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自传-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心想此人倒是会说话,是个人物,为人处事圆滑如意,难怪能成为联盟在玉京城这一南北贯通的重要枢纽的主事人。
心下数转,才道:“此三份资料,万象楼最为全面,快马堂也是不错,不过我最看重的是信阁的一条信息……六月六,那就是后天,我的暗杀对象会在苍莽原的玉府别院为他的老友祝寿,玉府别院很是偏僻,我想在那里动手是最佳场所,你觉得呢?”
中年人一怔,抬头见我正满是笑意地盯着他,心头一慌,连声道:“公子决定就好,玄的任务,在下还是不便插嘴。”
我不再看他,缓缓道:“给我结账罢,这三份资料我都要了。”
……
玉京城,北老城区的某杂货铺。
我在一堆人皮面具里翻来翻去,一边对一旁一脸享受地抽着洋烟的老板道:“有你这样做生意的么?让客人自己找货……这可都是昔年江湖上最享盛名的‘圣手观音’的传世之作……竟然这样胡乱堆在一起……”
老板听了我的牢骚,竟然蹦出一句:“哼,爱要不要,不要拉倒,一堆猪皮而已,难道让我一个个用锦盒装起来么?”说完又不耐烦地添了句:“我说小子,你已经在这翻了半个时辰了,你找什么面具啊,手脚给我麻利点,真是,还不如我这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呢。”
而后,此老板还示威般地大口吸了口烟,接着又是烟云吐雾一番,美美地躺在了摇椅上。
又是过了不知多久。
老人怒发冲冠,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道:“你小子是来捣乱的罢,翻了三个时辰了还没找到那劳什子面具,我×××,给我滚边去,说要什么样的我来找!”
我耸耸肩,好心劝道:“老人家动怒伤脾伤胃,莫生气,我找到了。”
说完,我便从被我翻得已是惨不忍睹的人皮面具堆里一跃而起。
……
我孑然走在大街上,“落红”太过显眼从而招来路人的频频观望,我也不予理会。
我走进客栈,随手打赏给小二几文钱,兀自向客房走去。
此时的天色渐暗了,倚栏凭眺,几只雁凄惶鸣叫。
明日,即是完成任务之时。
师父……请放心罢。
第五章。夜宴(下)
苍莽原,距玉京城约有近千公里,位于大衍河沿岸,因河上商旅船只来往日渐频繁,这一带也逐步繁荣。
多有王公贵戚或是家财万贯的商贾看中这一宝地,在此建下大量私人庄园,烦闷或悠闲之时来此小住几日,既可避暑纳凉,又缓解舒畅了心情。
如此,玉府别院在这众多别院之中,地处东北繁华地带,地理位置甚是优越,别院建筑亦是江南名匠设计,林林总总之中也算是独树一帜。
这样的庭院,家丁守卫力量自然颇强,每日都有五十身体壮实会两三下的锦衣大汉日夜轮班地守卫,加之庭院主人近日里又要摆下筵席为其友祝寿,Qī。shū。ωǎng。众守卫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精明的管家甚至在庭院周边设下暗哨,在少有人足迹之处摆下拦网金铃之类的陷阱,真真颇费了翻苦心。
可就是这样如铁桶般坚实而无法入内的玉府别院,我却生生走了进来,并且是大摇大摆在重护卫的眼皮底下走的正门,那管家还恭敬地接下了我放着“落红”的锦盒道了声“尊客请”。
其实我只是半路抢下一人的请帖而已,事情有时就是如此简单,有些聪明人却偏偏是想的多了。
想得多,也就复杂些。
……
庭院内部即便摆了四十几张巨大圆桌也仍旧显得空旷,走过逼仄的回廊小道便是雕梁画栋的正厅,正厅装潢气势恢宏华丽无比,另有两条走廊通向客房,后院有宽阔的练武场,家仆家丁的住房还要向内,在别院偏僻的犄角之处。
我装作带有浓厚兴趣的模样四下巡视,迎面走来的下人有的便一躬身,有害羞的丫头就羞涩一笑,却没有人敢上来盘问我,我熟悉了下地形,便回了客房休憩,其实万象楼提供的资料翔实之极,整个庭院的地图一目了然,只是我有些不放心罢,身为刺客的警惕时刻彰显着。
回到客房,我寻了个下人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赏赉几个小钱,便打发走了,此君受了赍赏不免喜笑颜开,临行前却又向我透漏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消息:“我看公子气度不凡,仪表堂堂,却没有一丝读书人的酸气,公子莫非是江湖人士么?我家老爷认识许多江湖上的奇人异事,此次卖我家老爷的面子,必然是也要赶来的……我记得有一位,是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听说还是当今江湖上的名门正派武当派的长老,还有一些我虽不认识,却也能看出他们那气度都不是普通人呢,公子来的尚早,难免寂寞枯燥几日,待再过上几日,别的客人陆续都来了,也就不会无聊了。”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含笑打发他走了。
闭门之后,面色却是渐渐凝重起来,剑眉微蹙,低头思索,良久,才缓缓起身,自言自语道:“若是有武林人士插手,此事便棘手了些,此间主人早年混迹绿林,认识些江湖人士倒也正常……不管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纵然准备的再周全,也难免有忽略遗漏之处,就顺其自然罢,这几日养精蓄锐,若是玄天功能领悟到突破的契机,三日后的夜宴动手把握也更大些。”
“说起来,我倒是对那些所谓盛名下的名门正派子弟,很是期待啊……”
……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在此期间我除三餐时间一步也未踏出房门,安坐于屋内,苦修玄天功。
玄天功,是为刺客修习之无上宝典,师父传我此功之时便曾说道,这部玄天功,绝非任何名门正派抑或邪门歪道的内家功法,传闻是战国时期一代绝世刺客拓研习百家内功,遴选总结百家之精华而创下的刺客功法,专为刺客量身打造,顾及了刺客行刺时需强爆发力,而脱困之时又需延绵不绝之耐力的特点,千百年来一直在每一代巅峰刺客手中流传,据师父说,当年得到此功也是因缘际会,走了逆天气运。
奇我修习玄天功已有十四年之久,自小打下的坚实基础,加之长年受大雪山风刀霜剑般恶劣环境的外力压迫,如今也已到了第五层“大玄天”的境界,师父对我此番功力也很是满意,虽然他不曾言说,眼眸里却是颇多赞赏。
书我缓缓推移双臂,有节奏地翻转手掌,体内经脉暗自运转玄天功的经脉线路,不多时几个大周天已运行完毕,四肢百骸都舒缓起来,二十几日前被莫清华所伤留下的旧创已消磨殆尽,这也是玄天功的精华之一,自愈能力极强。
我又是吐出一口浊气,做最后呼吸吐纳的收尾工作,皮肤毛孔中似有嘶嘶凉气冒出,我忍不住舒适地呻吟一声。
明日便是夜宴,也就是我行刺之时,我不知我是否能功成身退,这毕竟是我第一次行刺,只是往日里师父对我的历练教导委实太频繁了些,此时此刻我竟然没有丝毫不安紧张,这心态与师父命我徒手与白熊搏斗之前没有什么不同,都是一般的淡然。
我想我是不畏惧生死的,怎会有刺客畏惧生死之事呢?刺客的觉悟便是“杀人者人恒杀之”,早已有了死的觉悟,还会对着死亡匍匐在地么?
所以刺客往往能完成任务,面对畏惧死亡的人们显示了过多的强势,是以最终又沦落一个乱箭穿心或乱刀分尸的惨淡结局,有些刺客,训练了数载,一生却只完成了一个任务,随即湮灭在人世间,我最是敬佩他们,敬佩这千百年来隽永着的刺客精神。
可是我能死么?
我死了无妨,我的死无足轻重,世界上的人命少我一个不少,可是我能么?我若是死了,师父会如何是好,他将后半生的精力培育我,徒然换回这样一个惨淡结局,这样的打击,师父怎能安然承受呢?
我的目光遽然凝聚,双眸里迸发出坚定不移稳若磐石的火热目光。
我已说过,师父便是我的信仰,夜宴之时,我定要为信仰而战。
那老人也已对我说过,要我好好活下来,我还没有机会塑造成他为我铸的剑的灵魂,我要在他有生之年将剑带给他看。
我不能死,我已说了我不能死!
明日夜宴,便是我显威之时!
我又是深深吐出一口气,稍稍平缓了我有些焦躁的心情,前一刻一切令我踯躅迷茫的东西全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急切乃至狂热的战意!
冰冷的血液里有种莫名的东西在流淌,我已是热血沸腾!
我强压着突起的热血心理,面上有了一丝潮红,努力去运行最后玄天功的收尾线路,小心翼翼控制着内劲流淌在疲惫的筋络里,猝然间,脑海里一丝灵光乍现——
耳畔似有一个喑哑的声音道:是时候了……
我的身体猛然间处在了一种空灵的状态,我仿佛如坐云端,四肢百骸有种说不出的舒爽,玄天功的内劲在此时不受控制的在我体内运转,我的全身毛孔里呼出白茫茫的迷蒙雾气,清晰可见,我却紧闭双眼浑然不知,随着蜡烛燃尽,屋内顿时黯然,可我没有在意,全身心地享受着玄天功的异变,这异变究竟会怎样,我也再没有心思去管了,在这一刻,我已忘却一切,达至心如止水的忘我之境……
时间就这般一分一秒的悄然度过……
良久,我睁开双眼,瞳内精光暴射,接着又内敛起来,轻微地活动了下僵直许久的四肢,站起身来。
我默然无语,然而心下却是思绪万千。
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一种平静的心态修习玄天功,今日练功走神,勾起浮想联翩,不由自主地迸发出好胜之心、热血之态,怎料竟成了瓶颈突破的契机,自然而然的进入了玄天功第六层“玄中玄”之境,要知便是师父也在这一境界滞留多年了,只是早已修至巅峰,只差一个突破的契机,便可成就最高境界“玄归天”。
如此说来,练功时不能专心致志便有可能走火入魔,我此番机遇,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玄中玄”之境与上五层果真迥然不同,其中的裨益妙用良多,我只需再熟练一番,实力便会翻上几番。
这样一来,明日的夜宴,大放异彩,绝非妄想。
真是期待。
第六章。斩杀
夜色已浓,时而有初夏清风习习,庭院两侧所栽的蓊郁树木花丛随风轻颤,典雅而又富有诗意的花纹古灯下映射出斑驳的影子,在这般令人舒爽的夜色里,加之正有喜气热闹的筵席,人也自然愉悦。
此时玉府别院的宽阔庭院里竟也有些拥挤了,虽不至摩肩接踵,人与人的间隙却也不大,活动范围亦要狭小些。
几日前便已摆定的巨型圆桌,此时桌面已摆满肴馔,琼浆玉露般的美酒也已斟满在碧绿翡翠杯中,若仅是几桌如此摆设,倒也稀松平常,可是所有圆桌之上都是这一般摆设,其奢靡程度,我也不得不暗叹此间主人当真是奢华浮夸之极,想必退出绿林之时做了几笔大买卖。
前来祝寿之人可谓是稀奇百怪,以我眼光来看,黑白两道俱全,便是官府朝廷竟也来人,更有天潢贵胄遣人来道贺,交友之广泛可见一斑。
我正坐于庭院里犄角的圆桌一旁,嘴角一阵牵动,与身侧客人敷衍塞责,东拉西扯,一桌人本就互不相识,却因我一番热情熟络的样子氛围渐渐活跃起来,我一边曼声谈天说地,双目炯炯,目光却是时不时转向庭院中间最大一圆桌之上,那一桌人,便是此间主人以及那些最为名贵的客人了。
主座之人,萧正风,正是此间玉府别院之主,已过不惑之年,身材瘦削,短小精悍,却是丝毫没有商贾大腹便便的模样,一身的玄青色长衫,举手投足间沉稳有力,手上似是练过什么外家功夫,此时正与邻座一位面色和善举止优雅从容的红袍老者侃侃而谈,左邻座却是一后背负剑仙风道骨的蓝衫道人,我已猜到正是今日夜宴的寿星唐无双与武当派大长老一鸣道人。
我邻座之人见我谈吐举止不凡年纪又甚轻,以为我大有来头,聊了不多时竟与我攀起交情来,我一面窥伺主桌动静一面与其虚与委蛇,眼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中愈加烦躁,却又不得不客气应对其人虚假谄媚的笑容,我勉力压住心火,才摈弃一剑斩杀此僚的冲动。
我假意瞟了几眼装潢华美的窗棂,却正好瞧见萧正风拉扯着唐无双走进内室,看样子是有不便透漏的话语要谈,那蓝袍道人一鸣起身垂首客气一番,又坐下去,二人似有了些许醉意,踉踉跄跄互相搀扶着步入内室,我瞥见此幕,心头大喜,计划终于可以展开,更妙的是那一鸣道人享有盛名必然颇为棘手,此番竟然将此人忽略了去,真乃天助我也。
我起身道了声四下走走,便不再理会那一桌阿谀奉承之人,快步走至回廊中,巡视四处无人,自薄薄一层松动的黄土中拉出一小麻袋,三两下换上袋中的仆人衣服,戴上人皮面具,将这几日所穿的貂裘披风塞了进去,又将一切归于原位,打量几眼,原路折回。
我微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步入庭院,守卫没一个看我的人,我此时的脸色腊黄,平凡得无人问津倒也正常。
我走近庭院另一处犄角还正忙碌着的管家,微一颔首道:“王管家,老爷要我将一客人送的黑色长剑送去内室,给唐老爷子鉴定鉴定。”
管家看都未看我一眼,吱声道:“剑?……在那边屋子锦盒里放着,你自己去拿罢,老爷倒是多此一举了,我看那剑只是寻常铺子打造,没有什么稀奇宝贵的。”言罢,又兀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片刻后,我便手端着锦盒,缓步走入内室,面上静如秋水,步履不急不躁,如同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一般。
内室装潢更为浮华,香炉中燃着天香烛,馥郁的香气沁入心脾。
我淡淡瞥了几眼,正欲步入室内,就已听见萧正风喑哑低沉的声音:“我在江南的场子一向由你负责,你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