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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龙年档案-第39部分

小说: 龙年档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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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福海念完第一条,指了指在座诸位:“你们看,这开门见山字字切中要害,

没有一句废话,无论是常委还是下面干部,看了都会共鸣。”

龙福海又拿起信念第二条:“二,突出个人,当新闻市长、风头市长,擅自从

报社、电视台抽调记者天天紧随其后。他的一言一行都要成为天州新闻。据统计,

他一个人上报上电视的比例,不仅高于市委主要负责人,而且高于市常委一班人上

报纸上电视的总和。他极力制造一种效果,他是天州的救星。打着舆论监督公开办

公的旗号,突出个人到了无以附加的程度。”

龙福海又对众人说:“这样的举报省里领导看了不拍案而起,也要大皱眉头。

写得好。”

他又拿起信有板有眼念道:“三,作风极其粗暴。到天州没几天,第一次市长

办公会,因为副市长迟到几分钟,就拍桌子大发脾气。罗成每天不离口的口头禅是

‘岂有此理’,各级干部全噤若寒蝉。在天州市容日活动中,罗成不看成绩,专挑

阴暗面,召开所谓邋遢现场会,使城区干部难以工作。很多干部说得好,罗成拍桌

跳脚,我们心惊肉跳。”龙福海停住对一屋人说:“你们看多简单扼要,高度概括。

那些被他训得大气不敢出的干部,真要上级来调查,还不吐苦水?很多事情不提到

一定高度,人们就习以为常。现在一提出来,你们也觉得罗成太不像话了吧?”

龙福海又往下念:“四,对市县乡各级政权实行突然袭击。他经常带领几个亲

信再加吹喇叭的记者像小分队一样神出鬼没,表面说是发现问题,实质是与各级干

部为敌。天州市县乡流传一句话,防火防盗防罗成,把他视为与火警、匪警同样可

怕。有人说他畸形政治人格,以整人为快。”

龙福海又放下信评点了:“这写得多严肃,就是放到罗成面前,他也不能说这

是造谣。别看这封信是匿名举报,从头到尾一股子正气。”

白宝珍和魏国听得两眼都直了。

龙少伟安安静静地抽着烟,一下一下弹着烟灰。

龙福海又拿起信,更加有板有眼:“五,标新立异,制造个人迷信。提出各种

罗成个人风格的口号,制造罗成的独立王国。在他的讲话中,你看不到从上到下统

一的口径,只听他标新立异妙语惊人。最多在一次讲话中提出标新立异口号、警句、

公式达三十多处。还惊世骇俗地提什么养鸡可以下蛋、养牛可以犁田、养干部没用

等,当场激起在场干部极大反感和抗议。”龙福海拍了拍信纸:“这罗成简直犯忌

讳到头了。你们说,哪一级领导看了这条,会不对罗成生出看法?看来咱们平时还

是太不敏感,眼睁睁看着一些不正常的事情在身边发生,却听之任之。这样一提出

来,倒真有点惊世骇俗了。”

魏国听得烟烧了手指头才发觉:“真是太精采了。”

龙福海说:“关键要思想解放,想不到就写不出来。”他指了指龙少伟:“这

就是你说的,搞成一个人,搞败一个人,都是一个策划。要把有限的事实系统化,

再给上几句画龙点睛的广告词,提纲挈领,就把事情做成了。是这个意思吧?”

龙少伟低着眼笑了笑,在烟灰缸上蹭烟灰。

白宝珍说:“你快接着念。”

龙福海又拿起了信:“我说招待你们看个好东西,果然不错吧。下面我念第六

点,六,进行强制性加班加点,搞新的大跃进。罗成提出什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

狗晚,以此作为干部工作条例。为了检验他的权威,六点钟召开全市二十个县区县

乡领导参加的现场会,很多县乡干部三点钟起床四点钟出发,苦不堪言,路上翻车

伤人屡有发生。有人说,在一个讲科学讲求实的年代又搞开了五八年大炼钢铁。还

有人说,这简直有些法西斯。”龙福海摘下花镜拿在手中:“看问题全在乎角度。

不提到科学求实的高度,罗成搞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好像是勤政,弄得我们大

家倒理短了。提到科学求实的高度,他这种搞法完全是倒行逆施。”

魏国连连点头。

白宝珍在沙发上盘起双腿,眼睁睁看着龙福海。

龙福海去拿茶杯,马立凤马上将茶杯递上。他呷了几口茶一抹嘴,又接着念开

了:“这一条最厉害,你们听好。七,拉大旗,做虎皮。罗成到处打着省委书记夏

光远的旗号,自称是夏光远派他来的,夏光远对他言听计从,极大地破坏了省委主

要领导在天州干部群众中的形象。很多干部对罗成的做法敢怒不敢言,都被他这拉

大旗做虎皮吓住了。”龙福海又摘下花镜指着众人说:“这一条写得太厉害了。这

一句话,就把夏光远和所有省委领导都得罪了。他罗成一万张嘴也说不清。这样的

举报,夏光远不会去调查,但他已经火了。这叫做不用调查也是事实,没有说过也

算说过,这才真正是高手。”

龙福海指着慢条斯理抽烟的龙少伟说:“你今天也算开眼了吧?搞政治有时就

需要这样。要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让领导一听就是那么回事。

白宝珍说:“先别发挥了,快往下念吧。”

龙福海得意洋洋做了一个唱戏的架势,才又接着往下念:“这一条,你们想都

想不到,看人家眼光多毒。八,作风败坏,当花花市长。罗成在天州搞美女陪伴办

公,罗成出行,天州电视台主持人刘××必陪身边,刘××是天州电视台最佳女主

持。罗成回到家,则有天州宾馆田××陪伴,田××曾是天州宾馆礼仪小姐第一名。

罗成更把省报女记者叶×带在身边形影不离,叶×也被称为记者中的一枝花。罗成

家用小保姆,也百般挑剔,最后选中一个姿色不凡的姑娘,为此颇让安排此事的工

作人员为难。罗成本人不止一次故作风趣地说,他这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魏国拍手叫起好来:“这下可真把罗成搞臭了。”

龙福海摆了摆手:“还没念完呢。底下还有一句,天州市干部群众都说,市长

身边几枝花,市长无花不说话。”龙福海又摘下花镜指着众人说:“这一条不能不

说是事实吧?有了这一条,从上到下,从干部到老百姓,都臭他到家了。”

白宝珍说:“这是他罪有应得。一个光棍汉不检点,谁也不是瞎子。”

龙福海一摆手:“听我接着把第九条、第十条一口气念完。九,对干部及干部

的亲属子女,有一种不正常的敌视。省委书记夏光远的儿子夏×来天州从事正常工

作,罗成便对某些人说,龙生龙,凤生凤,特权思想一万年都打不倒。”

龙福海又停住了,说:“这一条你怎么去调查?夏光远一看这条,鼻子还不气

歪了?罗成再说他没说过,夏光远也是不高兴的,就因为你罗成才扯出这么多事来,

你罗成不是添事鬼吗?这个举报信真是十分高超,有实打实的经得住调查的事实,

也有这种无法调查也不用调查的条款。好,我接着念第十条,十,罗成平时故作廉

洁奉公,但这方面也颇有疑点。某些外省市房地产发展商在天州办事一路绿灯,全

凭罗成鸣锣开道,罗成为何对某些发展商情有独钟,这里耐人寻味。我们没有掌握

确凿事实之前,暂不妄言,提醒有关部门注意调查。”

龙福海一指龙少伟和魏国:“这条和你们俩都有关系了。”

白宝珍说:“我看那两个浙江房地产商就给罗成行贿了,要不罗成怎么像亲老

子一样为他们来回说话?”龙少伟低着眼蹭了蹭烟灰,说:“我看写这举报的人只

是熟悉你们市委市政府内部的事,这一条写得最空泛。”龙福海拍了拍茶几:“这

一条也分量最重啊,我就不信罗成一分钱不拿。”马立凤跟话:“傻子才信呢。”

龙福海说:“只要下力气查,肯定能查出事。”他指着魏国说:“别的不说,

把那两个浙江房地产商关起来审一审,保证查出他们行贿。”

魏国显得有些尴尬,他装作梳理头发,抹了抹额头渗出的细汗:“这我看倒不

一定。罗成还没站稳脚跟,要干也是以后的事。”

龙福海大手一挥:“你们还麻木不仁呢,什么事绝不能司空见惯。这封举报信

就敲响了我们的警钟。看,还有最后一段话,大意是,此信上报中央,上报省常委、

省纪委、省委组织部各有关领导,另抄送天州市委市政府领导。下面这段话特别写

得好,我们不想以偏概全一棍子打死一个人,我们只想如实揭发罗成问题,希望天

州各方面人士继续为我们补充事实,我们将在你们的支持下继续举报罗成。我们之

所以不敢署名,是因为惧于罗成的淫威,但我们对举报内容高度负责。下面留了一

个电子信箱。”

龙福海放下信摘下眼镜刚要总结,白宝贵来了,他说:“有个情况要反映一下,

收到一封举报信,”说着他掏口袋。龙福海问:“是举报罗成的吗?”白宝贵问:

“你们也收到了?”龙福海站起来抖了抖信:“这不是,我已经给他们读了一遍。”

说着,背起手在客厅里踱了一圈:“这样的信,要是在天州散上若干封,一传十十

传百,几千人几万人知道,那就和登天州日报差不多了。”

白宝贵也掏出了同样的信,说:“这十条很有杀伤力啊。”

纪简明和龚青琏一块进来了。两人坐下说:“有个情况要反映一下。”龙福海

对原来在座的一屋子人一摊双手做了个风趣表情。纪简明说:“我们俩各收到一封

相同的信。”

龙福海仰在沙发上说:“落款是不是天州市委市政府部分干部哇?”



上午,黄美姝到天州宾馆找孙大治时,孙大治正在和打字员艾小丽说话。这两

天,他在天州宾馆主持全市政法工作会议,就住在宾馆。

艾小丽先将一封信给孙大治:“秘书刚才要敲你门,看见我,让我把信交给你。”

孙大治看了看信封上打印着孙大治亲启几个字,说:“秘书送信,你就让他来送。

你代他拿过来,显得咱俩关系太特殊。”艾小丽坐在沙发上昂了一下很俏丽的瓜子

脸,利索地说:“别掩耳盗铃了,你当别人都不知道呢,也就是她才最后知道。”

孙大治知道,这个“她”是说妻子林娟。孙大治一边漫不经心撕开信封,一边说:

“等我调省里的事一定,先把你调到省里。”艾小丽一撇嘴:“说了快半年了,也

不见你调成,看来你跑官本事也不怎么样。你快想辙吧,反正你在天州的家我再不

去了。”

孙大治说:“我先在天州给你安排一套住房,你不用和父母住在一起了。”

艾小丽垂着眼问:“给不给我办产权?”孙大治说:“这是临时让你住住,早

晚咱们都去省城。”艾小丽说:“那离她更近了。”孙大治一边打开信一边笑了:

“省城那么大,还不由着咱们。到了省城,你我就都不扎眼了。”

孙大治说到这里扶了扶眼镜,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这是一封打印的举报信,他一行一行看着。艾小丽瞟他一眼:“怎么没

话了?”孙大治说:“有人举报罗成。”艾小丽也睁大了眼。孙大治几乎屏住呼吸

一行行看完,喘出一口气来:“这可真有点不得了。”

这时,门铃响了。

黄美姝进房间坐下。她不认识艾小丽,但她看出来,这是个和孙大治关系亲近

的女孩,说话不用避讳。她自然还是说姐姐黄美娜和姐夫万汉山之事,只不过现在

的调子明确了:她姐姐对万汉山的所作所为不清楚。

孙大治坐在办公桌后扶了扶眼镜,目光还在信上,过一会儿才抬起眼,方脸上

显出严肃:“几百万的现金,上千万的存折,你姐姐怎能说不知情?很多存折就是

存在她的名下,到银行去查手续,填单子也是你姐姐的笔迹。”黄美姝说:“她知

道家里来钱是事实,可她并不清楚这钱是从哪儿来的。万汉山告诉她,以后要盖东

方娱乐健康城,他四处集资来的。我姐姐就信了他这些话。”孙大治将刚才看的信

抚平,用镇纸压上,靠到转椅上温和地笑了:“你说这种解释一般人会相信吗?我

倒劝你别再东碰西撞地跑了,还是要依法办事。”黄美姝说:“您是政法委书记,

您的话往紧了说往松了说都在法上,一紧一松就大不一样。我绝不是为难孙书记,

您只要记着我求过您就行了。”

说着,黄美姝就站了起来。

孙大治见她没死缠,一派官样的推诿中露出实在来,他站起来送黄美姝往门口

走:“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在依法办事的范围内,我会考虑的。”

黄美姝到看守所里探望了姐姐黄美娜,给她送了些日用品。

两人在一间屋子里隔着铁栏杆各自坐着说话,一旁有女看守监视。黄美娜问:

“妈好吗?”黄美姝说:“好。”黄美娜看了看同胞妹妹:“我给家里添累了。”

黄美姝说:“别说这话了。”黄美娜又说:“人真不能只看眼前,现在想起来好多

事真是过眼云烟。”黄美姝说:“此一时彼一时,人都是这样。顺风时想着日进万

里,逆风了就发灰。”黄美娜苦笑了一下摇头说:“不说这乱七八糟的,回去就对

妈说,我现在挺好的,让她别牵挂。”黄美姝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穿得一模一样长

得一模一样一直趾高气扬的同胞姐姐,现在蔫头搭脑,心里不是滋味,她说:“别

想那么多,你这个人喜欢万事往自己身上揽,该是自己的事就是自己的事,不是自

己的事就不要往自己身上揽,这可逞不得能。”一旁女看守照章办事地严肃起脸来

:“与案情有关的话不能讲,暗示的话也不能讲。”外边有人叫唤,女看守跑过去

拉开门和门外人说话。

黄美姝立刻压低声问:“话传给你了吗?”

黄美娜点头:“传给我了,我全推给万汉山了。”

女看守又回来了:“行了,就到这儿吧。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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