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定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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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9时零5分,拉德纳大夫手伸到胆囊管。手术至此做得一切合乎规范。就在他开始切去胆囊时,他的手无意中滑了一下,手术刀擦伤一根动脉。鲜血开始涌出来。
“耶稣啊!”他尽力在止血。
麻醉师喊起来:“血压降到95,他马上要休克了!”
拉德纳转身对循环护士说:“再多弄点血来,立刻!”
“马上就办,大夫。”
上午9时零6分,血库电话铃响。
“别走,”福斯特对安德莉亚说。他走过已经停下不响的传真机,提起电话。“这里是血浆供应室。”
“我们需要4个单位的O型血,送到2号手术室,立刻。”
“好的。”福斯特放下话机,走到堆放刚送来的新血浆的角落里。他抓起4袋血,放在用于这类紧急抢救的金属推车的最上层。他反复核对了血袋。“O型,”他大声说。然后就打铃喊听差过来。
“什么事?”安德莉亚问。
福斯特看着面前的时间表。“看上去像是有个病人够拉德纳大夫受的。”
上午9时10分,听差来到血库。“什么事?”
“把这些血浆送到2号手术室去,他们在等。”
他看着听差把小车推走,然后转过身来对安德莉亚说,“跟我谈谈你妹子的事。”
“她结过婚了。”
“噢……”
安德莉亚笑着说:“不过她在外面乱搞。”
“她真是这样吗?”
“我只是开开玩笑。我得回去干活啰,埃里克。谢谢你的咖啡和小甜饼。”
“欢迎随时来。”他看着她走开,心想,什么样的大傻瓜哟!
上午9时12分,听差在等候电梯送他上2楼。
上午9时13分,拉德纳大夫正在想尽一切办法减小灾难的影响。“该死,血浆怎么还不到?”
上午9时15分,听差推2号手术室的门,循环护士赶紧把门打开。
“谢谢。”她说着把血袋拿起来。“血浆到了,大夫。”
“开始输血。快!”
血库里,埃里克·福斯特喝完咖啡,还在想着安德莉亚。所有的漂亮妞儿全都结婚了。
他向办公桌走去,经过传真机。他从机器上扯下传真信。上面写着:
689号回收警报,6月25日,红血细胞,新鲜冻血浆。单位号码CB83711,CB80007。加利福尼亚州,亚利桑那州,华盛顿州、俄勒冈州社区血库,经反复检测,艾滋病毒呈阳性血制品已送出,速回收。
他盯着传真信看了片刻,然后走到写字台前,拿起刚送来的血浆发票,上面有他的签名。他看了一下发票号码。号码与传真警报上的号码完全一致。
“啊,我的上帝!”他说着一把抓起电话。“赶快给我接2号手术室,快!”
一名护士接的电话。
“这里是血库。我刚送去4袋O型血。不要使用。我马上再另外送4袋来。”
护士说道:“对不起,太晚了。”
拉德纳大夫把这个消息透给了肖恩·赖利。
“这是个过失,”拉德纳说。“一个可怕的过失。我宁愿牺牲一切来换取不发生这种事。”
肖恩大惊失色地呆望着他。“我的上帝!我要死了。”
“我们要6到8个星期以后才能知道你是不是对艾滋病毒呈阳性反应。即使你是阳性反应,那也不一定表明你会得艾滋病,我们会为你竭尽一切努力。”
“你们到底还能为我做哪些你们还没做过的事呢?”肖恩尖利地说。“我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霍尼听说这个消息时,一下变得六神无主。她记起弗兰西丝·戈登说过的话。可怜的男人。
霍尼走进病房,肖恩·赖利正在睡觉。她在他的床边坐了好长时间,注视着他。
他睁开眼睛,看见了霍尼。“我梦见自己在做梦,梦见我不会死。”
“肖恩……”
“你来探望一具活尸吗?”
“请你不要这样说话。”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哭起来。
“有人犯了错误,肖恩。”
“上帝啊,我不要死在艾滋病上!”
“有些艾滋病毒呈阳性反应的人永远也不会得艾滋病。爱尔兰人是幸运的。”
“我希望我能信你的话。”
她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你应该相信我。”
“我不是个信上帝的人,”肖恩说,“但我相信从现在开始我得
233祷告了。”
“我会和你一同祈祷的,”霍尼说。
他一脸怪样地笑着。“我猜我们得忘掉晚饭的事了,啊?”
“哦,不。你可别想这么轻易就赖掉。我衷心期待着呢。”
他朝她细细打量一会儿。“你说的是真心的,对吧?”
“我绝对是真心的,信不信由你!不管发生什么。记住,你答应过要带我去爱尔兰的。”
第33章
“你没事吧,肯?”罗兰问道。“你好像很紧张。”
他们两人正单独呆在哈里森宽敞的书房里。一名女仆和大管家刚伺候他们享用了一顿六道菜的晚餐。席间,马洛里和亚历克斯·哈里森…叫我亚历克斯——聊了一阵子和马洛里辉煌前程有关的事。
“你为什么紧张?”
因为这条怀上窝儿的黑母狗指望我娶她。因为任何时候咱们订婚的事都会走漏风声,她听说之后就会来告发我。因为我的整个前途就会毁于一旦。
他握住罗兰的手。“我猜是我这阵子工作得太辛苦了。我的病人们对我来说不光只是病人,罗兰。他们是正在受苦受难的人,我不能不为他们而牵肠挂肚。”
她抚摸着他的面孔。“这是我爱上你的一个原因,肯。你是这样地关心体贴。”
“我想我就是这样受教育成长起来的。”
“噢,我忘了告诉你。《记事报》社交版的编辑和摄影记者星期一要来采访。”
这好比一记重拳猛揍在他心窝上。
“你能有空和我在一起吗,亲亲?他们想要一张你的像片。”
“我……我希望我能,可是医院已经安排好那天的工作计划,我会非常忙的。”他的头脑在飞快地盘算着。“罗兰,你看现在就接受采访是不是明智?我是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等到……?”
罗兰笑着说,“你不了解新闻界。亲亲,他们都像是一条条大猎狗。不,咱们最好还是先办完这事算了。”
星期一!
第二天上午,马洛里追踪凯特来到一间杂物室。她看上去很累,面容憔悴。她脸上没化妆,头发也没烫。罗兰就永远不会把自己弄成这样,马洛里心里在想。
“嗨,心肝!”
凯特没搭理他。
马洛里把她搂进怀里。“我这一阵子想了很多咱俩的事。我昨晚一夜没睡。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别的人。你是对的,我错了。我想大概是这个消息把我吓懵了。我现在要你生下我们的孩子。”他看见凯特脸上突然出现了光彩。
“你是在说真的吗,肯?”
“当然是真的。”
她用双臂拥抱着他。“感谢上帝!噢,亲亲。我好担心啊。我不知道失去了你我会怎么办。”
“你不必为这个担心。从现在起,一切都将非常美好。”你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美好。“瞧,我星期天晚上不上班。你有空吗?”
她紧紧抓住他的手。“我会想办法脱身的。”
“太好了!我们要美美地静静地享受一顿晚餐,然后回到你那儿去再喝点晚安酒。你看你能不能打发佩姬和霍尼出去吗?我希望只有咱俩在一起。”
凯特笑着说:“这没问题。你不知道你让我感到有多快乐。我告诉过你我有多爱你吗?”
“我也爱你。星期天晚上我会让你看到我是多么爱你的。”
马洛里经过仔细考虑,确信这是个万无一失的方案。他已经把哪怕是最微小的细节都算计好了。人们不可能把凯特的死归罪于他。
从医院的药房里弄到他所需要的东西是太冒险了,因为自从鲍曼事件之后,安全措施得到了加强。因而,星期天上午马洛里就赶到离他居住地很远的地方去寻找药店。大多数药店星期天都不营业,他找了六、七家之后才碰上一个开门的。
柜台后的药剂师说:“早晨好,你要点什么?”
“是的,我来看这里的一个病人,我要给他开方抓药。”说着他就取出处方本子,在上面写起来。
药剂师说:“如今没有多少医生还来家庭出诊了。”
“我知道。这很遗憾,不是吗?人们越来越对人漠不关心了。”他把纸条递给药剂师。
药剂师看了一眼,点点头说:“请稍等几分钟。”
“谢谢。”
这是第一步。
当天下午,马洛里途经医院。他在那儿呆了不到10分钟,出来时手里带了个小包。
这是第二步。
马洛里约凯特在特雷德维克餐馆约会。凯特未到时,他已先在里面等她。他看着凯特朝这张桌子走过来,心想,这是最后的晚餐,母狗。
他站起身,满面春风地欢迎她。“喂,宝贝儿。你看上去真美。”他得承认她的确如此。她看上去就是让人心旌摇荡。她可以当一名模特儿。她在床上也特了不起。她所缺乏的,肯心里想,只是大约2000万美元,出入顶多不过几百万吧。
凯特看得出来,餐馆里别的女人们的眼睛都在盯着肯,对她妒忌得不得了。但是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他还是那个肯,热烈而体贴。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肯问道。
她叹口气。“忙。上午3个手术,下午两个。”她往前欠着身子。“我知道这还太早,但我敢起誓,穿衣服时我能感觉出婴儿在肚子里乱踢呢。”
马洛里笑着说:“也许它急着想出来呢。”
“我们应该做个超声波检查,看看它到底是个男孩还是个女孩。然后我就可以开始给它操办衣裳了。”
“好主意。”
“肯,我们把婚礼的日子定下来好吗?我想尽可能早地结婚。”
“没问题,”马洛里轻松地说。“我们下个星期就可以去申请。”
“太好了!”她突然灵机一动。“也许我们可以要几天假,到哪里去度蜜月。不太远的什么地方——顶多去俄勒冈或者华盛顿州。”
错了,宝贝儿。我是要在6月份去度蜜月,在法国里维埃拉我的游艇上。
“这听起来实在太好了。我去和华莱士谈。”
凯特紧握他的手。“谢谢你。”她嗓子嘶哑地说。“我会成为你的世界上最好的妻子的。”
“我确信这一点。”马洛里笑着说。“请吃蔬菜。我们希望婴儿健康成长,不是吗?”
他们晚9点离开餐馆。快到凯特的公寓大楼时,马洛里说:“你肯定佩姬和霍尼不在家吗?”
“我肯定,”凯特说。“佩姬在医院值夜班,我跟霍尼讲过你我想单独在一起。”
见鬼!
她看见他脸上的表情。“有什么事不对吗?”
“没有,宝贝儿。我告诉过你,我只是喜欢咱们的私生活不和别人搀和。”我得小心谨慎,他想。非常谨慎。“咱们快点。”
他那急不可耐的样子让凯特觉得心里一阵温暖。
进了房间,马洛里说:“咱们去卧室。”
凯特开心地笑了。“这主意真棒。”
马洛里看着凯特脱衣,心里在想,她仍旧保持着良好的体形。生孩子会毁了这个的。
“你不把衣服脱了吗,肯?”
“当然。”他记起那一次她让他脱光了衣服,自己却跑了。好吧,现在该轮到她为此付出代价了。
他慢慢地脱衣服。他心情紧张得几乎全身发抖。我要干的事全是她的错。不是我的错。我给她机会让她撒手,她却愚蠢地不肯松手。
他蹿上床,感觉到她那温暖的躯体紧贴着他。他们开始互相抚摸,他觉得自己的欲火被激发起来。“喝点什么?”马洛里问。
“不。我不能喝。孩子……”
“心肝啊,喝一点点不会有多大害处的。”
凯特犹豫了一下。“那好吧。就一小口。”凯特要起床。
马洛里阻止她道,“不,不。你呆在床上,妈妈。你得习惯于受到关怀和照料。”
凯特看着马洛里走进客厅。她心里在想,我是世界上最有福气的女人。
马洛里走到小吧台跟前,倒了两杯威士忌酒。他朝卧室瞟了一眼,确信凯特看不到他,然后走到他放外衣的沙发那儿。他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往凯特的杯子里倒了一点什么。他回到吧台前,在凯特的杯子里搅了搅,端起来闻闻。没有异味。他端着两个杯子回到卧室,把凯特那杯递给她。
“让我们为咱们的孩子干杯,”凯特说。
“对,为咱们的孩子。”
肯注视着凯特吞下去一口酒。
“我们要在什么地方再找一套好房子,”凯特出神地说。“我要安排好一个育儿室。我们会把孩子宠坏的,是吧?”她又啜了一口。
马洛里点点头。“没错儿。”他正密切观察着她。“你觉得怎么样?”
“棒极了。我一直担心咱俩的事儿,亲亲,现在不啦,再也不啦。”
“那就好,”马洛里说。“你没什么可担心的。”
凯特的眼睛发沉,想睡觉。“是啊,”她说。“没事儿再要担心啦。”她的话开始变得含糊不清。“肯,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开始坐不稳,身子朝一边歪倒。
“你就不该怀孕。”
她痴痴地看着他。“什么?”
“你把一切都搞糟了,凯特。”
“搞糟了……?”她的精神很难集中起来。
“你挡了我的路。”
“什么?”
“没人能挡我的道。”
“肯,我觉得头晕。”
他站在那儿,注视着她。
“肯……帮帮我,肯……”她的脑袋落回到枕头上。
马洛里又看了看手表。还有足够的时间。
第34章
霍尼先回到家,绊倒在凯特被残杀的尸体上。尸体横陈在浴室地面一片血泊之中,映衬着冰冷的白色瓷砖,令人不忍一睹。一枚沾满鲜血的刮宫器丢弃在她身旁。她是子宫大出血。
霍尼站在那里吓傻了。“噢,我的上帝!”她像被人扼住喉咙管一样挣出低低的喘音。她在尸体边跪下,用手指触触颈动脉。没有一点脉搏。霍尼慌慌张张回到客厅,抓起电话就拨911。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说:“911,急救总站。”
霍尼站在那儿,浑身上下不能动弹,也说不出话来。
“911急救总站……喂……?”
“救……救命!我……有……”她被自己的话呛住了。“她……她死了。”
“谁死了,小姐?”
“凯特。”
“你的猫死了?”
“不!”霍尼嘶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