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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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何处来,你又是谁;
因为你蒙受的天恩令我们感到吃惊,
你所要做到的事情是从来不曾发生。”
我于是说道:“有一条大河在法尔泰罗纳山上发源,
它流经托斯坎纳的中心地带,
一百千步也不足以把它的流程计算。
我的肉身就生长在这条河上的一个地点:
告诉你们我是谁,将是枉费口舌,
因为我的名字还不太远近皆闻。”
这时,那个最先说话的幽灵回答我,
“倘若我运用智力,把你的含义理解透彻,
那么你所说的是阿尔诺河。”
另一个则对他说道:“此人为何
把那条河的名称隐而不说,
竟像是一个人谈到的事情令人憎恶?”
阿尔诺河谷
被问起情由的那个幽灵只好这样答道: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河谷的名字
倒是理应消失掉;
因为在这河谷的源头,高山峻岭是如此雄伟辽阔
——从那里还截断了山峦佩洛罗,
在少数地区,甚至超出了那个规模,
正是从源头到海口这带地方,
河水流入大海,使上天晒干的那片海水得到接济,
也正是从那里,条条江河得到随之奔流的涓滴雪雨,
就在这片地区,大家把美德视若仇敌,
如同对待蛇蝎那样,仓皇逃避,
或是由于地势不利,或是由于世风恶劣促使他们把正道背离:
正因为如此,这悲惨河谷的居民
才彻底改变了他们的本性,
竟仿佛是刻尔吉把他们化为她饲养的畜牲。
这条河先是把它那水量不足的流程
通往那些肮脏的猪猡当中,
它们更配吃橡实,而不是人类餐用的其他饭食。
然后,这条河又往下流泻,遇上一群恶狗,
这群恶狗狂吠不休,超出它们的力量所要求的限度,
这条河则对它们轻蔑地嗤之以鼻,随即掉头而去。
河水继续向写流淌;河面越是变得宽广,
那该诅咒的倒运的河沟
就越是发现狗变成狼。
接着,这条河顺沿更深的洼地往下流去,
又发现一群狐狸,它们是如此诡计多端,
竟对捕捉它们的陷阱也不畏惧。
福尔齐耶里·达·卡尔博利
我也不会因为有人在听而不再言语;
这对此人会有好处,倘若他还记清
真正的圣灵向我揭示的那些事情。
我看到我的孙子,他竟变成
在这汹涌澎湃的河水两岸驱赶那些狼群的猎人,
他使众人都惊恐万分。
他在这些人尚且活着时就把他们的肉兽卖,
然后像对待老弱的畜牲那样把他们屠宰:
他使许多人丧失性命,也使自己丧失美名。
他走出那凄惨的丛林,满身血腥,
他那这片丛林就这样弃在那里。
千年之后也无法恢复昔日的繁荣。”
正如一个侧耳倾听的人闻如痛苦的惨剧就要发生,
他的面色骤变,十分惶恐,
不论危险从何方袭来,把他逼紧,
我眼见另一个魂灵也正是这般情景,
他转身倾听,神色惶恐,满面愁容,
因为他把这番话谨记心中。
罗马涅的堕落
这一个的谈话和那一个的神情,
令我切望得知他们的姓名,
我向他们提出询问,也连同表示恳请;
于是,那最先与我谈话的幽灵
重又开言道:“你是向让我同意向你
做你不愿向我做的那件事情。
但是,既然上帝愿意把他的恩泽之光明地照在你身上,
我对你也就不能把礼仪少讲,
因此,你该知道:我就是圭多·德尔·杜卡。
我的血液燃烧着如此炽烈的嫉妒之火,
一旦我见到别人获得欢乐,
你就会看到我满脸气成青灰色。
我从我播下的种子中就把这样的稻草来收获:
哦,人类啊,你为何把心肠
放在必须禁止与同伴分享的地方?
此人是里尼耶里;他是达·卡尔博利家族的瑰宝和荣耀,
以后,这个家族则没有一个子孙
成为他的美德的继承人。
在波河与那带山岭之间,在那片大海与雷诺河之间的这个地区,
也不仅是他的子孙后代缺乏
为追求真理和树立正气所必需的善意;
因为在这带地域之内,
长满有毒的荆棘,
现在要耕种庄稼而铲除毒草,已为时晚矣。
那个好人利齐奥和阿里哥·马伊纳尔迪在何处?
皮埃尔·特拉维尔萨罗和圭多·迪·卡尔皮尼亚又在哪里?
啊,罗马涅人!你们都变成败家子弟!
何时在波洛尼亚有一个法布罗东山再起?
何时在法恩扎有一个贝尔南丁·迪·佛斯重新出现——
他是卑微的树干上的一根高贵的枝蔓?
倘若我伤心哭泣,托斯科人,你且不要惊奇,
因为这时我想起圭多·达·普拉塔,还有乌哥利诺·德·阿佐——
他曾与我们生活在一起;
我还想起了菲德里哥·蒂尼奥索和他的一批人;
特拉维尔萨罗家族和阿纳斯塔吉一家
(前一家和后一家都已后继无人);
我想起了那些贵妇和骑士,想起鞍马辛劳和逸致闲情,
这些都曾使我们产生爱慕之心和狭义之风;
也正是在这带地方,人心已变得如此凶狠。
哦,布雷蒂诺罗,为何你不逃之夭夭?
既然你的家族已经离去,
许多人为了不致犯罪也都告别此地。
巴尼亚卡瓦洛做得好,因为他不曾留下子嗣;
卡斯特罗卡罗做得糟,而科尼奥则做得更糟,
因为他们为生下这类伯爵孽种而不辞辛苦。
巴加尼一家将会做得不错,
只要他们家的那个魔鬼撒手而去,
但这也永远不会留下表明他们一家清正的证据。
哦,乌哥利诺·德·范托利诺,你的名字可以得到确保,
既然不必再期待有谁会走上堕落之途,
能把这个名字玷污。
但是,现在你走开吧,托斯科人,因为如今
啼哭要比说话更令我感到加倍痛快,
我们的谈话是如此压抑我的心灵。”
被惩罚的嫉妒罪
我们知道,那些高尚可亲的魂灵
听到我们已在离去;因此,他们默不做声,
这就使我们确信我们所走的路径。
随后,我们便单独向前行进,
这时,猛然从对面发出人声,
这声音竟仿佛是霹雳击破长空,
它说道:“发现我的人都会杀我的啊”;
这声音一掠而过,犹如顿时消散的雷鸣,
一旦闪电蓦地劈开乌云。
这时,我们的听觉不再受到它的振动,
而又传来另一个声音,它是那样震耳欲聋,
竟像是紧随其后的又一阵轰隆雷声:
“我是变成石头的阿格劳洛斯”:
于是,为了把我的身体贴近诗人,
我向右转去,却不是把脚步向前迈进。
这时,四周氛围已是悄然无声;
他于是对我说:“方才听到的就是坚硬的嚼环,
它需要把人束缚在它所限定的目标范围里面。
但是,只要你们把诱饵咬住,
那宿敌的钓钩就要把你们拉到他的一边;
因此,不论是马勒还是召唤都会没有多大用处。
上天在把你们呼唤,并在围绕你们旋转,
把它那永恒的美丽展示在你们眼前,
而你们的目光却仅仅投向地面;
正因如此,洞察一切的那位才把你们惩办。
第四十九章
第十五首
慈悲的天使
嫉妒与仁爱
昏迷的幻觉
但丁的苏醒
慈悲的天使
正如日球已在日课经第三时的结束
与白昼的开始之间出现,
而它又像顽童一般淘气游玩,
那时太阳余下的行程也是同样长短,
但它却已朝向夜晚运转;
那里是晚祷时分,这里则是夜半。
阳光恰好射在我们的鼻梁中间,
因为我们已把山崖绕行一大圈,
如今则是迳直走向西面,
这时,我感到一道灿烂光芒猛射我的额前,
它比方才的光芒更加耀眼,
这从未见过的事情惊得我魂飞魄散;
于是我那双手举向我的睫毛尖端,
遮住我的视线,
从而把能见度的过量缩减。
犹如光线从水面或镜面上跃起,
朝相反的方向射去,
它向上跃起的角度相当于
它射下的角度,这正像它以石子垂落
的同样线路,向上离去,
正如经验与科学所表明的;
我在这里觉得那反射的光线正是这样把我击中;
它从我的正面直射过来,
因而我把视线迅速避开。
我说,“那是什么,慈祥的父亲?
我无法躲避它,护住我的眼睛,
使我能承受它的照射,它竟像是朝我们这边移动。”
他回答我说:“你不必感到惊奇,
倘若天国的家臣依然令你眼花目眩;
他是使者,前来邀请人们上升九天。
你不久就灰看见这些东西而不觉得刺目难忍,
反会感到天性赋予你的感觉能力
使你感受到莫大的欢欣。”
我们随即来到那位和善的天使身前,
他用欢快的声音说道:“请从这里进到里面”,
他立在一道阶梯旁边,那阶梯不像前几道那样陡险。
这时,我们已经离开那里,登上山去,
“善心仁慈的人有福了!”后面有歌声唱起,
“应当庆幸的是获胜的你!”
嫉妒与仁爱
只有我的老师和我两个人向上走去,
我一边行走,一边思索,
想从他的谈话中吸取教益;
我朝他转过身去,说道:
“哪个罗马涅的幽灵方才把‘禁止’和‘分享’提起,
究竟要说的是何意?”
于是,他对我说:“他身受他所犯的最大罪恶的损害;
因此,你无须大惊小怪,
倘若他向我们重提这个罪恶,以便使人少受悲哀。
因为你们的欲望若是放在
与人分享、份额因而减少的所在,
嫉妒就会把风箱拉起,令你们唉声叹气。
但是,倘若对至高无上的天体的一片热爱
把你们的欲望转而朝天上引去,
你们的胸中便不会有这种恐惧;
因为在那里,愈是那‘我们的’多讲,
每个人就会拥有愈多的财富,
那天庭中的仁爱之火也就会烧得愈旺。”
我说,“我感到现在比方才
未曾发言时更加意犹未满,
我心中也埋下更多的疑团。
怎么可能一件财物
分配给更多的占有者,
倒会使他们变得比少数人占有时更加阔绰?”
他于是对我说:“正因为你把心田
只放在世间财物上面,
你才从真理之光中收获到黑暗。
那存在于天上的财富无穷无尽,不可言喻,
它是那样热衷于爱,
正如阳光照射明亮的物体。
它发现多少热,就赐予多少热,
不论仁爱延伸多么广,
永恒的财富都会在它之上相应增长。
热爱上天的人数愈多,
就愈是应当善爱他人,天上也就有愈多的魂灵相爱相亲,
这正像镜子使一道光线与另一道光线交相辉映。
倘若我的讲述不能解决你的饥渴,
你将会见到贝阿特丽切,
她必会把你的这个和其他一切渴望一概圆满解决。
只不过你须设法使那五个伤口
像前两个一样痕迹不见,
而创口的愈合又须经过痛苦的磨练。”
昏迷的幻觉
正当我想说“你已使我感到满足”时,
我发现我已来到另一环,
那贪婪的双目令我闭口无言。
在那里,我似乎立即
陷入一片昏迷的幻觉之中,
看到一座圣殿中有许多人;
一个妇女立在进门之处,
以慈母般的温柔神态说道:
“我的宝贝儿子,你为什么这样作弄我们?
你瞧,你的父亲和我曾焦急万分,到处找你。”
说到此处,她不再言语,
方才出现的景象也随即销声匿迹。
接着,我的面前又有一个妇女出现,
悲痛挤出的泪水把她的面颊湿遍,
这悲痛来自对另一个人的无比愤懑,
她说道:“倘若你是这座城池的主人,
——这城池的名字曾引起两位天神的激烈相争,
也正是从这里,各门学问散发出光明
——那么,你就该对那双胆大包天的双臂进行报复,
他们竟敢搂抱我们的闺女,哦,庇士特拉妥。”
而我觉得,那位大人却显得慈善与温和,
他用平心静气的神色回答说:
“倘若那些爱我们的人被我们判罪,
我们拿那些渴望陷害我们的人又当如何?”
随后,我看见一群人怒气冲天,
他们用石块击杀一个青年,
一边还此呼彼应地反复叫喊:“杀死他,杀死他!”
我见他朝地面弯下身去,
因为死亡已经把他压倒,
但是,他的双眼却一直仰望天际,
一边在如此凶残的杀戮中向崇高的主祷告,
请主饶恕他的那些迫害者,
脸上充满怜悯的神色。
但丁的苏醒
这时,我的灵魂从外界
返回它身外的真实情景,
我才发现我的错觉并非虚情。
我的导师见我这般光景,
竟像是一个人脱离梦境,
便说道:“你怎么了?你竟站立不稳,
但你却走了半里多的路程,
眼睛迷糊,腿脚笨重,
正如一个人酩酊大醉或是睡意犹浓。”
我说,“哦,慈祥的父亲,
倘若你愿听我的述说,我就向你奉告:
当我的腿脚如此不听使用时,我究竟见了什么。”
他于是又说:“即使你在脸上戴上一百个面具,
你的心思对我也将隐瞒不了,
哪怕这些心思是多么微不足道。
你所眼见的那种景象
是为了让你不致拒绝向宁静的水敞开心房,
而这水正是从那永恒的泉源中流向四放。
我询问‘你怎么了’,并非为了要了解,
当一个人的肉体倒下去神志不清时
究竟是由于他做了什么事所致,
况且他只是用肉眼看事物,对事物又是视而不见;
我这样询问相反是为了使你的脚变得有力而矫健:
必须用这样的方法来敦促懒汉,
因为他们一旦恢复神志,却迟迟不肯善用他们的苏醒条件。”
我们一直在晚祷时分行进着,
我们聚精会神,极目远望前方
顶住那灿烂的日暮光芒。
这时,有烟雾一片
渐渐朝向我们飘来,犹如黑夜一般;
无处可以把它躲闪:
这烟雾夺去了我们的清新空气,也夺去了我们的双眼。
第五十章
第十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