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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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秀衡用有些感伤的话语开场,义经愣了一下,随后正经的跪坐下来,眼神直直看着藤原秀衡。
他从他的眼眸里,看出了很哀伤的情绪。
「九郎一直都很感谢藤原大人的栽培与保护,大恩大德定报以泉涌。」义经坚定的说着,而言语当中的激动,也被藤原秀衡听了出来。
「九郎,我们探到消息,源赖朝大人现在正往黄濑川前进,那里是他下一个要讨平的据点。做兄长的没有什么可以给你,我只能送给你一支军队,与上路用的盘缠、盔甲兵器,九郎。这样还可以吗?」
藤原秀衡有些难受笑了笑,他只能给义经这么多的帮助了,再多给下去,他自己的安危就可能会受到威胁了。
义经大大的愣住了。还可以?根本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直到刚才,还以为自己是要跟弁庆两人只身上路的,此时听到居然有藤原氏的军队,甚至连武器盔甲,藤原秀衡都帮忙准备好了!
这么大的帮助让义经几乎要红了眼,他起身走到藤原秀衡面前,向他跪了下来,头重重的叩在地上引起一阵闷响,藤原秀衡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然后弁庆也跟着义经做了相同的动作。
「哎呀,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啊,九郎、弁庆,头抬起来吧!」
藤原秀衡急忙要将义经扶起,义经却逞强的跪在地上不起来,连头也不愿意抬,弁庆也这样子坚持着,害藤原秀衡顿时一阵脸红。
他是藤原家的主没错,但是他依然不习惯被人行大礼啊!
「……九郎除了这样,别无它法可以感谢藤原大人,您的恩情……九郎用一辈子偿还也嫌不够的。」义经的语气有些哽咽。
藤原秀衡微微笑了,义经这个孩子就是这么单纯,莫怪自己如此的疼爱他宠信他,他天生就是具有这样的魅力。
「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可要把军队收回来了。」藤原秀衡轻轻的威胁着。
义经愣住了,猛然抬起头,有些讶异的看着对方,随后大声的笑了出来。
这个秀衡,居然也用激将法啊!
一向憨厚老实的藤原秀衡,这会儿用起激将法,弁庆只觉得似乎是被自家主子给逼出来的潜力。他真的不否认这一点哪,跟主子待久了,无论是多憨厚多老实的个性。都会被折腾成这样的,没办法,谁叫他们家主子单纯冲动呢?
「九郎知道了,但是对秀衡大人的感激之情,会永远铭记在心的。」义经像是放弃抗争般的抬起头。
义经的眼眸闪烁着红色焰火,秀衡知道这个孩子急着想动身,去寻找他的哥哥,秀衡不怪他,换做是他在义经的立场,他也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手足之情,毕竟是切不断的深刻羁绊啊。
「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动身前往黄濑川,运气好的话,数日之内便可以到达。」秀衡微微的笑着,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难过。
他看着义经的脸,发现眼前这个孩子,似乎已经变成他所陌生的人了,不再是那个会跟在他身后,向他询问东询问西,也不再是那个一脸青涩的少年了。
时间让他改变了,变成秀衡所陌生的、成熟的男子汉。
时间也晚了。秀衡放下喝到一半的茶杯。里头的煎茶还温着呢。
弁庆送秀衡出去后,回到房内催促义经及早就寝,明日一早就要动身,要是再照义经平日习惯的话,明天一定会没精神的。
堂堂一个总大将,带着倦容上马带兵,那会是何等可笑的场面哪?
义经歪着头,愣愣看着弁庆,似乎有片刻失神。弁庆皱起眉头看着自家主子,虽然呆呆的样子很像可爱的小狗狗,但是耍可爱也得挑时间哪!
「九郎大人,时间不早了,您还要在这里发呆吗?」弁庆强压着怒气问,义经无辜的再歪了一下头。
「……弁庆,兄长他还活着呢,好像人只要活着,就会不断听到让人高兴的消息,永远都无法绝望。」义经认真的说着。
弁庆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率直的点点头,他知道这样的惊喜让义经多高兴。
义经眨了几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空气中,画下几道绝美的墨色弧度,然后他又开口了。
这一次,弁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了,因为无论点头或摇头都不对,都为难。
「……那,要是属于那个男人的消息,是个坏消息呢?」
窗外的月更黯淡了,弁庆望着义经的背影,他知道他再度想起故人,那个有着深蓝色发丝的故人,那个义经花了泰半时间去回忆的故人。
次日清晨,曙光才刚从山的另一端发射出,义经的藤原氏军队便已经在藤原宅邸外待命,精锐而犀利的眼神丝毫不畏惧阳光,身上的盔甲映照出在远方逐渐升空的日影,醒目而刺眼。
义经的马已经在弁庆的牵引下,来到了军队的最前端,栗色的公马乖顺着任由弁庆指引方向,有精神的眸子自动寻找着主人的位置。
义经由队伍后方缓缓往前走,藤原秀衡跟在他身边,像是要送弟弟出远门的哥哥一般,叮咛东叮咛西的。
「……总之,一路上小心,九郎大人,要是遇到连军队都解决不了的状况,就放下军队逃出去,这些士兵都是训练精良的士兵,会保护为首者的安全,不会让您发生意外的。」藤原秀卫将手放到额头上,稍稍抵挡一些刺目的阳光。
义经点点头,转过身去看着爱马。
身子轻盈的一蹬、一跃、一跨,义经稳稳的坐在马背上,带着傲视群雄的气势,看着身后的士兵。
身边的弁庆也跟着上了马,向义经点点头示意可以上路了。
义经回以同样的动作。
临行之前,义经将目光放到藤原秀衡身上,对于这个待他如兄弟一般的男人,义经除了感激之外再没有其他。
隐隐约约好像有几滴晶莹在眼角若隐若现,义经没有伸手抹去,他在马上向藤原秀衡行了个大礼。
藤原秀衡露出一抹笑,一抹温柔而宠爱的微笑,随后他朝义经的马用力的拍了一下臀部,马发出一声嘶鸣后朝外狂奔而去。
弁庆也回过头向秀衡点了个头,跟着狂奔而走。
接着就是黄沙滚滚,一个部队随着新主子上路了。
数日之后,义经一行人的队伍来到了黄濑川,因为路上的行走相当顺畅,并没有遇到预料之外的突发状况,因此到达的时间,也比秀衡所预料的还要迅速。他们到达时正好是傍晚时分,夕阳在河面上,画下今日的最后一道绚丽。
义经将军队设置在距离黄濑川几里之外的空地上,自己则带着弁庆,两人独自前往兄长源赖朝的所在地点。
虽然在队伍里头,几个比较谨慎的头头型人物,都极力阻止义经贸然前往,怕一个闪失让义经受了伤,这就违反了藤原秀衡所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了,但是弁庆温柔的保证之下,众人立刻闭上了嘴,目送义经主仆离去。
「弁庆,下次不要用威胁的,那些人我看日后一看到你的笑脸,就会做恶梦了。」义经无奈的说着,弁庆则投给他一个无辜的微笑。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啊,只是用最甜美最温柔的微笑,配上最诚恳的声音,告诉大家自己会负起保护义经的责任,要大家不要操无谓的心而已啊,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唉,现在这样的时代,忠仆真的不好当啊……弁庆感叹着。
「弁庆啊,你难道不知道你每次微笑,其实都很可怕吗……算了,反正这样告诉你,你也不会收敛,下次不要这样啦。」
义经有些别扭的说,弁庆则无所谓的笑笑。
转眼之间,源氏的阵营便出现在眼前,鲜明的颜色夺去了义经的目光。
原来这就是自己阵营的颜色,如此的鲜明而刺目,仿佛在向平氏宣告,终有一日,这样的颜色会夺去你们的生命,鲜明的为你们的未来,画上血淋淋的句号!
红色,鲜血的颜色。
义经在门口遭到侍卫拦截,不得已只好将藤原秀衡大人在临行前,赠与的信函交到侍卫手中,侍卫低头看了一下,随后便带着信函往主帐棚去请示,另外一个侍卫则待在原地看着义经主仆。
义经趁这段时间看了一下四周的地形,他发现源赖朝很会挑选地方扎营。此处地形很好防守,无论是有人要攻打过来,或是己方要从这里杀出去,都不会显得绑手绑脚,是相当理想的天然据点。
一直到原本那名侍卫跑了回来,向义经两人说赖朝大人请他们进去时,义经这才抽回神志,跟着侍卫往里面走。
一路上士兵们都对两人投以好奇的眼光,义经被看得颇不自在,倒是弁庆一脸稀松平常的样子,好像早已被看得习惯了。
侍卫领他们到最大的一个帐棚外头,之后便走了,并未替二人做通报的工作,或是带领二人进去,甚至连告知下一步该怎么做都没有,这让主仆二人有些手足无措。
义经看了看弁庆,询问他应该怎么做会比较恰当。
弁庆沉思了一下。
「还是报上姓名后进去吧,对方是九郎殿下的哥哥,理应不会太过刁难的。」
义经点点头,想想也是,于是他大声的喊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伸出手将帐棚门帘掀开,走进源氏的主帐棚内。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正坐在尽头朝着二人笑着,身旁没有任何侍卫,男人长得很粗犷,没有留胡子、鬓角却相当长,身上的盔甲褪到一半,下半身还穿着如铁块重的装备,佩刀也还挂在腰际。
这样的场景,不知道为什么,让义经想起第一次见到平清盛的情景,思绪顿时飘回遥远的彼方,他想到了那个男人的笑靥,不免又是一阵痛楚。
「九郎大人。」
弁庆轻轻将义经的神志唤回,义经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而后缓缓的迈开脚步,往眼前魁梧的男人走去。
男人的笑靥变得更加浓厚了,姿势也由坐着改变成站着,一副随时都要冲过来抱住义经的架式。
「源九郎义经,见过源赖朝大人……」
义经正想跪下之时,源赖朝却突然朝着义经冲过来,一把将他要跪下的身体拉了上来,手段稍嫌粗鲁了一些,义经发出一声低低的喊痛声,而后义经就被抱入怀里,相当粗暴的被下巴蹭着蹭着。
义经突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正被这个名义上是自己亲哥哥的人,用下巴磨蹭啊!
「义经!你都这么大了……当年姨娘大人要我逃走的时候,你还跟在我在后头咿咿呀呀的喊着不要走呢,没想到现在却这么大了,变得比为兄还要俊帅了……」
充满感叹的言语陡然窜进义经的耳里,让他不得不抬起头,专注的看着眼前这个哥哥。
一双感动得似乎有泪水的眸子,源赖朝的眸子是深驼色的,配上墨黑的发丝相当合衬,甚至可以说是相得益彰,一双眼眸因为头发而变得更有精神与魅力;义经也发现到源赖朝的五官相当深,跟自己一样,是会让人一眼就记住的印象深刻。
「兄长……」义经轻声的唤着,这一唤让源赖朝更加激动。
他吼了一声,眼泪还当真夺眶而出,义经吓了一跳,他没想到源氏的统领,竟然会当场说哭就哭,男儿有泪可是不轻弹呢,这么容易哭的男人,义经是第一次看到。
「终于、终于再见到你了,弟弟……姨娘她还好吗?」源赖朝关切的询问着义经的母亲。
即使两人的母亲并不相同,义经的母亲却对不是自己孩子的赖朝照顾有加,也因此赖朝在源氏被灭之后,他最挂念的除了眼前这个弟弟之外,就是姨娘了。
义经的眼神一黯,有些难受的不知道怎么开口。
「怎么了,弟弟……姨娘该不会被平氏大将囚禁住了吧!如果真是这样,为兄立刻出兵杀入本家去,绝对要把姨娘救出来!」源赖朝激动的说。
义经看着他,突然一阵想笑。
「这些年我未曾见过母亲大人,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平清盛那老贼有意阻拦,不让我们母子见面……说来惭愧,九郎不知道母亲大人现在是否健在了,对母亲大人的印象,也停留在刚被平家抓走的那一年。」
义经有些歉疚的说,他的眼神变得相当悲伤。
源赖朝摇摇头,他伸出手紧紧的抱住义经。他很了解这件事情不能怪义经,义经那时的身份可是阶下囚,平清盛那老贼既然有意阻止两人会面,单纯的弟弟又怎么可能顺利的与姨娘会面呢?
不过,总算跟弟弟见面了,这对源赖朝来说,是最情得欣喜的一件事了。
「不用在意,弟弟,等我们攻破平氏之后,我们会把母亲救出来的……这些年来委屈你了,现在你就放心的待在为兄这里吧。」源赖朝拍拍胸膛,表示他会对义经负起责任。
义经轻轻的笑了,他没料到哥哥竟然会变得这么豪迈爽朗,虽然印象并不深,但是他记得哥哥的个性一丝不苟,相当顽固,父亲说一他绝对不想二。
义经还记得好清楚呢,父亲在他们小的时候,严禁他们吃甜食,但年纪小小的孩子哪舍得不吃甜食呢?义经一逮到机会就抓糖来吃,赖朝却是一块糖都不沾,十足的死硬派。
在义经三岁左右的时候,有位父亲很要好的朋友来宅里拜访,替源家两兄弟带来了甜甜的外国糖果,造型新鲜又甜腻。
义经连惊讶都还来不及,手一伸一抓,立刻就把糖果塞人嘴里,一手两个,两掌四个,没两三下就把自己的那一份解决了,小小的脸蛋嘟起嘴,歪过头去看着兄长的那一份,眼神里传达着「我还吃不够……」的讯息。
那时赖朝了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私底下把糖果偷偷塞给义经,彻底贯彻了父亲说不允许吃甜食的禁令。义经事后回想,还发现其实哥哥很疼他,只是从外表真的看不太出来罢了,要不他大可以把糖果丢掉不是吗?
只是为什么现在会变得如此豪迈不拘小节了?义经想不通。
「弟弟笑什么啊?为兄说错话了吗?」源赖朝一脸不解望着正在笑的义经,粗犷的脸上,流露出做错事小孩一般的不理解跟困惑。
「不、没有……」义经摇摇头,却没有停止笑声。
弁庆在一边不安的推了推义经的肩膀,ι这一推让源赖朝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他定定的瞪着弁庆,眼神当中流露着弁庆有些不喜欢的意味。
好像……被抓住的感觉。事后弁庆曾经这样说。
「啊,刚刚忘记跟兄长介绍了,这位是武藏坊弁庆,是我的好朋友。」义经笑着将弁庆拱出去。
后者对源赖朝低了低头,刻意的低下头逃避源赖朝的目光,所幸源赖朝也知道分寸,没过多久便将目光收回去了。
源赖朝随后嘻嘻哈哈的,向一边的侍卫吩咐,今晚要开宴替义经洗尘。
「抱歉哪,因为战事才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