穿裙褂,一袭特别订来的华伦天奴晚装。红色的上  衣,配淡淡的灰纱裙子,娇俏大方,兼而有之。颈项上挂了一条宝滋华哲的蓝宝钻石炼  ,没有我的胸针与手镯抢眼,但必然有她的拥趸。  

奇怪不奇怪,拥有如此优美条件的女子,竟然年至三十,仍无人问津。  

我曾问敬生,为什么爱我?他似是说笑地答:「因为你需要我爱。」  

这是很深的一层哲理。像贺智,太有才有势有貌,摆在人前就是一副自给自足的模  样。男人不能充当护花使者,成为救美的英雄,兴趣自是索然。  

我的而且确相信敬生的话,女人越本事越条件上乘,在男人心目中越减分。  

时代再进步,还是一样的男女不平等。  

夫妇二人的本事学识,若然等级齐量,对男方固然是一种压力。对女方呢,也必起  不良的化学作用。  

为什么?  

道理至为简单。  

人与人之间相处得来,因为互相迁就。彼此礼让对方,除了个人修养之外,免不了  牵涉到利害关系上头。谁有能力关照谁多一点,谁又需要依傍谁多一些,在足以构成迁  就的客观条件。之所以伙记多要迁就老板,无非是这番苦衷。  

一旦自己照应自己的能力充足,谁还要侍候别人的面色意向活下去?长年累月的委  屈,必定磨损感情。  

有相当条件的男士,身边多的是燕瘦环肥,任君选择,何必胡乱接受挑战,自招考  验?  

看到贺智在寿宴上分明的艳光四射,楚楚动人,其实就更觉她孤单寂寞。  

一只美丽的蝴蝶,展翅高飞,无如一群营营役役,克勤克俭的蚂蚁,爬行在土地之  上,互相照顾与呼应。  

这当然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些年来,自问最大的喜悦,就是备受敬生的爱宠,因而,就直觉地认定女人至大  的幸福,无非建筑在阴阳协调,鹣鲽情浓之上。  

每个人都总会因着自己的遭遇,而得出一些自以为是见解和感想。  

当然,个人的理论不一定会放诸四海而皆准。  

贺智也有可能非常乐于扮演她那独立坚强的女强人角色,而视儿女私情如无睹。  

她的心高气傲是颇为流露的。这背后是否有类凄然寂寞的心,也只有她才知晓了。  

心里才这么想,就立即有事实证明。  

贺勇匆匆的跑到我跟前来,轻轻地说:「我们家的三小姐又眼高于顶地摆架子了,  请她给我的一位朋友作一下伴,她原先不置可否,现今把人家请来了,她大小姐只看一  眼,攀谈几句,觉得话不投机,拍拍屁股就走个没影儿。你且代我陪人家一陪,我实在  忙。」  

贺勇说的是真话。在寿宴上,他的确比我忙。敬生的商场朋友,我只见过,都不相  熟,话题又非我之专长。至于那些亲戚,今儿个早上午间已经打过招呼,就不劳再费心  了,他们也管自成了一个小圈子,自得其乐去了。只有敬贺氏集团与顺昌隆的同事,我  需要关顾而已。  

故而腾出身子来,招呼贺勇的那位朋友,也是绝对办得到的。  

贺勇把我带到一位年轻女孩子的跟前来,介绍我相识。  

很好看的一张脸,五官精致,眼耳口鼻或许拆开来不怎么样,拼凑在一张脸庞上,  无疑是出色的。  

身材尤其无懈可击,肌肉匀称,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  

会不会是贺家四少奶的人材?  

我再多看她两眼,贺勇又把对方名字说出来以后,我就知道不是一回严肃的事了。  

贺勇替我们介绍过后,就忙于周旋商巨子去了。  

我平日是真的很少看电视及阅读娱乐画报,否则,一早可认出眼前玉人的庐山真面  目来。  

是那位新进的电视女明星魏佩倩。  

这年头,在萤光幕出现的漂亮面孔,也真多,怎么记得了?  

我礼貌地招呼她说;「魏小姐,请坐!开席的时间是延误了一点点,你肚饿吗?」  

「不要紧,我是长期节食的。」  

真是世界难捞。不只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行行都如是,总要有牺牲的代价。如今当  艺员,像要十八般武艺俱全,连杂技都要应付得来,与此同时,体力劳动消耗之后,赚  了钱,就连一餐可口的安乐茶饭,也不敢肆意地吃,多可怜。  

「贺太太,你呢,你也节食吧?」  

「啊,不!我是喜欢吃的人!」  

「有这么一回事,我看你顶窈窕呢!男人都是那副心肠,老要身边的女人好看,才  能稍稍管得住他们的心。于是身材是非注意不可的,是吧?」  

我但笑不语。  

怪不得贺智跟这位魏小姐谈不来。  

才三两句说话的功夫就显了她的肤浅。  

在社交场合,谁不谨慎,主动地带出一些无聊是非的题,就等于露了底牌了。  

她是入世未深的一位小小姑娘。  

魏佩倩看我不答,便又说:「贺勇的性情像他爸爸吗?还是他的兄长贺聪更近榜一  点?你看贺世伯是宠那一个儿子多一点点?」  

「都一样吧!」我只好敷衍着。  

「贺勇告诉我,你们家风其实是顶自由的,是吧?贺敬生夫妇并不对儿女诸多掣肘  吧?」  

「要看是什么事情,给他们意见,总是有的。」  

我心里暗暗叹一句,不知道再下去的问题,会不会是追问我,贺家家资实在有多少  了?贺敬生的遗产又如何分配?唉!  

不论她跟贺勇的关系如何关切,才在跟贺家人初相识之中,就不留余地的查家宅似  ,作出完全不符合身份、不协调环境的表现,是要教人看轻的。  

我进贺家门来的这些年,委屈当然是有的,但得益还是相当大的,不是指金银财帛  的拥有,而是指教养。  

大家庭出身的人,总有一份凝聚于眉宇之间的高贵,举手投足,一言一语,雍容不  迫,这是经年累月,金马玉堂的气势感染下,见尽了世面,兼顾了人情所得来的成绩。  

不能怪豪门富户,连对小家碧玉都看不上眼,何况是欢场打滚的女子?  

常言道:腹有诗书气自华。  

除非以学识补救,否则,既无家教,又欠才学,要想登上大雅之堂,成为香江之内  的天潢贵冑,就真是太艰难了。  

连我都觉陪在这位魏小姐是份苦差,可见一斑。  

当然,她们这起年轻妞儿,也有本身的种种苦衷与苦处。  

辛苦经营,希望捞得个善待自己的金龟婿,也无非为着下半生着想,讨一口安乐茶  饭,不再仆仆风尘,拋头露脸。相处侍候一个人,总好过看尽天下群众的脸色。  

喜恶是指顾间事,那份恐惧与犹疑,非同小可。  

但见群姐急步走来,说:「你怎么干坐这儿呢?老爷到处找你,说要跟你介绍自远  方而来的贵客。」  

「魏小姐,我这就失陪了。」  

我欠欠身,正要告辞,魏佩倩就问:「我跟你一道儿过去,跟世伯聊聊天好吗?」  

真不知如何反应,当然,带着她走到敬生跟前去闲聊几句,也是无妨的。我完全明  白她目前的处境。活像走到别种动物群中,格格不入,不无惶恐与尴尬。  

也只好由着她跟在我身边走了。  

贺敬生一看我走近,就趋前来握着我的手,快快把我带到两位男士跟前。且一叠连  声地说:「小三,来来,看你还认不认得这位朋友是谁?」  

我望住那两张陌生的脸庞,以微笑打了招呼,就不断的思索。  

那位年纪较大的,怕有近五十岁的样子,头发浓密而斑白,身材高大,棕色皮肤,  粗眉大目。魁梧健硕,予人一种清爽而安全的感觉。  

面相是有点熟,可是,我应该并不认识他吧?  

再看站在他身边的一位年青人,年纪应在三十上下,模样儿跟年长的一位有点相似  。最不喜欢那种眼耳口鼻挤在一起的人,未尝相交,已经产生一份局促感。眼前的俊男  ,眉清目秀,轮廓分明,教人看得顶舒服。  

一时间,我茫然,无法想起在那儿曾有过一面之缘?  

于是,我说:「对不起,我失觉了。」  

那年纪较大的一位笑意温驯,和颜悦色的答:「我姓潘,你可记起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1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