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疆风云录-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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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说一次,事非得已,万请将军原谅。”
吴应骐脸色大变:“难怪你能连坏我两次大事……”
“将军夸奖。”
“只是,你认为这样就能让我带你见王爷。”
“我不敢说,只是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我可以告诉你,还是不可能。”
“将军不怕死?”
“不错!”
“令人敬佩。”
“你知道就好。”
“我只知道吴额驸悲天悯人,慧娘重情义不惜死,将军你却连带我见王爷的意气都没有。”
“你这算是激我?”
“我何必激将军。”
“你是说你可以杀了我!”
“像将军这样的人,我不愿意杀!”
李诗取回匕首,退回原处。
吴应骐呆了一呆,讶异欲绝:“你什么意思?”
“将军不必多问,尽可以叫进来人捉拿我!”
“那是另一回事。”吴应骐沉声道:“现在我问你什么意思?”
“不管我是谁,来自何处,我总是天下百姓之一,而且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如果平西王真是为匡复,真是为赎罪,他应该见每一个来见他的百姓Qī。shū。ωǎng。,让每一个百姓知道他,相信他,这才是平西王应有的泱泱之风,将军是他的部将,又是他的儿子,更应该在这方面帮助他。”
吴应骐凝目深望:“我没有想到,你不但有很好的身手,而且还有很好的口才,王爷日理万机,那有工夫见每个百姓。”
“将军,王爷直要起兵,他是为自己还是为百姓?”
“他不必让人知道,他不计毁誉褒贬!”
“将军应该知道,得民心者昌,失民心者亡。”
“就算要见百姓,那也不是没有选择。”
“我倒认为,越是小百姓,他越要见。”
“你实在很能辩。”
“我不跟将军辩,我说一个事实,我已经证明给将军看了,我更不是一点见王爷的可能都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带领不可。”
“我是为不愿百姓受刀兵之苦而来,又怎么能不尽量避免伤亡,何况我是带着吴额驸的亲笔信函来的,尤其,平西王非常人,我应该光明正大的依礼见他。”
“说得好。”吴应骐微微点头:“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你说你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不错。”
“既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为什么给他们卖命,阻挠匡复?”
“将军错了,我不是为任何人卖命,我为的就是汉族世胄,先朝遗民。”
“怎么说?”
“我不能让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甫离虎口,又落狼吻!”
“平西王府’是为匡复……”
“所以我说要让天下百姓知道,要让天下百姓相信。”
吴应骐再深望李诗:“要是你相信‘平西王府’确是为匡复呢?”
“我从此不再管‘平西王府’事,并愿祝王爷一举成功。”
“要是不能让你相信‘平西王府’是为匡复呢?”
“我希望王爷能为百姓着想,打消起兵的念头。”
“平西王府’要是不肯呢?”
“我一定尽力阻挠,不死不休!”
吴应骐又凝目深望:“你想什么时候见王爷?”
李诗双眉微一扬:“将军是……”
“我问你想什么时候见王爷。”
“要抢在王爷起兵之前,当然是越快越好。”
“今天太晚了,不宜惊扰王爷安歇,明天一早,我带你见王等,我保证明早以前王爷不会起兵。”
“可以,谢谢将军”
“不用谢我,是我让你说服了。你有住处么?要是没有住处,可以住在我这儿,我命人给你准备客房。”
“谢谢将军,我已经找好了客栈。”
“那我不留你,你明早再来,我会交待下去,你一到迳可以进来见我。”
“再谢谢将军,告辞。”
吴应骐只觉灯影一闪,眼前人就不见了,他立即沉声喝道:“来人!”
李诗点尘未染的离开这王府,从离开那一刹那起,他就觉出被人跟踪了。
跟踪他的人修为相当不错,他并不在乎,只是他不明白,吴应骐身边既有这样的高手,刚才为什么一直没现身?
跟踪的人始终保持了一个距离,从那王府一直跟踪到了客栈。
李诗从夜空落下,进了他住的上房,点上了灯,才发了话:“阁下跟踪我的目的,应该是为探知我住在什么地方,现在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不走?既然不走,何不干脆进来坐坐?”
外头随即有人接了话:“深夜客来茶当酒,你有茶待客么?”
竟然是一个甜美的女子话声。
这话声听得李诗神情猛一震。
随着话声,人进来了,不是姑娘罗梅影是谁?
李诗脱口叫道:“姑娘……”
“没想到吧!”罗梅影嫣然一笑。走了过来。
李诗道:“姑娘怎么来了?”
“那天夜里我去找过你以后,我就想到我的话可能触动你的灵感,所以我一直在暗中盯着你,还真让我料中了。”
“姑娘,千里迢迢你竟然……”
“你不也是千里迢迢来的么?”
两个人坐下了,坐下之后,李诗道:“这件事,‘日月会’不宜插手。”
“我知道,可是明知道你涉险,我无法安心的待在北京城里。”
这话够露骨的了,也让人感动。
李诗心里为之一阵激荡。
他还不知道,还有另一位也是这样呢,只是那一位没这一位的本事,来不了。
罗梅影又道:“你放心,非到万不得已,我绝不插手。”
李诗平静了一下自己:“姑娘放心,我自保还有余。”
“你见过吴应骐了,怎么就这么出来了,情形怎么样?”
李诗把经过告诉了罗梅影,没有任何隐瞒。
听毕,罗梅影道:“这个吴应骐倒不失为一个奇人,他居然承认让你说服了。”
“人应该都有良知。”
“早知道我就该多在那儿待会儿,看看他后续有什么行动。”
“姑娘是说!”
“我是怕他施缓兵计,明天会有什么安排。”
“明早就知道!”
“到时候才知道,岂不就迟了!”
“这次来,本就是冒险!”
“倒也是,明早我还是会暗中跟着你。”
“姑娘……”
“我已经来了,是不是,我是为什么来的?难不成你让我待在这家客栈里。”
“这家客栈?”
“你以为我住在那儿?”
李诗没说话,他能说什么?
“京里的事,都交待玉贝勒了?”
“不能说交待,只是让他代我进宫说一声。”
“有你跟玉贝勒,爱新觉罗氏固若金汤,可以高枕无忧,只是不知道玉贝勒还会不会有二心。”
“我刚说过,人都是有良知的。”
“对他们来说,那是良知,对我们来说,可不是啊!”
李诗又没说话,他没好说什么。
“歇息吧,明天一早还有正经大事。”
罗梅影站了起来。
李诗跟着站起。
“明天早上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天一亮就去。”
“好,到时候你只管走你的就是了。”
姑娘走了。
李诗送到了门口,看着姑娘进了东边一间屋,他才关上门走了回来。
罗梅影总是愿意跟他共患难。
想想,李诗心里又开始激荡了。
时候不早了,是该歇息了,只是,今夜睡得好,睡不好,那就得而知了。
还真是,就是睡不着,想的全是罗梅影。
不知道姑娘怎么样。
是不是也跟李诗一样。
那就只有姑娘自己才知道。
李诗不知道自己到底睡过没有,只知道很快就天亮了。
天亮了,是时候了,李诗马上起来了。
他不是官,这也不是一般的见官,李诗没准备什么华服,还是那一身衣裳,漱洗之后他就出了门。
临走,往东边那间屋看了看,那间屋门关得紧紧的,还没有动静,整个客栈都不很安静。
他听了罗梅影的,径自走了,不过他知道姑娘不会还没起来。
天刚亮,街上行人少,到处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凉风迎面吹拂,人很舒服。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变故。
吴应骐可以派人跟踪李诗,采取什么行动,可是他没有,情况似乎不坏,吴应骐似乎有诚意带李诗见乃父吴三桂。
除非,吴应骐另有别的阴谋,沉得住气,不急在这一时。
究竟如何,应该是很快就知道了。
第二十七章
一盏茶工夫之后。李诗到了吴应骐府邸大门口,昨夜,今早大不同,他完全是光明正大的依礼而来。
吴应骐的府邸气派得很,一名武官带着八名亲兵,共是九个人站门,一边各四,手抚刀柄弟立,泥塑木雕似的,一动不动。
亲兵尚且如此,其他的可想而知,吴三桂父子带兵有一套,吴家军应是一支钢铁劲旅。
来回走动的是那名武官,他一见李诗走来,立即停住:“站住,干什么的?”
李诗停了步:“我昨夜来见过吴将军,将军命我今早来……”
那武官“呃!”地一声,截口道:“你姓李!”
“是的。”
“上头交待过了,你跟我来吧!”
吴应骐似乎是言而有信。
那武官从侧门把李诗带进了府,然后走一扇门又把李诗带进了跨院。
跨院里停满了车马,而且几匹马都已经备好,十几个护卫穿戴的壮汉侍立着,肃静无声。
武官上前对一名领班护卫指李诗道:“他就是将军交待,令早会来的那个姓李的。”
领班护卫看了李诗一眼:“让他在这儿等着,将军马上就来了。”
武官应了一声,向李诗道:“你在这儿等着吧,我走了。”
李诗道:“有劳了,谢谢:”
“不客气。”
武官走了。
跨院里那么多护卫,只有那领班护卫看李诗,冷冷的:
“你就是昨天夜里来见我们将军的那个人?”
李诗道:“不错!”
“你真是好修为啊,来去神不知,鬼不觉,害我们好挨了将军一顿骂!”
显然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姓李的是何许人,否则他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李诗道:“事非得已,还请诸位原谅。”
“好说,可不可以让我们看看你的能耐。”
用意在此,也没怀什么好意。
“有这个必要么?”
李诗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那护卫领班没再说什么,扬起马鞭就抽。
他出了手,可是他觉得手腕一麻,他一惊,急忙收手,再看时,刚才明明在他手里的马鞭,如今却到了人家手里,他惊住了。
其他的护卫们脸上也都变了色。
“这是干什么?”
谁都听见了这个冷峻话声。
大家伙定神凝目,吴应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穿戴整齐,身后还带着两个护卫。
护卫领班忙带着众护卫施下礼去:“将军!”
李诗欠了个身:“这位说,待会儿我得骑马,先给了我一根马鞭。”
显然,他是帮着掩饰。
吴应骐大概是信了,没有再说什么,道:“你来得倒是很早。”
李诗道:“蒙将军成全,怎么敢迟到。”
“好,跟我走吧!”
吴应骐接过一匹健骑,翻身上马。
一名护卫也递给李诗一匹马,一共是十人十骑,浩浩荡荡从边门出了跨院。
两名护卫在前开道,两名护卫紧跟在吴应骐身后,再后头是李诗,最后是四名护卫。
护卫把吴应骐跟李诗隔开了,而且后头有四名护卫监视着李诗。
这是必要的防范措施。
只是,一旦发生了什么,有没有效就不得而知了。
没多大工夫“平西王府”到了。
吴三桂这“平西王府”,是明永历皇帝遗留下来的“五华山宫殿”其气派可想而知。
先几年降清的洪承畴,虽也是位极人臣,可是跟吴三桂比起来,就显得寒伧多了。
吴三桂除了“五华山宫殿”之外,还占了明沐国公沐恩波遗留的七万亩庄园,爵位实际上已由“平西王”升为“开国和硕亲王”。
洪承畴到死才不过封了个“三等轻车都尉”,是廿六个贵族晶级中倒数的第三级,在京里被赏赐了一所大宅院,就满足的不得了了。
“平西王府”的气派可知,其禁卫之森严,也在意料中,连吴应骐这等身份,老远就得下了马,由护卫们牵着马,步行到了大门,而且还得由侧门进入“平西王府”。
“平西王府”的禁卫,似乎已经知道吴应骐今天早上要带这么个人来了,他们见到了李诗这么个人,不但没有问,也一点没有惊奇。
其实这是必然的,想也知道,既有充裕的工夫,吴应骐还能不通知“平西王府”,好有个准备?
不只没有问,没有惊奇,还要搜身。
“身上有没有带兵刃?”
“带了。”李诗实话实说。
不说不行,因为要搜身。
“什么兵刃?”
“一把软剑,一把匕首。”
“交出来。”
李诗望吴应骐:“将军,对我来说,有没有兵刃都是一样。”
还是真的。
“这是‘平西王府’的规法,人人都得遵从,没有例外。”
“那么,我软剑可以交出来,匕首不行。”
“怎么?”
“匕首为先皇帝所赐宝匕,所到之处一如先皇帝亲临。”
“你在别处可以这么说,在云贵一带不行,‘平西王府’就要起兵匡复,还认他们什么皇帝!”
“可是现在总还是‘平西王府’,这个‘平西王’也还是先皇帝封的,是不是?”
这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