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正传-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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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下马,他并没有要我的羊,他眼神温柔,近似于很久以前爹的眼神。他不知道我爹的,正如我不知道他,可是他却有我爹的眼神,怜悯的温柔。然后我娘来了,带着微笑,优雅地祷告,像是每次感谢主一般,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来了将给我们带来什么,可是看到我娘祷告的时候我就会自然地联想到是我们交了好运。娘不是一个会随便祷告的女子,娘甚至不是我们回民,她并不是很习惯地会来祈祷,除非有好运。
娘扶我上马,我不知道娘为什么这么狠心,自爹离我们绝尘而去的时候娘就开始不把我当她的孩子了,我是娘是一块包袱,一个累赘,还是一个知心的朋友。她可以打,可以骂,可以把她心里想的所有的事都讲给我听,而不用担心我会在听她讲话的时候心不在焉。
钱还在娘手上的时候娘突然间哭了,我以为娘会让我下来,然后带我回家,可是娘只是哭,她握着钱的手还有点颤抖。她像是把握不住她这个孩子一样地哭,但是我却的确是她亲自送上马的,她还郑重地祷告过,为失去了一个她的包袱,她的朋友而祷告。她有机会把我完完全全地紧握在手中的,可是她却放过了,此刻她又开始为她的轻易放过而伤心。我想我也不理解这一个我称为母亲的女子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如果再不回头我想便会知道下面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可是我回头了,回头我看见一片黑暗。于是醒了,在半夜里。
2
我做这个梦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时常会重复这个梦境,在我上马后我最后一次回眸,我只是想再看看我娘,看看她究竟在干嘛。娘的粗布裙子上携裹着油垢,她手上我看到的那串钱她将用来买些什么?添置一套裙子?还是买点油盐?
但我醒来了,我在这关键时候醒来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便都不知道了。
有人说每一次的梦境都是前世灵魂的复述,它会将自己前世所有经历过的事情以画面的形式告诉自己的后世。我不知道我的前世究竟是个什么人,只知道了那个时候我一定很穷,与娘有点不如流的隔膜,而娘则是一个没有了男人的女人。
想这些的时候母亲正睡在我旁边的大床上,盖着一条极大的毯子,据说是以前父亲从极远的北方带回来的。母亲显然很爱父亲,所以她盖着那毯子的时候会很安心,我从这个时候开始知道原来一个女人若是喜欢上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她对于他留下的任何东西都会有点依恋,而那东西也能带给她安全感。母亲喜欢那毯子甚至于多过于喜欢我,在我爬上那毯子的时候她便会破口大骂,抓过枕头使劲地朝我扔过来。
母亲住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男人,但不是我父亲,因为父亲早在我三岁的时候就离开我们了。她是在等我叔叔,一个比她小二岁的男人,每年的春夏之交他都要从北方回来,在这住上几天便离开,留下一点从那边带回来的特产。母亲在那段时间总是很爱打扮,她会拿出她做姑娘时候的衣服穿上,轻轻地涂上一点粉,再擦点口红,连头发都要洗一下,那可是她舍不得用的潘婷。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在那几天装扮得那么明艳。
第53节:求你不要带我走
第53节:求你不要带我走
但是那几天我绝对是要到邻居家借铺的,母亲说叔叔要睡她那张大床,而她自己则睡我那张小床。我不知道我哪点比不上叔叔,在他可以睡父亲留下来的毯子的时候母亲为什么不阻止他,那可是一床可以给她勇气的毯子!
母亲让我走的时候眼神异常地熟悉,像是梦中娘送我上马时候的。
我不知道我的前世与今生竟然会有如此暧昧地相似。
3
娘,请不要扶我上马。我心里不断地喊着,可是我知道娘听不到,娘以为我也高兴着,她把我当成了她的一个知心朋友,这么多年来已经是一个习惯。所以我还是被娘送上马了,眼角挂着一丝泪痕,只是谁也看不出来,马上那男人以及我娘都认为我同他们一样高兴着。
回过头来又是一片黑暗,梦醒来却是邻居家的房间。我想看看母亲的大床以及床上的毯子,只有这样我才能再度安然入睡。可是母亲睡在另一个房子里,那才是我的家,我在别人家怎么可能看到自己家的东西呢?我开始烦躁起来。
叔叔送给我一桶橡皮泥,还有一柄藏刀,那是这里以及北方都很难买到的刀。我每天都把它藏在身上,绑好,没事的时候就拔出来看看,有时候在自己手臂上轻轻地划一个小口,这是一柄锋利的短刀,只要轻轻地划一下便会有鲜血流出来。血在刀口斜斜地扭一下然后便掉地上了,刀又成了一柄干净无比的短刀,这很合我的意思。
我在邻居家里抽出短刀,黑暗中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下,可是我看不到刀口上斜扭的鲜血。而且有点痛,被人用力牵扯的疼痛。我不跟任何人讲我割破手的事,自己把刀轻轻地插好,捂住伤口,等早晨回到家里再用橡皮泥完全封住。我不敢确定橡皮泥是否有效,只是每次它都会镶嵌进去一些,再后来手臂上有一小块上面完全成了青绿色,那是橡皮色。
母亲和叔叔起得并不算早,都是我在外面站了很长时间之后才看到母亲懒懒地来开门,面带愠色,然后叔叔在里面穿衣服,那床父亲留下来的毯子平整地放在我的小床上。看来母亲并没有把它给叔叔用,在最后时刻叔叔竟也像我一般不准摸那代表着父亲的毯子。父亲是母亲的男人,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男人,任何人包括她小叔子她儿子都不能动。
叔叔走的时候会轻轻地拍一下我的手,那像是父亲的手一样,不明白他为什么也能长成父亲一般的手。然后我又看到母亲在旁边仇恨般地看着我,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她要仇恨地看着我,我是她儿子,虽然有时候我如同一个包袱,一个累赘一般地在她身边,可毕竟是她儿子。
楼下就是公交车站,叔叔要坐着车到火车站,然后坐火车赶到北方,那得坐几天的火车。叔叔在站台前从不对母亲讲什么,只是用他那扎人的胡子扎我一下,但他扎我的时候却从不看我,他只看旁边的母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把整件事搞得那么复杂。
然后叔叔走了,母亲和我回到我们自己的家,母亲上班,我在家。
4
我想我娘,我对马上那人说道,我要和我娘住一起。娘说过等卖了羊,她就给我做新衣裳,求你不要带我走,我娘她会给我做新衣裳。
但马上那男人却没有停下来,他甚至不搭理我,他以为我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呢!他哪知道我娘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小孩,我和我娘甚至还是朋友呢!那我便不再是个小孩了。他纵马飞驰,草原上划过一道歪曲的弧线。
原谅我,孩子,你再不属于你娘。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而且是最后一句,因为以后我再没见过他。我很悲伤,我就这样离开娘了,娘曾说过要给我做新衣裳,要知道我很久才能穿上一次新衣裳的,娘有几件新的,但是她很快就会把它们整成不新的,我不知道娘为什么会如此厉害。娘身上似乎总有油垢,厨房里贴饼像是一件很重的家务。我想只要我有了新衣裳,我绝对不会把自己弄脏,我要经年保持整洁,让娘看到她的孩子是多么地爱干净。
可是我走了,就这样走了,娘还没给我做新衣裳,我身上还套着她那长长的粗布裙子,在风中呼啦地响着。
5
母亲推门进来,奋力地甩掉她脚下的皮鞋,叔叔在今年并没有回来,现在已经是夏天了。热气似乎比往年都大了一点,母亲脱下她的衣服,只留内衣裤,她到卫生间洗衣服,搓衣服的声音盖过了楼下汽车的喇叭。我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大声,叔叔不回来总会有他的原因的,况且他不回来也没有什么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从不回来我们还是依然活着,从来不会因为没有谁而让我们年岁不断地减少,从来不会因为谁而让我们从此不再继续生活。
收拾东西吧,我们要回老家了。母亲对我说道,母亲并没有到房间里拿衣服穿起来,这让我看到了母亲身体上出现的衰老的痕迹。不,我对母亲说了最为大声的一句话,这让母亲很吃惊,她从来没曾想过我会敢这样跟她说话,她从来都是可以随意控制我的,我在她眼中只不过是她的一件附庸。
母亲最终还是没有走,老家在很远的地方,我去过一次,那是大山深处,那里我可以看到一大帮人住一起,住着低矮的瓦房,大家伙吃饭的时候都端出来,甚至有人端着自己家的饭到别家去夹菜,那不是我能生活的地方。那也不是母亲能生活的地方,母亲甚至不曾在邻居家吃过饭,她不愿意做饭的时候便一个人在饭馆里吃,然后我饿极了的时候便到邻居家吃几口,我甚至可以判断出邻居大婶做的饭比母亲做的好吃。
第54节:能抱我一下么
第54节:能抱我一下么
我上学的时候开始不再做梦,我不知道我的前世后来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没有什么可以判断,借以回忆的东西只是当艾棋讲起她童年的时候,那时候我可以向她讲述我两个童年,前世与今生。
当艾棋再问的时候,我便开始微笑,艾棋喜欢这种微笑,她说我笑的时候特好看。于是我便时常笑,只是我没曾在母亲面前笑过,母亲不需要我的笑,母亲和我是两个心理互相依偎的不相干的人。
大学的时候母亲的高跟鞋突然间断了,母亲再不穿高跟鞋了,因为她再买不起了高跟鞋,她的钱全被我花光了。多年来我像是她天生的冤家一样地花光了她所有的钱,叔叔再没回过家,没有一个亲戚来窜过门,我与母亲这两个互不相干的人相依着活了过来。这之间艾棋会来家中坐,母亲踩断高跟鞋的时候艾棋在我们家看书,一本亦舒的小说,艾棋说若是按照亦舒小说中写的那样,鞋跟断了便应该再买。母亲从房间里拿出来一双布鞋,穿上后很合脚。鞋跟被用来垫起桌角。
艾棋再没有说什么,在她回家后的第二天带了一双皮鞋过来,还是高跟,只是母亲再没穿了,而是将它横列在鞋架上,每天都可以看到。谁也不能否认,艾棋将会是她的媳妇,可是她对于她那媳妇却并没有多大的欢喜或是说别的什么,她还像是一个住在这等男人的女人。
6
能抱我一下么?娘。
我在床上躺着,看到床前站着一排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他们看到我醒来的时候很高兴,听到我叫我娘的时候甚至也不介意。
许多次我都想起我娘来,娘若是知道我在这个地方住着她一定会不高兴的,因为娘只能在我们那地方住。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呀,甚至缺水。想起娘的时候我便会想起我看到的最后一眼中的母亲,那个时候母亲正在数她手上那串钱,那是母亲最后一次在我面前祷告了吧。
这一家人有更多的羊,我第一次看的时候以为他们集中了所有村中的羊群,甚至整个村中的羊群也不如这里多。我还不用再放羊了,我来到的第二天便有了自己的新衣裳,穿着新衣裳的时候我小心地走动,生怕在哪里不经意间染上了些许灰尘。
以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了,男主人这样对我说,只要你以后叫我爹,连我女儿都是你的了。我高兴地叫了,然后他笑着指着那些羊群对我说,你要怎么处置那些羊呢?
我会把他们卖了,然后买很多很多的新衣裳,我要天天穿新衣裳。我对他说,那些羊群在我面前瞬间幻化成了一件一件的新衣服,自动地套在我身上,我高兴极了。他笑着说,你不必卖了它们也讲有穿不尽的新衣裳了。
但是他女儿并不好看,肚子略大,而且更不好受的是在她肚子更大一些的时候他们强逼着我和她成亲。理由是我们迟早会成亲的,等那么久还不如趁现在早些了结了。没多久我便有了一个小孩,由奶妈带着,长大一些的时候他开始会叫爹和娘,偶尔他叫娘的时候我便会想起我的娘来。她那串钱该早就花光了的,可是她该怎么过活了呢?
娘做梦也想不到我竟然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想不到我是怎么对待我的孩子的,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对待一个小孩,甚至在我妻子要求我抱他一下的时候我都会有点厌恶。可是他却是我的小孩,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娘啊,我该怎么做呢?面对我的小孩。
7
艾棋对我说,你能告诉我前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我说艾棋我不能,我只能告诉你我家里有一条毯子,那是父亲留下来给我母亲的,母亲从来没有给我摸过,甚至不能问她关于毯子的事。
真有那么一床毯子吗?艾棋问我,那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呢?我说艾棋你没看到过的事还多着呢?那条毯子只是后来我母亲不再用了,她换了一条新毯子,但至于她为什么要换一条绦子我至尽还不知道原因。我想告诉她有关叔叔的事,但终于还是没有。此刻回想起来这竟然成了一件并不是值得到处炫耀的事。我对艾棋说艾棋我们生个孩子好吗?她说不行,等我们结婚后再生。
母亲说收拾东西我们回老家住住吧!
说这话的时候母亲已经很老了,艾棋住进了我们家,过些日子就准备结婚了。
不,艾棋对母亲说,然后母亲自己一个人进屋里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第二天母亲不见了,跟着不见的还有鞋架上艾棋给母亲提过来的皮鞋。我想母亲大概回老家了,她要带着高跟鞋回去,继续等她那等了一辈子的男人,只是我现在模糊于她要等的人究竟是父亲还是叔叔。
8
我们准备等结婚后就赶回老家看看母亲,如果她不愿意回来就让她一个人住老家。
然而父亲却回来了,我不知道那个老头究竟是谁,可是看到他的时候我却停下了手中的事,我想我大概与这个老头有某种关系,所以当他说他是我父亲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奇怪。我说母亲她早就走了,他问我母亲带走了什么,我说母亲带走了一双高跟鞋。
父亲听到这时失望极了,原来父亲并不是母亲要等的人,父亲住了两天之后给我们留下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