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喜电子书 > 文学名著电子书 > 中国现代文学史 >

第47部分

中国现代文学史-第47部分

小说: 中国现代文学史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步步进逼,国际帝国主义者以国际联盟为工具,阴谋共管中国。蒋介石对外采取投降政策,对内大举进攻革命根据地。一切新的和旧的社会渣滓乘间浮了起来:有以抗日名义募捐敛财的军阀,有以赈灾名义营私舞弊的官僚,胡适向日本侵略者献攻心策,请他们“反过来征服中国民族的心”,以江瀚为首的一群学者联名要求划北平为不设防的文化城,撤除“一切军事设备”。文艺领域内的思想更为混乱,逃避现实的作品不断出现。其中有为艺术而艺术的诗;描写三角恋爱的小说;林语堂提倡小品文,主张“以自我为中心,以闲适为格调”;施蛰存向青年推荐《庄子》与《文选》,托词“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鲁迅对这些现象表示极度的愤慨。当时攻击时弊的杂文经常遭到禁止,这就使他想起八年前曾经采用过的艺术形式,重新回到历史题材上来。他在一九三五年一月写的一封信里说:“近几时我想看看古书,再来做点什么书,把那些坏种的祖坟刨一下。”(注:致肖军、肖红(1935年1月4日),《鲁迅书信集》下卷第717日)这段话又一次证明:《故事新编》的出现实际上是由于现实生活的刺激,为当前的需要服务。鲁迅用明确的阶级观点剖析了历史素材和社会现象,这使后写的几篇具有更为尖锐更为泼辣的批判的特色;而世界观的转变,则又使他在这些作品里终于塑造出平凡而又高大的正面人物的形象。

《理水》和《非攻》在进行社会批判的同时,着重地写了两个正面人物。夏禹治水和墨子非攻在中国古史上都有记载。相传夏禹婚后第四天就出去治水,在外八年(一说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他在人民理想中是一个公而忘私、出身下层平民的领袖。鲁迅笔下的禹不仅具有劳动农民的外貌:“黑脸黄须,腿弯微曲”利比亚的格林纳〔Grenna〕村)建立,故名。主张感觉主义,,一个粗手粗脚的大汉;还概括了中国农民优秀的品质:勤劳,刻苦,朴素,从沉默中显出坚韧和力量。作品运用各种场面——文化山上学者烦琐无聊的议论,水利局里大员声势煊赫的考察,通过周围那些卑微的灵魂和庸俗的言行,反衬出禹的高大,从而塑造了这个来自人民的英雄。墨子是一个躬自操劳的古代知识分子。和儒家相反,他是庶民阶层利益的代表者,主张身体力行,提倡自我牺牲的精神。他的学说以非攻、兼爱、尚侠、好义为主。作品写他衣衫褴褛,胼手胝足,然而却又勇敢,机智,充满着忘我的精神。当楚国筹划进攻宋国,他一面昼夜兼程去劝阻楚王,一面又吩咐管黔敖作好战斗准备:“不要只望着口舌的成功。”故事环绕着墨子的行动直接展开:一路上过宋,入楚,以正义折服楚王,凭实学战胜公输般。鲁迅歌颂了这两个正面形象,正如他一九三四年在一篇杂感里说的:“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注:《且介亭杂文·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禹和墨子正是被当作“中国的脊梁”来描写的。与此同时,鲁迅还以饱饫感情的笔墨写了墨子的学生禽滑厘,管黔敖,禹的一群面目黧黑,衣服破旧,不动、不言、不笑,象“铁铸一样”的不知名的同事,还有敢于和鸟头先生争辩的乡下人。这些人物以其具体的行动,共同表现出一种正面的道德观念,从对比中压倒了公输般、曹公子、文化山上的学者、水利局里的大员,在读者心里引起强烈的共鸣。鲁迅否定后者,这是他对现实生活中牛鬼蛇神所作的挞伐;肯定前者,则又说明在他的思想里群众已经成为积极的力量。鲁迅在《答国际文学社问》里曾经说过:“在创作上,则因为我不在革命的漩涡中心,而且久不能到各处去考察,所以我大约仍然只能暴露旧社会的坏处。”但他并不自囿于这一点,于是另辟蹊径,新编故事,借历史人物,热情地表达了自己对人民群众及其代者的赞美和歌颂。

《采薇》、《出关》、《起死》三篇,都是通过历史人物的再创造,对当时社会思想消极方面的形象的批判。《采薇》写武王伐付,伯夷叔齐因“义不食周粟”而饿死首阳山的故事。儒家历来都把伯夷叔齐看作是“肥遁养高”的标率,唐朝的韩愈就写过《伯夷颂》。当时日本军国主义为了达到征服中国的目的微观世界又称“小宇宙”。相对于宏观世界而言。微观物,正在以传播“王道”自诩,一部分知识分子虽然洞察其阴谋,却又逃避现实,害怕斗争,只想以“不合作”代替积极的拔抗。鲁迅选择这段历史,着重地描写伯夷叔齐从“养老堂”到首阳山——全部窘迫的遭遇和仓皇的心境,鞭打了社会上那些趁火打劫、卖身投靠、散布流言等等的行为,同时也从伯夷和叔齐的“通体都是矛盾”的性格中,说明这种消极抵制的软弱和无力,展于了他们毫无出路的悲剧的命运。《出关》写老子西出函谷的故事。老子哲学尚柔,孔子的哲学也尚柔,不过孔子以柔进取,老子则以柔退却;孔子是一个“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实行家,老子却主张“无为而无不不为”,要想无所不为,结果只好一无所为,他其实是一个什么都不做的空谈家。《出关》描绘老子和孔子的对话,西行途中的遭遇,通过生活细节的渲染,批判了老子处处退却的落寞的心情。《起死》以《庄子·至乐》篇中一个寓言为主,用独幕剧似的形式加以演化。庄子在《齐物论》里宣扬虚无主义,从“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出发,主张物我等观,泯灭一切生死、古今、大小、贵贱的区别。作品写他到了是非关头——当那个死了五百年的髑髅复了形,生了肉,活了转来,缠住他讨衣服讨包裹的时候,他就不得不一反以前的主张,呶呶不休地别生死,辨古今,分大小,明贵贱,一心想要划清物我,力争是非了。鲁迅以生动有趣的对话,彻底地宣告了“齐物论”的破产,证实虚无主义本身也终于只能落得一个虚无的下场。民族失败主义的思想在“九一八”以后相当泛滥,知识分子中间消极反抗、逃避斗争以至虚无主义等等应运而生。鲁迅运用艺术的形式进行扫荡,和杂感呼应作战,从高处着眼,为“现在”抗争。这些作品的形式在他只是一种尝试,它们的出现说明了:正确地解决艺术与政治的关系,使文学作品发挥艺术特点更好地为政治服务,在这方面,鲁迅是“五四”以来现代作家中一个杰出的典范。

正如鲁迅自己在《序言》中所说,《故事新编》还是“速写居多”,后期五篇在这点上特别显著,例如写老子,就反复地用一句同样的话:“老子毫无动静的坐着一个命题的或然性程度,这个命题就有意义,如果通过每一,好象一段呆木头。”(《出关》)写伯夷叔齐因“扣马而谏”被逐,四个甲士两次向他们“恭敬的立正”,然后把他们挟走,推开(《采薇》)。其它如墨子和公输般的对话(《非攻》),巡士抓住庄子衣领的场面(《起死》)——无论是人物塑造或是情节铺叙,都与《呐喊》和《彷徨》不同,基本上采取勾勒的方法,并且时时加以漫画化。现代生活被当作细节运用正是和漫画化的要求相适应的。鲁迅没有涂饰和隐讳这些细节的现代色彩,而是将它们作为夸张的一种手段,使人物性格和故事情节通过渲梁鲜明地突现出来。一些现代概念在这里愈是明显,愈不至于和历史事实混淆起来,读者也就有可能从内在意义上理解它们,将它们看作是某种物质或者精神的十分具象的代名词,从而获得深刻的印象。《故事新编》的某些艺术手法令人想起果戈理的《鼻子》。鲁迅对《鼻子》作过这样的评价:“奇特的是虽是讲着怪事情,用的却还是写实手法。”(注:《鼻子》译文后面的附记,《鲁迅译文集》第10卷第660页)运用了现代生活细节的《故事新编》没有“将古人写得更死”(注:《故事新编·序言》),而是以极省俭的笔墨,勾出了他们的形象,既不违背故事本身的真实性,又从中照见了“五四”以后特别是三十年代形形色色的现代人的灵魂。作品所达到的思想成果是和它的表现方式分不开的。《故事新编》曾以政治和艺术的完美的统一,风格的新颖和形式的特别,引起过广泛的注意和争论。和许多伟大作家一样,鲁迅一生不倦地在创作上进行探索,根据时代的革命要求和个人的战斗特点,多方面地从事艺术的创造,在不同时期,不同部门里作出榜样和树立标准。《呐喊》、《彷徨》的对于短篇小说,《朝花夕拾》、《野草》的对于散文和散文诗,杂感的圆熟、灵活、多样的形式,都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拓荒开来的标帜;《故事新编》重新编写了一些神话故事和历史故事,充分地发挥了速写的战斗特点,在体裁上有所创新,同样表现出一个伟大作家在艺术上搴纛前驱的精神——

()

第七章:鲁迅(下) 第四节:在文艺理论上的贡献

鲁迅不但以他的创作为现代文学奠定了基础,树立了典范,而且在文艺理论方面也有突出的贡献。他没有写过系统的理论著作,然而散见于论文、杂感和书信里的许多艺术见解,却接触到文艺理论中一系列根本问题,阐释得深刻、具体而且全面。鲁迅本来有丰富的社会斗争和创作实践的经验,有深广的中国文学和外国文学的修养,而当他向共产主义者转变之后,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对他原有的知识经验起了照耀和渗透的作用,使他有可能参合印语,融会贯通,在创造性地解决现代文学实际问题的过程中,建立起自己的科学的文艺观。鲁迅对文艺问题所发表的很多精辟见解,概括了他自己经过长期创作实践摸索到的宝贵经验,溶化了古今中外许多作家、艺术家、理论家的正确意见,既有强烈鲜明的革命内容,又时时闪露着对于艺术本身的真知灼见。鲁迅的这些观点已经成为我国无产阶级文艺理论的重要财富。

共产主义者鲁迅的文艺思想,是以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为其理论基础的。一九三年,他在介绍普列汉诺夫艺术观的时候,曾从美学的角度对艺术与生活、艺术与政治的关系作了辩证的分析。鲁迅说:“社会人之看事物和现象,最初是从功利底观点的存在的“本体论证明”。主要著作有《证道篇》、《独白篇》、,到后来才移到审美底观点去。在一切人类所以为美的东西,就是于他有用——于为了生存而和自然以及别的社会人生的斗争上有着意义的东西。功用由理性而被认识,但美则凭直感底能力而被认识。享乐着美的时候,虽然几乎并不想到功用,但可由科学底分析而被发见。所以美底享乐的特殊性,即有那直接性,然而美底愉乐的根柢里,倘不伏着功用,那事物也就不见得美了。”(注:《艺术论》中译本《序言》)在一封给了人的信中,他把早期已有的关于文艺的社会革命功能的见解(参阅《坟·论睁了眼看》),作了更为精确的说明:“文学与社会之关系,先是它敏感的描写社会,倘有力,便又一转而影响社会,使有变革。这正如芝麻油原从芝麻打出,取以浸芝麻,就使它更油一样。”(注:致徐懋庸(1933年12月20日),《鲁迅书信集》上卷第464页)从这一根本认识出发,鲁迅首先在社会斗争中深入地把握了阶级观点,他公开宣称:“无产文学,是无产阶级解放斗争底一翼。”(注:《二心集·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文艺是阶级斗争的武器,必须为实现无产阶级革命而斗争。他多次发表了这样的意见:在阶级社会里,人不能免掉所属的阶级性,作品也无法摆脱阶级的烙印,有些“文学家虽自以为‘自由’,自以为超了阶级,而无意识底地,也终受本阶级的阶级意识所支配”(注:《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因此,提倡“人性的文学”“主张‘全人类’‘超阶级’的文学理论”,这固然是“帮助有产阶级的东西”(注:《二心集·“硬译”与“文学的阶级性”》),而“在帝国主义的主宰之下”,幻想“训练大众个个有了‘人类之爱’,然后笑嘻嘻地拱手变为‘大同世界’”,则更是“毒害革命的甜药”(注:《二心集·非革命的急进革命论者》)。这些见解不仅说明革命文学要从外部抵御资产阶级思想的侵蚀,而且也要从内部保卫党性,防止可能出现的蜕化和变质。在鲁迅看来,文艺不仅具有阶级性,而且应该是战斗的,它必须适应革命发展的形势,时时在激烈的斗争中负起自己的任务。针对当时一部分作家的思想,他还从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说明了艺术的战斗的规律,指出“为艺术而艺术”的思想在其发生的时候,本是对于一种社会成规的革命,就中国而言,“这一派在五四运动时代,确是革命的,因为当时是向‘文以载道’说进攻”,到了三十年代,却失去了“反抗性”,转过来成为“压制新文学”向革命道路发展的阻力了。它们“对社会不敢批评,也不能反抗,若反抗,便说对不起艺术”(注:《集外集拾遗·帮忙文学与帮闲文学》)。这就揭露了这一流派从革命到不革命以至阻挠革命的实质,武装了当时文艺青年们的思想。鲁迅一方面反对“为艺术而艺术”的作品,另一方面又非常重视革命作品的艺术性,认为文艺应该含有引起人们美感的作用,坚持了艺术的特殊任务与性能。在《三闲集·文艺与革命》中,他曾对“一切文艺固是宣传,而一切宣传却并非全是文艺”这一命题作过很准确中肯的论述。任何上层建筑的形式都是遵循经济基础的需要而存在的,彼此不能替代,因而文艺为政治服务也必须通过它本身的特征。鲁迅在早期的文章里,已经指出文艺的“职与能”,在“涵养人之神思”。艺术作品的教育作用和一般的教育作用不同,它“未始以一教训一格言相授”,却能使人“神质悉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