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随天去-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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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他却无法让自己做到这些。他就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
天美洗了澡,裹一身清香从厕所里出来。一拉门,便看到呆站在那里的水下。
天美怔了怔。水下慌得连话都说不清。水下说,我是去厨房打水。说过觉得不对,
又说,我刚想上厕所。说过又觉得不对,嘴也打起结来。我我我的,说不出一个字
来。天美牵起他的手,拉着他进到屋里。天美的上衣扣子没有扣严,水下走在她的
旁边能看到她衣服里的抖动。水下浑身上下激动得不能自制,裤裆被绷得紧紧的。
天美拉着到沙发边,按他坐在沙发上。眼睛有意无意地朝他的裤裆看了一眼。水下
感觉到了天美的目光。水下面红耳赤。水下说,姨,我我我……天美妩媚地笑了笑,
说,我们家水下真成了大人。身子晓得想女人了。水下更窘,他下意识用手挡住自
己的裆部。水下结巴着说,姨,我我我……天美又笑。这回天美笑出了声。天美说,
想女人说明你是一个正常人呀,什么时候,姨教教你。
刚刚洗过澡的天美面色红润美艳。灯光在她的头顶上照着。她的脸上放射着粉
色的光。水下好想剥下她的衣服。好想看看她的身子这时是不是也是粉色。好想把
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好想用手把她的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抚摸一遍。水下好想好想
做他此刻心里强烈地想要做的事。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天美凝视着水下。慢慢地,天美在水下的身边坐了下来。天美把手放在水下的
大腿上,手指尖在水下的腿上轻轻地蠕动着。天美说,水下,你在想什么?你把你
想的说给姨听听。也许姨能帮你。水下张口结舌。他说不出话来。水下只觉得自己
血管在膨胀。觉得自己就要爆炸了。天美的手指尖就是一根火柴。那火柴的火已经
要点燃他的引线了。水下呼地一下站了起来。水下说,姨,我我我………水下说不
出话来。他觉得自己快要垮了。觉得自己支撑不住自己了。觉得自己所有的精神气
会在这一下全部泄出。于是,他掉头跑了出去。天美在他的身后追问了一句,水下,
你怎么啦?
水下出了天美的屋便朝外跑。他一口气跑到了湖边。歇也没歇,便跳进了湖里。
夜晚的湖水有些凉,水下还觉得不够。他把自己浸泡在里面。一遍一遍地回想适才
心惊胆战的那一刻。
水下湿漉着全身回到收购站时,天美已经睡了。她屋里的灯也是黑的。水下走
进院里,站在月光下。天美屋子的一面墙全被月光照着,就仿佛月光挂在那里。水
下望着那墙,心里又有一阵阵的热潮涌着。院里静静的,空无一人。水下觉得他能
听到天美躺在床上的呼吸之声。水下忍着。那声音越来越撩人。水下还是忍着。撩
人的声音渐渐地成了音乐,一缕一缕地钻进水下的心里。水下忍不住了。水下搬起
院里铁砣到天美的窗下,然后爬了上去。
月光从窗户一直落到天美的床上。天美什么都没盖,就在月光之下,仰躺着。
天美的头发是散开的,有一大缕蒙住了脸。天美的两腿大叉着。一只手放在腿上,
一只手甩到了头顶。床上天美的身体充满了欲望。窗外水下的眼睛也充满了欲望。
这两份欲望纠缠在一起,如同鞭子不停地抽打着水下。水下好想进屋去,好想从天
美身体的每一处缝隙钻进去。让自己成为天美身上的一个部分。
这夜晚,睡在小杂屋的水下心里突然有一种绞心的痛苦。这痛苦狠狠地折磨着
他的身心。他甚至不知道拿自己这个人怎么办才好。他坐下难受,站着也难受,靠
在墙根难受,睡在床上更难受。水下用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另一只手。指甲把手背的
肉掐得很痛。水下想,我不能动。我不能出门。我不能进那边的屋。我不能这么下
作。我不能对不住天美姨。我不能比三霸还要坏。我不能让爹妈替我急。我不能犯
罪。我不能坐牢。我不能成了一个流氓。
水下醒来时,天已大亮。他从床上坐起,突然看到天美就站在他的门口。水下
呆住了。天美穿着一条薄薄的裙子,隔着薄纱能看到里面的乳罩。天美笑吟吟着。
水下有些难为情。不知道天美看到了自己的什么。天美说,水下,昨晚上跑哪儿去
了?水下说,没去哪儿。天美说,你为什么那么慌张?怕我吃了你?水下说,哪里。
天美说,那为什么?水下说,我不敢说。天美说,有什么不敢的?你说吧。水下说,
我不敢。天美笑道,一个大男人,有话都不敢说?你说吧。你说什么姨都会听。水
下说,我还是不敢。天美说,怎么这么没出息?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说呀。我今
天非让你说出来不可。我就是想听听你当时想些什么。你说了,我能帮您的就帮你。
水下窘在那里。天美走了进来。她坐在了水下的床边。水下突然又闻到了她身
上的香味。那是他在十年前闻到过的味道。那味道深深地刺激着水下。水下记起了
他曾经对天美的亲吻。突然间,他又想要好好地亲吻天美。
天美说,水下,你怎么经常突然就呆掉了?把你的话说出来嘛。我想听哩。水
下心里突突着。他想说我就只想抱着你,还想说我想要亲你。最想说我想晚上跟你
睡在一起。可是话到了嘴边,水下醒了醒,他知道这些都不能说。水下说,我想跟
姨说,水文站要招我去他们那里做事。我怕姨会不高兴。
天美脸上掠过几丝失望。但她一下子恢复了满脸的笑意。天美说,怎么会?那
边当然好。吃国家的粮。比我这里有前程。我还会替你高兴哩。水下说,姨你同意?
天美说,当然同意。你不如今天就走吧。早些去,免得被别人抢了名额。天美说完,
嫣然一笑,身体一扭就出了门。
出了门的天美大声地唱了一句歌。东边我的美人呀西边黄河流。就只唱了一句,
然后便没出声了。水下从窗子朝院里望去。天美也正朝着他的小杂屋望着。脸上和
眼睛里都满是忧郁。这忧郁让水下有点心疼。但水下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能这么着在
这里呆下去了。
第08章
第八章
水文站招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水下。水文站的朱站长当年刚去水文站上班时,
单身汉一个,常去水下家。水下的妈帮他洗一下衣被炒几个小菜。水下的爸则陪着
他喝两口小酒。这样,朱站长心里对水下家总有一份感激存着。这回招人,想去的
人很多,朱站长没有半点犹豫,在几十个人中挑了水下。
水下从第一天上班起就心神不宁。水下知道他的心不在这里。并且永远也不会
在这里。水下的心就放在那个小小镇上的小小收购站。在这里晃来晃去的只是他空
空的一个躯壳。朱站长带着水下沿江而行,教水下怎么样看水位,怎么样做记录。
事情很简单,只是水下没心思。一没心思,脑子就显得笨。朱站长提示几次后便不
解了。朱站长说,水下,你怎么成天都跟丢了魂似的?水下想,哪里丢了?是根本
没带上身哩。
不管怎么样,水下还是在水文站呆了一个月。这一个月有如百年。水下觉得自
己好闷。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便到江边去。坐在江滩上,看水闷声闷气地流下去。
四下里黑灯瞎火的,对岸也看不到一点灯光。偶尔有船过,叫一两声,听上去也是
闷闷的声音。黑暗中,水下的眼边晃来晃去的还是天美的影子。水下觉得自己再不
去看一眼天美说不定会死掉。可是水下找不到去看天美的理由。水下知道自己脑子
里成天只想这一件事很是羞耻。他好想抛开来不去想它,就像自己从来没有去过收
购站从来也没有看到过天美一样。可是他却无论如何排遣不开。就仿佛他在收购站
的每一天日子都如丝一样,全部绞在了一起,然后又紧紧地扎在他的心上,成了一
个大结。除非一把火,烧掉那结,才能解开。可是那结若被火烧掉,他的心岂不是
也会一起烧焦掉么。水下好想找个地方倾诉自己,他想如果他说出来了,心里可能
会松快许多。可是这样的事又怎么能跟人说呢?这只能是水下自己的隐秘。水下自
己在心里千转百绕着,绞尽脑汁着,可水下还是没办法把自己从自己的隐秘中拯救
出来。
发工资了。这是水下第一次拿到自己的工资。工资装在一个小红包里。朱站长
看着水下笑,问水下高兴不。水下说,高兴。朱站长便说,头一回拿钱,去给爹妈
买点东西孝敬,要是有自己喜欢的人,也可以去买份礼物。水下把后面一句话听进
去了。心里振了振。
水下有理由了。他要买点什么送给天美。他是一个赚公家钱的人了。他应该回
报天美曾经对他有过的关照。这是世界上最好的一个理由。这理由好得任何人都无
话可说。
星期天的时候,水下揣着钱,骑着那辆破得叮当响的自行车又一次沿堤飞奔。
阳光没那么强了,可是水下的脸上依然被照得通红。汗水依然从他的额头一直流到
脖子,流进他的胸脯。
水下在县里最大的商场里徘徊了两三个小时。水下为天美挑了一个蓝色的发圈。
水下一直觉得天美把头发扎成发髻显老。如果天美散披着头发就不像一个满了三十
岁的人。水下还为天美买了一条珍珠项链。项链当然不是真珍珠做的。但很漂亮。
水下觉得漂亮就好。卖项链的小姐打量着水下说,给谁买?水下大声说,给我的女
人买。水下心里充满着自信,因此他的话也说得十分自豪。
下午三点多,水下到了镇上天美的收购站。这时间前去送废品的人已经很少了,
天美会闲一些。水下看到收购站的门框就开始激动。没有进门,水下就叫了起来,
姨!姨!水下的声音有些失态。
院子里的废品堆放得乱七八糟。天美穿了件打着补丁的衬衣,脖子上搭着毛巾。
因为揩汗多的缘故,毛巾已经都黑掉了。天美嘴上正在骂着,没见过你这么懒的人,
真是懒得抽筋剥皮。就你这样的五个加起来,也顶不了人家水下一下。水下是人,
你怎么就不是?我有你搭帮比没你还累。你懒了去死呀!你最好明天就给我滚你妈
的蛋!
水下站在了院子门口。天美黑了也瘦了。满脸憔悴。衣服脏兮兮的,一看就晓
得她这一天都没歇在屋里。秋天的太阳还很毒,天美这一个月就一直在这毒毒的太
阳下干活么。水下听天美不停嘴地骂着,心里一阵阵难过。不是他抛下天美去到水
文站,天美怎么会这样呢?
小杂屋里出来个男人。腿有些瘸。脸上有股巫气。男人高声道,走就走。天天
听你骂人,一点好处也没给沾着,爷早就不耐烦了。男人说着朝外走。走到门口看
到了水下。男人说,两口子吵架也看?男人说时便已走到了水下的身边。水下看也
没看他,扬手就挥了过去。水下说,你跟你妈是两口子。男人没提防,身体一歪,
没了平衡,就摔了下去。天美这时看到了水下。天美在看到水下的同时也看到男人
摔倒在地。天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格格的。水下本来正一肚子火,这笑如一股
清泉从天美那边一直流进了水下的心里。火在瞬间就被浇灭了。男人不明白自己怎
么得罪了水下,正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水下说,你再想占我姨的便宜,我就割了你
的头。男人忙不迭地哈着腰,小爷,我哪敢呀。你姨她是我祖宗哩。我供她都来不
及,还敢占便宜?水下说,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从此不准你进这院里半步。男
人赶紧往外走,且走且说,莫说半步,离半里路,我都会绕。说话间,男人出了门。
人影都看不见了,天美却还在笑。水下被天美笑得隐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水下再一次进了天美的屋里。只一个月没进来,水下竟有点儿百感交集。一切
都那么熟悉和亲切。天美给水下倒了一杯冰水。天美说,今天怎么来这儿了?来看
姨?水下说,站上发钱了,给姨买了点礼物。水下说着,心有些慌,两只手也有些
忙忙乱乱。水下好容易把礼物拿出来,递在天美的手上。天美的脸上显示出惊讶,
她望着水下。水下被她望得有些怕,忙说,是谢姨前些日子的关照哩。
天美拿过礼物细细地看着,然后竟是忍不住地哭了起来。水下更慌了。水下说,
姨,你要是嫌不好,你就扔了它。我不会买东西。我是第一回买这些。天美抹着眼
泪说,我怎么会嫌不好呢?今天刚好是我的生日哩。我中午还想着恐怕没人会记得
我这一天。这些我要当生日礼物来收哩。天美说着,又有些感伤,眼泪就又哗哗地
流在脸上,呜咽声也起来了。
水下怔着。他望着天美。天美说出的话令他意外。水下在天美的呜咽声中也伤
感了起来。水下想老天对天美姨如此不公。过生日没人理,还要顶着太阳穿着破衣
干重体力活儿。想着,水下便隐忍不住心里的愤怒。这愤怒还是对三霸的。水下不
忍看天美落泪。水下说,姨,我来做菜。我来替你庆生。说罢,水下便踅身进到厨
房。
水下麻利地淘米点火。看看地上还有些菜,便蹲下身来理菜。只一会儿,天美
就进来了。天美说,水下你走了一个月,我一顿上口的菜都没吃着哩。吃惯了你做
的,吃别人的怎么都不好吃。水下低头理着菜,说,我还回来做就是了。天美说,
那怎么行?不能误了你的前程哩。水下本来只是顺口一说的。说完想想,他若在此,
天美姨还会辛苦么?天美姨还会受半点的罪么?天美姨还会没人保护没人疼爱么?
只要他在这里,天美姨这辈子就不会再操劳了。为了这个,他为什么不能留在这里。
这想法只在水下脑子里闪现了一分钟。水下便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水下说,姨,我
明天就回这边来。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