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血嫁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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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这次黄泉真的是在明知故问了。
“你知道这个剧本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李素伟的嘴唇在抖动,“可是,你却把它毁掉了!”李素伟将每个字都说得更重,仿佛每个字都是从他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黄泉放下了手里的书本,标枪似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过身,他的目光与李素伟分目光交汇在了一起,就如同两颗相撞的流星,迸发出令人难以想象的能量。
“是你盗走了张天放搞来的红嫁衣,然后又让那个女孩子穿上来搅我的局!”李素伟说得十分肯定,就好像他目睹了一切。
“你说什么?”黄泉如同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这一记重拳恰巧打在了他的胸口上,令他无法呼吸。
有人看到你将那个女孩带回了家!”李素伟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你想说什么?”黄泉丝毫不示弱。
“这说来很简单,你利用水莲的失踪,让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水莲身上,然后,再与那女孩串通好,让她在适当的时候出现,以达到你搅局的目的。”
“首先,我请你搞清楚一点,”黄泉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冷静,“水莲的失踪与红嫁衣的失踪是同时发生的,试问我怎么能计划得这么周密?难不成我还能左右水莲的失踪时间吗?其次,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我为什么要搅你的局?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李素伟被黄泉连珠炮似的几个问题问得哑口无言,他的呼吸十分沉重,而且极不均匀。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只得说出这样一句话:“但你把那个女孩带回了家却是事实!”这句话比先前的任何推断都更具杀伤力。
“所以,”李素伟冷冷道,“你不能不承认这件事与你无关!”
黄泉再没有争论什么,他又静静地坐回到他的位置上,背对着李素伟,用一种更为冷淡的语气说道:“好!这就是我做的,我就是要你难堪!你能把我怎样?”黄泉不想再作任何的解释了---他已经承受了许多他本不该承受的痛苦了,再背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素伟将双拳握得很紧,只可惜并没有像影视剧里那样发出“咯咯”的鸣响,但暴露出的青筋足以说明他此时的愤怒。他多想将自己的拳头砸在黄泉的脸上,可是他不敢---在他看来,这一拳带来的后果很多,他顾忌这些后果。
“你一定会后悔的!”李素伟立刻转身向自己的座位走去---黄泉在他的眼角看到了闪动着的泪光。
在黄泉看来,今天的班主任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在二中,班主任邢双双的板书是出了名的细致工整,枯燥乏味的数学公式被她写在黑板上时是那样令人赏心悦目。但今天,她握粉笔的手显得有些无力,写出来的字也是软绵绵的,而且时常会出现一些幼稚可笑的错误。
这使黄泉不禁联想到二中一位辅导数奥的姓李的老师。他往往是写满一黑板且同学们的笔记作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红着脸说,“哎呀,不好意思---写错了。”然后将一黑板的板书擦得干干净净,使同学们叫苦连天。可那毕竟是他的一贯作风---那么,班主任究竟是怎么了?
可是,最大的疑点依旧是那件红嫁衣,故事由它开始,也必将由它结束。
疑窦丛生---黄泉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迷宫的入口,眼前有无数条蜿蜒的岔路,也不知该走向哪一条---抑或是每一条路都通向同个终点。
---地狱!
整个上午,黄泉觉得自己也如同梦游一般,听课效率几乎为零---这对于高中生来说是致命的---高中课程的高密度是众所周知的,每节课的容量都大得惊人。想必此时的黄泉一定已有一种“洞中无甲子,世上已千年”的感觉。
他需要回到自己的家,他需要一个踏实的午觉,但不幸的是,他这样的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得不到满足。
家里,早上那碗方便面依然,而早上那张俏脸却苍白得如同冬日里的雪---此时,叶青菊正躺在厨房冰冷的地面上。
黄泉看了看桌上的方便面,摇了摇头,便立刻抱起叶青菊,放在了屋里的床上。看着叶青菊清秀的脸,黄泉似乎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错觉---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要是文青萱,该有多好!
不知过了多久,叶青菊睁开了那双美丽的眼睛,那双如泉水般清澈却透着淡淡忧郁的眼睛。
五秒钟的对视并不算长,但对于黄泉来说,这短短的五秒钟就如同跨越了整整一个世纪。他觉得自己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控制着,一动也不能动,因为此时的他正陷入对文青萱的深深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对……对不起,我……”叶青菊的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拂过柳梢的微风。
“不要紧---你好好休息吧,”黄泉将目光从叶青菊的身上移开,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叶青菊怯生生地问。
黄泉无奈地地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究竟是谁,家住哪里,这样我可以把你送到你的父母身边。”
“我……只知道……自己叫……叶青菊,我……只知道……你叫黄泉,我……没有家,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泉水般的眼睛再次淌出了泉水般的眼泪,泉水般的眼泪融化了黄泉铁石般的心---黄泉这时才意识到,叶青菊所承受的痛苦要比他大得多,也许只有两个人的相互扶持,痛苦才可以稍微减轻一些。
黄泉从床边小桌子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了一张纸巾,交到了叶青菊手里,尽量温柔地说道:“好了,把眼泪擦干---你就先安心地住在这里吧,如果你想起自己是谁了,我一定会竭力帮助你找到你的亲人,好不好?”
叶青菊接过了纸巾,微微点了点头。
第五章
下午18:00。
“这怎么可能?”这时,张援朝正望着昨晚的监控录像发呆,里面的衬衫已被冷汗浸湿。
黄小飞没有说话,但他那冷峻的眼神足以表达他要表达的一切,张援朝显然是明白这一点的。我还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梦。”
“那你为什么昨晚不说?”面对自己的前辈,黄小飞依旧穷追不舍。
“不,我当时精神恍惚,后来,我以为大概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睡着了,因为当时我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香味,说不清是什么花的香,也并非市面上卖的香水的味道。紧接着,我看到了我那因高考失利而自杀的女儿。她正抱着芭比娃娃含笑向我走来。最后,我看到了满天的星星,还听到了我女儿动听的歌声……”说到这里,他的眼泪禁不住流了出来---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得痛苦是任何人都承受不来的。
将张援朝送出去之后,黄小飞陷入了沉思---现在他可以静静地思考---周策约了楚天瑶去一家名为“满天星”的餐厅吃饭。因此,黄小飞总算有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楚天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轻易地就接受了周策的邀请---难道过度的恐惧会使人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她感觉自己就如同一个溺水者,但周策毕竟不能算作是她的“救命稻草”。
当楚天瑶坐到周策的对面时,她只见到周策在一个劲儿地傻笑。在楚天瑶的眼里,穿着警服的周策本来就没有警察的气质,如今穿着便装的他更显得孩子气,就像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那样腼腆,那样单纯。
楚天瑶也被他逗乐了,她微笑着说:“你笑什么呀?”
“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望着同样是身着便装的清丽脱俗的楚天瑶,周策竟有些语塞了。
“意外什么?”
“我早就做好背你回绝的准备了---我知道你却答应得这么干脆。”
这时,年轻的服务生已将菜单放在了两人的面前了,手里拿着笔纸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等待他们点菜。
“你来点吧。”周策用一只手将菜单递给楚天瑶,显出十分大方的模样,而另一只手却私下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裤子口袋里那并不太鼓的钱包。
楚天瑶也不推辞,她只是随意点了几道普通的饭菜,这使周策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饭菜很快被端上了餐桌,但两个人的兴趣似乎都不在饭菜上。
“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吗?”
周策似乎早就猜到了楚天瑶的这个问题,他思忖了许久,脸上不时泛起可爱的红晕。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周策突如其来地发起了“进攻”。
楚天瑶的电话响了。她站起身,向一个没人的角落走去。
周策暗想:肯定是她的某位亲戚“出车祸”了---想到这次约会又将草草收场,周策有些沮丧---在对以前的几个女孩子的追求过程中,他都是用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约会的。因此,每次约会时的饭菜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只可惜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再次故技重施,他还如何能奢望什么呢?
不一会儿,周策见楚天瑶挂断电话,向这里走来,重新坐回到她的位子上。
“你就是这样向女孩子表白的?”令周策没想到的是,楚天瑶竟表现得如此轻松。
周策无言以对---事实上,他从没有考虑过以后的对白,在他之前的几次约会中,“我还没有女朋友呢”这句话就是约会结束的信号。
楚天瑶笑了笑,说道:“可是我不适合你。”
“嘿嘿,我知道。”周策用手抓着脑勺说,“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吃天鹅的赖蛤蟆不是好赖蛤蟆’。”
“你真可爱!”楚天瑶说,周策随即补充道:“是可怜得没人爱才对。”
“你好像对自己很不自信。”楚天瑶丝毫没有感觉到局促。
“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嘛,要不然……”周策坦然地笑了笑,因为遭人拒绝已不是第一次了,因此,他并没有将这次的失利放在心上。
“其实你还是蛮有魅力的,只不过现在的女孩子很少能接受你这种前卫的表白方式。”
“以前小黄好像也对我这么说过。”
“你是说黄警官?”楚天瑶的眼睛一时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明亮的星星。
作为一名训练有素的警官,周策立刻察觉到了楚天瑶面色上的变化,于是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说:“你难道在打黄小飞的主意?我劝你最好还是放弃的好。”
“为什么?”这一刻,楚天瑶感觉自己的嘴与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她这话一出口,就等于承认了她在打黄小飞的主意。周策看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没有人能取代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尽管周策一再要求开车送楚天瑶回家,但楚天瑶回绝了。
当楚天瑶听周策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她险些叫出了声。因为她认识那个人。一路上,那个人的脸不时出现在她眼前,她同时也在将自己与那个人进行着各方面得比较,她终于明白了周策话里的深意。
晚上八点整。
楚天瑶不是个爱绕弯路的女孩子,因此,她并不忌讳通过西街回家。现在她正站在这条如同产道般的大街上。粉红色是这条大街此时的主色调。那种粉红色的诱惑力足以勾走某些男人的魂魄。
除了粉红色之外,黑色和白色就是这里最典型的颜色,也是这里最令人感到恐惧的颜色。这里都是几十年前留下来且经过翻新的建筑,在令人产生怀旧感的同时,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就好像漫步在《聊斋》故事中一般--自然不是《婴宁》《聂小倩》之类的浪漫故事,而是《画皮》《尸变》之类的惊悚故事。
前面隐隐传来一阵幽幽的哭声,楚天瑶的汗毛不禁倒竖起来---她知道那个哭泣的人是谁。
雪白的木牌上用如墨的黑字工工整整地写写着一些常用殡葬用品的名字,木牌下面,孤独地站着一个女孩---那个长发如黑瀑般的女孩。她的长发正在冬日的寒风中翩翩起舞,与昨天一样,她的哭声令人冷到了骨头里。
“小妹妹,你怎么又一个人站在这里哭啊?”楚天瑶今天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女孩转过了头,楚天瑶立刻看到了一张如纸一般苍白的脸。只听女孩冷冰冰地说:
“怎么又是你?”
她的眼睛里没有光芒,就如同一汪死水。
“小妹妹,你到底有什么困难,我真的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的。”楚天瑶说。女孩笑了,可这种笑并非是那种能够勾起人心底中那种温暖的笑,她的笑似乎饱含着嘲讽---不单是对楚天瑶的嘲讽,也是对整个大千世界的讥笑。
“我要一个家,你可以给我吗?”女孩冷冷地说,随即她便带着那种嘲讽的笑隐遁在苍茫的夜色中了。
楚天瑶独自一人木立在原地---难道这个女孩正在外漂泊无家可归---楚天瑶在B市里见过许多流浪的孩子,年纪小一点的孩子通常死命地追着行人不放,希望能讨些零钱,年纪大一些的则在地上写一段自己的悲惨身世,希望可以得到路人的怜悯。但楚天瑶从没有见过像这女孩一样的流浪儿。她就如同在污泥中绽放的莲花,虽然境遇窘迫,但她依旧保持着那种蔑视一切的高傲。
B市不同于北京上海之类的大城市,这里的流浪者或是乞讨者很多,他们都无家可归,唯有风餐露宿。对于他们来说,“家”是一个多么温馨却遥不可及的地方啊!有家的人不会体会到这一点,但一旦他们失去了家,他们便会有更深刻的体会。
楚天瑶想到了她自己的家,那个已不再像是家的家。
第六章
“怎么才回家?”黄泉打开了房门,将叶青菊迎进了屋---她的长发如黑瀑般静静地垂下。黄泉总觉得这样说不妥当---这不是间接承认他与叶青菊成了一家人吗?因此,他的脸上不禁泛起了尴尬的红晕。
“我……刚才出去……散散心---如果,我可以……回忆出……一些事情,就……不用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宛如风中的银铃。
黄泉只感到自己的鼻子有些发酸,他鼓起勇气,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