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入你爱的陷阱-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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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一点总是没错的。
「不过我绝对有能力自力更生。」虽然可能性不高,但她仍然必须排除由于她个人境遇的缘故,而使他认为有义务替她做些什么的这种可能。
她自小便生长在单亲家庭,唯一的亲人母亲又在三个月前不幸逝世,加上她母亲原本就是个孤儿的缘故,所以现在她可说是举目无亲,只剩下孤零零一人,未来的日子都必须自食其力。其实家里还有一点积蓄,她也有在打工,在上大学之前的这几个月生活没有问题,但她必须顾及上大学的学费。以长远目标来看,上大学是必须的。
当然,一些邻居长辈及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们都会帮助她,但她仍不愿太麻烦别人,即使苦一点也没关系。如果现在不是靠自己的力量上大学,那未来的日子若发生困难则仍然会想要他人的帮助,如此惯性循环下去,她将永远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
因此她现在常常能省一顿就省一顿,也才会让这个诡异的老师有机可乘,以老师的身分为掩饰,以食物为诱饵,将她骗至他的办公室,然后告诉她一堆足以让她头皮发麻的事情。她觉得他的行为简直和用恐怖片荼毒一个小孩的幼小心灵没两样,真教人不齿。
不过值得欣慰的是,她终于用餐完毕,立刻动作迅速的将桌面收拾干净,高兴的站起身走到墙边去丢垃圾,打算离他远远的。
看着她的背影,尚狄洛特唇形的弧度加深,带了点莫名的情愫,轻语道:「我知道。」
丢完垃圾,她转身打他,发现他正在倒茶,并亲切的招呼她:「吃饱了,喝杯热茶吧!」
她看他一会儿,莫可奈何的叹口气。最可怕的就是他这种人,明明知道他居心叵测、笑里藏刀,他却总有办法以最无害的表情让人找不出理由拒绝他。
不得已,她只好再走回去,从他手中接过杯子,立刻又向后退了几大步。
见她的举动,他微挑眉,轻笑了声,有些伤脑筋似的摇摇头,「这可麻烦了,看来我的作法虽然有优点,却反而使你对我产生了戒心。」他收敛笑容,以温柔又坚定的眼神凝视她,「你可以信任我的。」
你说了就算啊?童净暄没好气的在心里反驳,还差点从鼻了哼出声。
但她懒得理会他无聊的情绪问题,面色严肃的回到正题,「和我结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他浅笑,「没关系,你还有时间考虑。」
他这种说法并没有让她高兴,因为这句话的背后意义绝对是──只不过最后她一定得嫁给他。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一定有办法让她无法拒绝。
「显然你还没弄清楚状况,让我从头说给你听。」她放下杯子,开始扳起手指,「首先,也许你深受古典主义熏陶,但我无法与你谈论海顿或韩德尔的音乐、雪莱或拜伦的文学,以及达文西或拉裴尔的艺术。也许你欣赏法兰克.欧.盖利的作品,但我却无法与你谈论解构主义。也许你喜欢研究天文学,但我却无法与你探讨超新星与黑洞的关联性,或者太阳风暴对地球磁场的影响……」
她忽然停口,因为她发现他正兴味盎然的走向她,带着超级无敌的迷人微笑,双手轻松环胸,眼瞳像碧蓝海洋闪闪发亮的直视着她。她心里的警铃乍然作响,想也不想就伸直手,阻挡他移近的身子,示意他就站在原地,别再靠近她了。
他扬扬眉,停住了步伐,唇角却无法抑制的向两颊飞去,眼里尽是笑意。
将他「隔离」在一臂之外,她才点点头按下去说道:「另外,我不会马术、不会冲浪,也不会打高尔夫球﹔;我不懂时尚、不懂品味,更不懂珠宝鉴赏……」
她又忽然停口,因为她实在受不了他老对着她笑的模样,那让她莫名地感觉危险。
蹙起眉,谨慎的朝他迈出一小步,她举起双手,极度严肃正经的一边一指压下他上扬的唇角,「对不起,麻烦请你不要这样笑。」之后她又退回一臂之外。
尚狄洛特先是愣了下,然后不可遏抑的仰头放声大笑。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真的让他觉得好有趣。
童净暄转了转眼珠,搞不懂有什么事可以让他笑成这样。不过他这样笑总比刚才那种猛盯着她看的诡异笑容来得好多了,于是她耸耸肩,继续她的话题。
「而且,你吃鹅肝酱,我吃白米饭﹔;你穿亚曼尼,我穿拍卖品﹔;你读荷马史诗,我念三国演义﹔;你相信上帝,我在七月半拜好兄弟。」拉拉杂杂讲了一堆,她最后结论道:「我这样解释你懂了吗?向日葵不会明白昙花非在月光下绽放的理由,亚马逊雨林的浓密不会了解非洲赛伦盖提大草原的空旷,加州海狮不会跑到北极和北极熊一起生活,一只天空中的飞鸟也不会突然对水里的鱼求爱。」
尚狄洛特唇边仍挂着大大的笑。真是个聪明又有趣的女孩,看似自贬且没有条理的言词,其实她已一次说尽她无法接受两人之间文化的差异、对彼此的不了解,以及他太过突然的求婚行为。
「你的见解相当不同凡响。」他笑道。
她说了一大串,到头来只换来这句话?那她岂不是在对牛弹琴?更过分的是,事实上他绝不是头牛。就算他是一头牛,也绝对会是最精明的牛──他不可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仍然在敷衍她。
她的情绪霎时进入冷冻库状态,双手交叉于胸,故意转头看向旁边,脸色冷然,却用棒球播报员的音调快速的说道:「九局下半,比数落后一分,三垒有人,两人出局,两好三坏的局面,站在打击区的强打者与对方投手互相看着彼此,事关胜败,两人都显得非常谨慎。最后一球投出!强打者挥棒了,打击出去!球高高飞起,往计分板方向飞去,非常有可能是个全垒打,观众兴奋的站起,准备接这……哎呀!界外球!」
「对不起。」尚狄洛特从头笑到尾,为她指责他的方式笑得合不拢嘴,平靠在桌缘的身体还可明显看出肩膀的颤动,最后他甚至忍不住鼓起掌,「真是精采的实况转播。」
她微瞇;眼看向他,「你能想象击出界外球的强打者的心情吗?大概就和我现在差不多。」
「对不起,我道歉。」他再次道歉,却仍是笑个不停,「啊!我实在应该早一点找你谈天的,你真的很特别、很有趣,而且极具魅力。」
他发现只有真正与她谈过话才能了解并体会她的魅力所在,在沉稳冷静之外她还有非常特别的一面。她不但想象力丰富,能将最严肃正经的话题形容成最幽默风趣的事情,而且出乎他意料的,她对常识的涉猎相当广泛,证明她的思想十分灵活,不会死读书,在台湾以升学至上的教育制度下更显得难能可贵。
有趣?童净暄轻蹙起眉。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她,她自认是个认真过生活的人,却被说成「很有趣」?她又不是加菲猫或者唐老鸭,她不甚高兴的想着。
尚狄洛特笑意稍歇,「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们会有任何沟通上的困难或者生活上的不协调,你绝对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了解我及我的生活,你现在对我的看法只是一般对欧洲贵族的浅薄概念,其实我对雪莱的诗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人类是能够适应环境及学习新知的动物,我相信以你的冰雪聪明,绝对能够学习并适应良好。」
真是有够自大的家伙!童净暄睁着一双大眼定定的看着他,活了十八年,她第一次遇到这么精明厉害又自以为是的人,竟然有办法将她婉转、详细并认真拒绝他求婚的说法解释成她不了解他。
她只不过给他两个方向──他要不对她解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要不干脆接受她的拒绝,他却有办法来个三百六十度大回转,将问题的方向转到她对他不够了解这件事上头。要不是她正好是当事者,她真会为他足以媲美政客的狡诈滑溜给他掌声及喝采。
而且他还当她很无知似的!竟说她对他的看法只是一般的浅薄概念。也不想想这是他们第一次谈论课业以外的话题,她甚至怕他不能理解她的意思,还特地多加举例、解释了一堆呢!哼!他在背地里观察了她多久她不管,但就算给她钱要她去了解他,她也绝不接受这份差事!
更过分的是,为什么不是他来了解「她的生活」!而是要她去了解「他的生活」?真是有够沙文主义!即使她不是女权运动的狂热分几,但她也知道两性平等的重要,他的说法真是让她一千一万个无法苟同。
「你对自己非常有自信?」她控制好情绪,平静地问。
他浅笑,「是。」
她扬─扬眉,要笑不笑的勾勾唇角,敷衍的点了点头,捧起茶杯喝茶,还故意垂下眼不去看他。
「你不以为然?」
「有差吗?」她专注的看着杯缘,懒懒的问道。
「当然有差!你是我的未婚妻,自然必须接受我的自信,理解我的自信所为何来,并在面对外人时支持我的自信。」
谁是你的未婚妻?谁必须接受你那高傲的态度?!谁又必须理解并支持你?!童净暄的脾气终于爆发,不快的在心里反驳着。她自认是个性情随和的人,和任何人皆能相处愉快,但眼前这个男人真的让她无法客气的与他谈话。
砰的一声放下茶杯,她不客气的瞠着一双冷眼瞪向他,已经顾不得他是老师而她是学生的这层关系,冷然说道:「我已经玩腻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你想怎样都随便你,但如果以上那些我做不到的事仍然无法让你撤销告诉……说错了,是撤回前言,那我只能告诉你,我不相信天底下有白吃的午餐,也不相信麻雀如果不曾努力改变自己就能摇身一变成为凤凰,我更不相信仙度瑞拉与王子结婚后,如果她不曾为两人之间的感情做任何努力,就能与王子白首到老。」
「你相信凡事必须经过努力才能得到果实。」他结语道。
「没错。」
他莫测高深的微笑,「但有些事情,是在一开始就注定的了。」
又在打哑谜,而且她敢肯定他一定不会给她任何解释。童净暄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极限,再不离开这里她真的会开口骂人。
「当当当!」非常配合的,钟声响起。
「打钟了。」她从没有一次这么高兴听到钟声,「我该回教室了,谢谢你的招待。」她对尚狄洛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表示她非常高兴能够远离他。
不管他同不同意,她迅速转身开门离去。
紧紧关上门,站在门边松了一口气后,她不自觉打了个饱嗝。
「明天记得再来用餐。」冷不防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她被吓了一跳,差点岔到气,猛转回头,不知何时门已被尚狄洛特打开,她一转头刚好对上他的笑脸。
她紧紧皱起眉头,正想严厉的回拒他,他却又丢给她一个笑,当着她的面将门关上。
这个诡异又自大的老师,谁理你啊!我才不会笨得再误入贼窟!童净暄瞪着门板,在心里大喊。
* * *
「你那种说法是无法让她认同你的。」
童净暄离开后不久,尚狄洛特的办公室传出一句英语。
尚狄洛特优闲的坐在椅子上,抬眉看向刚进门的望月悠,等待他的解释。
望月悠看尚狄洛特一眼,「你那种说法只会使她误解你是将女性踩在脚下的沙文主义者,她绝对不会想到你其实是在夸赞她。」
他来找尚狄洛特时在门外正好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虽然只听到后半段,但也足够让他明白为何童净暄在离去时会是一张生气的脸了。
「没关系,她还有时间可以了解我。」尚狄洛特悠哉的说。
「但是你的态度,以及故意回避她想知道事情的这种作法,对她那样的女孩子而言,不但无法让她给予你正面的观感,还会让她产生敬你而远之的想法,这样不但会使她不愿意去了解你,更遑论在有限的时间之内让她喜欢上你了。」
他知道以尚狄洛特的条件,就算他态度高傲或者言谈迂回敷衍,也绝不会令其他女人讨厌他,但童净暄是个特例,而且尚狄洛特予人的印象一直是尊贵优雅且温文谦和的,像这样一开始就让对方留下不好印象的行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她不一样。」尚狄洛特轻扬唇,眼里闪现愉悦的光芒,「她不只有一眼看出一个人本质的能力,还有不以先入为主的既定印象就论定一个人的胸襟。而且她没有其它选择──她必须了解我,也必须喜欢上我。何况,虽然她的确被我激怒了,但那也表示她对我和她之间的关系界定已经从师生转化为『可以更进一步自然相处的人』,对于不久之后她势必得面临并接受的身分及婚姻!即使她现在讨厌我,总也比客客气气的对我还来得好多了。」
望月悠有些讶异的看着尚狄洛特,他倒是没想过这一点,毕竟教师的身分对尚狄洛特而言只是个掩护,他从来没考虑过现阶段对童净暄而言,尚狄洛特其实只是一个老师。原来尚狄洛特之所以故意激怒童净暄是别有用意的,他不禁佩服起尚狄洛特心思的缜密。
「但你有把握到时候她一定会选择你?」望月悠忍不住担心的又问道。
尚狄洛特的笑意加深,带着无可匹敌的自信,「我不会让她选择别人,何况我是最好的那一个。」
望月悠闻言,无法不认同的浅浅一笑,「你的确是。」
「所以呢,」尚狄洛特从椅子上站起,走到望月悠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不必担心太多了,有时候我真受不了你那爱操心的性格。」
望月悠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以极认真的语气道:「狄洛,以一个朋友的立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尚狄洛特轻挑眉,心里已经猜到望月悠会问些什么。
「你会在最后终于还是答应成为候选新郎之一,是不是因为你答应了雷伊克的关系?我明白童净暄是个特别的女孩,但如果你喜欢她是基于现实的考量与人情的牵绊,那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而牺牲了自己的幸福,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很痛苦的。」他微顿,语重心长的又道:「不仅对你,对她而言也是如此。」
对这场政策婚姻,他与雷伊克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尚狄洛特是个冷静且精明非凡的人,但他担心尚狄洛特会因为精明过了头而无法明白真正的爱情与掺杂了其他因素的爱情是不一样的。
而且尚狄洛特在温和的表面下,其实有鲜少人会发现、极其深沉的一面,他与雷伊克都认为,要童净暄喜欢上尚狄洛特是件易如反常的事,但要尚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