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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李敖快意恩仇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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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你朝他们送的钱加在一起,也赶不上李敖送的多-国民党收买人心之手面可知也!固一介匹夫不若也!送款信由郭廷以亲写,后来魏廷朝送了给我,我转送给台独分子林世煜、胡慧玲小两口了,以见外省人花钱术之一斑。

在我为党外杂志撑腰的岁月里,郑甫榕的《自由时代系列》杂志,与彭明敏挂上钩,他们访问我,刊出了一篇《助他一臂之力——李敖谈彭明敏》,那是一九八六年春天的事。

两年后,一九八八年十二月十六日,彭明敏秘密写信给我——

那是他与我隔世十八年后第一次给我写信,要借我办的“乌鸦评论”园地,教训他的学生蔡同荣。我同意了,我也随后发表了蔡同荣答辩的文字,以示公平。接着彭明敏又来稿,我也登了。来稿一看就是他的笔迹,虽托名别的学生所为,实系夫子亲笔。这一事件恢复了彭明敏和我的直接联系。一九八九年四月四日,他写《彭明敏回忆录《自由的滋味)李敖定本序》,最后说:

不料,我脱出台湾不久,李敖却以“台湾独立组织驻台专员”之怪名被捕,天下岂有比之更荒唐事。

我于一九六0年夏,由瑞典来到美国,李敖则长期受难,我心痛如割、急如焚,也曾求助于一些国际人权团体,但还是救不了他。

他出狱后,因顾虑到台湾以及我本身的环境,觉得还是不打扰他好。于此,我们的联络中断了,而一断就是十八年。

一九八八年底,偶然与他恢复联系,其后,我们有时隔洋追念往人往事,对人世沧桑,共担感慨。

今年初,他突然提议愿为我的回忆录《自由的滋味》,在台湾出一精美定本,“以垂久远”。我们都知道该书已有几种版本充斥台湾,市场已经饱和了。他再印行,不但无利可图,可能亏本。他愿意这样做,相信纯然出于他对我一贯的厚谊和支持,我很感动,欣然同意了。

他又写道:

李敖是华人史上罕有的奇才。惟因如此,当权者视之如背刺,非把他连根拔掉不休。又因为是奇才,有时难免惹起争议。听说我一些好友也曾与他有争执。但我历世已久,深知人性世事之复杂,双方立场都能了解,双方友谊都不受影啊。

这份李敖定本是际此乱世,两个书生,在波澜万丈、历尽苦楚的生涯中,永年友谊的一个里程碑,也是不渝情感的一个结晶。不知人生有什么比之更美丽、更有意义的事?

在这些动人的回忆里,看到彭明敏重视和李敖友谊的一面,这一面当然是真诚的,我很怀念,也很感动。虽然,在我内心深处,仍有一些我难以释怀的阴影,有待我去诠释、去追寻。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他把我诬陷成台独分子的那件杰作,这是不仁不义的可耻行径,我隐忍多年,最后还是写出来了。

在“彭案”没发生前,彭明敏大体上是国民党培养的乖乖牌,他本是国民党最早提拔的青年才俊,看看他的资历:博士、台大政治系主任、联合国代表团顾问、阳明山会谈参加者、跟钱复同为第一届十大杰出青年……只要他不那么锋芒毕露的话,我敢断言,今天的总统是他而不是李登辉。彭明敏这样优秀的人才,国民党拉拢不到,我认为是这个人非常有志气,台湾被日本与国民党前后摧残八十多年,像这样有志气的台湾人真是不可多见!看看像党外人士,像高玉树、像张贤东、乃至像今天民进党的作秀派大员们,国民党稍微给了一点好处、一点面子、一点虚荣,就马上变了。而彭明敏则不然,他是蒋介石“召见”过的人,可说是几乎到手的东西,他却弃若敝展,甘愿当个反叛者,这是很难得的,不过,除了志气以外,当然也有其他因素造成历史事件,懂历史的人都知道,其他因素中的偶然因素也是不可缺少的。“彭案”

中的这类因素之一是谢聪敏。谢聪敏跟我两度同学(台中一中、台大),长得浓眉狼眼,为人极有心机。他的表情总是笑嘻嘻的,笑嘻嘻中有一股自信及从容。他运用心机,说动他的老师彭明敏、同学魏廷朝跟他搞台独宣言,成为有名的“彭案”。事实上,“彭案”的案头不是彭明敏,而是他。这由军法审判谢聪敏判十年,彭明敏、魏廷朝各判八年可证。一般说“彭案”乃因彭有名而把“谢案”吸收了的缘故。严格说来,是事后追加的、是错误的。当时官方发布的中央社消息都是“谢聪敏等叛乱案”。现在回看起来,那种“叛乱”,其实是书呆子式的,不成气候,只有国民党才小题大作,最后弄得梁子结尽、不可收拾。我始终难以理解:以当时的禁网之密,其无成效可能,一想即知,遑论成功?但他们为什么那么笨?尤其彭明敏,他理应比他两个学生成熟一点,为什么也那么笨?后来我得知了彭明敏个人的偶然因素,造成了爆破点,才炸出“彭案”,这偶然性素就是男女关系。彭明敏在“志气”方面造成他的伟大,但在“性欲”方面造成他的渺小。他的太太李纯女士非常美丽贤淑,是东洋式的新女性,但那种新,是真正体谅别人、牺牲自己的、是最伟大的。她非常沉默,她的沉默,相对助长了彭明敏在男女关系上的不负责任、横行无忌,使彭明敏在男女关系上,得以继续胡来与伪善,直到今天犹得欺世盗名。我每次去彭家,她都像最有教养的东洋式女主人亲自奉茶。彭明敏偷渡后,我在特务环伺下也到遭特务环伺的彭家慰问她,她家遭奇变,仍不改雍容。看到我那样义侠,非常感谢,我坐牢最后一年,与谢聪敏、魏廷朝、李政一四人在板桥仁爱庄被集中“洗脑”时,一天收到四盒精美的糖,原来是彭太太送给我们的。谢聪敏有意误认是给他一个人的,偷偷放在床底下,被有正义感的李政一发现,强制四分天下,并且骂谢聪敏一顿。彭明敏虽然有那么好的太太,但是他不安于室,习与性成。本来这是私生活的事,别人不该提,但是你的私生活,“膨风”到与公益、与为人师表、与世道人心有关的时候,恐怕就不能托词是你个人私德而不准人来过问了,彭明敏如果是“单身贵族”,随他扯女人也是他的事,但他至今是有妇之夫,这样乱来,自与形象不合。至于诱奸女生们,当女学生们想留学而请他写介绍信的时候,他的条件就开出来了。比较之下,今天人面兽心的“性骚扰”派大学教授们真是小儿科了。“窃比于我老彭”就差得太远了,两只手的“性骚扰”又算老几呢?

人家一只手,早就上床大干特干起来啦!(至于被诱好的女学生数目,据一九九五年二月出版的《郭廷以先生书信选》,是“五六人之多”,可见不是盖的!)

彭明敏笔下回忆他愉渡前夜会李敖的事。他偷渡后,谢聪敏、魏廷朝都跟我说,彭明敏最后一个见的是我,他们在彭李会面后未再见面,其实这是联合串通的谎话。事实上,彭明敏最后一晚还同一位会舞蹈的名女人上了床后,才风流而去。

彭明敏偷渡以后,秘密转给我一封信,还附带瑞典美女的泳装相片。信里戏称,里头的美女是李敖在瑞典的读者。我被抓时,信与照片都被警总搜去。我还记得当时警总军法处军法官王云涛开调查庭时,当庭在卷宗中掏出美女相片,手一扬,对我笑道:“你们的美女已被我们没收了!”

我被捕时是在谢聪敏、魏廷朝被捕后的第二个月,由于魏廷朝给我的英雄形象,使我虽然饱受警总刑求,仍;日坚不吐实,免得跟他们的口供搭不上,对不起朋友。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事实上已供出每一细节,包括彭明敏秘密写信给我等细节在内,也包括他们在彭李会面后仍与彭明敏见过面的每一细节。但是最后一晚风流而去却是警总查出来的。国民党官方知道彭明敏男女关系上的每一细节,他们证实给我看,不由得我不相信。事实上,我对彭明敏在这方面的惭德,也早有所闻。我被彭明敏诬陷下狱,被刑求时犹为他辩护,特务们乃举证证明你李先生眼中的彭明敏,私德卑鄙如此,我登时哑口无言,因为那都是真的啊!

彭明敏的“志气”受他“性欲”所累,这一点,国民党应该掌握不少情报。国民党那些抓人关人,只是“形之于外”的作业,另有“藏之于内”的作业,是我们看不到的,因为那都是“极机密”的文件和动作,是外泄不出来的。但是,王八蛋国民党还是百密一疏,在二十一年后,我还是通过秘密渠道,从陈绥民手里,取得了当时他们在彭明敏偷渡后,亡羊补牢大力报复的“极机密”文件。文件是当时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张宝树“谨呈”给“总裁”蒋介石的毛笔恭楷“签呈”,其中两段说:

一、彭逆明敏秽行恶迹资料,应妥为整理,必要时,透过国外内幕杂志揭露其卑劣行径,及其为士林所不齿之情形,使为国际人士及侨胞所唾弃。

二、彭逆潜逃经过,有关单位查明后,应再提报常会。

在同一文件右下角批示栏,有这样的钢笔字:“本件原件奉总裁批示:‘可照办’”并盖上“中华民国伍拾玖年贰月二十日”橡皮印。由此可见,彭明敏不但“大头”不轨,为蒋介石所深知;连“小头”不轨,也为蒋光头所密察一一领袖日理万机,犹不忘理百姓一鸡(大鸡鸡),真可谓察察为暗了。

至于蒋密察之下的彭明敏“秽行恶迹”,我相信也并非全属空穴来风,他自己的行为不检,恐怕也正是授人以柄的把柄也。

要不是他自己有问题,国民党纵使“最高决策”,恐怕也难以落实到对方的“最低部位”上。……(略-编者狗屎编者-文岭)有一次彭明敏向我说,他羡慕MySecretLife一书的作者,因为该作者一生搞过四千个女人。如果彭明敏的形象是花花公子,他要搞几千个都是他的事;但彭明敏以正人君子、台独英雄、为人师表、贵族绅士为形象,他如此行径,就未免太不相称、太伪君子了。不过,当事人彭明敏自己,倒也夷然处之并不失理直气壮。他曾跟我说:“国民党宣传我跟女人的私德如何如何,但国民党的总理、国民党的总裁,他们哪个跟女人的关系不是一本花账!”言下不胜委屈之至,我一边听,一边笑,深感此公真好有一比也!

前面我说“彭案”的发生有偶然因素,原来是彭明敏与台大法学院某名教授之妻有染,事发后他怕吃官司,一方面在“一九六四、九、九”(案发前十一天)写信给我们《文星》说,“被卷入公私交错的一案件,并有可能进入司法阶段,所以不得不暂时停笔,以便全力去处理这件事”;一方面在“全力去处理”恐怕无效之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干一次。

中国有“冲喜”之俗,即在万般无奈之际,以洞房之事冲去家中祸事。彭明敏正好相反,他是“冲祸”以代“冲喜”,用更耸人听闻的军法案件来冲掉司法案件、用叛乱案件来冲掉乱判案件,以俟奇迹产生。这,就是“彭案”发生的偶然因素。“彭案”中三个书呆子没有那么伟大,至少彭明敏没有,彭明敏绝对不比他的二个学生还笨,但他慌了,所以计谋“小头”问题、“大头”解决,就这样的,台湾人的历史多出了伟大而又渺小得不为人知的一页,而“唯性史观”论者也就吾道不孤了,彭明敏从事民进党总统参选时,以“四P”作为“视觉识别系统”,“四P”辅以一个地球仪,其中“四P”

除了象征四大族群外,“四P’还有高声望(Prestige)、彭(Peng)、教授(Professor)及总统(President)。斗大的地球仪则在凸显台湾“小而强、小而美”的“生命力”。不过,我总觉得“四P’似乎还少了一已就是蒋介石眼中的大鸡鸡(Penis,男性生殖器),有了大鸡鸡的形象,更可凸显台湾的“生命力”,至少是台湾总统参选人的“生命力”,这样,比起干逛酒家的没水准货色,自然更绅士、更贵族、更有情调了。

梁实秋有一次跟我聊天,谈到一条腿的潘光旦,梁实秋说:“李敖啊,你注意身体残废却有成就的人,这种人毅力过人,当然也心病过人。”用这标准来看独臂的彭明敏,的确也得其神似。彭明敏的心病表现在双面人性格上面,尤其明显。

他在《彭明敏回忆录(自由的滋味)李敖定本序》中,一边说李敖以台独“怪名被捕,天下岂有比之更荒唐事”,“李敖则长期受难,我心痛如割、急如焚,也曾求助于一些国际人权团体,但还是救不了他”,这些话,就明显看出他的双面人性格了。因为,在“台湾青年”向国民党提供证据,不仁不义,诬陷李敖是台独的“秘密盟员”、引国民党去抓李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彭明敏啊!这种双面人性格,不止见于一九八九年四月四日他写的这篇序,据陈平景提供的一九七一年五月十三日彭明敏给他的信,彭明敏为李敖被捕,未尝不为之悲痛,他告诉陈平景,《纽约时报》今天登出李敖照片并专文报道此事,我们竭力救他(Ofcourse,allofusaredistressedtohearaboutLiAo'sarrestandwanttodowhateverpossibleforhim。Intoday'sNewYorkTimesthereisanarticleaboutandphotoofhim。)。看来这当然是很动人、很真情的。但谁也想不到,奔走呼号想救“彭明敏之友”出狱的人,也正是把“彭明敏之友”设计入狱的同一人,这真太离奇了!太离谱了!彭明敏毕竟同我是患难之交,因此他虽诱猫抓了耗子,但物伤其类,总是代猫哭耗子,而此哭又非虚情。他对陈平景之言,是可信的、可感念的。只是,对我这患难时期的“彭明敏之友”说来,在彭明敏后来选总统时到处速成“彭明敏之友会”,全省有九十一家、台北有二十六家、高雄有三十六家,“彭明敏之友”日以千百计,时髦入会,我看了,真暗中为他们捏了一把汗。连我这曾被“心痛如割、急如焚”殊荣过的,做“彭明敏之友”的代价与下场都动魄惊心如此,这些“即溶咖啡式”的日以千百计的“彭明敏之友”,又爽到哪里去?其实这些投机朋友,在彭明敏越王勾践型的寡情下,根本得不到一点垂顾与垂怜。现代的越王勾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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