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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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实在是想除之而后快的吗?”
“那……那……”雪如震颤着:“好,我们要怎么办?要怎么办呢?”“怎么办?”王
爷一瞪眼,果决的说:“皇上虽给期限三天,咱们一天也不耽误,明天一早,就把吟霜送到
白云庵去!”
雪如神情惨烈,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同时间,在静思山房,皓祯正站在吟霜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一脸激动的说:“吟
霜,咱们逃走吧!”
“逃走?”吟霜痴痴的看着皓祯。
“对!”皓祯用力的点点头。“没有人能帮助我们了,我们必须拯救自己的命运,除了
逃走已无别的路可走了!我不要活生生和你拆散,不能忍受你削发为尼。逃吧!咱们逃到外
地,逃到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隐姓埋名,去过一夫一妻的简单生活!”“奴才跟了你们
去!”阿克丹一步向前,大声说:“保护你们,帮你们干活!”“我也要去!”香绮拭了拭
泪。梅花烙25/30
“好!豁出去了!”小寇子一拳捶在桌子上。“今夜摸黑走!我去帮贝勒爷收拾东西,
香绮,你帮白姨太收拾收拾……”
吟霜热泪盈眶的看看皓祯,再看看三个义仆,终于投入皓祯的怀里,把皓祯紧紧一抱。
“哦!我真的很想说,好!我跟你去!咱们一块儿去浪迹天涯吧!可是……咱们真能这
样做吗?这是违抗圣旨,罪在不赦,即使逃到天涯海角,真能逍遥法外吗?而且,咱们走
了,阿玛和额娘怎么办呢?”吟霜想着雪如,想着自己肩上的“梅花烙”,更是别有情怀在
心头,真正是柔肠寸断了。“咱们身为儿女,不曾孝顺过爹娘,只是……只是……让他们操
了好多心……现在,还要一走了之,让他们来帮我们顶罪吗?”
皓祯震动着,清醒了。一时间,哑口无言。
小寇子、阿克丹和香绮都默默的垂下了头。
室内静了片刻,然后,皓祯猝然冲开去,用力的捶打着墙壁。“这太不公平了!这太没
道理了!怎会发生这样的事?皇上因一时的愤怒,却决定了别人一世的悲苦!两个相爱的心
灵,却注定不能相守在一起……这太没有天理了!这样的世界,我还能相信什么?神吗?佛
吗?菩萨吗?它们都在哪里呢?都在哪里呢?”吟霜奔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了皓祯,颤声
说:
“青丝可断,我和你的情缘,永远永远不断!”
皓祯耸动着肩膀,无法回头,无法看吟霜。
“皓祯,你不要太难过,”吟霜咽着泪说:“说不定我是一只白狐,你就当我是只白狐
吧!”
“你是吗?”“我……”吟霜一怔,泪雾迷□。“可能是。我来报恩,我来还愿,如今
恩情已经报完,我的……期限已到,必须走了!”
“你——是——吗?”皓祯再问,一字一字的。
吟霜的心,顿时粉碎了。她抱紧皓祯,哭着说:
“从来没有一个时刻,我这样期望自己是只白狐!如果我不是人,而是只狐,那有多
好,好有多好……我真想,钻进你的衣袖里,追随你,陪伴你,今生今世,再不分开……”
21
第二天早上,全家老老少少,都不约而同的到了院子里,来送吟霜。王爷、雪如来了,
翩翩和皓祥也来了,秦姥姥带着正室的丫环仆妇们,阿克丹带着练功房的侍卫们,小寇子带
着宫女太监们,连翩翩房里的姥姥和丫头们……都纷纷来了,黑压压的站了一院子。原来,
吟霜自入府后,虽然引起许多谣言和事端,但,她待人亲切谦和,平易近人,因而深得下人
们的喜爱。再加上,自从“狐仙”之说,沸沸扬扬以后,这下人们对她更有一份尊敬和好
奇。此时,全知道皇上赐令削发为尼,这一遁入空门,就再无相见之日,大家就都生出依依
惜别的情绪来。当然,暗中,仍有许多声音,说这“白云庵”是“囚”不住“白狐”的!
吟霜穿着件白底蓝花的布衣,扎着同色的头巾,背着个小小的包袱,脸上脂粉未施,娥
眉未扫,看来依然清丽。那布衣布裙的装束,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她站在院中,环
顾四周,这庭院深深的王府,终究成不了她的“家”!这是“命中注定”的“悲剧”,是她
一生下来就逃不掉的“悲剧”!
皓祯站在她身边,眼光始终跟随着她转,神情惨淡。
雪如目光,更是紧锁在吟霜脸上,那眼里,哀哀切切,凄凄惶惶,诉说着内心几千几万
种伤痛与不舍。
院中,那么多人,却一片沉寂,无人言语。惟有秋风瑟瑟,落叶飘飘。半晌,吟霜移步
上前,在王爷面前跪下,她心中汹涌着一份特殊的感情,此时已无力隐藏,带着那么深切的
孺慕之思,她轻轻柔柔的开了口:
“阿玛,从我入府以来,惹出了许多纷争,让你生气,烦恼不断,我真不是个好媳妇
儿,请你原谅!现在我去了,一切麻烦也随我而去,这儿会恢复平静安宁的!”
王爷不由自主的,就被吟霜的眼光,触动了心中的柔情,不知道为什么,竟感到一股愧
疚和不忍。
“你……不要怨我,”他也轻声说:“圣命难违,我也无可奈何了!我备了马车,有四
个侍卫送你去,你……好好的去吧!”“是!阿玛多保重了!”吟霜磕了个头。
王爷动容的点点头。吟霜转向了雪如,四目才一接,雪如眼中的泪,便滚滚而下。
“额娘的恩情,我无从报答,只有等来世了!”吟霜话中有话,含悲忍痛的说。“我不
要等!我不能等!”雪如顿时崩溃了,痛哭失声。刹那间,所有的顾忌,所有的害怕,都不
见了,她眼前只有吟霜,这个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孩子!“谁知道有没有来世,咱们有的
就是今生,即使这个‘今生’也已经仿如‘隔世’了!我怎能再等?二十一年都被我们虚掷
了,人生有几个二十一年呢?我不能等,我不要等了!”她抓着吟霜,狂乱而激动的喊:
“如果你当不成我的媳妇儿,就当我的女儿吧!我不要你离开我,我不要你年纪轻轻,遁入
佛门!你是我的女儿呀……”王爷伸手去拉雪如:“你不要悲伤过度,说些糊里糊涂的话
吧!让她走吧!剃度以后,你还是可以去探望她的……”
“不!”雪如狂喊,扑上去抓住王爷的衣服,拼命摇着他:“你救救她!不能让她剃
度……她是你的女儿呀,她是你亲生的女儿呀,她不是白狐,不会作祟,因为,她是咱们王
府里的四格格呀……”“额娘!”吟霜大叫,从地上跳起来,震惊的后退。“停止停止,不
要说了!不要再说了!”
“雪如,”王爷蹙着眉头,大惑不解的。“你是怎么回事?真的被蛊惑了?迷失了本性
吗?”
“对!我看就是这么一回事!”皓祥忽然插嘴;“阿玛,你快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送去白云庵吧!到了白云庵,就是庵里的事了,免得她继续害人呀!”
“不!不!”雪如狂喊:“她不是白狐,她是我的女儿呀,我亲生的女儿呀……”吟霜
抬眼,飞快的看了皓祯一眼,皓祯惊愕的站在那儿,目不转睛的瞪着雪如,眼中盛满了惶
惑。
“额娘!你不要乱说,不要乱说呀!”吟霜急切的嚷,心中一横,大喊出声:“我是白
狐!我根本就是白狐……我已经把福晋蛊惑得胡言乱语,我又迷惑了额驸,我承认了!我,
是白狐!是白狐,是白狐……”“吟霜!”雪如扑过来,抓着吟霜的双肩,用力摇撼着: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白狐?你宁愿承认自己是白狐,而不肯承认自
己是我的女儿吗?你就这样恨我,这样不要原谅我吗?”她哭喊着:“当年偷龙转凤,我实
在是情迫无奈,你要原谅我,你一定要原谅我呀……二十一年来,我都生活在悔恨之中
呀……”
“够了!”王爷大叫一声,去扳雪如的身子,要把雪如和吟霜分开:“你因为舍不得吟
霜,居然捏造出这样的谎言,你简直是发疯了!入魔了……”
“我没疯!我没疯!”雪如什么都顾不得了:“我苦难了你二十一年,现在说的才句句
实言啊!吟霜确实是我们的女儿啊,她和皓祯同年同月同日生,事实上,是皓祯比她先出生
了数日……在我生产那天,才抱进府里来……”
王爷悚然而惊,他抽了口冷气,某种“恐惧”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他不要听了,他
不敢听了,冲上前去,他一把扣住吟霜的手腕:“你这个魔鬼,你这个怪物,立刻给我滚出
去……”
“刷”的一声,王爷腰间的一把匕首,被雪如用力抽了出来。院落里围观的丫头侍卫宫
女太监全失声惊呼:
“啊!……”雪扣握着匕首,往脖子上一横,冷声说:
“亲生女儿不认我,丈夫也不相信我,我百口莫辩,眼看要骨肉分离,我生不如
死……”她双目一阖,泪落如雨,咬紧牙关,绝望的说:“自做孽……不可活!”手就用
力,准备自刎。“娘啊!不要!”吟霜狂喊一声,扑上去,就伸手去抢那匕首:“不可以!
不可以!娘……娘……娘……我认你!我认你,我认你,我认你……”不顾匕首的刀刃,已
划伤了她的手指,硬是要把匕首拉开:“娘!你既是我的亲娘,怎忍心在二十一年后,再度
弃我而去?”
“□”的一声,匕首落地,雪如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和吟霜手指上的血迹,互相辉
映,怵目惊心。
“你认我了?”雪如不相信的,做梦般的问。“你终于认我了?”“娘啊!”吟霜痛楚
的大喊,此时此刻,也什么都顾不得了。“我早就认你了,在我心底深处,已认你千回百
回,可我不能说啊……”“吟霜!”雪如激动的唤着,泪落如雨:“让你这一声娘喊得如此
艰苦,我真是心碎呀!”
母女二人不禁抱头痛哭,浑然不知身在何方。
王爷、皓祯、皓祥、翩翩都呆怔的站着,各自陷在各自的震惊里。满院的人,全看傻
了。
“哦!”半晌,翩翩才小声的对皓祥说:“这……白……白狐,好像功力高强啊?”
“够了!”雪如迅速的抬起头来:“不要再说白狐那一套!吟霜是我生的……”她看向皓
祯:“对不起,皓祯……你……你……你不是我的儿子呀……”
皓祯面如死灰,脚下一个颠跛,身子摇摇欲坠。
“你骗人!”王爷陡地大吼了一声,猛地揪住雪如的衣襟,眼睛瞪得像铜铃,呼吸重
浊:“你收回这些胡言乱语!我命令你!你立刻收回!我一个字也不要相信!毫无证据,一
派胡言!你立刻收回去!”“证据?你要证据是吧?”雪如凄绝的问,就伸出手去,蓦地把
吟霜肩上的衣裳,往后用力一拉,露出了那个“梅花烙”。“这朵梅花烙,当初我亲手烙上
去,就为了日后可以相认!”她从怀中,再掏出了那个梅花簪。“梅花簪”躺在她的掌心。
“梅花烙”印在吟霜肩上。王爷大大的睁着眼睛,死死的瞪着那“梅花烙”,整个人呆怔
着,像是变成了化石。梅花烙26/30
院中,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然后,有个怪笑之声,突然扬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看去,怪笑的是皓祥。他扬着头,不可遏止的大笑着,笑声如夜枭的长啼,划破了
沉寂的长空。
“哈哈哈哈!二十年以来,皓祯抢在我前面,什么都抢了第一!原来他只是个冒牌货!
我才是真的,我才是王府中唯一的贝勒,却在他手下,”他指着皓祯:“被他处处控制,处
处欺压,在我面前扮演长兄,扮演着神!哈哈!哈哈哈哈……”他笑着冲到翩翩面前,已经
笑中带泪,恨声说:“你虽然是个回回,也该有些大脑,你怎么允许这件事在你眼前发生?
如果没有那个假贝勒,你早做了福晋,你懂不懂?懂不懂?你的懦弱,你的糊涂,害我到今
天都无出头之日!”他再掉头,跌跌冲冲的冲到王爷面前去,对王爷激动的喊着:“我知
道,这许多年来,皓祯才是你的骄傲,皓祯才是你的快乐,皓祯才是你的光荣,皓祯才是你
心目中真正的儿子!你从来就看不起我,对我不屑一顾!哈哈!多么讽刺啊!你这个不争气
的,没出息的,让你看不顺眼的儿子,才真正流着你的血液!而那个让你骄傲,让你快乐,
让你光荣的儿子,却不知道身上流着谁的血液……”
“啪”的一声,王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抽了皓祥一耳光,力道之猛,使皓祥
站立不住,连连后退了好几步。翩翩急忙上前扶着他,惊愕的抬眼看王爷,似乎不相信王爷
会出手打皓祥。王爷重重的吸了口气,痛楚的摇了摇头。他抬眼看看吟霜母女,看看皓祯,
再看看皓祥,心中是一团混乱。各种震惊纷至沓来,紧紧紧紧的压迫着他。即使如此,他仍
然对皓祥沉痛的、悲切的说了句:
“我但愿有个争气的假儿子,不愿有个尖酸刻薄、自私自利的真儿子!”“你……
你?”皓祥喘着气,嘴角,沁出血来。他颤抖着,无法置信的看着王爷。然后,他发狂般的
大叫了一声:“啊……”就双臂一震,把翩翩给震开了去。他挥舞着手,对王爷、对翩翩、
对雪如和吟霜、对皓祯,对整个院子里吓傻了的仆役们,大声的吼了出来:
“什么硕亲王府?什么兄弟手足,什么父母子女,什么王爷额驸……我全看扁了!你们
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关心我……好好好!我走我走!”他对大家一伸拳头:“咱们走着
瞧!看那个假贝勒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他掉转了身子,就像个负伤的野兽般嚎叫着冲出府外去了。满院静悄悄,谁也没
有想去留他。所有的人,都各自深陷在各自的悲痛里。只有翩翩,她四面寻视,茫然已极,
困惑已极,深受伤害的问:“你们没有一个人要去留他吗?”她走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