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灯西映月-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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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作的小贱种,走路也不带看的。碰坏了贵人,你老子爷不掀了你的皮!”
含烟皱皱眉,怎么骂的这样狠毒。拍拍罗裙上的尘土花草,理理衣袖。转身望去,对上一双明亮的水绿色眸子。
眸子的主人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长的是虎头虎脑十分可爱。大大的眼睛,白皙的皮肤,细挺的鼻子,浓密且长的眼睫毛,穿着普通的棉布青衣,一条细致的玉色带子系腰,绾着一个可爱的儿童髻,无任何装饰,但仍是一个异常漂亮的小男孩。
婆子骂他,他也不惧,直生生的盯着含烟上下打量,毫无孩子的羞涩之样。婆子见状,恼的要上前抽他。
含烟拉住婆子的手,笑吟吟的劝道:“今个是含烟头天入府,麽麽就借含烟个面子,饶了他吧。含烟也自当会记得麽麽的好处。麽麽要是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这儿,自有含烟。”
婆子听了,脸色渐渐缓解,啐了口,道:“那今个就算了。要不是烟姑娘帮你求情,今个是非要扒了你的皮。”
说着,便扭着头,骂骂咧咧的走了。
但小男孩也并不领情,仍旧大大方方的站着。
而就在此时,从小男孩的后面跑来一个娇小病弱的黄衣女子。
那黄衣女子见了含烟,吓的是不行,急忙把孩子往身后挡去,一面又对含烟弯腰做躬,磕头谢罪:“璃奶奶就饶了歌儿吧。歌儿小次定是再不敢了,再不敢了。歌儿快给奶奶磕头。”
这下子,含烟竟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该如何解释,正烦恼之际,便见那小男孩扯着黄衣女子的袖子:“娘亲,这位漂亮姑姑不是璃奶奶。”
含烟听了,急忙点点头,上前扶起黄衣女子,柔声道:“我只是个新来的丫鬟,叫花含烟,不是你们的奶奶。”
黄衣女子怯生生的抬头起,把含烟细细打量一番,笑道:“姑娘是要比我们奶奶漂亮。原来,您就是花含烟,烟姑娘?”
“是啊。”含烟见那女子不再惧怕自己,便笑问道:“还没请问,您是何人啊?”
提到这,那女子不禁又含起眼泪:“我是乔二爷的小妾,名唤翠娘。
含烟大惊:“乔二爷?您说的可是人称寒玉公子的乔之宇,乔二爷?”
她不敢相信,她一直深爱的玉哥哥竟是如此的为人。早早的就有了小妾,而且还有个那么大的儿子。还说什么要,白头偕老,成双成对,不离不弃。
“是。”翠娘点点头,抽抽泣泣拉着含烟坐在了一边的石凳上,缓缓道:“我原只是二爷房中一名下等丫鬟。五年前,二爷从江南回来,日夜思念着日尧小姐,哦,也就是现在的璃奶奶。那年上元灯节时,二爷在外应酬,喝的有些醉了。本不该我去伺候二爷,可巧那晚大家都去看花灯,留我在屋守着。最后,二爷把我当成了日尧小姐,所以……”
含烟从袖中取去一方锦缎绣帕,帮翠娘擦干眼泪。轻轻把她搂入怀中,拍拍她的背,温柔安慰道:“玉哥……不,乔二爷,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会对你负责,对你好的。”
“不!”翠娘顿时变的很激动,声音断断续续,“原来,原来二爷对我是很好。他虽不爱我,但也给我了个名分,叫我可以安心养大孩儿。可是,可是就在一年前,二爷把璃奶奶接到府中,一切……就都不一样了。璃奶奶她恨我,恨我的孩子。二爷宠爱她,也无可奈何,只好……只好让我们母子搬出东苑,可是……璃奶奶……她仍不放过我们母子。三爷到是常帮着我们,可惜三爷又常年在江南经商……”
含烟垂着泪,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可爱孩子,问道:“这便是你的孩子吗?”
“是啊。他叫燕歌,乔燕歌。”提到孩子,翠娘变的很开心,宠溺的把小燕歌搂在怀中,“今年八月,我的小歌儿就四岁了!只可惜,我怕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翠姐姐,你何苦这么说呢?你看,歌儿那么乖,你以后的福气才刚刚开始啊。”含烟拉着小燕歌柔柔的小手,欢喜道。
翠娘低下头,半晌才道:“不瞒烟妹妹,我已是活不长了。”
说到这,含烟才注意起来,翠娘皮肤腊白,气嘘体弱,枯瘦如柴,的确是痨病的症状。
“翠姐姐,你怎么不和乔二爷说呢?”
“说了有什么用,等我发现有这病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再说,璃奶奶,她也不容我啊。要是知道我有这病,会赶走我们母子的。我这病,你可不要对别人说啊。”
翠娘抹着泪,看看已不早的天色,道:“烟妹妹,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回了。”
“好。我就住在听雨轩,姐姐有事就来找我。”
翠娘哽咽的点点头:“恩。”
含烟掳下腕上常戴的青玉镯,塞到翠娘手中。
翠娘却挣脱的不肯收下:“这……这我怎么敢收啊。”
“翠姐姐,这是含烟做妹妹的一点心意。再说,现在而儿不要花钱,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小歌儿着想啊。”
翠娘看着自己怀中的小燕歌,点点头,含着泪把玉镯收到了怀里。
“烟妹妹的好,姐姐会记在心里。歌儿,快给烟姑姑行礼,我们要回去了。”
小燕歌扑散着想小鹿一样长长的睫毛,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跟在翠娘边上。“烟姑姑,我走了。你要来看我哦!”
“恩,烟姑姑一定会去的。”含烟向小燕歌挥着手帕,看着渐渐远去,依稀有他的轮廓的小男孩,眼神逐渐变的迷离。
心中,有什么东西,被一点一点摔碎,逐渐支离,逐渐班驳,逐渐落满尘埃。
玉哥哥,玉哥哥,你还是那个站在杏花树下的干净男子吗?
提起罗裙,悄然无声的越过花厅,穿过小桥,借着满天耀眼的星光,找到了听雨轩。一间周围种满梅花的小竹屋。
含烟倚靠在墙角,抱着膝盖,低着头,把自己卷缩成一个很安全的姿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模糊间,听见竹门被人推开。接着,被人抱起,来到一个香气宜人的温暖怀抱。
感到真实的触感,知道不是梦,满脸婆挲的仰起头,呢喃道:“凤舞。”
“我来看你,怕你不高兴。”没错,是凤舞温柔好听的声音。
“凤舞。”她象个孩子般,在他怀中放声大哭,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身。
他轻柔的拍着她的背,哼歌般的哄着她:“尧儿不哭。你看,我把尧儿最喜欢的白玉凤凰琴都带来了。”
她看着竹几上的白玉琴,破涕为笑:“这还是凤舞送给我的呢。”
“是啊。”他挂挂她的小鼻子,从怀中取出一方白帕,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要是尧儿在这过的不开心,凤舞就带你走。”
含烟狠狠的点点头:“说好了哦!凤舞说话要算数!”
“恩。”他笑的开心,眼中溢满了无尽的柔情。
“凤舞,我还有事求你。”她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
“什么事?”
“凤舞要帮我配些荣贵养参丸。”
他摸着她的额头,关心的问道:“尧儿不舒服吗?”
“不是啦!苑中有个姐姐身体不好,所以……”
看着她沮丧的小脸,他微笑着:“我的尧儿就是善良,凤舞帮你就是。”
“那有啊!我善良,还要凤舞帮着出钱?”她捂着通红的脸,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困了吗?”
“恩。”她打个哈欠,“凤舞给我唱歌吧。”
“好。”
分飞大雁忘归途
缘也散了
人也忘了
到头只是一场空
长相守,青鸟落泪,听风雨满楼
空长叹,鸳鸯绣落,一点点死去
她阂着眼,在凤舞温暖宽阔的怀抱,伴着轻若呢喃般的歌声,缓缓睡去。
清晨,柔和的阳光洒满小竹屋的每个角落。含烟揉着略微红肿的眼睛,从竹床上坐起来。
凤舞呢?凤舞那去了?难道昨晚只是一场梦?
她焦急的扭着头,寻找那袭白色身影。
竹几上,白玉琴闪着温柔的白色光芒。
含烟伸伸懒腰,微笑道。看来,今天会是个不错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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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卿本佳人何耐命
漱口,洗脸,梳头,上胭脂,更衣。
含烟刚刚梳理完毕正欲出门,就听见门外婆子丫鬟的扣门声。
“烟姑娘,二奶奶请您去中苑一起用饭。”
含烟堆满笑脸,开了门:“有劳麽麽带路了。”
一路被婆子丫鬟簇拥着,进了垂花门,踏上了连接各苑的花廊。走了半饷,才看见一座青石小圆门,门上正挂一匾,用隶书小楷写着“揽月门”,左右两边各书,“俱怀逸兴壮思飞”及“欲上青天览日月”。
含烟思量道,这便到了中苑。
“烟姑娘,这就是中、西二苑的通门了,您快请进吧。”领头的婆子对含烟恭敬的挥手一请。
含烟行了礼,道了谢,撩着长裙,跨进了中苑。
这中苑与西苑极是不同的。如果说西苑追求的是清新自然的飘逸之风,那么中苑就是极近大气华丽的雄伟之风。青、黄琉璃铺顶,玉石装饰。种的花草树木也为梧桐、牡丹等华贵之木。就连铺底用的大理石板,也都请各国的老师傅绘制的精美细致的浮雕或暗雕,每每各不相同。
八座百米的高楼,整齐规律的分布东、西、南、北各处。主楼是两座四层高的楼台建筑,“念楼”和“忘楼”。两楼前后呼应,对仗工整,中间架有共人行走的天桥十六座。每层四座,分别是:
一层四座,由东到西为:界湖桥、玉带桥、镜桥、柳桥
二层四座,由东到西为:断桥、念桥、望桥、连桥
三层四座,由东到西为:牡丹桥、木兰桥、琼桥、桃花桥
四层四座,由东到西为:离桥、别桥、青桥、忘川桥
随着麽麽上了念楼,含烟暗暗提醒自己,切记着要处处在意,步步留心,万不要出了乱子。刚那婆子说的璃奶奶,便应是翠娘口中与自己极为相象的女子,但不知是怎个摸样,到时见了,也必要小心行事,莫不能叫他人耻笑去了。
到了大厅,越过一个紫檀雕花镂空架子大理石画着百鸟朝凤的屏风,转过长廊,穿过四间小厅,来到了厅后的正屋。
婆子立在水晶帘后,弓着腰,向里面小心的通传道:“奶奶,烟姑娘到了。”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婆子赶忙打起帘子,对含烟恭敬道:“我们奶奶请姑娘进。”
含烟也不敢怠慢,回了礼,正欲进房,就听见里间传了话。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和烟姐姐说点儿知心话。”
含烟思衬道,这声音怎么这样耳熟。还没来及多想,已进了里屋。
只见一与她身量体形均很相近的妙龄女子背对于她,正在逗一只画眉鸟。
那女子穿着大红百花金缕褶裙,外罩白色官纱暗纺衫,金丝腰带束身,绾荷花髻,戴金步摇,红珊瑚坠月耳环,和田白暖玉的手镯。和她相比,这女子似更有一股妩媚之韵。
“姐姐认不得我了吗?”那女子含笑转过身来,一双媚惑的凤眼满是挑衅。
“月初?”含烟大喜,“怎么是你?太好了!月初。你没事就好。”
月初拿起高几上的一把画着美人的湘妃竹扇,抿嘴笑道:“怎么?你希望我有事吗?”
“不是的……”含烟慌忙的摇头解释。
月初却并不在意,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缓缓道:“还有,我已不是月初。我是璃——日——尧——”
含烟一个跟跄,险些摔倒。扶着一边的小几,喘了半天的气,才道:“月初……你……”
“我?我怎样!我被你欺负了半世,这回子,也不许我过过当小姐的瘾!”
含烟身子本来就弱,这么一激,顿时就翻了白眼。
月初一见,气势更壮了。双手叉腰,指的含烟的鼻子骂道:“下作的小娼妇,你往日作威作福,把我这丫鬟不当人使。咱们俩有什么不同?从小,街坊四邻就说咱们俩象,说我长的象你,脾气象你,性子象你,喜好象你,气质也象你。可为什么却是两个命?你是天生的小姐命,有老爷宠着,玉少爷疼着。我却是个丫鬟命,只能当你的伴读,被人使唤。难道就因为你爹爹是老爷,我爹爹是家仆?我偏偏不信这个命。我有哪点比不上你,我就是要和你换,看着你被千人骂。万人唾!”
含烟听了,勉强撑着腰仰起头,哽咽道:“这么说?是你……是你……”
“对啊,是我。”月初走上前,揪起含烟的头发,让她直视自己,“是——我——把——你——卖——进——青——楼——的。”
含烟挣脱的扯掉她的手,气喘吁吁:“你……枉我们平时姐妹一场,你怎能?”
“姐妹?什么姐妹?你当小姐那么多年?我不还是个丫鬟?”月初激动的栗栗发抖,“你可知,我为了有今天这个局面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月初?”含烟呜咽道。
月初渐渐平静下来,斜倚在贵妃椅上,问道:“你可记得,我们怎么上京的?”
“一年前,爹爹被人陷害,璃家遇难,满门被斩,玉哥哥打通关系,救了你我。并要接我上京,可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京郊,却遇上采花大盗。当时,你我双双被迷晕。醒来后,我就在相思坊了。可是,我怎会是被你卖入青楼的呢?”
月初点点头,满眼的藐视:“我当时并没中迷香,见你晕了过去,那贼人要挟我,说是给我两条路。要不从了他,要不和你一起被卖到青楼。”
“月初,你……你该不回?”
“是,我从了他。于是,我便有了今天这一切。”
“你就不怕被玉哥哥识破?”
“被识破?”月初笑的花枝乱颤,“怎么可能?你我是何其的相象,就连老爷都分不清你我,何况是玉呢?”
“而且,为了万无一失。我就假装失忆,接着,在一点点想起——‘我’和他的甜美回忆。你说说看,他怎能不信我?”
含烟大怒:“你就不怕我告诉玉哥哥真相!”
“真相?什么真相?”
莲步轻移,月初走到含烟身边,轻轻把头低下,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你可知,窝藏钦犯是什么后果?”
含烟被气的全身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不想让你的玉哥哥有事,你就忘掉真相吧。”月初冷笑道。
混混恶恶,含烟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念楼的。听见有人叫她,才无意识的答道。
原是小燕歌蹲在低上拿着树枝画画,见到含烟,便拍拍手上的灰尘,欢喜的迎上去,拉拉含烟的衣角:“烟姑姑,烟姑姑。”
含烟蹲下身,细心的拿出绢帕帮小燕歌擦擦脸上的泥土。
“烟姑姑,你不高兴吗?怎么哭了?谁惹你了,燕歌帮你教训他。”小燕歌嘟着小嘴,义愤填膺的说道。
含烟微笑着,宠溺的揉揉小燕歌软软的头发:“没人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