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谋-第6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只是淡淡一声道谢,就让自己全身心都温暖起来。只觉得得了她那一点感激,不要说是为她隐瞒着狐狸精的事情,就是要自己的性命去换,立即就死了也是心甘情愿无尤无怨的。自叹一声。,若是众人对她有什么非议,自己只要拼尽全力保护她不受丝毫伤害就是,只要换得她开心快乐说是。又何来如此魂不守舍?
虽是辗转反侧,生怕惊拢了她,倒没有长吁短叹。夜深人静时才这般想定,方才浅浅入睡。
这行刚刚浅睡,却又被一番异样惊起。
空城习道修武之人,本就警觉,加上满腔心思,睡得也不踏实。这样稍有异变,早也惊觉过来。
屋里还是暗淡的烛光,挣扎着竟没有灭去,窗外却是一片黝黝的黑沉。四周极为安静,异常的没有一点点风吹草动的声音。没有风,却陡然一阵森森寒意,从空气中无声无息的掠来。擦过每一寸皮肤,一直渗到心底。屋子里本生着火,可是被这寒气一侵,整个人如堕冰窖,似要从骨髓里都要凝结出些霜雪。
桌上一点豆火,照着这一片方寸之地。而外面,没有光,没有声音。也没有人。
可是却有什么东西,很邪气阴霾的东西!
不知浅草她如何了。
心头猛地一跳,偏又怕自乱了阵脚。剑本在身边,当下深吸口气,强自镇定心神,轻轻移下床来。知道屋外的东西非妖即怪。心下拈动着法决,一手执了剑。猛地拉开了门,闪身便掠出门外。
门一开,那股不是北风带来的寒气更是穿肤刺骨,扑面而来。
静池府宅虽大,家里仆役侍婢却少。一时间来了这十来位客人。加上近日商情,这几日倒真是人手紧迫。静池叫了他来同住,竟好似放下了一百个心。此外再无分配一个下人待女。浅草睡时也没有灭灯,院里一片黑沉沉,只两人的房间里从窗棂门窗里淡淡透出些明亮来,在夜色里朦胧作一团,只将窗下物事映出隐隐轮廓。
他功力也有成就,这样的黑暗里也能看得分明。门槛之前,阴影之下,蛰伏着比黑夜还有阴暗的影子。
似乎被他猛然开门出来这么一吓,那影子竟然簌地一颤,盈盈转过半个身来。
剑本已经出鞘,却又不由自主生生顿住。
房里烛光从大开的门户里投出来,正落在眼前身影之上。光线虽然暗淡,却反而将眼前人影添得一份柔和,照出一片柔婉。那眉眼之间青黛疏落,容颜惊鸿绝俗的秀逸。一倾三千溺水的秋波轻盈飘逸的看了过来。不正是日日夜夜心心念念,叫人思慕得刻了骨的浅草?
不由一怔。
这一怔之间,寒气里立着的对面身影,虽是先自己站在门外,倒好像突然被他吓了一跳。仓促间踉跄后退,脚下一绊。反而朝着他跌来。
似乎是顾忌起什么,微微的退开半步,伸手来扶住她手腕。让过了她这一跌带来的投怀送抱,又不至于让她摔到台阶下去。
两人要槛下堪堪稳住。浅草另一只手似乎是怕站不稳般,伸过来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她的身子被这一跌之势所带,已经向他倾身过来。
“多谢空城公子相助。”
本是盈盈的句子,冷冷幽幽说来的声音却生硬死板,透着无比的诡异。话音近在他耳边,随着话音而来的,只有翻腾的寒意,而没有——呼吸!
陡然之间,想抓住他借以站稳的那只纤纤素手,从指尖处长出长长尖锐的幽黑指甲。片刻之间翻卷僵硬,如同野兽的爪。方向一折。隐在黑暗里向着他当胸抓落。
“客气了。”空城还是很小声回答一句,怕把浅草惊动起来,眼前的这一幕吓着了她。
仿佛不习惯她的亲近,又向后退了一步。刚好在黑暗中让过这一爪。本扶着她手腕的左手指法一变,已经变扶为摛,仍然死死扣住不放。扭过她的手腕,露在灯光下。那已经不能够被称之为手,方才细腻精致的皓腕,此刻已经萎靡如同烧过的干枯泛黑柴棍。而手指尖处,同样长出了尖锐的兽爪。
这深夜化作浅草模样来袭的,是被视为歪门邪道的驱鬼之术?
面前人的脸,还是那般的似水芙蓉。可是两只手,却有如兽爪。分外的不相搭配。
可眼前已经不是去想搭不搭配的问题了。被他用法决扣住的那只手,已经动弹不得。和他的手指间接触的地方,枯黑的皮肉翻卷,开始腾起淡淡白烟。那物却凶悍得很,一爪落空,第二爪又再次递出。
空城也不避让。剑尖一拨,不指向那只鬼手,反而向着手腕削落。那物急急伸爪来格。手只剑刃同手爪相交,居然铮锵有声。空城剑法尚佳,一招相交,立即顺势上绞,剑尖依然指向腕处。这一交手的片刻间。另一只手依然牢牢捉着不放。腕上的白烟升腾之处,已经开始枯萎,并且向上延伸而去。
那物终于吃疼,竟不管不顾直指它手腕的利剑。向着扣看它另一只爪子的手上抓去。这一个破绽之间,空城得了空,剑势一挽,况半角那只手爪齐腕削落。
原来那物手爪虽然尖锐非常,其它部分却脆弱得很,身手也不大灵活。被空城削落了一只爪子,另一只动弹不得,眼看就只有束手待毙的份。
打斗的片刻间,两人的方位已经调换了过来。空城背对着浅草所在的房间,将那物阻在处围。可这样一来,从他房门处投出的灯光只好照着那鬼怪。手爪也就罢了。脸还依然是那张脸。盈盈的眉睫间依然是开始时一成不变的神色。虽有些木然,可是那样的眉眼,依然是柔媚娇艳的直直看着他。
从不曾见过浅草有那样的神色,也从不曾用那样的眼社看过他。就算是浅草有那样的神色,会用那样的神色看人,看着的那个人,也不会是自己。
突然间一念至此。心中陡然就是一痛。面前的那张脸只保持了一瞬,然后迅速幻化,长出利齿尖牙,浮起一层暗暗黑气。变得扭曲狰狞。可是只要那一瞬间的风情迤俪就足够了。
此时阵法未成,他一瞬间的神驰,手下不由得一松,居然叫那东西挣脱了出去。
那物虽然受命的任务尚未达成,断了一手却也不敢再作逗留,一爪阻在面前,乘着空城闪避的时机,整个黑影却向着院外掠去。
黑暗中似乎有一丝微光,无声却迅捷的从空城耳边擦过。从迎面而来的那只爪子中剌入,一路向上,直没肘部。
升在半空中的影子陡然一暗,堕落下来。手肘被剌入的地方,似乎有蚕丝一般的光芒在生长,织成一张网,迅速的收束。空城看着那东西突然受困,抢上前去,一剑剌穿,合着剑上法决,那物顿时化做飞烟消散。在它落地之处,叮的一声,落下件东西来。小院僻静,这番动作,却也没有惊起别的人来。
它一消散,邪肆的寒意顿时散去大半。空城不敢大意,神识探查了一遍。周围再无危险之物,方才去拾起落在地上的东西。原来是只细小的发簪。看那方位,分明是从浅草的房间里射来。
浅草只是用这样一支小小的簪子,是如何能够重伤那鬼怪之物,甚至能够束缚住不容它逃逸的。
此时房间里边也有了些响动,似乎拨亮了烛台,窗棂透出的光芒盛了起来。听着时间低低的咳了两声,一时挂念,再也顾不得这许多,拾步而上,正要抬手推门。浅草已经先一步打开了门。持着烛台站在门口。
“你没事吧?”一时情急,竟连称呼都顾不上,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很好。”幸而浅草也没有在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向他身后望望。方才抬眼看他。“你有没有事?”
“没、没事。”
浅草大概是畏寒,也是和衣而睡,此时依然裹着狐裘,只是发丝微微有些散乱,而一双眼眸却依然凝定淡静,悠悠的清澈看来,宁静而详和。这样子的,那才是浅草的眼睛,只需要一眼看来,方才惊魂不定的心思就能安稳下来。不由得暗骂自己方才居然会在要紧时刻。对着明知不是她的眼睛失神。
“哦。”他淡淡的看了空城一眼。“那就好。”
那样淡淡的一句话,却更叫空城手足无措。一时竟不知是要进去,还是就此告辞。
“进来说吧。”看着空城神不守舍的样子,声音里微微冷了一些。见他手中还拿着方才的发簪,伸手取了过来。
空城这才如梦方醒,应了一声,关上门户,待他转过身来,浅草已经坐在了桌边,拈着那支簪子,略略一看。眼光就落在他脸上。饶有兴致的滴溜溜一扫。
“女子的怨念。”
“不是,我没有、那个不是——我跟女人没有关系!”正被他那一眼看得手足无措。突然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脱口辨解。一时也忘了问簪子的事。
“不是什么?”浅草再次好奇的看看他,问。
空城低着头不知如何解说。感觉到浅草凉凉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扫了一眼,几乎连脖子都红了。
“哦!”浅草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点点头,不再追问。“你也用不着跟我解释啊!”
“我真的没有!”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正要对她说明。
“那是什么?”浅草那里容他再讲下去,开口打断。
“那是被驱使的厉鬼。通过作法拘来游魂野鬼以供差遣。只是这方法太过于阴毒,被拘来的本就是怨气极大的恶灵,要让它们乖乖听令,少不得用霸道的方法来压制。鬼灵受施术之人的压制,更加凶性大发。所以才会凶恶如此。”本不想吓着了她,眼下见她问来,只得轻描淡写的答了两句。
“你也不问问,就杀了它了?”
空城听她语气里有微微质疑。急忙解释道:“这样的厉鬼,除了依照着心中的恶毒怨念去完成主人吩咐的任务之外,是没有什么意识的。就算是问也问不出个什么线索来。”
“那今天它不是什么都没有做成,逃走回去之后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逃走回去之后——”空城突然想到一事。住了口,浅草淡淡的看他一眼,表示认同他的想法。
就如同魔法的反噬一般。厉鬼恶念之类,若是遇到对手太过于厉害,不能够达成命令的话,回去之后多半是要反扑于驱法之主。怀着对驱使之人的恨念,执行任务时又没能够泄尽心中怨毒。那反扑,更要比作法之时更是凶险十分。越是厉鬼,反噬越加厉害。越是用强大的法术驱使,反噬也更加凶恶。
他暗暗施用了幻术。本可以一招致命,用那簪子只不过是作个幌子,待空城疑惑之时好遮掩过去。摛下来是想先问讯一下,再借那恶灵的反噬找出背后施法之人,却不想被空城一剑杀了。
“罢了!定然是你做过见不得人的事,辜负了什么女的,害人家要用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你。你却又多少念着些旧情,舍不得她遭恶灵反噬,又不想让人知道你曾经对不起这么个女子。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毙了那鬼怪了事。这样一来,即没有人知道你的负心事,又免了那人受苦,是不是?”浅草看着他想明白之后的慌张,开口冷冷作弄两句。认认真真点点头。“你不用狡辩,我知道!”
“我没——”空城白了脸,只觉得是百口莫辨。他从来家规甚严,为人又向来行事严谨律已。对待女孩子从来都是温文有礼。自问从来没有丝毫冒犯之处。而自从见了‘她’。这一年来更是看着谁都索然无味。没有心意去招惹。
而浅草有模有样说得当真之极。清澈的眸子静静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真成了她口中那无义负心之人。
那知道他还记着当初一而再再而三的几声‘姑娘’。得了这机会,自然不会平白放过。少不得要捉狭两句,出出心里的闷气。只是空城不明白其中的隙瑕。看浅草一付言之凿凿的样子,心里不由慌了神。
细细一想,这一年来,有过节的,就只有那只狐狸!而且善袖到底是妖怪,那种驱鬼的法门,用起来自然是理所当然!
给浅草送火进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那只狐狸,当时只当去倒个茶水什么的。可是眼看直到现在,就没有见着狐狸。难道那狐狸到现在都还滑回来!
“善袖呢?”
当下也顾不得,起身绕过屏风到内屋一看,床被是掀开的,那里有善袖的影子。
“她被静池找去了。”他任着空城四下查看。要找狐狸么?就算是在屋子里,也决不会让她一同睡到床上去。“你找她?”
被静池找去?那着实是他不方便过问的。可是那只妖精,此时却无疑嫌疑最大!只是看浅草护着善袖的样子,说了也必不会听进去,看来只有自己暗地里多加小心些。当下摇摇头,在次回到外间坐下。
“她不会有事的。”烛台暗了些,他又拨亮了,淡淡的答。怎么会怀疑到善袖的头上去?本来想问问他认为有谁能够有这样驱使鬼灵的能力,看他对对善袖满心猜疑,此时提来,空城必然认为自己在为善袖开脱。想想他疑心到狐狸身上也不无好处。真正的看法便住了口不提。
“那就好!”有些心不在焉的答着,看着浅草微微有些疲惫的神色,不由得有些关怀。此时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想要告辞,又不放心那只狐狸回来做出些什么对浅草不利的事情来。思来想去还是提出来。“你再去睡一下——”
本想说自己守着,却怕浅草眉宇间的冷意。踌躇着说不出口来。
“也好。”浅草却断然接口。扬着眼睫看来,清利的眼里似乎冷冷淡淡。却又满是期寄。明朗得容不下他有一丝杂念。“半夜里被惊扰起来,你也去休息吧!”
浅草清澈一眼,看得他不觉有些脸红。只有讷讷的应承下来,告辞回了房间。却是更难以睡着。
不大明白这浅草看起来纯真得像是个大孩子,而淡淡说来的每一句话都有种叫人不得不听从的安心感觉。那双清冷的眸子却过于冷静平淡,有如一汪深潭,叫人无论如何也看不明白。
浅草却是安下心来。驱鬼之术极为凶险,一个人很难在同一个夜晚施行两次。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