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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合欢树-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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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没,王老五被冻死了,哎呀呀,不成样子!
雪儿妈心里一下子就发毛了,她最怕听见这种事。
“是吗?有这事儿,”雪儿妈把她接到屋,“啥时候的事,你看我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就昨天晚上,王老五说是一个人去山里捡些木柴,他是下午两点进山的,到天黑也没回来。家里人就慌了神了,叫上亲戚去找,果不其然,真出事了。一大帮亲戚找到今天凌晨,才顺着脚印在一棵大树根下找到了他,脸铁青铁青的,都冻紫了,一摸,早没气了,全身冰凉冰凉的。”
“按说这山他该熟的,咋回事?”
“是,都这么多年了,这路他该很熟悉的,可昨天他就迷路了,他的脚印一直是往山里去的,方向完全反了,不冻死才怪。”
“真惨,真惨。。。。。。”雪儿妈连声叹息,似乎死去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老五是个好孩子,命苦,人实在,雪儿小时候没少帮我们家干活。这还没来得及报答,他怎么就走了啊。。。。。。”说着说着就不能自己抹起了眼泪。
雪儿出生的村子小,人口也少,在长期与自然和野兽的艰苦斗争中形成了互帮互助的淳朴民风,人们都很亲,有什么事往往全村出动,这样面对恶劣的生存条件他们才能无畏并且更好地生存。所以,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难用语言来描述的,在患难与共,相依为命的条件下形成的纯朴感情更是世世代代融入村民们的血液之中。因此,虽然这样的惨剧在这一带经常发生,比如小孩子放学回家晚被狼群吃掉,比如伐木不慎被砸死之类的事,但当这事发生在本村时,他们都显得悲痛异常,整个小村庄都笼罩在压抑凄楚的氛围中。
“家里人怎么样?”
“哎,哭得不成样子,老五他妈都抽过去了!”
“丧事怎么弄?”
“今天就送出去。”
“别哭了,别哭了,咱收拾收拾,赶快过去。”
傍晚时分,全村男女老幼护送着那年轻的灵柩走向墓地,大家哭成一片,场面悲壮异常。纸钱和雪花相互纠缠飞舞在风中,找不到归去的方向,辉映了人们朦胧的泪眼。小孩子们不太懂,看见大人哭,也跟着哭,小小的心灵早已懂得了生命的脆弱。那是他们与生俱来的能力,雪儿就是经历过很多这样的葬礼以后才慢慢明白生命的可贵的。
那片白桦林,又多了一个年轻的逝者。还好,他也许并不寂寞,这里下葬的,都是村里人,这是他们祖祖辈辈的墓地。
过不久,一切都归于平静。那个新坟也覆盖了厚厚的雪,看起来与其他坟墓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那坟头上面用砖头压着的纸钱,无声地诉说着这个灵魂才刚刚离开世间。
雪儿妈是那样的善良和富有同情心,每次村里人过世或者邻村人过世她都会跟着忧伤好一阵子,朴素地认为生命不该过早凋零,好人应该有好报,然而,世间万事并不遵循这一法则。有时她会想,人究竟应该相信什么才好?
寒冬又一次义无返顾地来了,它意味着一场劫难的开始。
村民们都忙着贮存食物,多拉着木柴,后者对于雪儿妈来说确实是个难题。寒冬总是离死亡太近,尤其最近王老五被冻死,这件事带来的惊悸总是如影随形地笼罩着村庄。风雪总是以某种神秘的方式确定着自身的庄严和疆域,天空越发显得高远,似乎一切生灵都无从拯救。那遥不可及的云朵背后隐藏着的是可怖的狰狞。暗的夜纠缠着无边的风雪,伴着鬼魅的嚎叫,侵吞了整个村庄。这时小村庄就成为一介小草,在风雪中无助地飘摇。它在风雪中黯然死去,又在清晨的霞光中一次次醒来,连同那些吵闹的愤怒或者叹息,无非是谁家的羊羔又被狼群叼走了,谁家的猪崽又被冻死了,还有男人冰冷的沉默和女人无声的泪水。被苍穹笼罩,被冰雪覆盖,被森林淹没,连同那冷风,帮助自然完成了对自身力量的确认。人们只有无言的敬畏和对于雪国无从选择的膜拜。
“哎。。。。。。这鬼天气!”这声叹息,她唠叨了几十年。
家里没有木柴烧了,每次她都是求人家帮忙。走入深山,伐一车木柴回来,对于雪儿妈来说,无异于异常严酷的战争。
生活不会因为苦难而停下脚步,它以这样的方式选择强者。
雪儿妈选择了一个云淡风轻,相对暖和的早晨,拉着自家的小车上路了。她打算在森林边缘捡拾一些短小的木头,这样积少成多也可以凑合度日了,免得劳烦人家,总是过意不去的。
路过那片白桦林,她看见王老五的新坟上已经覆盖了大雪。几天前,她站在送葬的队伍里,现在她已经没有眼泪。那些哭泣的人们又去生活了,那些曾经漫天飞散的纸钱早已隐没在了渐积渐厚的雪里,只露出一小角在风中抖着。雪儿妈心里一阵难过,如今这座新坟孤独而安静地呆在那儿。雪儿妈觉得生死之间的距离很近,一种说不出来的突兀亘在胸口和喉咙里。她加快了脚步,想尽快摆脱这种情绪。但越往前走,王老五的音容就越强烈越真切越丰满地占据着她的大脑。
她还是回头了,一股酸楚从心底翻涌上来,目光越过那座新坟,定格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坟茔上,那里埋葬着雪儿的爸爸,和着四季更替,草木枯荣,那上面又一次覆满了厚厚的积雪。夏季里上面就长满花草,一片繁荣。在茂盛和凋零之间,无法埋葬的,是她几十年的想念,还有那短暂的曾经带给她无限幸福的婚姻,都去了,连同她如花的容颜。
有飞鸟掠过光秃秃的树枝,惊落一片细碎的雪末儿。她裹着围巾,站在雪地里,静静地神情地凝视着。
这是一个寂寞的冬天,思念总是去而复返。她依旧站着,看着,活着,雕塑一般。苍茫雪野空旷无声,她站在那里,盯着那座坟茔。风卷起雪吹打在她的脸上,她一动不动。似乎只有这样站着看着,就可以找到幸福源头。那是一种复杂的表情,包裹着尘世的悲欢和孤独。风掀起她的围巾,她打了个冷战,就瑟瑟地抖起来。她看了看这白桦林,她太熟悉的林子。
风雪弥漫开来,一一惊醒了她的青春和已然成为记忆的从前。纵然寒风袭来,也不能切断那记忆的来路。
他是下乡知识青年,叫吴若林,英俊潇洒,高大魁梧。他俩相爱在那疯狂的年代,一九七六年结婚,红色中国的狂热已接近尾声。然而那浪潮还是席卷了村庄,他没能幸免。雪儿妈的名字叫张冰,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年轻时美丽动人,是那个年代小伙子们心中的白雪公主。吴若林祖上是山东人,逃难到东北来的。吴若林的英俊潇洒一下子就打动了张冰的芳心,而在长期的共同劳动中若林早就发现了她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对她也是一直心存好感。一段至纯至真的感情就这样悄悄地发生了,在那情感被压抑的年代,他们的爱如火如荼地燃烧起来。别人给冰儿介绍对象,都被她一一回绝,他俩偷偷地约会,一天不见面就睡不着觉,在公社里,他们爱得幸福又辛苦。冰儿就幻想着有一天和他结婚,过幸福的日子。平静有一天被打破了。
一群红卫兵从公社里把他揪出来,他们说,你的成分不纯,是地主的后代。一阵暴打过后,吴若林昏死过去,是冰儿呼天抢地的喊声把他唤醒的,他奄奄一息,满脸是血,冰儿把他背回家,为他做饭,洗衣。于是冰儿也成了资产阶级分子,遭到全村的唾骂和鄙视。后来,吴若林又被抓起来“反省”。他被绑上,关在公社的厕所里,一天只给一碗稀粥,孩子们都往他身上扔脏东西。他蓬头垢面,精神几近崩溃。冰儿成为他唯一的寄托,看到她就看到希望,看到未来。晚上红卫兵就把他放到牛棚里,冰儿总是半夜从家里揣着窝头送来,然后说上两句话,在蹑手蹑脚地跑回去。于是零点时分就成了两个人最渴望的时刻。然而,她还是被看门的“老革命”发现了。
那天夜里,她刚把带着体温的窝头塞到若林手里,就急急忙忙往回赶,不小心踢倒了门口的木板,发出巨大的声响。一条大黄狗狂叫着扑将过来,冰儿一下子吓得呆在那里。
“冰儿,快跑,你快跑啊,一会儿来人了!”吴若林急促地喊着。
冰儿就拼命地往家里跑,她气喘吁吁,吓得没了魂,没跑几步就跌倒,那狗咬掉了她的一只鞋,衔着回去了。冰儿以为没事了,只丢一只鞋而已,然而,她站起来回头时却看见了那个“老革命”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她。月朗星稀,她心里一沉,整个星空一下子就暗淡了,她默默地走回去。
第二天,关于她夜闯牛棚和资产阶级反革命分子通奸的消息就传遍了三村五寨。她一下子枯瘦了很多,最绝望的是,父母都没能原谅她,父母都是村里有头有脸的权威人物,受到人们的尊敬。他们受不了自己的女儿做出这样伤风败俗,伤天害理的事情,老两口流着泪把冰儿关在了屋里,不许她出去。那些日子,天地都死了,星月都暗淡了。她不吃不喝,什么也不想,等待着死亡。
那是一个革命理想高于一切的年代,那是一个残酷侵犯人权残暴压抑人性的年代,那是一个爱情沉默的年代,那是一段丧失理性的疯狂岁月。整个民族都疯了,连知识分子也昧着良心,沉默了。
冰儿没有沉默。她选择了叛逃,这条艰难的对抗世俗的路。做出这个决定是她被关了一百天后的清晨,在那之前,她流了一夜的泪,心碎心碎心碎。
冬夜的黎明,人们还在酣睡中。她砸碎自家玻璃,跑到牛棚解开绳索,拉着吴若林的手沿着山间的小路,就一直跑啊跑,从黎明到正午。两个人都饿着肚子,也不知道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回望那条路,那村庄已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他俩笑了,那么甜。然后冰儿嘤嘤地哭了,吴若林也哭了。
冰儿对着自己的村庄,对着自己的父母,深深地鞠躬。然后,两个人牵着手,又一次义无返顾地奔跑,从正午到日暮。突然冰儿站住问道,我们去哪里,我们没有家。
“那另外的村庄,很远的地方,创造一个家。”吴若林坚定地回答,那张年轻的脸不知何时布满了那么多的沧桑和成熟,但仍不乏血气方刚。
冰儿幸福地笑了。
“你会娶我吗?”
“傻丫头,当然会,我不但要娶,还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我嫁给你以后,就伺候你一辈子。”
。。。。。。
后来他们跑到了一个遥远而偏僻的村庄,盖了房,结了婚,简单而幸福。那是雪儿出生的村庄。
结婚那天,天空刮起了大风沙,刮黄了天,据村里人说那是几十年都不见的奇怪天气。不幸的是,吴若林被打得几乎肾衰竭。
结婚后第六年,也就是雪儿五岁那年,他就撒手人寰了。后来,雪儿妈几经周折,打听到自己的父母终因不堪忍受红卫兵的侮辱和村人的白眼,双双服毒自尽。自那以后,雪儿就成为她唯一的希望和支柱。
。。。。。。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若林的墓,突然觉得世界很荒谬。她心里充满了伤悲与凄凉,却欲哭无泪。
她转身离去,风大了。她一根一根地捡起木头,下午的时候,已经捡满满的一小车了。她冻得瑟瑟发抖,浑身麻木散发着寒气。她赶紧往回走,腿深深地陷入雪窝里,又艰难地拔出来,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
自那天,她得了风寒,大病了一场,再也不敢独自上山了。而实际上,她的确是老了,不可改变地渐渐老去了。
小花小花
    鲜血凝于黑夜,渐渐散于尘寰。小花,我们都只是这个世界的红尘过客。你也是。
学院里搞辩论赛,邀请陈迪当主席,辩论双方是汉语言文学和计算机专业,辩题是网络是否有利于文学的发展,陈迪做开场白后双方随即进入攻辩和盘问阶段,观众的兴致也跟着水涨船高。攻辩结束后,陈迪宣布自由辩论现在开始的话音刚落,双方即进入火拼状态。渐渐地,场上出现了一些状况,汉语言的二辩说话结巴,一激动一紧张就更结巴,使人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正值大家他上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哥们拍岸而起曰:你。。。。。。你说安妮宝贝不是作家,这和辩题无关,简直驴。。。。。。驴。。。。。。驴。。。。。。驴。。。。。。唇不对马。。。。。。马。。。。。。嘴。
对方从容道,“即使我们说的没有道理,你也用不着说两遍呀!”
被揭了短以后,这哥们十分恼火,“我没说两遍,这教室有回音。。。。。。有回音。。。。。。”场下暴笑如潮,陈迪也想笑,但作为主席坐在那只能假装严肃,因此只好憋着,不过人要想笑的时候是很难憋住的,于是她哈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是憋得太久了,那笑声太过豪爽,笑得双方都发毛了。她还算机智,自我解围道:双方辩友真是太幽默了,太出色了,我实在是不能自己,不能自己。话音刚落,那结巴说,谢。。。。。。谢谢。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陈迪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最怕场面失控了。但却又发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好似空穴来风。全场同学纷纷循声而望,却见那座位空空如也,正惊诧之时,又一阵哈哈哈。。。。。。伴以“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的感叹。陈迪站起身来,却发现一哥们正在桌子下面狂笑不止,这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在那下面笑得旁若无人,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陈迪有点慌了,正色道:这位豪放的同学,尽管双方辩友如此幽默,但也不能笑起来没完呐,你说是不是?那哥们理都不理她,继续笑,哈哈哈,哈哈。。。。。。全场同学怨声四起,有的吹起了口哨,陈迪心急如焚,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拍了拍桌子下面那哥们,那位终于“浮出水面”,把一副耳机从耳朵里揪了出来,说,对不起啊,我在听相声,对不起。说完,又把耳机塞早耳朵里。弄得陈迪和在场观众哭笑不得,欲哭无泪。
“我觉得做学生会主席挺没意思的,有时真想辞掉不干。”陈迪对姗姗说。
姗姗望了望迟暮的天空说,这个问题最好听你内心的声音,因为别人无法代替你的感受。
我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视线里,有时自己都觉得不真实,陈迪说。
姗姗沉默。
“我是个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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