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骨牌-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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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像是商墨丝小时候用柔嫰的小手摩擦他的面颊一般。商维贤想到这里,不禁淌下了泪水。一只柔嫩的小手拂上了他的面颊,商维贤一震,轻呼了一声“小丝!”,低头一看却是简沛兰哀婉的面容。他怜爱地拍了拍简沛兰的头,看着众人将棺木缓缓放进阴暗的土坑里,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蔚朗和姚经义夫妇都默默地捧着鲜花,站在商维贤的身后。云彩似的百合花轻轻地摇动着,像是在和四周飘荡着的灵魂打招呼。蔚朗也一脸阴郁,卓璇玑紧抓着姚经义的胳膊,少不得也有了他年葬侬知是谁的感慨。姚经义握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眼神。卓璇玑一蹩嘴,眼泪顺着睫毛滑到了姚经义的手背。姚经义指了指商维贤,示意她不要太难过,以免商维贤更难过。
商逸今天也一本正经的穿上了黑色的丧服,不知道是这个地方令他不自在,还是衣服不合适,他不断地整理着领子。司寇菊不耐烦地看了他几眼,往一旁挪了挪。尽管她和商家没有什么交情,可是她早把商墨丝当作自己的好朋友了,一想起商墨丝那天在花园里和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就更加难受。过着那么痛苦的人生的商墨丝,就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活着,活得犹如行尸走肉。或许,或许她死了,倒要痛快些吧?司寇菊自己也有些迷惑了,她知道人求生是本能,可是对商墨丝来说,真的需要吗?
好好安息吧……司寇菊跟着大家给商墨丝的坟上献花的时候,心中默默地念叨着。她觉得很庆幸,商维贤没有把商墨丝和简世平合葬,而是分别把他们葬在相邻的两个墓穴里。这样,商墨丝泉下有知,也不用再受简世平的折磨了。蔚朗在商墨丝的坟前站了许久,直到姚经义过来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呀,这人说没就没了……唉……”姚经义揽着蔚朗的肩膀感叹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这样,相信商大小姐也会伤心的。”蔚朗感激地点点头,拍拍姚经义的肩,什么话也没有说,跟着商维贤他们一起返回了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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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葬礼上回来,商维贤说什么也不去休息,坐在书房里和外孙女聊天。简沛兰刚没父母,按说也是很伤心,可是毕竟自幼和父母分离,父母这个词在她的心里多少有些像生硬。她有那么一刻甚至怀疑自己的悲伤都是想象出来的,尤其是当她看见父母的遗体的时候,她竟然有种陌生的感觉。商维贤仿佛很理解她的心情,拿着照片,耐心地把自己的回忆,一点点地灌输给简沛兰。简沛兰静静地听着,努力地想着,想着外公说的母亲那么柔软温暖的手应该是怎样的。
商逸由着父亲和简沛兰聊天,反正简沛兰非常讨厌他,他也不想去安慰一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倒也乐得逍遥。他招呼着姚经义夫妇和蔚朗,到客厅里玩纸牌。可是大家都没有心思,商逸自觉无趣,便把话题转到了简世平夫妇上了。
“嘿,那个简老板这些年也没少从我们家捞油水,还白白得了我姐这么个大美人陪着他这么些年,还给他生了个女儿……你们说,这好歹也应该给我们家分些个遗产才是吧?”商逸毫不自重,轻佻地你眉弄眼。姚经义瞧见蔚朗脸色铁青,知道商逸的话惹恼了他,赶忙出声打圆场。可是商逸不得要领,仍旧喋喋不休地说着:“你们知道什么呀!我姐就是笨,好端端地生个女儿,又是作小的,哪里拿得到什么遗产呀!哎呀,不行,我怎么也得想个法子,弄点钱过来,就当是他补偿我姐姐,这样也算是对得起我姐姐呀……”
“你!你!……”蔚朗被气得脸色煞白,但他还是隐忍不发。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看见了一个人——王一。
“哎呀,大家都在呀。”王一挠了挠头发,四处张望了一番,转头问司寇菊:“商老爷呢?”司寇菊朝楼上努努嘴:“和小小姐聊天呢。”
“是吗……”王一继续挠着脑袋,顿了顿说道:“也好,希望他不要知道呀。”
“不要知道什么呀?”商逸不满地看着王一:“你不好好地去调查案子,跑到我们家来干什么?噢,是不是来找小菊的呀?哎呀,这种事情,就算老头子知道了也没有关系嘛……啊……哈哈……”商逸言语暧昧地说着,不时还瞄着司寇菊。
“噢,我来还就是为了案子……”王一没有理会商逸的无理,郑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张传票递给商逸看了看。
“什么!?你脑子没问题吧!居然说我是凶手?!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杀害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商逸一跃而起,抓着王一的领子大叫起来。王一也不躲闪,挠着头发现出困扰的模样。苦着脸说道:“商少爷,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有什么事情,咱们还是到警察局去说吧,你说呢?”王一似笑非笑地看着商逸,商逸颓然地放开了他的衣领,嘴里嘟囔着:“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这么胡乱抓人,看我告你们!”
王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微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蔚朗和姚经义夫妇面面相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司寇菊茫然地看着王一,想要他给自己一个答案。王一只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领着商逸离开了商府,他的同事们簇拥着商逸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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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维贤回头从窗户往外看,看着商逸被送进警车里。
“外公,您在看什么呢?”简沛兰也伸着脖子,想要往窗外张望。
“噢,没什么,我以为温姨回来了。”商维贤打了个哈哈,继续和简沛兰说着她的父母。
窗外,天空上不知何时变得乌云密布,看来就要下雨了……
第十九节 凶手
初冬,下起了难得一见的暴雨。雷声轰鸣,即便在审讯室里也能够听见。
“说吧,你怎么解释?”王一抄着手,靠在椅背上,来回地晃荡着。阴影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让我怎么说呀?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那天晚上和朋友在喝酒呀!很多人的,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呀!”商逸无奈地挥着手,面容憔悴的他,以没了平日里那种飞扬跋扈的神情。
“我知道,我也问过你的朋友了,不过,大家都说当天喝得很醉,没人记得你什么时候走的。”王一依旧坐在椅子上,悠闲地摇着。
“那,那问老板呀,老板总知道吧!我付钱给他的,他肯定记得我!”商逸激动地声音都有些走调。
“商少爷,我也去问过了。老板说那天生意非常好,人那个多呀……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你们。”王一停住了摇动,顿了顿说:“其实,就算他看见你了,他也不会说的。对他们来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呀……”
“你,你这不就是摆明了要坑我吗!你吃了豹子胆啦!”商逸恼羞成怒,拍案而起,立刻被站在他身后的警察给按了下去。
“呵呵……商少爷,不要激动呀。豹子但我是没有吃过的,但是我也决不会坑你的。事实就是事实呀,不是谁能够改变的。就好像,你欠了简世平一大笔钱,不是谁能够编造出来的,你说是不是?”王一笑得还是那么憨厚。
商逸一怔,旋即怒道;“你不要信口雌黄!你凭什么说我欠了简世平的钱?”王一看着他,还是笑得很悠闲。
“放心,虽然简世平死了,但是我想我们还是有办法知道这些事情的。俗话说得好呀,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自然是有证据,不然,就我这个小警察,也不敢在商少爷面前造次呀。呵呵……”王一又开始有节奏地摇起椅子来,摇得商逸心烦意乱。
“是啊,就算是我欠了他的钱又怎样?要是欠钱的人就是凶手的话,那不是有很多人都会被杀死啦?你可不能就凭这点,说我是凶手呀!”商逸的语气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强硬,他不耐烦地拉扯着衣领。衣服被他弄得象揉皱了的纸片,使他看起来很颓丧。
房间里一阵沉静,只有王一摇晃的椅子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格外的抓心挠肺。商逸咽了口唾沫,没有看王一的脸。王一的脸躲在阴影里,显得高深莫测。
“当然,我不能这么说,我也不这么想。不过,那天我又去案发地点转悠了一圈。唉,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王一停了下来,俯身把脑袋钻进了灯光里,趴在商逸面前的桌子上,一对牛眼瞪得大大地看着商逸。商逸不明所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往后仰。
“什、什么……”商逸结结巴巴地问道。
王一笑了起来,笑得很天真。“你看。”
王一缓缓地摊开手掌,一个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就在他的手心里。商逸疑惑地看看王一,终于将目光停在了他的手心。那闪亮的小东西在王一晃动的时候,不时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商逸倒抽了一口冷气,他看清楚了,看清楚那个东西是什么了,他下意识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王一盯着商逸的脸,他还在笑,笑得有些诡异。
“很眼熟,嗯?是不是?”王一玩弄着手里的纽扣。商逸脸色微变,瞬即恢复了正常。奇怪,这该死的扣子就这么不结实吗?他在心里暗暗骂道,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当然啦,这个是我的袖扣,上面还有我的名字呢。蔚老板也见过的。这个扣子就是不好使,总要掉……还真麻烦你了呀……”商逸一面说着,一面伸手要去拿扣子。
“呵呵,不急不急,会还给你的。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掉的吗?”王一见商逸想拿回扣子,迅速抽回了手。
“这个……什么时候,我哪儿知道呀。”商逸眼珠子一转,摆出一副坦然地神情。
“那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掉的呢?”
“我哪儿记得呀!我成天那么多事要管,哪里有工夫管一个小小的扣子呀!”商逸不耐烦了,不断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
“是吗?商少爷很忙呀?呵呵……不过我倒是听说,商少爷其实没什么事可做吧?”王一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看也不看商逸。
“你!来人!我要见你们局长!”商逸怒不可遏地跳了起来。
“商少爷,稍安毋躁,稍安毋躁。”王一笑嘻嘻地说道:“局长你现在是见不到的,而且,还是他特别批准我负责你的案子的。”
经他这么一说,商逸顿时安静了下来,他怔怔地看着王一,缓缓地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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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子里胡乱地堆了几只箱子,从布着薄雾的窗户往里看,能看见一对小夫妻正在争吵。
“你发什么神经!为什么把张妈也辞退了?”卓璇玑长长的秀发因为激动显得有些杂乱。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赶紧帮我把东西收拾好,不然我们要误了船了!快点好不好?”姚经义也没了平时的优雅,脸上乌云密布,比这天气还要阴沉。他努力压制着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些。
“可是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卓璇玑咬着嘴唇一动不动,打定主意,非要姚经义给她说清楚才算完。
“先收拾东西,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不行吗?”姚经义不耐烦地把东西重重地扔进行李箱:“对了!我那本笔记本呐?你看见没有?”
“什么笔记本?我不知道,你不告诉我为什么,我就哪儿也不去!”卓璇玑干脆坐进沙发里,用挑衅地眼神看着脸色苍白的姚经义。
“不是跟你说了吗!快点儿……你怎么倒坐着了呀?”姚经义回身看见沙发里卓璇玑,急得眼睛里面都要冒出火来了。他冲过去,一把将卓璇玑从沙发里拉起来,往门边一推:“快去收拾东西呀!来不及了!”
卓璇玑惊讶地望着丈夫,从认识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姚经义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卓璇玑战战兢兢地抱住自己,委屈的眼泪灼疼了她的心。姚经义一怔,谈了口气,却并未理会她,而是继续收拾东西。整个房间里回荡着翻东西的声音,越发显得静得可怕。卓璇玑像个标枪似的杵在那里,杵得姚经义心发慌。他颓然坐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双肩微微地耸动着。
起风了,从房子的缝隙中钻进来,发出尖锐的悲鸣声。
天哪,我究竟在做什么?姚经义抓扯着自己的头发,他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也无力再去收拾东西。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也逃不掉,索性就这么坐着,什么也不要做好了。姚经义胡乱地想着,耳畔去传来了衣裙摩擦的声音。他惊疑不定,缓缓抬头看去,竟是妻子正在默默地收拾东西。
“璇玑……”姚经义轻轻地唤了一声。卓璇玑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又继续收拾了起来。姚经义从地上爬起来,紧紧地把妻子抱在怀中。卓璇玑在姚经义的怀中战抖着,眼泪还在不停地流着。姚经义用脸贴着她的头,轻轻地摩擦着,喃喃地说着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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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寇菊坐在冷饮店里,认真地看着王一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事件的始末。
“嘿嘿,那个商少爷也真是的,他要是知道那份逮捕令是我伪造的,非气得背过气去不可!”王一笑得像个孩子。
“你呀!执法犯法!当心他告你!”司寇菊笑着,白了他一眼。
“怕什么,反正他现在什么都招了,我才不怕他呢!大不了,我不当这个警察了,反正每天都和这种卑鄙小人打交道,我早都烦透了!”王一得意洋洋地神情,完全没有觉悟的样子,司寇菊无奈地摇着头。
“哎呀,你没看见,当时啊,他那个激动……呵呵……想着他平时跩跩的模样,嘿嘿,简直就是两个人哪……”王一比手划脚地讲着。
“那人是他杀的吗?”司寇菊咬着吸管,瞪大了眼睛。
“他呀,他哪有这个胆子呀!不过,他这个从犯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了。少不得,也要在牢里蹲上一些日子了……”王一晃了晃已经被他喝得地朝天的杯子,眼睛瞄着司寇菊手里的饮料:“这个……嘿嘿,你好象不喜欢喝是吧?那就给我喝吧。”不等司寇菊答应,他便一把抢过去,咕嘟咕嘟地喝上了。司寇菊无奈,只得再要了杯饮料。
“哈……”王一咂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