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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老婆笨笨-第11部分

小说: 老婆笨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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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惟一明白的是,在她身边这人半邪半异,余下八分全是不可捉摸。若是有人奢望了解他,恐怕比登天还难。

“今夜就在这里歇下。”他们至少已经奔出三百里外,可以停下歇歇腿了。

“就这破庙吗?”

“难不成你有更好的主意?”

当然没有,荒郊野外能奢望啥;有破庙可栖身,就要偷笑的了。

所谓破庙还真破得彻底,没了香烟,年久失修,由里头可一望无际地瞧见满天星斗,聊胜于无的就只四面墙壁,找个墙角窝上一窝,足堪安慰的了。

郭问将一直挟带的胭脂放下。

“师父,咱们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吗?”无盐的心头有无数疑问。

“谁说的?”他席地而坐,盘起腿,准备入定打禅。

“那么……”

“话太多了。”合上眼帘,他结束对话。

每次都这样!只要她想追根究底什么,她师父就嫌她多舌,不过,她扪心自问,自从她的胭脂姐姐回来之后,她似乎真的变长舌了。

她师父最不爱多话的人,下次一定要记住才行。

☆      ☆      ☆

天明。

胭脂被飕飕的寒风给冻醒。

看清眼前的景物,她的心宛如瞬间被人揪住。

“你可醒来了。”郭问神清气闲地由庙口转进来。

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一觉,但明明他们在草庐里喝茶嘛……

“义父!”她不敢相信他会用那种下九流的手段对付她和袁克也。

“不用怀疑,事实就如同你的想象一般。”他无意隐瞒。

胭脂蜷缩着,用双臂抱住自己,眼中除了极度彷徨还是彷徨。

“为什么?”

“为你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为我好就该让我跟他走,为我好?义父不是我,怎么知道什么对我最好?那应该是由我自己来下决定的吧!”

“说得好!不过,事已成定局,袁克也早就走了。”

“我要去追他。”

郭问侧身:“请便!”

胭脂挣扎几下,忽然掩面。

“还有力量生气倒不如拿来恨我,或者你的心情会痛快些。”

“我不要恨你!”她并非不知轻重,但是……为什么老天爷要安排他们见这一面?她宁可不要见面,或者生活容易些,如今,心湖又生涟漪,叫她如何自处,如何再重新过一遍没有袁克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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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公元一三九九年,惠帝即位,年号建文。 


新帝即位,不只国号变更,文武百官也是一番汰旧换新,有人高升,有人被贬,上行下效,人人自顾不暇,巩固职位权力成了最首要的问题,至于其他,游刃有余的时候再说了。

也因为诸将相侯爵争相巴结拍马屁,因此普通老百姓才得到喘息的空间,对于缉拿郭问、胭脂一事也暂且搁下,胭脂好不容易终于得以结束退隐生涯。

就在这时候。

流离山庄的大门来了一个头戴笠帽、面覆薄纱的少女,她一身简单打扮,只见腰枝婀娜,秋纤合度,可惜的是若隐若现的容貌令人看不清美丑。

“烦请通报,我要见你们山庄的主事。”

“我们少爷是你说想见就见得到的吗?”守卫大惊小怪地叫。

“不要没礼貌!这位姑娘不知道找我们三少爷有什么事。”其中一个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气焰,语气平和。

“我要见他。”

“这么着,你稍待,我请咱们管家来跟你说。”她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丁点的眼熟啊,是不是在哪见过?

怀疑终归只是怀疑,他匆匆请管事去了。

不消片刻,管事果然出现。

“这位姑娘,不知道你来流离山庄有什么事,可有老夫帮得上忙的?”乡音未改,鬓毛未衰,管家依旧是从前的模样。

“许久不见了,管家。”摘下笠帽,胭脂的容貌呈现在满脸不敢置信的管家面前。

“夫……人?”他老泪纵横。

夫人?守卫掉了下巴。 “夫人请进,我……我去通知大家。”让胭脂坐在大方又不失雅致的大厅,管事匆促地入内通报。

胭脂环顾四周,想当初什么都还是草创,现在却已经具备规模,方才她一路行来,村庄里洋溢着蓬勃活力,遇见的每个人脸上全是丰衣足食的笑靥,以前的贫乏困苦仿佛早就走远了。

须臾,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以袁克武为首,华胥、石虎、虞水佩、侍女絮青,甚至不知名的人推推拥拥,不分尊卑老幼都涌进大厅。

胭脂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般情况,一时慌了手脚。

“你们……”

“胭脂!”

“夫人!”

众人七手八脚,胭脂被不知名的手给紧紧揽住,心中百转千回,泪盈于眶。

他们全是一群内敛又不擅言语的人们,见到她,却用了最不可能的方法来述说他们对她的思念和喜爱,这让胭脂呜咽,久久无法言语——

“你们到底要抱着她多久,也留一点空间给抱不到她的我们说话呀!”石虎的抱怨“震”开众女。

“这些日子你到哪去了?害我们找得好苦!”真正和胭脂面对面,大嗓门的石虎却害羞了,略一迟疑,发言权就落人华胥的手中。

“对啊,我们几乎都以为你已然——”接话的人有张眼熟的脸。

胭脂觉得似曾相识,突然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

“夫人想不起小人了对不对?”他促狭地笑。

“平意?不会吧!”胭脂恍然大悟,有些受到打击。他居然是个男人!

“属下是奉了少庄主的命令保护夫人,隐瞒的部分对不住了。”他坦承不讳。

要立刻释然真有点困难,但是胭脂说了一句真心话:“你穿男装比女装好看多了。”

风平意不免尴尬,支吾着:“谢谢夫人。”

两人的对话引来哄堂大笑,将一丝丝的陌生悉数扫除。

“我们坐下再聊吧!”虞水佩轻松插入,得到众人的同意。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出现,连纱罩也不拢,胭脂发现水佩不同的改变了。她依然温柔婉约,以往缺乏生气的脸孔如今多了健康的美丽,就连谈吐也更有自信了。

“你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对不起。”除了抱歉,她还有什么可说?

“就是嘛,你不见的那段期间,整座山庄真是愁云惨雾,华胥这瘟生最过分了,要他排爻卦替你测吉凶,这半吊子怎么也测不出来,俺差点砸了他的家当——江湖郎中!”石虎旧事重提,在胭脂面前报老鼠冤。

“说说看,这些日子你在哪里,人好好的为何不回来,你可知咱们二少爷为了找你都得失心疯了。”

是关心,是不解,还有更多更多的好奇。

“人回来就好,你们就别再追根究底了。”华胥忙着排解。

胭脂朝他投去感激的一瞥:“对不起。”

她只有这句话,其余……唉!

“瘟生曾向大家解释了一大堆,莫非你真的是因为我们才回不来的?”石虎有话便说,抢走众人的话头。

“我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伟大,是因为当初受了伤赶不回来,没有其他原因。” 事过境迁,又何必重提往事。

前因后果,众人抽丝剥茧循线收尾,也有些明白了。

“克也呢?”他才是她最想见的人。

她在众人眼中搜索讯息,却见每人纷纷低下头颅。

胭脂的心沉了下去。

好半晌,袁克武被无言地推出作解说。

他碍难地清着喉咙:“二哥一个人住在十里外的别庄。”

“我知道了。” 胭脂道,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

☆      ☆      ☆

“你和袁大哥的房间没人动过,如今恐怕没法住人。”虞水佩的语气带着抱歉,“我们不知道今天你会回来,不如今夜先在我那儿歇下,让下人们打扫完毕再搬回来。”

门被推开,久无人住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袁大哥下令这里的东西谁都不准动,所以自从你离开后,就再也没人进来过。”她有些内疚,拼命地解释。

“没关系。”他保留攸关他们的一切,又为什么要住到别的地方去?

是相见不如不见?这代表她伤了他的心,连她用过的物品他也不愿看见——

物是人非,诸般熟悉的东西映人胭脂眼帘,她东摸摸、西看看,每样东西都摆在原来的地方,薄薄的灰蒙盖着,她一触手,薄灰就沾在手指上。

她居然离开了那么久!

其实,说是怀念曾经留在身边的事物,倒不如说是思念会在这里共同生活的人,岁月匆匆,相思却如醉酒沉淀在朝朝暮暮的魂梦中,一丝一缕,怎么也忘不掉。

“克武快骑上别庄去,相信很快就会把袁大哥带回来了。”看胭脂不言不语,水佩心中有些发急。

她发现眼前的裘胭脂和以往有些许的不同,她的眉睫眼稍带着轻愁,不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姑娘了。

情之一字,难道磨人至此?

想到胭脂又想到自己,她不禁蛾眉深锁。

“我要在这里住下。”胭脂推开窗帘,让空气流通,又找了把布掸子动手清理一切。

“可是——”

“别可不可是,如果你闲着没事就来帮我。”胭脂卷高衣袖,马上干活。

水佩不由发笑,方才她还以为胭脂变得不一样了,没想到是看走了眼,胭脂之为胭脂,或许就是性格中这些与众不同的物质吸引人,或者,她依然还是有能力将袁克也从那荒芜的别庄带回他们的身旁才是。

“为什么克也不住在这里?”她找来剪刀裁开被褥,埋头工作的同时也丢出问题。

“恐怕是怕触景生情吧!”她有些闪躲,有些言不由衷。

为了闪躲,她捉住被褥让胭脂顺利将里被抽出。

“是吗?我以为他住到别庄去的理由,大抵是恨我的成分多过触景伤情。”这样的结果只是她心中多余的揣测,也许是她的多心。

虞水佩有点惊诧,就像胭脂不小心说中什么似的。

“怎么……可能。”

“我摔下山坡后被我义父所救,之后,克也曾找到我,他要我跟他回来,可是我出尔反尔,失信于他,我想他不会原谅我的。”

“原来还有这段原因,我们还在想袁大哥为什么非坚持搬走不可,难怪他走时伤心成那个样子。”虞水佩拾掇过去的点点滴滴,拼凑成型。

果然,胭脂黯然。其中曲折如何一语道尽,剪不断理还乱。

她叹了口气,把一切缘由娓娓道来,说给水佩听。

“这该怎么办呢?”她一点主意也没有。

原来她就不是能拿主意的人,这会儿更是失了分寸。

胭脂跳下床将拆开的被单扔到一旁,留下的则抱到院子曝晒。

“你还有心情做这些琐碎工作,当务之急是设法让袁大哥回心转意啊!”标准的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就因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非找事做不可。”如果光掉眼泪就能想出法子来,掉一水缸也没问题。

“或许——”水佩眼睛发亮,“华胥可以给我们中肯的意见,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山庄在短短的时间能有这样的规模,他出了许多力气。”

胭脂很容易由她兴奋的口吻中听出蹊跷。

“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不知哪家姑娘有那福气可以嫁他。”

“是啊!”她拖曳着尾音,刚刚的兴奋无影无踪了。

很久以前胭脂就曾发现华胥的眼光总会似有还无地绕着水佩转,而只要有华胥在场的地方,她绝不涉足。

胭脂眼珠子一转,哈!原来是这么回事。

郎有情,女有意,缺的恐怕是一条顽皮的红丝线吧!这条线不如就由她来牵喽!

她想得出神,反倒把自己的愁绪忘记了。

☆     ☆      ☆

袁克武回来时有个眼圈是青黑的。

“你不会是在外面跟谁打了一架吧?”华胥小心翼翼地问。

他脸色阴沉地回瞪他一眼,独自生闷气。

“你跟克也打架,输了?”华胥进一步捋虎须。

老虎果然经不起刺激,恶狠狠地跳起来:“别在我面前提到那个王八蛋!”

华胥摇头,当真不幸被他说中。袁克武的“劝说”肯定是一语不和就变成暴力相向,暴力加暴力就演化成现在这样的局面。僵局啊!

“不提是吧?没问题。”华胥拍拍屁股准备走人,“但是……你随便就把人家的好事搞砸了,看你拿什么交代?”

国事天下事事事可关心,惟独别人家的家事沾不得也!

“了不起胭脂就由我接收,何来什么交不交代的!”他豪迈地放言。

华胥的脚步顿了顿:“你不可能是认真的。”

“错!我已经当面把这件事向我那不通气的哥哥宣布过了,信不信都由他,总之,他不要胭脂,可不代表没有人也不要她。”

“他……不要我?”

袁克武说得慷慨激昂,想不到却一字不漏地落进胭脂的耳里。她脸颊的血液悉数流光。

“哦……晤,我的意思是二哥他有事暂时走不开,对对对,就这意思。”

“所以呢?”她静静地接话。

“所以——”袁克武搔头,辞穷了。

“我受得了打击,你直说无妨。”

“真的?”他佩服胭脂的韧性坚强,要是平常女子,不崩溃才怪。

“克武!”华胥阻止。

他可不以为胭脂经得起被打人冷宫的打击。

胭脂抬头挺胸,做好了心理准备。

袁克武有些不忍,她那表情根本像是准备要从容就义一般,看了不禁教人为之侧然。

但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不以为欺骗是种好方法。

“我将你回家的消息告诉二哥,起先,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地赶回来,没想到他一句话都不说,后来被我逼急了,才说了八个字。”

胭脂握紧拳头,像聆听审判的绵羊。

“哪八个字?”

她把握紧的拳头抵住肚子,不知不觉地用力。

“水性杨花,恩断义绝。”他直视胭脂的反应,像为她出气般加重口气,“我听了火冒三丈,狠狠揍了他一拳。”想当然耳,他也吃了苦头。

“胭脂姐——”水佩无言可安慰。

“既然他认定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我不如就做得彻底些。”她眼中无泪,唇畔反而抿出一抹笑意,“克武,刚刚我听见的话还算数吗?”

他怔了怔,毅然点头。

“那流离山庄就快有一场婚礼了。”笑意持续不了多久,便化成酸汁又发酵为苦涩。任她裘胭脂再坚强,甜美的微笑再也挂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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