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魂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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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走间,司马英突然隐身树后,发出一声轻嘘,示意后面的人止步留意。
前面十余丈树影中有了声响,一个老公鸭嗓子低声说:“咱们在浪费光阴,明日在要道上等候,胜似在这儿盲目摸索,真划不来。”
另一个低哑的声音接口道:“明日,明日咱们只有乖乖的回中原了事,高手群集,旨在全力搜寻,咱们却想离开守株待兔。哼!一千两黄金的重赏,不啻双手奉让与人。”
另一个沙哑的喉者说;“你们闭上嘴好不?司马英艺业超人,你们一路唠叼,岂不将他吓跑了?一千两黄金的赏银,这一来岂会有咱们的份?走吧!”
司马英愈听愈心惊,不用说,他知道一千两黄金的重赏下,要擒捉他司马英的人多的是,这一手虽则卑鄙而下流,但是有效哩!
他已知是武当出的赏银,心下凛凛。忖道:“这一来,今后我可能寸步难行,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贪心的江湖人多的是,我的处境大恶劣了。”
突地,左方暗影中传出了轻微的响动。
“谁在那儿?”老公鸭嗓子出声叱喝。
衣袂飘风之声大起,三条黑影闪电似的扑向响声发起处,一起一落,重又寂然。
司马英看清对方的快速身法,心中暗凛,这三个贪夫的轻功,高明着哩。
久久,没有响动,司马英感到凌云燕和沈云山已到了身后,便伸手轻轻拍向一人的肩膀,示意该走了。
“咦!”身后的人讶然叫,突然一腿扫出。
司马英本来贴树而立,听口音不对,猛地贴树旋至另一面,闪伏在另一株巨树下。
“噗”一声问响,树枝摇摇,那人一脚扫中了树干。
“哎唷!”踢树的人叫,退了几步。
“砰”一声响,一颗烈火弹在不远处爆炸,桔红色的火焰上扬,照得左近十丈内一片火红。
踢树的人向后退,是一个满面大麻子的汉子。
火光中,三条黑影从左方扑到。
老公鸭嗓子是个尖嘴中年人,大声道:“休走,是司马英么?”
大麻脸不走了,倏然转身拔出背上的鬼头刀,冷笑道:“滁州麻面虎高大大爷,谁是司马英?”
三个人影停下了,老公鸭嗓子“呸”了一声,怪叫道:“呸!见鬼,白糟蹋了我火灵官一颗赤焰弹。喂!小辈,赶快滚!不许插手管司马英的事。”
麻面虎冷哼一声,不悦地说:“你茂山三杰来得,我麻面虎为何不能来?老兄,你最好夹着尾巴滚。”
火灵官无名火起,拔出背上的虎头钩,迫进大吼道:“滚你娘的蛋,你麻面虎是个什么东西?竟敢管起咱们茂山三杰来了,毙了你。”
赤焰弹火光徐敛,黑暗再临。
麻面虎发出一声长啸,扑上挥出两刀叫:“先活劈了你这王八蛋。”
他后面林影中,先后掠出五个人影。
有人叫道:“宰了这三个浪得虚名的狗东西,上啊!”
九个人分三团递刀剑。
司马英却轻嘘两声,悄悄走了。
他后面的凌云燕和沈云山,火速跟上。
掠出半里地,四面八方皆有衣袂飘风之声,甚至还有撩动草木的声响。
接着,火光大明,前后皆有人高擎刚燃起的松枝。
糟了,落入了重围。
前面,是武当三清,还有十余名道俗。
后面,是张全一,五台的穷、颠二僧,崆峒的白鹤散人道安,峨嵋的笑罗汉普远,峨嵋双侠丁家兄弟。
左方,是一大堆三山五岳的江湖朋友。
右面,是绿衣阴神、伏龙公子、四海狂生、神力天王,还有些素不相识的人散布左右。
乖乖,人数上百,四方齐聚,终于在偶然中碰头了。
司马英的皮护腰藏在衣内,面貌已与在亡魂谷时不同。
沈云山自与移民中的李姑娘相处了一段时日,这时不但穿着整齐,洗净了脸上故意扮上的污迹,成了一个英俊绝俗的少年郎,改头换面已看不出他是小花子沈云山。
在仓促中,两人还未被前后左三方的人所看破本来面目,但他们心中懔懔,还以为已被他们发现了。
太和殿主第一眼便看清了伏龙公子,拔剑大叫道:“毙了这伏龙秘堡的狂徒妖人。”
伏龙公子一声长笑,举手一挥,人影如电,退人黑暗中不见。
人群大乱,动起手来谁也不原擎火把,免得做了暗器的标靶。纷纷熄掉松枝闪入黑影中去。
大乱中,右方突然响起一个怪异的尖叫声:“刚才中间背弓系剑,伴着挂绣飞燕百宝囊女人的年轻人,便是司马英。”
司马英大惊,叫到:“走!”便向右前方急射。
凌云燕一面飞掠,一面喃喃地低声咒骂:“这畜生!好毒。四面八方高手云集,他这一叫,岂不害了我?万一暗器齐聚,我岂不……哎……”
最后一声惊叫,凄厉而尖锐刺耳。
司马英大惊失色,猛地回身抱住她向下仆倒的娇躯。这瞬间,暗器破空的啸声呼啸而过。
他仆倒在地,抱着人向右滚,仍在急声叫:“贤弟,贤弟……”
沈云山刚伏在树后,轻叫道:“大哥,你可无恙?”
“很好。贤弟,快走,在峰头会合。”
“不!”
“黑夜中宜分不宜合,快!”
两人飞快地交谈着,司马英声落人闪,抱着凌云燕飞跃上了三丈高的树叉,急急的向右飞纵。
右面,是峡谷西岸。
他知道大事不妙,不愿沈云山同归于尽,群雄的目标是他,沈云山大可觅机脱身。
但沈云山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他也想找机会让司马英脱身,在群雄停放暗器,一涌而至的刹那间,滚出三丈,向北西急掠。
在北面人群涌到前的瞬间,趴伏在一株巨树下,等人群涌过,方爬起腿狂奔,一面狂笑道:“哈哈哈哈!找我司马英的蠢材们,不必枉费工夫。哈哈哈哈!大爷先走了。”他的狂笑和大叫,吸引了不少人循踪狂追。
右方先前的怪叫声,突又响起:“错了,那是天盲叟的徒弟沈云山。休教司马英走了。”
火把重新燃起,林中的人无所遁形。
司马英已远出三十丈外,超出了人群外。
右方,武当门人追逐伏龙公子向西北走。
他只好向西南方急掠。
怪叫声响起:“西南,西南,司马英在西南角。”
司马英暗暗叫苦,无法听出怪叫声是谁所发,那是一种用变嗓呼叫的高音,声如乍雷人耳清晰。
他抱着垂死的凌云燕,自然无空手时利落,后面人如潮水,轻功高明的人颇多,从三十丈外追了里余,便拉近至二十丈左右了。
二十丈,想找机会扔掉追来的上百名高手,那是不可能之事。
终于快接近西面的峰峦了,怀中的凌云燕已悠然醒来。
她的右胁和腰背,挨了一枚银镖和三棱白羽箭,镖不致命,三棱白羽箭却是阎王帖子,凡是使用白羽箭的人,定是了不起的高手,发时可令对方看得真切,但却无法闪避,可知其霸道的程度是如何惊人。
司马英感到她的胴体愈来愈冷,但不知伤在何处,加上后有高手狂赶,无法让他有抢救的机会。
她悠悠苏醒,只感到如同处身在大海的孤舟中,飘摇起落不定,耳畔风声呼呼,她想动,但身躯已麻木了。
“英,英,你……你在何……何……处?”她虚脱地叫。
“燕,别做声,行功闭住受伤的经脉,忍着点儿。”司马英急促地叫!
“英,救……救我,我……我不……不愿死!”
“后面大批高手赶来,目下……”
“救……做我!”她的气息渐弱。
“天哪!”他虚弱地叫,向前一栽,几乎被树根绊倒。
有救了,已到了山坡下,只有右侧山势稍缓,追的人不可能一举追及了。他奋力跃上山坡,向上狂奔。
后面十丈左右,群雄鱼贯紧跟,领先的是张全一,稍后的是四海狂生。
四海狂生紧盯着张全一,脸上泛出奇异的诡笑,他在思量,该在何种时机中不着形迹地一举击倒这位武当后起之秀。
张全一知道雷少堡主是站在六人门派一边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让人盯在背后,委实是可怕的忌讳事,所以不得不分神留意身后,脚步便不太如意了。
翻越了两座山,张全一已接近至五丈内了。
凌云燕已昏厥了三次,这时再次苏醒,大概她知道已经绝望了,强提一口气说:“英,你……你还听……听得到我……我的话么?”
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司马英听不太清楚,说:“不可说话,保住元气。”
“我……我要说。我……是奉……奉雷家堡主之……之命……”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不必说了。”司马英大叫,他确是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她顿了顿,突然竭力大叫道:“小……心……雷……家……堡……唉!”只说了五个字,她吁出最后一口气。
“雷家堡”三个字,令后面的四海狂生听得心向下沉,猛地飞掠而出,竟然超越了张全一,伸手拔剑。
张全一吃了一惊,以为四海旺生要下毒手,这怎成?眼看司马英行将力竭就擒,岂能让四海狂生将人毙了。
“住手!”张全一大吼,并一掌劈出。
四海狂生确是想杀人灭口,免得凌云燕将内情揭穿,事急矣!该下杀手了。
他操之过急。刚超过张全一便伸手拔剑,剑出鞘掌风已到,武当的一流高手的掌岂同小可?三尺内被击中,内腑便会毁,他怎禁受得起?
千紧万紧,性命要紧,猛地向左疾飘闪开,大旋身一剑猛挥,厉声道:“你想怎样?”
张全一也向右飘让,以奇快的手法撤剑挥出叫:“要活的,不许……”
“挣”一声双剑相交,爆出无数火花,两人同被震飘八尺外,双方功力相差无几。
这刹那间的停顿,司马英已拉远了三丈,到了山脊,冲入了密林。
山脊上狂风大作,黑雾飞腾。
糟!前面是绝壁,壁上端有茅草,黑夜中看不清草后的光景,为了逃命,他飞跃而上,一跃两丈余,等他看清危境时,已跃离壁顶外丈余的空间里了。
“哎呀”一声,他发出了绝望的惊叫,叫声摇曳而下,他向下急沉,片刻即飞坠十余丈。
狂叫声惊醒了张全一和四海狂生,两人火速上跃。
后到的人,也纷纷赶到了。
一个冒失鬼太贪心,也向前纵去。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从司马英坠崖处右方三丈余向下飞坠。
所有的人,全都心惊胆跳站在崖上向下瞧,不知下面究竟有多深,只听到下面隐隐传来虎吼狼嗥之声。
后坠的人惨叫声未止,“砰”一声撞在一块突出的石崖上,叫声立止。
接着,轰隆隆草木纷坠,响声久久不绝,许久方行沉寂。
由坠落的响声估计,这道绝崖下至少深有二百丈左右,人跌下去如果不死,可能是个铁铸的金刚。
张全一向左绕,大叫道:“觅路下崖,看看是死是活。”叫声中,他感到黑影一闪,一个高大的黑影迎面截住了,冷冰冰的语音直透耳膜:“不要脸!你们这些自命英雄的人物,为何不撒泡尿照照你们的嘴脸?太不像话,你们该惭愧。”
张全一失惊地止步,沉声问:“等驾是谁?”
“我,戴云天魔仇视海。”
黑影再问,到了另一个巨人,急声问:“仇老怪,人呢?”
戴云天魔长叹了一声,惨然地说:“掉下崖去了。这儿叫做断魂崖,高有两百丈,下面是黄泥河的上源,流入罗雄州境。早些年,倮罗造反,阿资被征南将军博友德所追,千余名黑白叛夷皆从这儿被迫落崖下,下面尸骨山积,骨肉化泥。唉!咱们来晚了。”
巨人大吼一声,一闪即至。
这时狂风大起,黑雾渐浓,狂风吹起巨人的衣袂,可以隐约地看出他缺了一条左腿,虬须飘飘。
天宇中,突然闪过一道夺目光华,接着“轰隆隆”炸雷狂震,远处洒落山林中的雨声,如同万马奔腾,暴风雨到了。
电光闪烁中,张全一看清了对面的人,惊叫:“独脚狂乞!”
独脚狂乞戟指直指向张全一的鼻尖,大吼道:“谁是主事的?说!”
上百个人像哑巴,有些人偷偷溜走了。
张全一还来不及回答,崖下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司马英洪亮的吼声入耳:“狗东西们,司马英如果不死,回到中原,杀尽你们这些无耻猪狗,后会有期。”
电光再闪,“轰隆隆”雷声大震,豆大的雨点打在树叶上,如同怒涛击岸,掩盖了一切的声音。
暴风雨到了,枝叶狂舞,殷雷声与风涛声混成一片,似乎天在动,地在摇,宇宙也在摇撼。
暴风雨声中,独脚狂乞的声音比雷还响:“小辈,你听清了,当年夜袭亡魂谷被唆使与会的人并未死光,从那些人身上寻根觅源,便可找出到底是何人在暗中指使的,指使的人十分阴险高明。最少也经过三人的辗转传折,唆使你们这些蠢材妄为。回去好好查,也好好准备应劫。
据老夫所知,当年以利害唆动紫霄观主老道的人,是他的门人净宏。说动净宏的人,是京师丹阳湖的出洞蛟谷庆洲。只要找到出洞蛟,便可找到授意的人了。”
说完,转向戴云天魔说:“仇老怪,咱们该走了。”
暴雨如注,所有的人纷纷下山,崖顶上,武当门人呆若木鸡。
久久,紫霄观主顿脚叫:“净宏已死在抚州府官道中,死在司马英之手,谁知是真是假?哈!也许老狂乞的话有道理。”
在下山的人群中,四海狂生和神力天王紧跟住独脚狂乞的背影。
人太多,山坡泞滑,风雨如注,狂风撼动着大地,人走得不够快,谁也没留意身后是谁了。
到了峡谷下,独脚狂乞大声说:“仇老怪,你照顾我那不成材的门人,我先走一步。”
“你急什么?”戴云天魔抹掉脸上的雨水问。
“我与鬼斧神功两个老不死约好在贡宁会合,得赶两步,就此分手。”
“请便。”戴云天魔行礼转身,向左折沿岭脚飞掠。
独脚狂乞打开腰中的酒葫芦,咕噜噜灌了五大口,刚将塞子拍实。
四海狂生暗中将手一伸,将一条淡灰色的小物件递入神力天王的掌心内。
前后无人,只有无数阴森古木。
四海狂生若无其事地掠过狂乞的左侧。
独脚狂乞瞥了经过身畔的四海狂生一眼,在葫芦塞上再拍了一掌,注意力放在掠过的人,却未留意身后有人掩近。
风狂雨暴,耳力已派不上用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