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曲-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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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在那棵树干旁边注意倾听,
以为他还要谈些别的事情,
这时,我们被一阵喧嚣声震惊,
就仿佛一个猎人在他窥伺的地方,
听到野猪和猎狗向他奔驰而来,
他听到猎狗的吠叫和野猪摩擦树丛的刷刷声响。
瞧,左边有两个人赤裸着身子,遍体伤痕,
他们在拼命逃窜,
撞断了丛林中的一片片枝蔓。
前面那人在叫喊:“现在,你快来吧,快来吧,死神!”
另一个人看来已过于迟延,
他叫道:“拉诺!你的双脚不曾有过如此灵便,
即使在托波附近的比武会上也不曾这样!”
接着,他或许是上气不接下气,
急忙与一片林丛混在一起。
他们身后的那片丛林,
满是饥饿而又飞驰的黑犬,
恰如猎兔狗甩掉锁链。
这些黑犬用牙齿朝那蜷缩成一团的人身上咬去,
把他一片又一片地撕得四分五裂,
随后又把那痛如刀割的四肢叼开。
自寻短见的佛罗伦萨人
这时,我的护卫者拉起我的手,
把我领到正在哭泣的树丛眼前,
那树丛被撕得鲜血淋淋,但此时哭也枉然。
树丛说:“啊,雅科波·达·圣安德烈亚!
你拿我当屏障究竟有何用处?
我对你的罪恶一生又负有什么罪责?“
老师来到树丛上方站住,
他说道:“你生前是谁?
你的顶端多处受伤,淌着鲜血,又口出怨言!”
树丛对我们说:“啊!你们这两位灵魂
到此眼见我受此残忍的伤害,
这伤害把我的枝叶从我身上撕开,
请把这可怜的树丛脚下的枝叶拾捡起来。
我曾是那座城市的人:
它曾把第一位守护神改为施洗者约翰,
正因如此,那第一位守护神
才总是运用他的法术,令那座城市备受刀兵之苦;
若不是在阿尔诺河的通途上还保留着他的一些踪迹,
即使市民后来在阿提拉烧杀的废墟上
把那座城市重新建立,
他们的重建工作也会是枉费心机。
我曾在家中立起绞架,让我投环自缢。”
第十四章
第十四首
火雨纷飞的沙地(1…42)
卡帕纽斯(43…72)
血溪(73…93)
克里特岛的老人和地府的河流(94…142)
火雨纷飞的沙地
对故土的情思触动我的心灵,
我把散落在地的枝叶捡起,
奉献给那个这时已沉默不语的人。
这样,我们就来到坑穴的边缘,
从那里,第二大圈就区分于第三大圈,
从那里也可看到如何进行可怕的正义裁判。
为了详细说明那情景是前所未见,
我现在要说:我们这时来到一片沙地,
它使任何草木都无法在地面上生存。
环绕沙地的是那片凄惨的丛林,
犹如一道悲惨的沟壑把沙地围定,
在这里,我们紧靠着沙地边沿停下脚步。
这片空地布满了干燥而厚实的沙粒,
它与曾被卡托足下践踏的
那片沙漠别无二致。
啊!上帝的报复!
凡是目睹我亲眼所见的景象的人
对你该是多么畏惧!
我看见成群结队的赤身露体的鬼魂,
他们都在凄凄惨惨地哭个不停,
看来他们是在承受另一种苦刑。
有些人仰面躺在地上,
有些人则金缩着身子席地而坐,
还有些人在不断地来回走着。
围绕沙地转来转去的人最多,
躺在地上受苦的人则较少,
但他们的舌头却更便于哀呼惨叫。
在这整片沙地上方,
有大片大片的火雨在缓缓而降,
犹如飞雪飘落在无风的高山上。
如同亚历山大在印度的炎热地带,
眼见火焰降落下来,落到他的军旅身上,
又降落在地,却仍燃烧未熄;
他下令他的队伍要着力用脚踏地,
这一来,烈焰在单独燃烧时,
扑灭它也便更容易;
地狱中的永恒烈火也正是这样从空而降;
因此,沙地才被烧得发烫,
犹如火镰打上火石,痛苦也倍加增长。
那一双双可怜的手掌,在无休止地挥动,
时而拍打这里,时而又拍打那里,
拼命从身上拍掉新落下的烈焰火星。
卡帕纽斯
我开言道:“老师,你曾战胜千难万险,
除了在进城门时遇到那些
强硬的魔鬼把我们阻拦,
那身材魁梧的人是谁?他似乎置那熊熊烈火于不顾,
他神态轻蔑,怒目而视,躺卧此处,
仿佛那火雨不是在使他受苦。”
那人竟如此机敏,
他听到我向我的导师问起他的事情,
他喊道:“我活着时是这样,死后也是这样。
尽管宙斯令他的铁匠疲惫不堪,
因为他怒不可遏,要从铁匠手中获得那锐利的雷电,
我正是在我的末日,被雷电击中,送了性命;
尽管宙斯也使其他人疲惫不堪,
让他们在蒙吉贝洛的黝黑锻炉旁轮流苦干,
他一边还呼喊着:‘帮忙啊帮忙!好样的伏尔甘!’
就像他在弗雷格拉大战中所做的一般,
他竭尽全力来对我劈击,
但他的报复毕竟不能做到痛快淋漓。”
这时,我的导师厉声喝道
——我还从未同过他这样大声呼叫:
“啊!卡帕纽斯!正因为你的嚣张气焰不收敛。
你现在才受到更严厉的惩办:
除了你满腔的愤怒,
没有任何苦刑能使你的狂妄遭受恰当的惩处。”
接着,他和颜悦色地转向我,
说:“此人是围攻特拜的七王之一;
他过去瞧不起上帝,
看来现在也依然如此,对上帝并不尊重;
但是,正如我刚才对他所说,他那轻蔑神情
也不过是他内心恰如其分的反衬。
血溪
现在,你走到我的身后来,还要注意
不可把脚踏入那灼热的沙粒;
而是要把脚紧贴那片丛林,片刻不离。”
我们默默地来到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条小溪在林外流淌,
它那鲜红的颜色又一次令我胆战心慌。
犹如那条从布利卡梅涌出的溪流,
娼妓们曾把它分割开来,各自享受,
那条小溪也正是这样沿着沙地往下流。
溪流的河床和两边的陡坡,
以及两岸的边缘,都用石头铺成,
因此,我看出:那里正是可以通行的路径。
“自从我们进入那道
不拒绝任何人迈入门槛的城门,
我曾向你指出所有其他东西,其中
有一件东西不曾被你的眼睛发觉
它是那样值得注意,那就是现在这条河流,
因为在这条河流上,所有的火苗都被它熄掉。”
这些话语是出自我的师尊之口;
因此,我请求他赐给我饭食,
既然他已经引起我进食的渴求。
克里特岛的老人和地府的河流
他于是说:“在大海中央,
有一个陷于衰微的岛国,名叫克里特,
在它的统治下,过去世人曾纯真无邪,安居乐业。
有一座大山,名叫伊达
它曾是水源丰富,林支葱郁,
如今却荒无人迹,如同她小儿子的可靠摇篮,
为了把他隐藏得更好,
每逢他哇哇哭叫,她就让人鼓噪喧嚣。
山后矗立着一个老人,身材巨大,
他使自己的脊背朝向达米亚塔,
他宛如揽镜自照,眺望着罗马。
他的头为真金所铸,
双臂和胸膛则用纯银制成,
下身直到胯骨,都是铜料;
由此往下则全部用上好的铁来铸浇,
除了右脚是用陶土塑造;
但这老人却把身子更多地支撑在这只脚,而不是那一只脚。
每个部分——黄金部分除外——都已破裂,形成一道缝隙,
从缝隙中流出涓涓泪滴,
这些泪滴汇在一起,穿透了那块岩石。
泪水流过这一层层山谷;
变成阿凯隆特河、斯提克斯河和弗列格通河;
然后顺着这狭窄的水道向下流去,
一直流到不能再往下流的地方:
形成了科奇土斯湖;那是怎样一片水塘,
你以后将会看到,因此,这里就不必多讲。”
我于是向他问道:“既然眼前这条小河
是这样发源于我们的世界,
那么,为何只是在这一层的边缘上,它才显现在我们面前?”
他对我说:“你知道:这地方是圆形;
你虽然经过许多地界,
又只是向左,往下直通谷底,
但是却不曾把整个圈子走尽:
因此,即使有什么东西显得新奇,
也不该令你的面容露出惊奇之色。”
我又说道:“老师,弗列格通河和勒特河究竟在哪里?
因为你不谈其中的一条,却谈到另一条是形成于那如雨的泪滴。”
他答道:“对你所提的所有问题,我确乎都很喜欢;
但是,那赤水河的滚滚热浪
想必能解答你所提的一个问题。
你以后会看到勒特河,但它是在这条沟壑以外,
在那里,亡魂都来洗涤自己,
因那时,经忏悔的罪过,都已得到解脱。”
接着,他又说:“现在已是离开丛林的时候;
你注意要走在我的后头:
这些河岸才是可行之路,因为未被火雨烧灼,
况且河岸上方,所有烈焰也都在熄灭着。”
第十五章
第十五首
鸡奸者(1…21)
布鲁内托·拉蒂尼(22…99)
犯鸡奸罪的神职人员和文人学士(100…124)
鸡奸者
这时,我们沿着一条坚硬的河岸走开,
小溪的雾气从上覆盖,
这就使溪水与河岸免受火雨烧灼之灾。
正如圭赞特和布鲁日之间的那些佛拉芒人,
生怕海潮向他们冲来,
他们筑起一道堤坝把海水挡开;
也如帕多瓦人在卡伦塔纳感到热天到来之前,
就沿着布伦塔河筑起堤坝,
保卫他们的城市和村镇不被洪水冲垮,
地狱中的那些河岸也是这般光景,
尽管那位建筑师——不论他是何人——
不曾把河岸筑得同样厚大,同样高耸。
此刻我们已经离开丛林很远,
我看不清它在何处,
尽管我把身躯掉转,
这时我们遇到一群鬼魂,
他们沿着堤岸前行,
每个鬼魂都在观察着我们,
就像一个人夜晚在新月之下注视另一个人;
他们朝着我们凝眸定睛,
就像年迈的裁缝在引线穿针。
布鲁内托·拉蒂尼
我就是这样被这群鬼魂盯视着,
其中有一个认出了我,
他扯住我的衣襟,喊道:“多么奇怪!”
他把手臂朝我伸过来,
我这时才把视线盯住他那被烈火烧伤的面容,
那焦黑的脸庞并不妨碍
我的头脑认出他的形影;
我俯下身来,把我的脸靠近他的脸,
答道:“是您在这里吗?布鲁内托先生!”
他于是说:“哦,我的孩子,你万勿不快,
倘若布鲁内托·拉蒂诺转回身来,
与你同行片刻,而让队伍向前走开。”
我对他说:“我竭尽全力,请求您这样做,
假如您愿意让我停下来,与您呆在一起,
您就这样做吧,只要那个与我同来的人乐意。”
“哦,孩子!”他说,“这群人当中不论哪一个
只要停步不行,就要躺上一百年,
即使烈火烧灼他,他也不能给自己遮掩。
因此,你索性向前走:我会跟在你身旁,
然后我会把我的队伍赶上,
这对鬼魂正在为身受的永恒苦刑而啼哭。”
我不敢走下河岸上的道路,
与他并肩同行;而是低垂着头,
就像一个人在毕恭毕敬地走路。
他开言道:“是事出偶然,还是天命所定,
使你在末日来临之前就下到幽冥?
这个带路的又是何人?”
我答道:“我在上面的尘世,在那明朗的人间,
曾在一个山谷间迷失路径,
这正是在我满盛年之前,
只是在昨天早晨,我才离开那山谷:
而正当我要重返山谷时,这一位就在我面前出现
是他带领我沿着这条道路返回家园。”
他于是对我说:“倘若你随从你的星宿指引,
你就不可能不获得光荣的成功,
如果我在那美丽的人世所见属真;
我若不是死得如此过早,
眼见上天对你如此厚爱,
我本可以给予你的事业以有力的安排。
但是,这忘恩负义的、歹毒的人民,
他们来自那古老的菲埃索莱,
依然不改那山野和顽石般的秉性,
尽管你做尽善事,他们还会成为你的敌人:
因此,在那酸涩的野果当中,
理所当然地不该让那甘甜的无花果结成。
他们在世人久已臭名昭著,被称为有眼无珠;
这帮人贪婪、狂傲又嫉妒,
你该注意:不可使自己沾染他们的习俗。
你的命运使你得到无上光荣,
以致不论是这一派还是那一派都恨不得把你活剥生吞;
但是,你千万要像草儿远离羊口那样远离他们。
那些菲埃索莱畜生们把他们的同类当作饲料;
倘若在他们的粪堆中竟然还长出青苗,
万不可让他们把它触动,
因为那是罗马人的神圣种子早复生,
正是在那万恶的巢穴建成时,
罗马人曾留在其中。”
我答复他说:“假如我的愿望
能得到充分满足,
您本来也还不致从人间被逐;
因为您按亲切而慈祥的父辈形象,
深深铭刻在我的心房——而如今这形象却令我心伤,
想当初您在世上,
曾时刻教导我:一个人如何才能万古流芳:
我对您的教诲是多么感激不尽,只要我一息尚存,
我就该用我的舌尖时刻将我的心迹表明。
我要把您所讲有关我余生的话一一记下,
并把它与另一个人的预言一起保存,
我若能见到哪位能说明此事的圣女,就请她来说明。
我现在只希望您能明白,
只要我的良心对我不加责怪,
我已经准备好听任命运女神随意安排。
这种预示对我的耳朵已不新鲜,
因此,我让命运女神任意移动她的轮盘,
就像让农夫任意把他的锄头挥动一番。”
这时,我的老师转过他的右脸,
把身躯也朝后右转,
他看了看我;随后说:“善听者才能牢记心尖。”
犯鸡奸罪的神职人员和文人学士
我也并未因此而不再想
与布鲁内托先生谈话,
我问他:他的同伴当中有谁职位最高,名声最大。
他于是告诉我:“了解一些人是适宜的,
而对于其他人则最好成绩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