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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部分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第124部分

小说: 东野圭吾小说合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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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顺从地对父亲点点头。穿和服的女人看起来像是在低头微笑。
 我不知道父亲把我当成几岁小孩,但至少我知道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察觉到他们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好事。我想,父亲之前与小富在放棉被房间里做的事,现在换成和这个人做吧。
 隔天早上我起床的时候,穿和服的女人已经不见了。父亲在寝室里打鼾。
 过不多久,阿春一走进邻近厨房的和室,就微微抽动着鼻子,接着到流理台去不知道在检查什么,然后又回到和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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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有客人啊?”阿春问我。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谎,微微地点了头。
 阿春于是趴在地上,直盯着榻榻米瞧。不久之后,阿春好像发现了什么,用手指掐着。
 “头发。”
 阿春歪着半边脸颊和嘴角,露出一种奇怪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阿春的笑容,一种让人有不祥预感的笑容。
 我接到诅咒信就是在这个时候。老实说,我的脑袋里尽是家里的事,压根儿没空去理会别人的诅咒。
 不过就在暑假将要结束的时候,有一天寄来了令我震惊的东西。
 那是两张明信片。两张都是标准明信片,一封的邮戳是来自荻窪;另一封则是来自品川。印象中,一封的署名是用黑色原子笔,而另一封则是用蓝色墨水的钢笔写的。
 问题出在明信片的背后,两张明信片的背后写着完全一模一样的字——用红色铅笔写的“杀”字。
 看到这个的时候,我的大脑因为过度恐惧霎时陷入混乱。我心想,会受到这种东西,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切断了诅咒之轮的缘故吗?不过在冷静思考过后,我大致理解整件事的情况。
 信尾列举的五个人名当中,有人加上“田岛和幸”。只要收到信的人遵照信的指示,这个名字就会依序地被寄到许多的人手上。三的五次方——两百四十三个人。
 有人诅咒我——这个事实让我的心情变得暗淡无比。我承认自己有时候会为点小事情与人起争端,但从来没有被人诅咒过。明信片的寄件者是谁不重要,反正他们不过是遵照指示寄信罢了。
 我不想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这只是某人开玩笑干的好事。况且,也不过才两张写有“杀”字的明信片。
 然而,等到隔天寄来三张,后天又寄来两张诅咒明信片的时候,我的心情变得更加郁闷了。那些明信片当中,有不少除了“杀”字之外,还写了些其他文字。其中,甚至还有在“杀”的周围,围上一圈“死”字的。另外,照理说信中应该只有指示要“用红笔”写,但有些明信片不管怎么看,我都觉得那是用鲜血写的。
 我无法理解,能将如此令人不快的东西寄给陌生人的人,究竟在想什么。一张张的明信片还不至于令人感到不舒服,但是一旦累积起来,便会成为一股邪恶的负面力量。
 写有“杀”字的明信片在一个星期内不断寄来,总共二十三张。两百四十三分之二十三是这个诅咒的达成率。
 我想视若无睹,但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如此。或许是我察觉到四周的世界正在历经重大的变动。
 我想起了仓持的话——就算真的受到诅咒,只要将诅咒的数目刻在神社的鸟居上就能得救。
 某天夜里,我半夜出门前往附近小学旁边的神社。我的手里握着雕刻刀。
 神社里最大的鸟居是混凝土制的,但我知道神殿旁有一座木制的鸟居,于是我毫不迟疑地前往那座小型的红色鸟居。
 虽然“做这种事才会遭到诅咒天谴”的想法掠过脑际,但现在已经不是犹豫的时候了。我尽可能找不显眼的地方,在鸟居的下方刻上了“二十三”。在刻最后的“三”时,雕刻刀一滑,割伤了左手的大拇指。我一面舔着伤口流出来的血,一面踏上了回家的路。
 五
 父亲带那个穿和服的女人回家仅只一次。但他们的关系并非从此一刀两断,反倒是父亲夜里出门的频率增加,夜不归营的次数变多,而我也习惯了独自一人过夜。
 诊所的生意连我看来也觉的清淡。偶尔有事到诊所去,候诊室里常常空无一人,只有柜台的小姐闲闲无事。
 即便如此,当时的父亲还是一脸愉悦,穿着派头,上理发店的次数也增加了。
 某天夜里,我听到父亲在讲电话,对方似乎是个女性。
 “我就叫你早点辞掉店里的工作嘛。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辞职?”父亲压低声音说,但我还是听见了对话的内容。
 “倒也不是现在马上就要结婚,可是那是迟早的。我没骗你,我是认真的。所以志摩子,尽早辞掉工作吧!听到没?拜托你了。”
 我听到父亲的话,大吃一惊。母亲离开才没多久,但父亲似乎是来真的。
 要是现在的我,就能给当时的父亲许多建议,但还是孩子的我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我猜想,对方应该也像父亲一样,是打从心里爱着父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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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一个星期天,我切身感受到父亲日渐加深的爱意。
 “喂,我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吃稍晚的早餐时,父亲开口说。
 我问父亲去哪。
 “银座。去买东西。买点什么给你吧。然后去吃点好吃的。”
 我乐翻了。父亲好一阵子没有带我出去了。
 我想,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去银座。高级的店家栉比鳞次,打扮光鲜亮丽的大人昂首阔步。整条街充满了活力,一切的事物看来都金碧辉煌。我完全无法想象这和自己平常生活的世界,是连接在一起的同一个空间。
 “如何,这条街很壮观吧?”父亲边走边说。
 “和幸变成大人之后,一定也要有本事在这条街上购物才行。”
 我点着头,环顾四周。心想,来到这里就证明成功了吗?
 虽然说要购物,父亲却先进了咖啡店。店里排着皮革椅,一些看来福态的客人谈笑风生,女侍者身着轻飘飘的围裙。这让我想起了母亲从前说过的话,她说她实在搞不懂为一杯咖啡付好几百元的人心里在想些什么。当时是我第一次踏进咖啡店。
 父亲点了咖啡,他看我慌张失措地不知道该点什么,于是建议我点柳橙汁。
 送上来的柳橙汁,比起我之前喝过的任何果汁都要美味。而它们竟然同样适用柳橙汁这个名称,简直令我感到不可思议,喝起来完全是天差地远。我用吸管小口啜饮者。
 过没多久,店里出现了一位女性,是那个之前穿和服的女人,不过此时她身上穿的不是和服,而是质地轻薄的连身洋装。或许是头发放下来的关系,她看起来比之前见面的时候更为年轻。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她笑着说,在我们的对面坐下。
 “不会,我们也才刚到不久。”父亲回答。他的语调比平常更为轻快。
 她点的是柠檬红茶。父亲在茶送来之前,再度为我们彼此介绍。但说是介绍,其实只是告诉我她的名字叫做“志摩子”,所以直到如今我还是不知道她姓什么。
 父亲滔滔不绝地说我的事,像是擅长什么科目、喜欢什么游戏,还有我的个性如何。听着父亲说话的内容,我有一种奇怪的感受,因为跟我差太多了,简直无法想象那就是我。譬如我的擅长科目,我想父亲的记忆大概还停留在我小学低年级的阶段。他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已经十二岁,却还在玩怪兽游戏的幼稚小孩。
 父亲大概是想将我当做一个“天真好应付的小孩”介绍给志摩子吧。大致上,谈话过程中我都低着头,只是偶尔在喝饮料的同时,顺便抬头瞄志摩子的脸一眼。不知道在第几次的时候,我和她的视线对上了,她微微地笑了一下,于是我满脸通红,慌张地低下头。
 “只要你喜欢,爸爸都买给你。”走出咖啡店后,父亲对我说。
 我说,我想要音响。当时我对音乐开始感兴趣。
 “好,就买给你。”父亲铿锵有力地说,开步往前。
 可是父亲的脚步,却先停在高级珠宝店前。志摩子勾着父亲的右臂,不知道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那么,我们就去瞧瞧吧。”父亲意气风发地点头,接着就被志摩子勾着手臂,步入了店内。
 店内是一个令人目眩的世界。展示柜里陈列的物品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辉。店员的身上也具备了之前我不曾接触过的高尚气质。店里充斥着唯有被挑选出来的菁英才能在场的优越感。
 店内有一处放置接待用沙发的场所,父亲叫我在那里等候。女店员拿给我饮料和巧克力。从店员的样子看来,父亲他们似乎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家店。
 身着灰黑色上衣的男店员与父亲他们应答着,但主要在交谈的却是那个店员和志摩子。父亲只是不时颔首,听着他们的谈话。
 志摩子让店员接连将戒指、项链排放在展示柜上,并且一一地拿在手上实际试戴,接着询问父亲好不好看,而父亲总是千篇一律地回答:“还不错啊。”
 花了好一段时间,志摩子获得了戒指、项链、耳环之类的首饰。刚得到一堆礼物的她,心情自是好得没话说,而父亲也像是让情人瞧见自己威风的一面而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志摩子才刚买完一堆珠宝,一走出店门口却又对父亲说:“人家好想要诞生石唷。手上一颗也没有怪寒酸的。”
 “好,下次来的时候再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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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你最好了。”她紧紧地勾住父亲的手臂。
 我曾听过志摩子的生日是五月。但我不知道父亲事后是否信守承诺买了祖母绿给她。
 走出珠宝店后,这下换进了和服店。我等得不耐烦,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才要买音响给我,但父亲似乎没有将我的事放在心上。当时的父亲心里,说不定正在为成功地将情人和儿子介绍给彼此认识而感到喜不自胜呢。
 志摩子在和服店也是东穿西戴,最后买了看起来最昂贵的和服及衣袋。和服店的老板满脸笑容地对父亲点头哈腰,连声道谢。
 接着,父亲的脚步总算走向电器行。但惊人的是,就在我选音响选到一半的时候,志摩子竟对父亲小声地说:“人家想要新的电冰箱。”
 “耶?电冰箱你不是有了吗?”
 “我想要大一点的嘛。你也知道,我平常又没办法去买东西,人家想多买点东西存起来,以免你突然来的时候没东西吃嘛。”
 “原来如此。”
 不消说,买完我的音响之后,父亲自然又前往了电冰箱卖场。
 我无从得知父亲究竟在那个女人身上花了多少钱。父亲几乎天天到银座的高级酒店报到,而且包含奢侈品在内,负担她全身上上下下的行头。一个月的费用换算成今天的物价,恐怕不会低于两百万日元。除此之外,还要给母亲赡养费,可以想象父亲的经济负担并不小。重点是诊所的生意依旧不尽理想。
 然而,父亲不可能向任何人诉说实情,所以也没人会给父亲任何忠告。唯一察觉到田岛家危机的是女佣阿春。
 “先生还真能撑耶。他晚上花天酒地的时间,比待在诊所里的时间还长吧?”阿春经常在准备晚饭的时候,夹针带刺地说。“不过反正先生只要按时付我薪水,我也没资格说话。”
 每次回想起当年,我就觉得可恨。不论谁都好,要是有人提醒父亲一下就好了。或许要让迷恋上年轻貌美女性的父亲觉醒并不容易,但当时要是有人阻止他继续荒唐下去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引发那么严重的后果了。
 到银座购物后过了一个多月,那天夜里父亲也外出。我一边用新买的音响听披头四,一边像平常一样看着推理小说。
 接近凌晨一点的时候,电话响起。在那之后,从来不曾有人在那么晚的时间打电话来,着实吓了我一跳。我走到走廊上,提心吊胆地伸手拿起放在柜子上的黑色电话。
 “喂。”
 “啊……请问……”打电话来的男人似乎感到困惑,话只说了一半。他大概没有想到接电话的会是一个小孩子吧。“这里是田岛家吗?”
 “是的。”
 “啊,这样啊。你母亲在家吗?”
 “她不在。”
 “那么,家里还有其他大人在吗?爷爷或是奶奶都可以。”
 “没有,只有我在家。”
 “只有你在家?”
 男人不知如何是好,和身旁的人讲了一些话之后,才又拿起话筒讲话。
 “其实我是警察。你父亲受了伤,被送进医院了。”
 “咦?”我吓得全身发冷。
 “等一下会有巡逻警察到你家去,在那之前,可不可以帮我查一下亲戚或是熟人的联络方式?”
 “哦,好。”我回答时脑中一片空白。
 男人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费了不少功夫,才告诉他和幸的写法。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在慌乱中度过。先是警官到家里来,然后亲戚也赶来,问了我一大堆问题,又命令我做东做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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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到达父亲被送进的医院时,天早已亮。然而,却因为谢绝会客的关系,我最后还是无法见到父亲。
 事后经人说明,综合我知道的部分,那天夜里发生的情形大致如下。
 父亲像平常一样前往志摩子工作的店,喝到十二点多,然后一个人离开酒店,到另一家酒吧去。他和志摩子约在那家店里碰面。
  然而,父亲在前往另一家酒吧的途中,却被人从身后袭击,当场昏倒。那条路没什么人经过,所以并无目击者。在父亲昏倒之后,经过的路人皆以为他是醉倒街头,压根儿没想到要报警。直到后来,才有一个拉着摊子卖拉面的大叔发现父亲的头在流血。
 父亲的钱包等随身物品都还在身上,警察从他的身份证和名片确认他的身份,于是才打电话到家里来。
 现场找到一把占有血迹的螺丝扳手,上头的血迹和父亲的血性一致。警方认为这并不是一起抢劫财物的案件,而是和父亲有仇怨的凶嫌所为,经过搜查之后发现,嫌犯是一名在新桥工作的酒保。这名酒保和志摩子在交往,志摩子一个星期有一半的时间会在他的住处度过。
 志摩子和父亲交往纯粹只是为了钱。她的最终目的是和她的酒保男友开店。为了这个梦想,她似乎能忍受暂时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不喜欢的男人。
 但是,年轻的情人可就受不了了。那天夜里,他找到志摩子和父亲相约的地方,就低埋伏等待父亲的到来,再从背后袭击父亲。
 他被警方逮捕招供之后,还声称自己无意杀人,只是想要让父亲吃点苦头,或许父亲就会有所警戒,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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