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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点绛唇.-第6部分

小说: 点绛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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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万般难以承受。

    何时,她最渴求的竟也同时是她最厌恶的呢?

    她的贪婪,在步入十八岁之后,又划大了它的版图,只是渴盼的领地会是什么?

    自厌自鄙的情绪让她冷艳面貌更添加了分冰霜,望回那一湖温柔的包容,她只能失神……

    不能想、不该想,她只是一无所有,注定漂泊了度残身的孤女,任何短暂的依恨,都只是偷来的片刻,终究必须正视自己真正的面目——一个孤儿。

    ※※※

    一贯的黑纱帽、黑色劲装,她的身上永不会有第二种颜色,犹如她的面孔永远难有冰冷以外的光采。

    今日的飞沙谷不负其名地让风吹得益加张狂。表面上,飞沙谷只见要决斗的两人,但暗地里怕是藏了不少多事人正等着看结果吧!

    风很狂,愈狂热,对屈陉的优势更加有利;他压箱宝贝“摄魂散”正等着人受用哩!尤其知晓楚狂人对这次决斗有着异于平常的兴致,说什么他也要赢得风光,让世人不敢小觑。一个小女娃,只够他消遣无聊而已。

    隔着十丈距离,屈陉只看得到黑色衣裳包里下健美傲人的曲线,对于传说中的天仙相貌,倒是分毫难以窥见。但那身子便已十足受用,他呵呵怪笑,想像着待会儿当着世人眼前尝她味道的美景。想要他命的女人,就得彻底受到凌辱,才会知道男人是天,女人贱如泥,不知天高地厚是不行的。

    强出头的女人,是该受一些“小小”的教训。

    “看来,昨天的毒对你而言没有妨碍,嘿……”不可能没有妨碍的,这女人只是在逞强,因为施效的药量足以使平凡人彻底废掉。如果她来得及保命,也只剩一成功力去残喘。今天的比斗对他而言,已昭示了大胜利的结局,何况他还有更凶狠的药可以用。

    没有废话,她抽出腰间的银剑,微微一抖,软剑霎时坚挺直立,散发如虹凌厉的气势。对于人渣,她连吭气都赚浪费。

    这是生死斗,没有君子可言,招式的对峙更不必留情等对方看出破绽。在屈陉身形扑来时,她亦拔身而起,挥出她招招狠厉的剑式。

    随着银光闪动,一道黄粉在双方交手时逸散成金状由半空中罩下,并且传出了屈陉张狂的怪笑;再度立定回对峙局面时,叶盼融的黑衣黑帽全沾上腥臭的黄粉。她微微踉跄,剑尖点地,支撑自己短暂晕眩的身躯。

    而另一边由狂笑起始,直到亲眼见到自己左右、左手、左小腿滑落到地上,大量腥血喷出来时,才意识到剧疼已贯彻心脾,狂笑转为狂啸……

    “你——你——”

    还没完呢!

    她的冷笑恰巧因狂风吹动黑纱而展现在屈陉眼中,但他看到的也只到这里了;逼近的银光掠向他的下盘,再折返向他的颈际,去势,取头颅,一气呵成。破败的身体疲倒于黄沙中,那颗充满不置信表情的头颅滚落在她腿边。

    任务完成,她终于吐出隐忍的那口污血。

    “盼融!”一道雪白的人影奔跑向她。

    一道由树林中掠出的黑影,以非人的速度更快地欺近她。

    她的身后是白煦的怀抱,前方掠来的是不知名的人物,并且昭示着危险,没有思索,她挥出一剑

    不知是毒已攻心,或来人太强,她的银剑被震落,并且一只强悍的手眼见已要抓扶住她。她咬住唇猛往后退,在退入白煦怀中的同时,射出她袖子中的柳叶刀,笔直地袭向黑衣人的门面。

    不料她尚有余力攻击,黑衣人只来得及微闪,让刀面险些划过他整片右颊情势诡谲地定在这一瞬。

    楚狂人狂蛰地盯视叶盼融,盯视她双手已泛紫黑。半掀的黑纱看清了那张绝色面孔以及崛傲得无人可比、无坚可摧的气势,他大笑了出来。

    “很好!我终于找到足以匹配本座的女人了!”

    她没有搭理,转头靠在师父身上。他的怀抱代表着安全与温暖,逞强的意志因而彻底溃决。

    白煦为她把脉,连点她周身数十大穴。这孩子!总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早告诫她屈陉会使小人手段,叫她别冲动,她仍是做了。

    他必须快些为她解毒!

    白煦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个。抱起了她便要往他的马车而去,那道疾风似的黑影闪至他的去路前。

    “你是谁?”楚狂人邪气地询问。

    “在下白煦。”即使心急如焚,他仍一贯温文以对。

    “她的文人师父?”话毕,毫无徵兆地冲向他,出手便是奇诡的杀人狠招。

    他要抓取的是白煦的心脏,更是想探知他的底。

    白煦无法动弹。除了昨日医治叶盼融令他元气大伤之外,此刻抱着爱徒,更不容他罔顾她的安全而迎面以对;更何况,向来与世无争的他,并不会毫无理由与人动手。

    不能,也无法迎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怀中人儿的安全,于是个背过身,等待这名狂男子的攻击。

    楚狂人从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当然不会因为白煦背对他而收手,但他并没有攻击,因为白煦的背部突然被两只手臂紧楼住,极力要护卫他背后的空隙,不让人有机会伤害。

    他住了手,眼光与叶盼融对上!

    她的面孔由白煦的肩头向后望,冰寒地迎视他,眼中明白地表示了谁也休想伤害白煦的意念。

    楚狂人玩味地笑了。很好玩,不是吗?

    他倏地将怀中的某物飞射向白煦背部,叶盼融以手刃劈开!

    “刷”的一声,那物品制成碎片,白色粉末充满淡淡香气,撒了白煦与叶盼融一身。

    原来是一只装着粉末的瓷瓶。

    楚狂人笑道:

    “我要定你了,女人。无论是什么方式,你会成为我的人!真有趣,这文书生怎会是你的师父?”

    一如年来时的突兀,他的消失也在一瞬间看不到其踪影。

    叶盼融没有理会闲杂旁人的狂言,她只是心焦地拍着白煦身上的粉末。

    “师父,这——”

    “这是火淬茴香,恰巧解开了你身上的‘摄魂散’。”白煦放下一颗心;在尝过粉末后,化开了深锁的肩。

    “那人你认得吗?”他轻问。

    她摇头,连面孔也未曾正视,何来认得之说?在她心中,唯一深烙的面孔只有他,永远不会有别人了。

    “下次要向他道谢。”他吩咐。

    “他伤害师父。”她面孔冷凝,表示出拒绝。

    “他住手了,不是吗?”

    她只差没冷笑,但师父的话却令她猛然思索出不对劲的地方:“师父!您的功力”

    “没事。”他拍拍她,往马车而去。一迳和煦的笑,手指轻抚过她的睡穴;她体内尚有余毒,应多休息才是,其它小事,她就别挂心了。

    那个男子……喜欢盼融是吧?粗犷而狂放、长相亦不凡,就不知道人品是否正直,会不会真的对盼融好?他衷心希望会有那么一个端正温柔的男人,来成为她的港湾。

    不知爱惜自己的盼融,该嫁给爱惜她的男人呀!

    为什么他的心既喜又悲呢?

    是天下父母心吧?行走十年江湖,真把他磨得老了!看着怀中的小爱徒,他不自觉地笑了。

    有些苦、有些喜,还有更多莫名的沉重……
第4章
    “他真的没有武功吗?”玉婉儿像自语,又像在问杵在身边那四位闲公子哥。

    本来是各走各的阳关道、独木桥的,但又因为大家有志士同要来看决斗的真实情况,不小心又凑在一起。谁叫费北歌矢志保护她的同时,又与另三人哥俩好呢!

    “瞧那孬样,当然只是臭穷酸!”慕容慎文不屑地嗤叫。正为千里迢迢而来,却依然看不清冰叶容貌而暗自生闷气哩!“我们去堵住他,非看清冰叶所谓的花容月貌不可!”话完当真想冲过去。

    南宫卓阻住慕容慎文的莽撞:

    “慎文,不可鲁莽!如果你信得过愚兄的话,应知道愚兄不会骗人,叶女侠真正是位绝世美人。”语气中淡淡流泻出仰慕之意,不浓冽,却仍是被机敏的玉婉儿看了几分明白。

    她扬着柳眉,支手扶着下巴,感觉事情愈来愈有趣了。她下笔的“江湖传奇

    冰叶篇”,想必是最精采的章回,绝对可以考验出她应天第一才女的运笔功力。

    “不知慕容公子何以这般执拗?冰叶女侠相貌如何,也由不得你说话与介意。好又如何?丑又如何?难不成慕容公子心下暗自决定要看个分明,才打算倾心与否?”照她看,这四名公子怕是相同心思。

    “英雄”最爱配“美人”;至于是否当真是“英雄”,倒也不是那么好介定。当今世上,只要有好身家、好相貌,再加上一点点武功,偶尔做做小善出出名,旁人吹捧一下,马上又出一名英雄。这些英雄们成名之后,眼光比天高,成天莫不思量美人的来处,可也真是难为他们了!尤其武林世家,匹配的最好是色艺双全,并且上有英勇行善的名声,足以当成一分亮丽的嫁妆光耀夫家门楣。放眼江湖,这种女子并不多,真材实料的,只推得出叶盼融一人。

    此刻公子哥们最介意的只有——那冰叶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美?

    活似他们打算娶,冰叶一定会马上点头如捣蒜地下嫁似的。这些人啊!到底几天没照镜子了,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不照镜子也成,至少秤秤自己的斤两嘛!

    心中暗自刻薄,禁不住笑了出来。不理会甫被她奚落过的慕容慎文脸色有多么黑煞,迳自望向空无一人,只余一具死尸的决斗场所;心下打了个冷颤,转身便走,连速回客栈记下今日过程才是要事。

    唯一的疑问除了白煦的身手外,再有的是那个狂放到令人胆寒的男子究竟是谁?在江湖上人人竞相传述的高手中,会有谁既狂又放、狠厉夹煞的?她得回去查一查。

    一只手挡住她的去路

    “婉儿,你该回应天了。”费北歌心中只惦记着这一件事。

    “对呀!如果不回去躲上一年半载,如何让人相信你这才女是个乖巧女子,进而来下聘,让你骗来一门夫家呢?”慕容慎文逮着机会猛追打。

    “慎文——”南宫卓出口要阻止。

    玉婉儿根本正眼也没看那毛小子一眼。真要对一名莽汉舌战,未免太对不起自己才女的封号了,她才不浪费这种口舌呢!

    “费二公子,我就快回去了,你不必非要送我回应天不可。我们飞月山庄在这边有别院,我会住上几日,你们自己去忙吧!”她肯定他身为侠少的风度,但拒绝他这种鸡婆,转身笑望南宫卓:“南宫公子,我对白煦这名男子有些许疑问,可否邀你一同到客栈喝茶,为小女子解答些许困惑?”

    “在下——”南宫卓拱手想要拒绝。他的一颗心正悬在中毒的冰叶身上,相信以白煦毫无功力的脚程,他很快可以尾随而上。

    但玉婉儿看透他的心思:

    “我认得冰叶女侠,也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结果不止南宫卓留下了,其他三人也不请自来地加入她“喝茶”的阵容。

    冷艳而神秘的冰叶啊!竟是天下众人急欲了解的人物、而她却是隔绝于世人的空间之外,永远的孑然一身。那样的孤绝,可会有能容于她的臂弯,是她需要又愿意栖息的?

    什么样的臂弯会合适于她?

    强悍狂放?或温柔似水?

    玉婉儿为自己的无聊遐想而笑了。撇开这抹思绪的同时,她脑海中只出现一名答案——那白衣飘然、温文尔雅的白煦。

    ※※※

    马车一路往开阳而去,依它行走的悠闲速度。约莫必须行走上半个月的路程,并且前提是一路上不会有人来打扰,但那显然是过度的着想。

    白煦一向是从容的,从不让任何事物来打扰自己无波的心境;除了他的小爱徒,他记忆中从未有因何而焦心不已的记忆。他从容的修养,自然是由闲适的生活态度而来,那是因为行走江湖十年间,他不与人结仇,广结善缘,努力帮助他人,致使黑白两道对他颇是敬重;即使没有尊重他,也不可能会对他升起仇杀之心。

    他是那种绝不会引起别人反感的男人。对于野心分子而言,文弱表相又不争名利的他太无足轻重;对于寻常江湖人,若想出名,也不会找文弱书生来逞强。当然,江湖上不乏想对付冰叶的人,但外人却从未想过由白煦身上下手;主要是没有百分之百地肯定那位六亲不认的冰叶,会对传闻中她师父的人投注多少关心。

    如果白煦本身会招惹什么怨,恐怕是来自芳心暗许的美人身上,致使倾心那位美人的男子们因妒而讨伐。

    白煦的闲适比起叶盼融不浪费空暇时光的性子而言,无异又是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风格;但她一向是沉静的,尤其在暂时没有猎杀目标的空档时间。她不介意师父品尝一路上景致的悠闲,他是个懂得善待自己过日子的人;而她不是,沾满血腥的双手永远静待下一次狙杀的到来。杀人或被杀,腥红血液不论来自她或盗贼,永远只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色调。

    有了那样景象不断在脑海中回旋,又哪能去认好山好水怎生的如画如诗?

    他惯常穿的儒白衣里,完美地展现出他乾净卓然的气度;而她单一色调的黑,也充分表达出自己身处的境地。她所坚持的正义,永远以血腥取得,伤痕累累的身躯昭示着别人眼中的丰功伟业,以及自身凶残的见证。从来不晓得怎么笑的面容,在步入江湖中后,已然僵化成冰霜,即使扯动面皮称之为“笑”,也盈满冰意。

    她愈来愈自厌,一如她杀人时愈来愈不迟疑。当年师父教她的剑法常是充满包容,挥转之间只是点到为止的比对。但近几年的实战经验,只让她摒弃种种给人退一步休憩的温柔招式,凌厉与速战速泱,不让对手有机会反噬才是她汲取的剑招。在她的世界,既然只有杀人与被杀,那她又何须有所宽宥?如果对方终必得死。

    “盼融,醒了吗?”白煦温柔的声音在她身前响起。

    她并没有睡,只是她身上余毒甫清,白煦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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