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天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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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多远?”只有那丫头一心想早点脱出生天,见善袖伸长脖子又回头去看。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快了快了。”善袖被她接二连三的一催,不得不接着往前走。抬手胡乱一指,却也小心翼翼不去碰确墙壁。“你看不是有光了嘛。”
“那是什么光?”那丫头又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里有些紧张。
“到了外头自然有光!”善袖看也不看的,答得理所当然。一边甩着她的手。“放手放手。”
只注意手上了,不提防脚下一滑,两手又分别被人拉着,立即重心不稳,结结实实摔了下去。
“好疼啊!别压在我身上,重死了啊!”立刻引得善袖痛叫。恨恨的推开两人要爬起来,手向地上一撑,却不知是触到了什么液体,滑滑腻腻的,还有股奇怪的味道。这才借着灯光一看,见地面上有粘黏的东西正微微反光,顺着倾斜的地面不断的流下,越来越多。在原本一尘不染的石板上淌得一地都是。滑倒了狐狸的正是这样东西。
“这是水油!”还没等善袖抽着鼻子嗅明白,黑丫头倒是平日里做惯杂役的,一下子想明白了那是什么,抖着手指着上方,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那,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狐狸困惑于她的惊惶,终于决定抬头看看让她怕成那个样子的是什么光了。
斜向上的道口确实有比地道里半明半暗的灯光更明亮的光透进来,也值得她这么大惊小怪的。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却看到她只盯着那一线若隐若现的红光全然不看善袖,脸上神色惨变,哆嗦着却说不出话了。本来就黑,配上那惊恐慌袖色倒也吓人,便是如善袖狐狸者也吓了一跳——等一下可别跟他说成是狐狸我欺负你!开始转眼去认真的看了。
按理来说外头自然有光,看到有光自然是从外头透进来的。也就是说这里离出口不远了嘛!多好,她干什么怕成那样子?急惶惶第一个想出去的人不就是她了嘛!
虽然说这时候外头正是黑灯瞎火,本不可能有什么光照进来。而且那光红红艳艳的,吞吐跳跃着,也不大像是天光的样子。倒也是她常见的东西。
原来是火光而已嘛!善袖她花了好长时间烟薰雾燎才学会生的火!
“是火啊!从上面烧下来了!怎么办?”没等善袖想明白,见那火光顺着流了一地的油渍迅速的烧了过来。那丫头吓得不轻,惊慌失措的叫起来。这地道里也只有狐狸可以依靠,被当做救星样的一把拉住。几乎是哭着喊她。“怎么办啊?”
“怎么办怎么办?”善袖恍惚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大怒,也是哇哇叫。“敢放火烧我!?我出去就把她啊呜一口吞掉!吞掉吞掉!”
“先出去啊!走那边?”见善袖乱叫,倒是她镇定下来,颤着声音问她。再迟就等着变木炭了了。
“走那边?”反而被善袖一把抓住,全然没主见的看着她。要带着两人从这火里毫发无伤的出去,也不是做不到。可是他还在后头没有跟上来。“我们是出去还是先回去?”
“当然是出去!”那还用得着说。油顺着地势向下流,火也会一直烧下去。再住回走自然是死路一条,自然是要冲出去才有一线希望。见善袖赖在地上不动,咬了牙伸手拉她起来。另一手去紧紧拉着怔在一旁的水滴。“出去的路是那条?”
“不要不要!”几时轮到你来自做主张了?狐狸正拿不定主意是走是退,见她只一心一意逃出去,一时别扭,撅着嘴巴使劲甩她的手。
善袖不肯指路,眼看着浓烟先前一步呛了过来,她也不敢再说,辨了辨向上的方向,屏了口气用尽全力的拖着两个人迎着火势跑去。
“人家不要!不要跟你走。”善袖竟然一时拗不过这瘦瘦小小的丫头的力气。被她一路拖着跑,恼怒之下正乱叫乱踢。可到底还是怕烧坏了她那身华丽丽的皮毛。在快要闯入火海的时候在身侧张开了防护。一时间四面仿佛有了道无形的墙壁,把火焰同热力融在了外头。
那丫头一心只在逃出去,虽见火苗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劲风吹开,暂时没有烧到身上来,对善袖的叫唤只当没听到。拖着两人跌跌撞撞只顾跑。
善袖自己叫得没趣,偷眼看看四面的火苗不断腾起,虽有结界隔开,可根据几次差点烧了房子的经验,到底还知道害怕,又见她没头没脑的乱冲,差点跑到别的道上去,顿时忘了眨眼之前自己还口口声声说着不要的。恨恨的一把将她拉回来。“你别乱跑啊——不是走那边!走这边啦,这边才对!没有我带着,你出得去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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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插了几个火把,浔蜎手里执着一个,独自一人站在院落中,从上而下的看着烈焰吞吐的地道。忽明忽暗的火光投在她的脸上,摇曳出阴晴不定的光影。
“你在做什么?”有人在她身后优雅从容地问了一声。
“你——”听到那个声音她并不如何惊奇,然而回头一看,却叫她恼羞成怒。
浅草依然是浅草,淡淡的扫视着点燃了火的油的地道。一样过野清风的精致冷清,气度自华。只不过换了装束。在夜色里不免显得单薄。可是不是她,而是他。
“你的宠物没了!”居然连自己也骗了过去。她脸上一时间全是恼怒羞愤的神色,使得那张艳丽至极的脸也显得有些面无人色的狰狞。却全然不敢发作——浅草在微垂的眼睛下掩着的,是凌人的冷意和犀利。如遇远山恒古冰峰,凌然沁人。仿佛自己的恼怒在其面前全然不值一提。
可是看看他身后再无一人,就连被他抢起的那个孩子也不见踪影。她又微微的笑起来,得意而张扬。一边却悄悄的退开。
“我的宠物?善袖?”他慢慢的踱过去火焰越烧越旺的出口处,,微微笑了一下,竟似看也懒得看浔蜎。淡淡的问着,也没有显露出多担心的样子。“这么慢!再不出来就不要你了!”
“你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吗?再不出来自然就是死了吧!”她仰着脸不肯示软,面上仍是温言笑语,暗里里却扣紧了手里边的东西。她有不同地宫中互通消息的方法,可是这一次却半点回信全无。她自然想得到必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不过善袖是妖孽,死了自然也是件好事。”
再等到诱摛善袖失手,却不想善袖竟然闯入了这过道之中。虽不信就凭着稀里糊涂的善袖断然不可能出了地底迷宫,可是这么放上一把火,就算是善袖没有葬身机关,这把火就算烧不死几人,只要在慌乱中走错一步,也足可以让人死于非命。自然也可以断了浅草的退路——她还不知道有除了这唯一的一条能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从下边出来的。反正那地道全然是石板造就,机括也少有木制,被火烧过也没有多大损坏,要是能够轻而易举的除去几人,却也值得。
所以再看到浅草,虽然惊奇。可更大的愤怒却是浅草非旦不是女子,一扫平日里的清婉,仍然是清凌隽永。竟然不看她半眼,也叫她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就算浅草不是女子,她也很想把那份清澈撕了去的。更何况,现在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就算是她也难于不了了之。浅草自然是留不得。
“你也知道善袖是妖孽,自然无事。你就不担心其他——人?”浅草向着地道微微颔首,示意他所指的是谁。语气还是淡然温和。这么点点火若是烧得死善袖,她那七百年的狐狸生涯早该投生十几次了。这么慢,只恐怕是善袖在路上磨蹭。
“我要担心他们做什么?”仿佛听到的是什么笑话,她不屑的诮笑起来。反正都是些死不了的东西,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者那些人是什么样的身份,也配让她来担心。而且有那样的禁制,也不怕会被他问出什么来。“你就算是不担心那只妖怪,最起码也应该担心一下你自己吧!现在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凉薄冷性!”他不理会她的挑衅,仍是背对着她,沉默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不经意似的反手一抄,接住了她掷过来的火把。
“不过一介贱奴,也想教训我?”她微微冷笑着看着浅草漫不经心的接住了她掷过去的火把,除此之外——紧随在火把之后,还有微微的幽蓝光芒悄无声息的闪过。“也不怕跟善袖一样的下场。”
“你指什么?”没见他动手,几道幽芒却好像遇上了无形的墙,在空中顿了一顿,在他身前咫尺之处落下。而他手里边还执着火把,混然无事。只不过转过来看着她了,眉间有微微流过的戾意,竟然迫得她一窒。悄悄招唤法术的手势也不由得一顿。
他身后,正有三人裹着一团光球从过道里冲出来。正是善袖带着水滴,另一人却不认识,却见'黑黄成一团,看不出什么姿色。光壁一散去三人立即跌做一堆。虽然狼狈,倒也连狐狸毛也没烤黄一根,除却其余两人面无人人,勉强可以算做是毫毛无伤,却正好砸了她的台。
“是你!”善袖全忘了问他是怎么抢在自己前头出来的。只剩被四野火光迫出一肚子火气,此时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猛一下来了精神,也不顾他还在一旁,就想扑上前去。只等啊呜一口,把眼前这个祸害整个儿吞掉!吞掉吞掉!
那汹汹气势倒也少见,浔蜎脸上虽然还是一脸的轻蔑,却不由得悄悄退了一步。她知自己无论功夫法术,还是用毒都是一流,却对浅草屡屡失手。——只有浅草一个逃出来也就罢了,竟然连善袖这妖精都逃掉了。要是两个人联合起来,倒也是棘手。
不意火光在眼前快速地的一晃,水深火热里都毫发不损的皮毛,此时险些烧了个干净。唬得狐狸急急忙忙缩了回去。
“她坏人!我要把她吞掉吞掉——”狐狸气鼓鼓的,那里肯依,却又不敢违他的意,跺着脚在一边恨恨的咬牙切齿,嘴巴上说着,可不敢真的动手。
“行了行了,这儿没你的事。”不理会善袖的恼怒却又不敢发作。他用把火把将善袖堵回来,随手丢到地道中。地道的火已经慢慢烧了过去,此时有了新的火种,不由又旺盛了一番,只是那腾起的火苗居然是暗暗的幽蓝色,他却似全当做没有看到,随手从地上又拨起一只,轻轻递到善袖手中。“去玩吧。”
他说这话,却是连浔蜎也是一怔,不知道他到底做何打算。
“才不要!人家不干!我要帮你对付这个坏人!”狐狸撅着嘴巴闹脾气。别别扭扭不肯接。要说是他厉害还是自己厉害,那自然是他厉害,可这个时候叫她去玩?真当狐狸就知道玩那么没用啊。
“谁说是我要对付她了?”他声音淡淡的,仍是把火把递过去。“这里有我就够了,你去玩吧!”
“叫我去玩?”——这个?不得已接了,却似乎从他的平淡里想到了什么,善袖总算是难得的精明了一回,疑疑惑惑的问。叫她去玩——火?
“别伤了人就好!”他眼中闪过一个认同的笑意。只要别把静池等人一块儿烧了就行,别的人有点伤损倒是无所谓。
善袖顿时会意,一时也不顾死里逃生,此时还瘫在地上的两人。狠狠的瞪了浔蜎一眼,欢欢喜喜的举着火把到处去‘玩’了。
浔蜎在一边冷着脸,却也不拦善袖——大不了一会儿在收拾你。转眼看看面前三人,那孩子回过神来了,被她一眼扫过来,又惊又怕。紧紧拽着他的衣角缩在身后恨恨看她。另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方才在火中拖着两人逃跑,已经意全力,又被种种变故一吓,早已经是脚瘫手办。可人却不失机警,看看形势,早也是连滚带爬的缩在他的身后。
眼前难对付些的也就只有他。有了那两个累赘,自然会拖他后脚。说不定还可以用来要挟他。
“你想怎么样?”口气里微微的软下来。心里头却是冷冷一笑,手里的法势依然悄悄的发动!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你不对付我,可不是我不对付你!
“你现在做的,是召唤凶鬼的法咒么?”他看穿了她拖延时间的用意,却也不阻止。隐约还微微笑了一声。“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再做这样的事,只会是你自己自找苦吃。”
“真难为你还能看得出来,不过以为还会是前几次那种小角色么?”见他神色淡然,浔蜎也只是冷笑应之。被他一口揭破,也不露丝毫慌张,真实性明目张胆的放开法诀。本来已经凝重的夜色,竟然在随着法术的施展,在她的身侧渐渐凝为岩石般的沉重实质。“你只要等着享受被活剥慢剐的滋味就好。”
知道他这么一说,浔蜎自然更是不肯停手,他眉宇间掠过一抹淡淡笑意。转眼去看远处沉沉一片的天宇。居然不做任何的戒备。
前几次来的,也不过是试探而已。以那日的“小竹”一个不动声色的一个手势,就能叫恶灵避退的能力。今天既然是真正动起手来,将会出现的,正如浔蜎所说自然不会是小角色。
只不过,今日召唤出来以供驱使的,越是难缠,更有麻烦的也只是浔蜎自己。
正文 第九十五章
簌簌的声音由远及近。
有些像鸟雀振翅,更像小动物的犬齿厮磨。
雨,毫无预兆的从天而降。
雨点并不繁密,只是一滴滴的很大,仿如错落的珠子在无边的夜色里纷纷落下。
这样的季节会下雨已经是很稀少的事。而且雨滴竟像是没有重量的羽绒,没有四溅到地上,而是极为轻缓的飘浮在空中,像是面前织就了一幅滚珠帘子,漫天漫地。也隔开了远处渐渐亮起的火光。偶尔有飘落到火把之上的,那火焰非但不灭,反而像是浇了油一般,火苗突地住高里跳了一跳,吞吐的竟是幽蓝幽蓝的火焰。
雨点在火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幽幽的血色之光。
每一滴雨滴里,都有一张张阴郁恶毒的脸,正不安的磨动着爪牙。
那种簌簌的声间,正是其齿牙交磨的声音,只是此时近了,更能够清楚的听到其中还夹杂着急于噬血的嘶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