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腥风-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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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记天罡赤煞掌,但威力已明显减弱,劲道减了三分之一,八尺以外伤不了人了。
张文季也恰好一掌拍出,双方身在半空掌劲接实,一声气爆,天都羽士飞震出八尺外,天罡赤煞掌力似乎被万斤巨锤回击挡散,凶猛的反震力几乎把掌骨震裂,猩红的颜色急褪,微腥的怪味四散。
张文季接住八宝乾坤袋,顺手向天都羽士的脑袋砸下。
天都羽士脚一沾地,人向下挫,一闪不见,八宝乾坤袋失去砸的目标。
人影依稀难辨,厅外观战的旅客,只看到依稀难辨的人影隐约幻没幻现,两把剑成了两道急剧飞射的光华,乍明乍灭忽东忽西。
一声剑鸣,人影与剑光再次追逐。
天都羽士的剑是宝物,光华炽盛些,但在刹那间连变七次方位,隐现了七次,皆被逼得向院子中心暴退,每一次皆响起震耳的剑鸣。
行家必定可以看出,天都羽士想逃,速度令旁观的人目力难及,却被速度更快的张文季截住、迫回。
这表示张文季的速度,最少也得快三倍,难怪无法看清人影,剑光也若有若无。
青天白日,像有一双鬼魅在广阔的院子里嬉戏。
又是一声暴震,天都羽十突然幻现在院子中心,踉跄稳下马步,大汗湿透了背胁,呼吸已呈现急促,精力已耗掉了大半。
“你……你不敢杀……我……”天都羽士吃力地扬剑说,“不要妄……想擒……住我……”
张文季的身影也幻现,握剑的手沉稳如铸。
“是吗?”他冷冷一笑,扬了扬手中的八宝乾坤袋,“在下所要的东西,全在你的八宝袋里。”
“没有用,阁下。”天都羽士一面移位一面咬牙说,“药只能祛除余毒,需贫道用独门的内功疏导。我死,他们也死。”
“真的吗?”
“半点不假。”
“这已经证明,解药的确在你这宝贝袋中。”
“哼!光是解药没有用。”
“我只要解药。”
“那是废物。”
“哦!你以为非靠你的赤煞一炁真火不可?”
“那是一定的。”天都羽士傲然地说。
“天殛真君大概没告诉过你。”
“告诉我什么?”
“他的乾元一炁神功,所驭发的呵气成雷,与用掌所驭发的三成掌心雷绝技。他的两个男门人,炼魂修士和勾魂使者,皆练成了一炁神功。”
“听说过。”
“勾魂使者曾经用掌心雷偷袭,伤了荀姑娘。”
“咦!小妖妇……不可能活到现在。”
“她不会是鬼魂。”
“这……”
“我救了她。”
“漫天大谎。”天都羽士大声说,“乾元一炁至阳内功,可诱发体内先天真火,伤者必死,击实则肉焦骨枯,你救得了?”
“你这人听不得老实话。”张文季冷冷一笑。
“你的赤煞一炁真火是左道旁门,即使火候十成,也引发不了体内的先天真火。这表示你比天殛真君的道行,差了一段距离,他都不敢来和我玩命,你来不啻来送死。”
“你……你无奈我……何……”
“是吗?”
“你不敢……”
“立可分晓。”声落剑出,光华电射。
天都羽士一咬牙,来不及躲闪,一剑封出。
“铮!”一声暴震,天都羽士的剑飞上半空中。
“我认……栽……呃……”
张文季一剑刺入天都羽士的丹田穴,飞退八尺。
“你走吧!不要死在客店里。”张文季收剑说。
剑贯丹田,短期间死不了,只要能不受剧烈震动,能忍受痛楚,必定可以支持半个时辰,抢救及时qǐζǔü,甚至可以保住性命。
天都羽士修为精深,忍受得了痛楚,一手掩往创口,挣扎着走了。
张文季把姑娘和十方瘟神,安顿在一间客房内,姑娘在内间,他和十方瘟神在外间,住在一起便于照料,虽则难免有点不便。
姑娘上次挨了勾魂使者一记掌心雷,几乎被引发焚身的先天真火。这次,她再次受到热火的煎熬。
掌心雷比赤煞一炁掌厉害霸道,中者无救。
但赤煞一炁掌却歹毒无比,致人于死的威力并不弱于掌心雷。
掌心雷以内功杀人,赤煞一炁掌更加上以毒杀人。
天都羽士早年绰号叫血手无常,血手就指他所练的红砂掌。
黑砂掌与红砂掌,都属于令人闻名色变的毒掌,因用药的性质不同,威力与毒性也因人而异。
天都羽士用赤煞一炁真火,驭发红砂毒掌,便是威震武林的天罡赤煞掌,死在他掌下的人不知凡几。
只要被掌劲伤及肌肤,没有他的独门解药,与他的赤煞一炁真火疏解,有死无生。
张文季首先便夺了他的八宝乾坤袋,他便知道张文季的用意了,再加上张文季极少反击回敬,不许他逃走,他更了解张文季的心意啦!所以说张文季不敢杀他。
他却不知道张文季在套他的口风,更不知道张文季的内功可以疏导先天真火。
张文季给两人服了解药,预定每隔一个时辰,替他们分别行功疏导一次,预计疏导三次,才能彻底清除余毒引气血归元。
他在内间陪姑娘休息,姑娘身上的热潮已退,仍然有点温度,脸上的红潮仍在。
“知道厉害了吧?”他打开窗户,让徐徐凉风入室,“以妖道的修为,交手相搏他绝对奈何不了你,勾魂使者也胜算有限,但你却一而再栽在他们手中。”
“我怎么知道这些成名的人物,会如此阴险恶毒?”姑娘倚在床栏上盘膝而坐,娇怯怯显得弱不禁风,噘着红艳艳的小嘴埋怨,“出其不意便下毒手,毫无高手名宿的风度。老天爷!他们大概就是这样扬名立万的。”
“一点也不错。”张文季说,“在他们的想法中,必须不择手段,尽快把具有潜在威胁的人,在最短期间送下地狱。有许多身怀绝学,凭一股侠气进入江湖的初生之犊,就在这些阴险恶毒的人计算下,送掉性命含恨以终,或者被威迫利诱,成了他们的爪牙。”
“真可怕。”姑娘摇头苦笑,“如果我真的独自在江湖闯荡,恐怕活不了几天呢!”
“如果你没有多大的野心,活得仍然惬意的。一旦你影响到某些豪霸的权势,日子当然不会好过了。哦!我还没有谢你呢!”
“谢我?”姑娘一怔。
“你及时打的后面有警手式,等于是一把将我拉出鬼门关。如果你出声叫喊,那就晚了一步啦!”
“那鬼女人,我一定杀她。”姑娘恨声说,“她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阴险恶毒,她如果不死,我得日夕提防,日子难过。”
“像她这种凶残成性,激起众怒的人,是活下了多久的。就算她老爹杀死了三眼功曹,登上江湖霸主的宝座,也支持不了多久,以力服人以杀示威决难坐稳霸主宝座,要不了多久,就会受到江湖人士群起而攻。小萱,你是否觉得我们配合得很好?”
“张爷,你的意思……”
“我觉得我们神意相通,冥冥中像有一只手,把我们拉在一起。”他走近床前,轻抚姑娘的秀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早些天还怀疑你替你的师侄,找机会计算我,实在不通情理。”
“实在可恶。”姑娘将他的手,按在温腻的脸颊上,羞笑着白了他一眼,“我那三个师侄,其实对你又敬又怕,她们会为你做任何事,我也是。”
“不打不成相识,我珍惜这份情谊。我们这些在黑道玩命的人,要信任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
“你……你信任我了?”姑娘怯怯地问。
“我喜欢你,小萱。”他在床口坐下,握住姑娘的双手,“我知道你也喜欢我,所以才会产生心神契合的感觉,这种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的亲密朋友,一万对中,很难找出一双,小萱。”
姑娘忘情地偎入他怀中,兴奋得娇躯也因而颤抖。
两人依偎良久,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好好歇息养神。”张文季依依不舍地松开拥抱,“我得再看看钟老伯。哦!真可惜。”
“可惜什么?”姑娘心满意足地躺下笑问。
“今晚不能参与坐山观虎斗了。”
已经是申牌时分,他还得照料姑娘和十方瘟神,还得花两个时辰替两人行功疏导,当然不能抽身前往千柳堤看热闹。
他知道,三眼功曹必将向秘窟发动猛烈的攻击,彻底作一了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曾姑娘曾经出现在千柳堤,可知三眼功曹已经确定秘窟的所在地。
他对歼除大乾坤手的人兴趣缺缺,大乾坤手被杀,他追索金银的事落空,他不希望这巨寇死在此地。
当然,他无权阻止三眼功曹替死去的弟兄复仇。
他的目标是两条龙,但他本能地估料,两条龙不会躲在秘窟里,因为他没发现首脑人物出面对付他,他跨坐在墙头公然挑衅,居然除了江淮四凶之外,没有人敢出面向他挑战。
“你帮助三眼功曹太过热心了。”姑娘悻悻地说,“其实他一直就提防着你。”
“如果大乾坤手取代了他的江湖霸主地位,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两害相权取其轻,我宁可三眼功曹是赢家,毕竟他是一个讲道义的豪霸。有他在,江湖混混还不敢乱来,在他的势力范围内,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做出令人发指的伤天害理勾当。别胡思乱想,好好歇息,感到有什么不舒服,叫一声就好,我在外间。”
他掩上房门,姑娘狂喜地从床上跳起来。
人逢喜事精神爽,姑娘一颗心有了着落,又获得充分的休息,元气恢复得特别炔。
人睡在内间,她的心却留在外间张文季的身上,因此外间有了动静,她立即从梦徊中醒来。
外间的确有声息,房中漆黑,她矍然掀衾而起,凝神倾听外间的动静。
外间的两个人已经醒了,似乎还多了一个人,隐隐可以听到低低的谈话声,外间并没掌灯。
语声熟悉,多的一个是四海游神公孙皓。
张文季已经替她引见了自己的十四位弟兄,她存心巴结,十四位弟兄对她十分欢迎,没把她当成妖女。
不久,四海游神偕同十方瘟神走了,外间一静,她仍然可以听到张文季整理衣物的声音。
她忍不住了,掀帘外出。
“咦!你起来干什么?”黑暗中传来张文季的语音,她的脚步声虽然轻盈,仍然瞒不了张文季的听觉。
“是……是什么时候了?”她低声问,循声投入张文季怀中,像是抱住了水中的救命浮木,她是一个船沉了的溺水者。
她知道,即将有所行动,兵凶战危刀剑无情,她怎不悬念爱侣的安危?
“快五更了。”张文季也抱住了她,“小萱,不要怕,你在发抖。”
“我……”
“要来的终须会来,我不能逃避。”张文季轻拍她的背心,稳定她的情绪。
“我要知道你的打算。”
“完全被我料中了,公孙兄赶来告知情势。大乾坤手根本不在千柳堤秘窟,二更天便到了望江亭,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候元气大伤的三眼功曹前往送死。你好好准备,我们一面走一面将情势告诉你。”
夜黑风高,望江亭一盏气死风灯笼迎风摇曳,远在十里外的大江上下游,皆可看到暗红色的灯光。
三艘快船从上游下放,直接冲搁在滩岸上。
这处江弯没生长有芦苇,深秋水枯,有三四丈宽的滩岸,船搁上滩岸不至于受损。
滩岸上有两个人,一个高举气死风灯笼,不住左右摇摆打信号,引导船只抢滩。
每船跳下二十余名劲装青衣人,行动敏捷而从容不迫,先下来的三个人,与接船的两个商量了片刻,六十余名青衣人随即在滩上集合,分为三路动身。
距江岸生长短草的水线约丈余,机簧声大作,箭如飞蝗,朦胧中,只看到短草区有隐约的人头此升彼降,没看到有人现身。
这些人伏地发射匣弩,每组两个人,一人负责控弩,一人负责装填一具五弩——可装五矢的匣弩。
共有十具匣弩同时发射,另有十具备份的待发。
说惨真惨,第一波箭雨,便射倒了一半人,惨号声打破了江边的沉寂,压下了风涛声。
人群四散,分向两面冲,三艘船上留置的操舟人,也呐喊着冲上声援。
十余个青衣人,连滚带爬绕出左侧,用一起一伏的身法快速跃进,躲避从侧方射来的箭雨,有三个身手最灵活的人,终于冲入短草区。
一声狂笑,前面站起六个黑影,一字排开恭迎,每人左手有一张两尺圆径粗制皮盾,刀剑插在腰带上,右手各有一具尺余长的儿臂粗梅花神弩。
“冲上来,太岁张的弟兄恭候金龙的大驾。”为首的人沉喝,是鬼手柯永福。
金龙罗龙文是江西严家的头号骁将,这位大海贼号称水性天下第一的高手,所使用的蟠龙短手杖,其实是大型的箭筒,威力可及六七丈,水中也可射毙三丈外的人。
所以,每个弟兄备有皮盾,专用来对付这条龙,同时用梅花神弩反击。
三个最近的人大骇,刹不住脚步仍向前冲。
梅花神弩一发五枝,第二发是一枝。
两具梅花神弩交叉齐发,十枝劲矢有如满天雷电,惨号声破空,三个青衣人摔倒在地狂号。
后到的人无法退走,只有冒死向上冲,冲向死神的手掌,最后只有两个人接近了鬼手柯永福面前。
“你是我的!”鬼手柯永福向最近的人沉喝,右手的弩筒射出最后一枝劲矢,丢掉弩筒拔剑出鞘。
“啊……”青衣人上身一挺,小腹被劲矢贯入锋尖透背而出,扭身摔倒。
“得”一声怪响,第二名青衣人射出一把飞刀,贯入鬼手柯永福的皮盾,人仍向前冲,挥刀直上。
鬼手柯永福皮盾一推,挡住砍来的刀,将刀推出偏门,剑从盾侧吐出,无情地贯入对方的胸口,一脚将人踹退,拔剑退回原处。
有一个人退到水边,跳水飞遁。
“看有没有活的,擒来问口供。”有人叫。
“绝对不可。”鬼手柯永福沉声喝阻,“让他们死,天亮后再说,我不希望你们死在快死的人手中。”
假使那些快死的人手中有袖箭一类暗器,黑夜中谁敢到尸堆中找寻活人?
向右绕出冲近江岸短草区的人,也有八个之多。
运气不错,只有两个人堵截。
“谁是金龙罗龙文?”高大的人右手剑,映着星光冷电森森,左手没有皮盾,屹立如山,声如洪钟,“我,太岁张。四年来天南地北遍寻阁下的踪迹,今晚相逢三生有幸,咱们的帐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