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杖门生-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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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者不来。”
“太爷明雄,你朋友如何称呼?”
“好,你是雷家堡的狗腿子神刀明雄,来得好。太爷我人屠赵三。”
神刀明雄一怔,讶然问:“咦!你是白天在楚汉楼闹事的人?”
“不错,正是区区。”
“你……你怎么来的?”
“你们的人栽了,客店的消息尚未传到?哈哈!可知你的消息传递太差劲了。”
“你来……”
“来讨公道。”
神刀明雄嘿嘿笑,拔刀出鞘怪叫道:“好小子!你吃了豹子心老虎胆,竟敢不死心前来撒野叫阵,你该死。”
“善者不来,你们四人上。”他拔剑豪勇地叫。
神刀明雄扬刀逼进,狂笑道:“哈哈哈哈!你小子口气倒是不小。我姓明的刀下曾死了不少冤魂,但今晚不杀你,擒你问问来历,看你凭什么敢前来送死。”
“你一个人上?算了吧。喂!咱们商量商量。”他轻松地说。剑出鞘,他的激愤、怒气、冲动,已一扫而空,变得轻松沉静,前后判若两人。
“商量什么?”神刀明雄狐疑地问。
“咱们到外面谈谈。”
“谈你投降的条件么?很好,咱们正需要人手。你能脱出九尾狐那些人的围捕,想必有不凡的身手……”
“咱们谈……”
“不必到外面,进屋内谈。小辈,还不收剑?”
他收了剑,笑道:“在下要请见雷堡主。”
“堡主不在。”神刀明雄不假思索地说,可知定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
“不在?他……”
“他到六老山庄收拾一群白道匹夫去了,明日近午时分方可返回。”
“那……雷少堡主呢?”
“到城里快活去了。”
“哦!这……”
“你可以等他们回来。”
他摇头,说:“在下不能等。既然他们都不在,这里由谁主事?”
“由明某主事。”神刀明雄拍着胸膛傲然地说,颇为自豪。
他心中大失所望,苦笑道:“你一个雷家堡跑腿的小混混,居然在家担起主事人的重责来,可知此地确是一无所有的了。”
“什么?你……”
他重新拔剑,失望地说:“好吧,塘里无鱼虾子贵,大鱼不在,太爷就捉你这个虾子,聊胜于无。我总不能空手而归,对不对?”
神刀明雄方知受愚,勃然大怒,急冲而上,挥舞着狭锋长刀,怒啸着冲进,像头发狂的牛,声势之雄,令人心惊胆跳,胆小的人真会被吓昏。
右粯并未被吓昏,屹立如山静候对方冲近。
怒啸声与钢刀破风声急剧地传到,刀光疾闪,好一招“力劈华山”,刀沉力猛急如雷霆。
人影一扭一歪,一刀落空。
“噗!”人影相错而过的刹那间,右粯诡异的身法占了上风,灵蛇似的一滑而过,一肘反撞,正中对方的腰脊,力道甚猛。
“咦!”其他三个黑影骇然叫。
“砰!”神刀明雄趴倒在地,“当”一声刀跌出丈外去了。
三个黑影一怔之下,反应迟钝,竟然不知及时上前抢救同伴。其实,他们根本不知神刀明雄是如何倒地的,并未看到右粯动剑。
右粯抓住机会,人化狂风,回头迅捷地抓起了明雄挟在胁下,如飞而撤。
三黑影神智一清,呐喊着狂追。
右粯将人改扛在肩上,飞越院墙,向观南的树影中飞掠而走。
各处皆有人现身拦截,但已嫌晚了,追之不及啦!
只有三个黑影能衔尾狂追,但双方的距离逐渐拉远。正追间,后面突传来一声怪笑,有人叫:“别追啦!朋友。”
“砰!”在后面的人倒了。
前面两人大骇,止步不追迅速转身,其中一人惊叫:“咦!你……”
是先前招引右粯的神秘黑影,正扛起昏迷了的人,咧嘴一笑说:“我也要攫一个人走,要知道消息,唯这位仁兄是问,我走啦!”
两人惊怒交加,拔剑猛扑,叫:“小辈该死!”
黑影说走便走,肩上有一个沉重的人,依然纵跃如飞,三两起落便摆脱了追的人,似乎眨眼间便消失在视线外,像是鬼魅幻形。
唿哨传出,是示警的信号,通知外围的暗桩拦截。可是,已来不及了。
右粯在一条小河旁放缓脚程,将俘虏放下等候,这是一条小径,附近不见有人家,天交五更,即使有人家,也不会有人出现。他伫足回望,左等右等,却不见那位相助的神秘黑影跟来。
“我得先问口供。”他想。
他到河旁将神刀明雄往水里一丢,再拖上河岸。
明雄陡然醒来,狼狈地吃力地挺身坐起,朦胧中,看到站在前面的高大人影,相距甚近,依稀可看清面目。
右粯正用巾擦去脸上的易容药,露出本来面目。
神刀明雄闯了半辈子江湖,是雷家堡的一流走狗,在江湖颇有名气,地位虽不如四大金刚,但论真才实学,并不比四大金刚差多少,甚且可能与四大金刚的老四铁腕银刀,功力在伯仲之间,两人如果拼命,还不知谁死谁活呢。不然,也不会主持留守大局。
神智一清,立即便想到脱身,这是人之常情,理所当然。如果对方艺业过强,脱身是唯一的生路。
神刀明雄见右粯正在擦拭面孔,认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猛地手脚全用上劲,向侧飞跃而起。
右粯早已留了心,突然伸脚一勾。
“砰!”神刀明雄跌了个大马爬。干紧万紧,性命要紧,跌倒了仍得逃命,再次爬起冲出。
腰臀一震,挨了一脚,又趴下了。
狗急跳墙,逃不掉只好拼命,猛地翻身出脚反击。
右粯反而到了他身侧,双脚突袭无功。
这次右粯不让他撒野了,一脚踏住了他的咽喉。
咽喉是不易被踏实的,但他却无法转动,更无法解脱,双手死命扳扭右粯的脚,下身仍然顽强地蹦扭挣扎。
可是一切枉然,终于失去挣扎之力,手脚一软渐陷昏迷境界。
右粯抓起了他,接着是一阵令他魄散的拳脚,打得他全身瘫痪,四肢百骸像要崩散般难受,起初他尚能嚎叫,最后终于像濒死的野猪,躺在地上喘息,成了一堆死肉。
右粯在一旁坐下,冷笑道:“阁下,如不服贴,在下替你刮肉卸骨。”
神刀明雄好半晌方神魂入定,嗄声沮丧地说:“在……在下认……认栽……”
“很好,你愿招供么?”
“我……我招……招什么?”
“说出你们袭击酒狂的经过。”
“老天!我……我怎知道?这……”
“大概你不愿说,休怪在下……”
“请不要动……动手。这件事,咱们确是不……不曾参予,只听说是掌法真人带人前往,无功而还,被酒狂逃掉了。”
“酒狂的同伴呢?”
“只有掌法真人知道。”
“掌法真人是谁?”
“太灵子。”
“哦!太灵子,是天风谷三子的老三,老大老二呢?他们……”
“太玄子是咱们的教主,他不知在何处落脚,只有堡主知道他的住处。太昊子是护法真人,经常在各处走动,神出鬼没,谁也不知他的去向。”
“这么说来,只有你们堡主知道三妖道的下落了。”
“是的,堡主是三大副教主之一。”
“你很合作,还有件事问你。”
“在下知……知无不言。”神刀明雄硬着头皮说。
“落魄穷儒……”
话未完,右粯警觉地挺身而起,神目似电,冷静地打量四周。
四周静悄悄,毫无动静。
“是不是帮助我的黑影来了?”右粯心中嘀咕。
既然对方不愿现身,他也就不愿勉强揭破,再向神刀明雄问:“快!说出落魄穷儒的下落。”
“在下不知道……”
“你敢不说?”他沉声问。
“天!我怎敢?我可以对天发誓,确是不知道,这件事只有去问副教主火眼狻猊,他是负责搜杀穷儒的人。”
蓦地,不远处传来一阵嘿嘿怪笑,有人叫:“要知落魄穷儒的下落,何不问我?”
四丈外路旁的一株大树后,走出一个青袍人。
东天已现鱼肚白,相貌依稀可辨,高身材,梳道髻,佩剑挂囊,年约四十出头。鹰目炯炯,高颧骨,颊上无肉,脸色苍黄,是属于令人一见难忘的人物,全身流露着阴森冷酷的神色。轻摇着手中的拂尘,神色从容地走来。
“这是个可憎的老道。”右粯警觉地忖道。
右粯正逼问神刀明雄,有关落魄穷儒的消息,面目阴沉的老道恰好在这紧要关头现身。
老道出现其实不算突然,右粯早知附近有人,但却未料到是个老道,他以为是先前帮助他的黑影呢!
天色发白,已可看清人的面貌。老道的相貌阴森狞恶,望之可憎,一照面,他便心中犯疑,猜想可能是七星灵妙观追下来的老道,更可能是天风谷三子的一子。听说妖道会邪术,不由他不生戒心。
他暗中戒备,收敛心神,左袖中的弩筒随时准备发射。只要妖道施展邪术,他便要用弩袭击。
老道阴沉地逐渐走近,脸上涌现着阴森的不测阴笑。
他哼了一声,沉声道:“很好,在下就问你。”
老道在丈外止步阴笑着问:“你问吧。贵姓?”
“人屠赵三。”
“人屠?南屠还是北屠?”
“不南不北,四川来的人屠。”
“哦!江湖上又多了一个人屠,在下陌生得很。”
他嘿嘿笑,说:“你老兄这身道装,委实岔眼。”
“岔眼?你……”
“你为何要扮成老道?”
“你说我是假扮的?”
“老道决不会自称在下。好了,不必浪费口舌了,老兄说说穷儒的下落吧。哦!还未请教你老兄贵姓大名,失礼失礼。”
“贫道清风子,俗家姓名早忘。”
“好吧,就叫清风散人好了。穷儒……”
“穷儒曾经在武昌县……”
“他早已离开了。”
“不错,他早一步发觉有人找他,警觉地迁地为良,让对头扑个空。”
“目下……”
“你要见他?”
“不错。”
“你与他……”
“阁下多问了。”
“贫道怎知你与他是敌是友?”
“你呢?”
“小有交情,君子之交淡如水。”
“淡如水,你当然不知道他的下落了。”
“但他需要朋友时,君子之交自然要尽一分心力。”
“算你有理,他目下……”
“你还没表示敌友。”
“敌又如何?友又如何?”
“是敌,贫道慈悲你。是友,我得考虑是真是假。”清风子狞笑着说。
右粯心中一转,打走了主意,说:“当然是友,对吧?”
“很好,贫道带你去见他。”
右粯心中冷笑,心说:“好家伙,你说得真轻松。”
但他口中却说:“去见他,你能么?”
“当然能。”
“你相信我?”
“你在逼问这人的口供,为何不相信你?”
“你知道这人是谁?”
“呵呵!谁不知他是雷家堡的高手神刀明雄?雷家堡的人在找穷儒算帐,那还错得了?”
“好,有理。在下要将他带走。”
清风子向神刀明雄接近,笑道:“带他走?也许贫道可替你……”
话未完,突然一脚踢在神刀明雄的脑袋上,又道:“大白天带俘虏,省些事吧!”
神刀明雄一声未出,便已了帐。
右粯一怔,这老道难道真是穷儒的朋友?自己猜错了么?他口中说:“咦!你怎么踢死他?”
“带着碍事,活着又怕走漏消息,不杀他怎办?”清风子一面说,一面拖起神刀明雄的尸体丢入河中,又道:“不要存妇人之仁了,咱们走吧。”
他走在右首,淡淡一笑道:“阁下干净俐落,很不错。”
“好说好说。咱们在江湖玩命,如果不干净俐落,那就活不下去啦!”清风子得意洋洋地说。
两人并肩而行,表面上颇为友好。右粯暗中留了心,不放松地套口风,问:“穷儒目下在何处落脚?”
“跟我走,没错。”清风子信口答,口风甚紧。
“何时可以赶到?”
“约一个时辰。”
“老道,你与穷儒交情不薄吧?”
“当然,要不然,怎会为朋友两肋插刀?”
“不错,够朋友。”
“好说好说。你呢?”
“三年前,穷儒帮了在下一次忙。”
“受人之恩不可忘,应该来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在下来了。”
“你就会见到他了。”
右粯左手一伸,快如电光一闪,奇准地扣住了清风子的右肘,制死了曲池。
清风子大骇,浑身一软。本来,老道也暗中提防,但做梦也没料到右粯会迫不及待地下手,也没料到右粯出手如此迅疾。虽早有准备,仍无法趋避,浑身一软,右臂如中雷殛,骇然叫:“你……你……你怎么啦?”
右粯哈哈狂笑,说:“老兄,你心里明白。哈哈哈……”
“我明白什么?你……”
“当然你不糊涂。”
“放手!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老道龇牙咧嘴地说,身躯向下挫,状极可怜。
右粯脸一沉,冷笑道:“阁下,光棍眼中不揉沙子,你既然耍赖,在下就先废了你,要你变成白痴……”
“不!你……你是穷儒的朋友……”
“你呢?你也是?”
“我……”
“不要说你是,是的话,你死得更惨。”
“你……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