鞉香名剑断肠花-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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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李玉楼懂,跟前头那番话一呼应,用意更是明显。
李玉楼只觉得这位水飘萍说得太多,也问得太多,简直有点交浅言深,无如人家对他也有援手救命之恩,他自己不便说什么。
但是,他也不愿无端承受这个,也不愿让误会上加误会,卷进这场是非里。
尤其西门飞霜对他有恩,这有关西门飞霜的名声,他又不能沉默,只好这么说:“其实,真说起来,救我的是西门姑娘身边的两个侍婢。”
水飘萍紧跟着却是一句:“她没有不许,没有阻拦,是么?那跟是她救了你,又有什么两样?”
原来他是非往李玉楼头上扣不可。
这水飘萍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用心?李玉楼心里暗感不快,双眉微扬,就待形诸于言词,但一想到别人家的援手之情,救命之恩,他又忍了下去。
他只得道:“我不敢这么想,也请水兄别这么想,或许西门姑娘是位出了名的女煞星,或许她手上狠辣了些,恐怕那也要看是对何许人,对什么事。
江湖传言,未必都可信,以我看,‘冶面素心女罗刹’应该是她的最好写照,这么一位姑娘,我对她又无怨无仇,她那有见危不拯,见死不救的道理?”
水飘萍脸色微微的连变了几变,道:“缘不过一面,相处也应该没有多少时候,你对她又能知道多少?”
李玉楼淡然道:“对有些人来说,有一面之缘也就够了,即便她真正是个心狠手辣,毒如蛇蝎的女煞星,我只知道她对我有援手救命之恩,不愿多问其他。”
水飘萍道:“没想到救你有这么大的好处。”
李玉楼微整脸色,道:“我是就事论事,对谁都一样。”
水飘萍看了看他道:“恐怕你不知道,尽管她是那么个人见人爱的女煞星,可是只要能跟她扯在一块儿,却又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大有即便为此溅血横尸,死于非命,也心甘情愿之概。”
李玉楼淡然道:“或许真有这种人,但那是别人,不是我。”
水飘萍一双凤目中绽现异采,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人,其实,我早该想到了,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我没救错人!”话声一顿,话锋忽转,接道:“玉楼兄,刚才东方玉琪问你,当西门飞雪以他家传绝学,歹毒霸道的‘霹雳手’凌空下击的时候,你本来可以全力施为挡他一挡的,为什么你却在临出手时顿了一顿?你虽然没有告诉他,但是我现在明白了,就是因为你曾经中过毒,却没有祛除尽净,妨碍了你提聚真气是么?”
人家既然精擅医术,看出了他中过毒,而且体内之毒没有祛除尽净,又岂能瞒得了人家?。
李玉楼也只有点头:“不错。”
“是谁帮你解过毒?”
李玉楼迟疑了一下道:“西门姑娘!”
水飘萍微一怔:“原来──你说她救了你的命,就是指她给你解过毒?”
李玉楼道:“我中毒后不支,失足落水,她身边两名侍婢救起了我,她给我服过了药。”
“西门家是有解毒的灵药,但是你中的这种毒,却不是她西门家的药能祛除尽净的。”
“西门姑娘也告诉过我,她不一定能把我体内之毒祛除尽净。”
“她有没有告诉你,你中的是什么毒?”
“没有。”
“恐怕她没能看出你中的是什么毒,放眼当今,知道这种毒的人并不多。”
李玉楼心头一动,凝了目光:“听口气,水兄似乎知道这种毒。”
水飘萍望着他道:“玉楼兄就不能叫我一声兄弟么?”
李玉楼只觉得水飘萍一双凤目之中包含着一种东西,他说不出那是什么,但却觉得出那能让他莫名其妙的心悸,他不得不躲开了那双目光,道:“水兄对我有援手救命之恩,我不敢托大。”
水飘萍玉面上掠过一丝异样神色,头微低,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抬头道:“有些事情是无法勉强的,算了,那就等玉楼兄什么时候愿意叫我一声兄弟,叫得出口的时候再叫我吧──”
一顿,接道:“玉楼兄你中的这种毒,叫做‘无影之毒’,无色无味,可以施放,也可以下在任何饮食之中。
近百年来,武林中无不谈虎色变,闻风丧瞻,一方面是因为它防不胜防,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中毒。
一个对时之内若不施救,再高的修为也会变成废人一个,然后过不了三天,便会血枯脉断而亡。
另一方面,也因为能解它的药物太少,有的药虽然能暂时保住性命,但却无法将体内之毒祛除尽净,时日一久,仍难免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一身的功力,到最后落了个终生残废的命运。”
李玉楼听得通体冷汗,几乎为之毛骨悚然,不寒而凛,方待说话。
只听水飘萍话锋忽转:“玉楼兄,能让我知道你是怎么中毒的么?”
李玉楼为之心头一跳,立时默然,正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只听水飘萍又道:“‘无影之毒’能让人中毒于不知不觉间,或许玉楼兄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中的毒。
但是,玉楼兄若是能告诉我这一两天来的经过大概,也许我能带玉楼兄找出那施毒下毒之人。”
就在这一番话工夫中,李玉楼已经决定,这件事关系太以重大,还是不能轻泄于任何一个人。
于是,他说道:“多谢水兄的好意,只是这一两天来,我并没有跟任何人接触过,而且一些个小节也记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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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水飘萍凤目深注,玉面上又掠过那异样神色,综此前后两次,令人可以意会,显然那是一种失望神色。
只听水飘萍说道:“我刚说过,有些事是无法勉强的,玉楼兄你或许有难言之隐,你我缘只一面,交浅不可言深,我该能谅解。
不过不管怎么说,玉楼兄从此可以放心了,我那颗药,不但对玉楼兄的脏腑之伤大有效益,就连你体内之毒也已经祛除尽净了。”
李玉楼听得猛一怔,脱口道:“怎么说,我──”
水飘萍道:“玉楼兄何不运气试试看?”
李玉楼连忙暗中运气。
果然,周身真气畅通,一点阻碍也没有了。
他只觉血气上涌,猛然一阵激动,忍不住脱口叫道:“水兄──”
水飘萍道:“怎么样?”
李玉楼道:“水兄的大恩,我感激!”
水飘萍道:“我不要玉楼兄感激,我只要──”
不知道为什么,他话声至此,突然一顿,玉面上如飞掠过一丝红意,然后他才接着说道:“只要玉楼兄相信,也就行了!”
李玉楼正值激动,却没留意这位水飘萍的异样神情,道:“周身真气畅通无阻,我那有不相信之理,又怎么敢不相信?
只是,承蒙援手相救,我已身受良多,如今更蒙慨赠灵药,疗好内伤,祛我余毒,水兄的大恩──”
水飘萍竟突然伸手按住了他的嘴。
李玉楼怎么也没想到,这水飘萍会出此一着,不由一怔住口。
他这里一怔住口,那里水飘萍飞快地收回了手,或许是因为着急,急得玉面通红,道:
“玉楼兄,难道你非提这个‘恩’字不可么?
我既然救了你,既然发现你脏腑受伤,体有余毒,自当好人做到底,玉楼兄要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就请从此别提这个‘恩’字。”
李玉楼也当是这位水飘萍急得玉面通红,能为一个该受而不受的恩字急成这个样儿,自然是武林侠少,性情中人。
而这么一位对自己有双重大恩的武林侠少,性情中人,想想自己刚才还怪话多问多,交浅言深,又作了不少隐瞒,虽然是不得已,仍不免为之一阵愧疚,道:“水兄,我恭敬不如从命!”
水飘萍凤目微睁,忙道:“这么说,玉楼兄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李玉楼道:“我何止愿意交水兄这个朋友,水兄是我的大──”
只听水飘萍叫道:“玉楼兄──”
李玉楼忙改口,道:“能有水兄这么一位武林侠少,性情中人的朋友,应该是我的福缘。”
水飘萍道:“玉楼兄又生份了,说什么福缘,应该说是你我的缘份。”
李玉楼本想争辨,却又不忍再见这位武林侠少,性情中人着急,只有忍住了又到唇边的话,任由他了。
只听水飘萍又道:“玉楼兄,如今是不是能改口叫我一声兄弟了?”
他怎么非在这个称呼上计较?
是谦虚?还是一心想当兄弟?
恐怕也只是李玉楼一个人的兄弟!
李玉楼不忍再拒绝,道:“既然兄弟非这么计较,我也只好托大了。”
他这里一声“兄弟”出口,水飘萍那里竟凤目猛睁,异采暴射,倏现激动,猛然往下一坐,伸手抓住李玉楼的手,叫出了声,居然连话声都带了颤抖:“玉楼兄,我到底听见你叫我一声兄弟了──”
李玉楼再也没想到,他这一声兄弟,竟激起了这位水飘萍的如此反应,的确是性情中人,也可见何等重视这份朋友情谊。
他不禁再度为之感动,也不禁又一次的为之愧疚。
也就因为这感动、愧疚,使他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水飘萍忽然收回了手,刚才或许是因为着急,如今或许是因为兴奋,他也又一次的玉面通红。
或许也就因为这兴奋,使他也一时没能说出话来,不但没能说出话来,而且还低下了头去。
要是李玉楼稍加留意,定能发现那红意都泛上了他雪白娇嫩的耳根。
可惜李玉楼没有留意,他定过了神道:“兄弟──”
水飘萍猛抬头,脸上带着惊喜:“玉楼兄──”
李玉楼却是又没留意,道:“我该走了!”
水飘萍忙道:“怎么说?”
李玉楼道:“我还有事。”
“玉楼兄要上那儿去?”
“金陵夫子庙。”
水飘萍一跃而起,道:“走,我跟玉楼兄去!”
李玉楼站了起来,他居然能站起来了,他迟疑了一下,道:“兄弟,我要去办点儿私事……”
水飘萍目光一凝,道:“玉楼兄的意思是不要我陪,要在这儿跟我分手?”
李玉楼实在不忍承认。
但是,却又不能不承认,他暗一咬牙,刚要点头。
只听水飘萍道:“玉楼兄,我那颗药虽然对你的脏腑之伤大有效益,可是还没有治好它,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李玉楼知道水飘萍说的是实情,刚才他站起来的时候,虽然并没有觉得很艰难,可是胸中还隐隐作痛。
其实这他倒不在乎,奈何他不能不在乎他那些还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包括任何一个人,所以他只好狠一狠心了。
只听李玉楼道:“我知道兄弟的好意,我不得已!”
水飘萍脸色微变,低下了头,可是他旋即又抬起了头:“好吧!既然玉楼兄不愿意我陪,也只好在这儿分手了──”
李玉楼好生惭愧,好生不安,方待说话。
只听水飘萍又道:“其实,我应该能谅解,谁又没个难处,没个难言之隐?没个不得已的苦衷?咱们有缘,既然有缘,定然会很快再见面的,走吧!我送玉楼兄出去!”
李玉楼没再说话,他知道,此时此地,再说什么都是多余,他默然的转身外行,水飘萍默默跟在后头。
出了破庙,李玉楼回身抱拳:“兄弟,后会有期!”
他要走。
水飘萍及时道:“玉楼兄,也愿也对我作个许诺?”
“兄弟要我什么许诺?”
“不管玉楼兄在那儿,别忘了我这个做兄弟的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跟玉楼兄见面、相聚!”
李玉楼忍不住又一阵激动,道:“兄弟放心,我会时刻牢记,永不会忘。”
“那么玉楼兄走吧!”
李玉楼没再说什么,也不忍再多看水飘萍一眼,转身行去。
水飘萍站着一动没动,一直望着李玉楼不见,一双凤目中闪漾起亮亮的东西,那竟然是泪光。
他提一口气,腾身要走,忽然他又收住腾势,一声:“我怎么会这么傻,怎么就没有想到!”
瘦小的身躯再次腾起,横空疾射,去势如电。
去的方向,却是李玉楼刚才走的方向。
口口口口口口
李玉楼离开那座破庙之后,一阵疾行,一直到看不见那座破庙了,他才吁了一口气,缓了下来。
想想那位表现得一见如故,那么热忱的水飘萍,他忍不住心中又是一阵愧疚。
歉疚之余,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水飘萍的手,一次掩住了他的嘴,一次握住了他的手。
掩口也好,握手也好,他都清楚的感觉到,那位水飘萍的手,娇嫩若羊脂,柔若无骨,尤其掩他嘴的时候,水飘萍的手上,还有一股兰麝似的幽香。
大男人家长得这么娇嫩,尤其那双手,更赛过女儿家,还带着一番香气的,必然,那是位出身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
想到这儿,李玉楼不由摇头失笑。
过了桥,顺着秦淮河往上游走,他又到了“夫子庙”,到了“夫子庙”,直奔金瞎子的书棚。
老远的,他就看见金瞎子书棚前围满了人,乱哄哄的。
到了近前,用不着间就听清楚是怎么回事了,金瞎子没来,没开棚,棚前也没贴歇工条儿。
这情形,绝无仅有,多年来金瞎子从没歇过工,而且场场准时,既没早过,也没晚过,就连一年三节,他也是照常开棚,说他的书。
今儿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只有李玉楼明白,可是也有一点他不明白的,既然动用这么厉害的毒,十拿十稳的置他于死地,人死就灭了口,金瞎子他还有必要躲么?
除非,金瞎子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有心人,在这“夫子庙”后隐姓埋名,等他二十年,斩草除根之后,心愿已了,悄然而去。
只是,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