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柔情泪-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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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地方真不小,宽敞、宁静、富丽堂皇。
可就是不见人影儿。
金大档头往内一躬身,恭声道:“有请九千岁。”
先听见一阵由近而远的叮叮铃声,然后就是一阵由远而近的步履声,听起来人不少,但是很整齐。
转眼工夫之后,从里头行出八名大档头,后头是刘瑾,刘瑾坐在一张软榻上,软榻由四名番子抬着。
到了刘瑾那专设的座椅前,软榻搁下了,刘瑾下榻落了座,八名大档头立即退立两旁,行动划一。
金大档头躬身上前:“禀九千岁,东西两厂的花总教习到了。”
刘瑾的一双阴鸷目光投向花三郎。
花三郎跨步上前道:“见过九千岁。”
刘瑾一向阴沉的脸,此刻,唇边竟然浮起了一丝笑意:“花三郎,你可是高山上点灯,你的名头大啦。”
花三郎着实为之一怔:“九千岁这话……”
“我的干女儿都知道你,你的名头儿,还不算大吗?”
“这……”
“知道我叫你上内行厂来,为的是什么事么?”
“九千岁明示。”
“我的干女儿听说你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她想看看你。”.有这种事?
花三郎又一怔,旋即道:“是属下的荣宠。”
刘瑾微一笑道:“你很会说话。”
“九千岁明鉴,属下说的是实话。”
刘瑾道:“我没有说不相信……”
话锋微顿,微抬右手:“请公主去,就说她要见的人到了。”
一名大档头躬身答应:“是。”
答应一声之后,他转身进去了。
刘瑾望着花三郎笑笑道:“看在我干女儿份上,赏给你一个座位。”
花三郎听得心里有点不是味儿,淡然应道:“属下不敢!”
刘瑾道:“我赏你坐的。”
“九千岁面前,哪里有属下的座位。”
他暗地里跟刘瑾斗上了,硬是不坐。
刘瑾眉锋微皱道:“你还是坐下吧,刚收的干女儿,我还没摸清她的脾气,她对你很看重,很仰慕,万一待会儿出来看见你站着,给我使个小性子,我可受不了。”
原来如此啊。
花三郎心里暗暗一笑,道:“属下自不敢让九千岁为难,告坐。”
他上前两步坐在了下首。
花三郎这里刚坐定,那名大档头疾步而入,在刘瑾面前一躬身,道:“启禀九千岁,公主到了。”
这句话刚说完,除了刘瑾之外,其他的人立即都躬身低下头去。
别人都如此的恭谨,花三郎自不便大刺刺的坐着,只好站起来依着葫芦画瓢,微躬身躯低下头。
只听一阵轻盈而整齐的步履声由远而近,进来了,随之,是一阵醉人的香风拂过,一个香甜清脆的话声起自耳边:“见过干爹。”
刘瑾哈哈大笑:“别多礼,别多礼,乖女儿,来,坐在干爹身边。”
“是!”
似乎是坐定了。
随听刘瑾道:“乖女儿,你看,这就是你想见的,身兼东西两厂总教习的花三郎。”
随即又是那甜美清脆的话声:“个子修长,潇洒脱拔,想见得必是一倜傥不群美男子,只是怎么瞧不见脸啊!”
刘瑾哈哈一笑道:“乖女儿,你干爹是九千岁,你当然就贵为公主了,在你面前,谁敢抬头啊。”
“那么要是女儿我让他抬起头来呢?”
“那当然另当别论了。”
“花三郎,你就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吧。”
花三郎心里更不是味儿了,他当然不便发作,或者是来个拂袖而去,但是他装没听见总行。
他这里一动没动,刘瑾那里却说了话:“花三郎,听见没有哇,公主准你抬头了。”
花三郎这才道:“谢九千岁恩典。”
他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刘瑾身边的那位公主,身后,站着八名美貌无双的婢女,坐在椅子上的那位公主,身着大红绣金花的宫装,头戴镶满珠玉的一顶风冠,长得美,美艳无双,但是那张吹弹欲破的娇靥,对花三郎来说,是太熟悉,太熟悉了,不是玲珑是谁。
是故,花三郎只一眼,就神情猛震怔住了。
这位姑娘确是玲珑,但是有一点他想不通,玲珑虽是玲珑,怎么声音不对,那甜美清脆的话声,简直就是另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花三郎正自发怔,正自脑海里思潮汹涌时,只听得那位公主道:“这位花总教习好大的架子啊。”
刘瑾微一怔,忙道:“怎么,乖女儿,你是说……”
公主道:“女儿我叫他抬起头来,他一动不动,生似没听见,您叫他抬头他才抬起了头,八成儿是没把女儿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
“呃!是这样吗?花三郎?”
花三郎忙一定神道:“九千岁明鉴,属下不敢。”
公主道:“说得好听,那刚才我叫你抬头,你为什么不动呢?”
花三郎应变何等快:“公主凤驾莅临,属下一时为威仪所慑,不知所措,故而没抬头,还请公主恕罪。”
刘瑾纵声大笑:“我想也是,我想也是。”
公主深深地看了花三郎一眼:“这个花三郎真会说话呀,你要是那么样个人,我也就不稀罕见你了。”
花三郎没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明白,如果这位公主确是玲珑,那么这位玲珑姑娘如今正在存心整他,多说一句,不如少说一句,免得这位鬼机灵的小丫头,从话里挑出骨头来。
公主这时候打量上了花三郎,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象是从来没见过花三郎这么个人似的,然后,她含笑点头:“嗯,的确是好人品,少见的好人品,当世之中,恐怕挑不出第二个来了,这么好的人品,加上一身绝好的武功,过人的机智,花三郎,天地间的‘最’,恐怕都让你一个人沾光了。”
花三郎一时摸不清玲珑究竟是什意思,道:“多谢公主夸奖。”
公主道:“你错了,我并不是夸奖你,我说的是实话,我这个人向不轻许,往后你就会知道了。”
花三郎没说话,这种话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好。
“花三郎,你是哪儿的人啊?”
花三郎道:“回公主,属下是关外人氏。”
“呃,关外,关外不算是什么好地方,怎么会出你这样的人物呢!”
这话叫花三郎怎么接,怎么回答。
“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哪?”
“回公主,属下自小就出来闯江湖,家里已经没人了。”
“对了,你多大了?”
“属下二十多了。”
“你都二十多了啊,我还以为你只有十八九呢,你成家了没有?”
花三郎明白,这位公主又要耍什么花招了,虽然一时弄不清她的真正意图,但是他立时提高了警觉,脑海中略一盘旋,道:“属下虽还没成家,但是已经订过亲了。”
“呃!是哪家的姑娘呀?”
“是一个江湖上的女子。”
“江湖上的女子,你们常见面吗?”
“属下现在京里供职三厂,想见面已经不容易了。”
“这么说,是三厂的事务绊住了你。”
“不,属下愿意在三厂效力,在一事无成之前,属下不敢轻言成家。”
“看不出你的志气还挺高挺大的嘛。”
“公主夸奖。”
刘瑾突然道:“乖女儿,你问他这些干什么?”
公主道:“干爹,您不懂。”
凑过娇靥去,在刘瑾耳边低低说了几句。
刘瑾一怔,旋即哈哈大笑起来:“呃!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只是乖女儿,来不及了啊……”
公主娇靥酡道:“谁说来不及了,您就不能给女儿做个主?”
刘瑾又一怔,旋即笑着点了头:“对,对,对,干爹做主,干爹做主,干爹要是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那还行……”
花三郎听出了八分,心里不由大急,却忽听公主道:“不急。”
花三郎心里为之一松。
刘瑾却为之一怔:“不急,怎么又不急了?”
那位秋萍公主抿嘴一笑道:“女儿说不急,自有女儿的道理。”
“什么道理?”
秋萍公主将那两片鲜红欲滴的香唇,凑近了刘瑾的耳边,低低说了一阵,花三郎听觉虽够敏锐,可却没能听出她跟他说了些什么。
却见刘瑾脸上神色连连变化,等到秋萍公主把话说完,他却仰面哈哈大笑:“有理,有理,看来干爹还不如你呃,从现在起,干爹就把这个身兼两厂的总教习交给你了。”
秋萍公主微微一欠娇躯道:“谢谢干爹。”
刘瑾又哈哈一笑,站了起来道:“干爹是说得到,做得到,我这就走,你们聊聊吧,怎么安排,全在你了。”
看样子这两个商量好了什么。
花三郎一急连忙站起:“九千岁……”
刘瑾抬手拦住花三郎,道:“你们聊聊,你们聊聊,花总教习,我可把我这个干女儿交给你了,替我好好陪着她,别招她生气。”
“这……”
花三郎刚一声“这”,刘瑾似乎不容花三郎说话,带着人往里去了。
花三郎急是急,但转念一想,能有机会跟这位秋萍公主单独相处,不也正好!
何况他已经预布了一步棋,过了时候,自会有项霸王来保他出去。
有此一念,心中不免定了些。
也就这转念工夫,刘瑾已经带着人走得不见了。
花三郎立即转望秋萍公主,他刚想说话。
秋萍公主又有意无意地拦住了他话头,笑吟吟道:“花总教习,坐啊。”
花三郎忍住了已到嘴边的话,道“谢公主。”
他坐了下去,坐定,刚想再开口。
那位秋萍公主已含笑又道:“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你不是看不见,我身边还有人呢。”
花三郎道:“可否请公主摒退左右。”
“嗯!”秋萍公主一摇头道:“还没到时候呢,你我见面才多久哇,我还不完全了解你,不完全相信你呢。”
好嘛,竟给来了这么一句。
花三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知在这节骨眼儿多说无益,她占了天时、地利、人和,怎么耍也耍不过这个机灵的小妮子,不如干脆看她怎么办吧。
心念方定,秋萍公主又说了话:“花总教习,平常都喜欢作些什么消遣啊?”
“回公主,属下没有嗜好。”
“难道说你一心只想荣华富贵,别的什么都不想了?”
花三郎没说话,这句话不好接。
只听秋萍公主又道:“那可不好啊,花总教习,人生有限,名利不过是过眼烟云,要是把大好时光都耗费在忙碌钻营上,别的什么都舍弃了,那不但是可惜,是浪费宝贵人生,这辈子过得也太没意思,还说不定到头来落一场空啊。”
花三郎能说什么,只好说:“多谢公主教诲。”
“别跟我客气,你别的一点消遣都没有,难道自己从不觉得日子过的乏味吗?”
花三郎道:“这个属下倒没觉得,日子过得一天到晚紧张,属下没工夫去想别的。”
“紧张?我怎么看你挺清闲的。”
“公主,什么事都怕时间长,时间一长,事情就会显露,真象就会大白。”
“你越说我越糊涂了,究竟是什么事啊?”
“属下这么说吧,她误会了。”
“她误会什么了?”
“误会属下了。”
“呃,她误会你什么了?”
“她误会属下这个人了。”
“你这个人又怎么了?”
她可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偏偏有别人在场,花三郎是有口难言。
他这里迟疑未语,秋萍公主却催促说道:“你倒是说话呀。”
花三郎想了一想道:“属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总之……”
“总之什么?”
“总之属下不是她想象的那种人就是了。”
“哎呀,你真是急死人了,说了半天,根本等于没说一样,她究竟把你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嘛?”
看来她是丝毫不肯放松。
她若是玲珑,明明知道花三郎指的是什么,又何必非让花三郎说出来不可。
除非她不是玲珑。
会吗?
不可能。
天底下不会有长得这么相象的人。
不,有,金如山跟金如海不就是吗?
可是,金如山跟金如海是一母同胞亲兄弟。
玲珑却是韩奎的独女,更没听韩奎说过,玲珑有姐妹。
这位秋萍公主,不可能不是玲珑。
而且,这位秋萍公主的相貌,在花三郎眼中是太熟,太熟了,就象认他自己一样,又怎么可能会有错。
既是这位秋萍公主真是玲珑,她非逼花三郎说出来不可,又是什么用心呢?
难道她真想掌握花三郎的话柄,坏花三郎的大事?
花三郎一念及此,从心底里震颤,立即提高了警觉,他笑笑道:“属下有不便之处,公主又何必非问不可。”
秋萍公主展颜一笑道:“我这个人就是这种脾气,爱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既然提起来了,我就非弄个清楚不可。”
“公主这是何必。”
“那你别管,反正你是非说不可。”
“公主怎么好强人所难。”
“你说不说?”秋萍公主微沉脸色道:“你要是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要是让我生气,你可不好受啊!”
好嘛,软的不行来硬的,威胁上了。
花三郎暗暗一皱眉道:“公主……”
秋萍公主却突然截口说道:“你信不信,我虽然是刚认在九千岁膝下,但是却很得宠,我要是在我那位干爹面前说上几句话,只怕你的前途就此完了,说不定你这个总教习,马上就干不成了。”
花三郎道:“公主这话,属下是千信万信。”
“那你就只好迁就着我点儿了。”
花三郎这个人,一不图荣华富贵,二无恋栈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