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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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逸道:“我昨天微透口风时,在座只有古兰跟四豪五师兄妹。”
“三叔怎见得他们兴奋之余,不会说出去?多年来,没有一个医生能看出古啸大的病因,这是件轰动大事,一高兴,逢人便说,这很有可能。”
诸葛灵这话不错。
只听南宫逸道:“这就是三叔为什么只动疑而不敢断言的原因所在。三叔这是大胆假设,有待细心求证,只要四豪当天没说出去,三叔的疑心就没有错,就可断言那行凶之人是四豪之一,纵然下手的不是他,他也脱不了关联。”
“不会有人偷听么?”诸葛灵仍然不敢署信。
其实,何止是他,说给谁听谁都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斥之为无中生有,血口喷人。
“小灵,你这一问,问得糊涂。”南宫逸道:“姑不论四豪功力如何,天下高手谁能在百丈之内瞒得过三叔耳目?”好大口气!实际上,毫未夸张。
诸葛灵为之默然,良久方始又道:“假如那杀害古啸天之人便是四豪之一,或者有所关联,那么人心就太可怕了!这不就是人神共债、天理难容、令人发指的大逆弑师么?师恩如山似海,古啸天待他们如待亲手,此人万死而有余事!”
一阵沉默后,南宫选话声响起:“宫寒冰说得好:”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也不应太固执。古来逆伦犯上之罪行不是没有,不过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冥冥有神,报应不爽,天理昭彰,不隐邪恶,这种人,纵使我不下手诛除,也终必遭到天谴。“又是一阵沉默。
忽地,诸葛灵话声打破寂静:“三叔,您难道未在古啸天遗体上发现什么?”
南宫逸未答,反问:“小灵,你看看这是什么?”
只听诸葛灵低低一声惊呼:“这是淬毒‘阎王刺’!三叔,难道……”
南宫逸话接道:“不错,这是我暗使‘不遗引功’由古啸天‘百汇穴’内吸出来的。
一根细如牛毛、阴损穴道的淬毒‘阎王刺’刺入了‘百汇穴’,古啸天他还能活么?幸而古兰无巧不巧及时赶到,否则古啸天连想看爱女最后一眼,说最后一句话都不可能。”
一阵格格异响,那是诸葛灵连挫钢牙。
半晌,他才憋出一句:“好个心狠手辣的该死东西!”
顿了顿,他猛然又道:“三叔,既然他们知道古啸天是被人下了毒手,他们难道就没想到这一层,察看察看古啸天的遗体?”
“这也正是令三叔动疑的原因之一。”南宫选道:“在他们未悉古啸天死因真相以前,当然不会想到这一层,谁也不会去察看古啸天的遗体;但,在我道破真相之后,经验丰富如四豪者,应该有所行动才对,可是他们没有。”
“这不对!”诸葛灵说。
“怎么不对?”南宫逸问。
诸葛灵道:“三叔请想,在您未道破真相之前,那行凶之人认为没有人怀疑古啸天的死因,不会有人想到察看古啸天的遗体,他无须抹除罪迹。但当您道破真相之后,那情形便完全不同了,为恐被人发现那根淬毒‘阎王刺’,那行凶之人必然会迫不及待他想将洞王刺‘取去,不防您这位文弱书生,他该防古兰四豪任何一人,现在’阎王刺‘反被三叔您取来,这岂不证明……”
“我明白了。”南宫逸突然截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四豪既然在场而不取去凶刺,那应证明行凶之人并非四豪中人,要不就是那行凶之人并不在场,既不在场就更能证明不是四豪中人,可对?”
诸葛灵道:“小灵儿正是这个意思,三叔以为如何?”
南宫逸道:“也许那行凶之人一身功力尚不足以摄物于无形之中,他来不及,要不就是由这根‘阎王刺’中找不出任何线索,他很放心,故意不取;一旦有人发现了,谁也不会怀疑在场的四豪,而很自然地怀疑到不在场的‘古家堡’人身上,假如是后者,那就更证明这行凶之人是个极富心智、极其高明的人物!”
诸葛灵道:“这么说来,四豪还是不能脱嫌?”
南宫逸道:“事实如此,没有丝毫有力反证帮他们脱嫌。”
诸葛灵似在沉思,片刻后又道:“三叔,小灵儿认为,四豪没有查看古啸大遗体这一点,仍不足构成令三叔您对他们动疑。”
南宫逸道:“你是说你古姨也未采任何行动,是么?”
“三叔,您早想到了?”诸葛灵的话声有点窘。
南宫逸未答,反问道:“你知道古兰她在骤受丧父之打击后,精神恍惚,灵智迟钝到什么地步?她几乎不知自身之存在。”
“古啸天待徒如亲子,四豪不也一样么?”
“有所不同。”南宫逸道:“你古姨是个女儿家,女儿家外面表现得再刚强,内里却脆弱得禁不起任何风浪,何况丧父之痛!”
看来,这位“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对女儿家倒是了解得很透澈,尤其对那位可怜的“红粉罗刹”古兰。
看来,诸葛灵在他这位奇才第一、智慧如海的三叔面前,是没有话说了,没有疑问了。
他由来视这三叔为天人,既敬且佩!
这在天生傲骨向不服人的“玉麒麟”诸葛灵来说,并非无困,且想想南宫逸适才的几番话,便可知道诸葛灵为何独对他这位三叔视为天人,既敬且佩,服服贴贴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说道:“那么,三叔是打算由四豪着手了?”
“不尽然。”南宫逸道:“对四豪,当然要细心求证,但三叔对他们只止于怀疑,却未敢断言,所以我仍不放松信家堡‘任何一人。”
“三叔。”诸葛灵道:“四豪,别的小灵儿还没见过,对那位三侠燕惕,小灵儿倒是觉得既心仪又投线,您可要……”
“这个,三叔还用你交代?”南宫逸道:“凭心而论,四豪盛名不虚,俱皆人中英杰,一时之选,在未获确切证据之前,你尽管放心交你的朋友;若按你的性情,不止一个三侠燕惕使你觉得心仪、投线,还有一个二侠辛天风,奖号‘铁腕墨龙’,以后总会碰面的,你全心结交吧。”
能得“谈笑书生乾坤圣手”推崇的人那还有错!
诸葛灵连忙应声称是。
接着,南宫逸转移了话题:“小灵,你到县城去过了么?”
诸葛灵答道:“去过了。”
南宫逸道:“怎么说的?”
诸葛灵道:“我说三叔刻在信家堡‘,请大伯跟义父即刻赶来,越快越好,并且指明魏叔的’高升客栈‘为会合处。”
南宫选“嗯”了一声,道:“即刻赶来,越快越好,看来你是存心要你大伯跟义父那双老腿的好看了,小黑跟小虎呢?”
诸葛灵一句:“小灵哪儿敢!”接着说道:“听说他俩最近几天在三湘露过面,已另外派人去找了。”
南宫逸道:“那么你回去吧,等你大伯跟义父都到齐了再来通知我。记住!古啸天故世的事,除你和魏叔外,对任何外人不得轻泄,懂吗?”
诸葛灵道:“小灵儿省得,三叔到时候可别忘了代小灵儿问候古姨。”
“到时候”三字说得妙!
南宫逸答得更妙:“真的到了时候,三叔自然会代你问候。”
昏暗月色下,青影如电,冲天拔起,飞闪而逝。
接着,另一。道白光起白岭顶树海中……
“古家堡”内,大厅中,会议方罢,人影四散。
会,是由“冷面玉龙”它寒冰下令召开的。
会议的目的,一方面商讨老堡主治丧事宜,另一方面要当众宣布三桩大事,那是老堡主的遗嘱。
与会的有古兰、四豪、“古家堡”的十家堂主。
老堡主的治丧事宜,交由大弟子宫寒冰全权决定。
宣布老堡主遗嘱的不是古兰,是二爷辛大风。
遗嘱中的三桩大事是:第一,“古家堡”在老堡主身后,由大弟子宫寒冰掌理门户。
第二,那本秘发“归元真经”,由大弟子宫寒冰保管,与古兰及第二、三、四弟子共同来研习。
第二,爱女古兰许配大弟子宫寒冰。宣布遗嘱后,当众文订,成婚之期,由两人自己决定。
这张遗嘱,是古兰在乃父枕下找到的。
完全出于老堡主亲笔。
一切似乎理所当然,谁也没有话说,而且都心悦诚服。本来嘛,大爷宫寒冰在各方面都够条件。
一切也成了定局;文定,这是喜事,但在这时候,谁也高兴不起来,尤其古兰,她一直呆呆地坐着。
碍于老堡主新丧,大家连拱手称贺都免了。
宫寒冰虽然既得接管门户,又获美艳娇妻,可是他脸上却一丝喜色也没有,仍然是那么阴沉沉地。
会散后,众人各回住处。
古兰一个人儿踏着花间幽径,走向所居小楼。
宫寒冰本来要相送,却被她当着另外三豪之面,一口予以拒绝了。在自己家里,送个什么劲儿!
古兰表示,她心里烦得很,最好短时期内,任何人都别打扰她,让她一个人儿清静些时日。
这够难堪!无如,宫寒冰只要是为了小师妹,他能忍人所不能忍,何况这段时间,也的确应该让她清静清静。
这双重打击,对古兰来说,是够大的。
宫寒冰颇为窘迫,只得与三位师弟相偕而去。
走完了幽径,便是画廊。
画廊的尽头,就是她那闺阁小楼。
可是,在她要踏上画廊时,她却停下了脚步,略一犹豫,不走画廊,娇躯左折,袅袅行向庭院中。
想必,她是想到院中走走,略舒哀思愁闷。
月色昏暗,亭、台、楼、谢,一切均在膝俄中。
庭院中,美而静,美得动人,静得出奇。
古兰,她并未在庭院中停留,越过来柱小桥,踏着满地茸茸细草,径直行向另一座小楼,那是书生吕毅所居。
走着,走着,她忽地又停下了脚步。
无他,只因发现那小楼上灯光已熄,她认为人已睡了。
睡了怎好再打扰?
转过娇躯,缓缓行向池畔小亭。
亭畔小池一秘清澈碧水,浮萍二三,一平如镜。
只有夜风过处,带起些微涟满。
地上地下两重天。
碧空地底双钩月。
墓地里,亭中,水面又添一对雪白清丽二蝉娟,衬托得这美景更美,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那是古兰斜倚栏杆,望着他中呆呆出神。
冰肌玉骨、晶莹白皙,映着冷辉,隐隐有种惑人的光采。
美中不足的是那木然神色,冰冷而苍白的娇靥,似乎檬上一层薄雾般的迷蒙美目……
一切又静止了,静,静,静……
古兰,这时就恍若一尊栩栩如生的玉雕女神像。
突然,一个清朗话声起自亭外,打破静寂。“姑娘还未安歇么?”
古兰星然回顾,身后,庭院中,负手站立着书生吕毅,儒衫轻拂,流洒飘逸,只奈何那张面孔!
古兰连忙站起,道:“先生也尚未安歇?”
吕毅道:“庭院夜景诱人,竟留连忘返了。”
古兰道:“楼上灯火已熄,我原以为先生睡了。”
吕毅呆了一呆,道:“姑娘找过吕毅?”
古兰微点螓首。
吕毅问道:“姑娘有事么?”
古兰道:“我有点事情想请教先生,先生请进来坐。”
吕毅犹豫了一下,走进亭中,在对面石凳上坐下。
望了望古兰,道:“请教不敢当,姑娘但请下问。”
“不敢!”古兰沉吟片刻,忽地抬眼凝注,说道:“我觉得先生日间所言并未尽意,似乎有所保留。”
吕毅心头微震,道:“怎见得?”
古兰道:“我说不出所以然,只是我能感觉得出来。”
已毅默默不语,片刻方点头说道:“姑娘慧眼,我承认。”
古兰柔婉发话,口气带点质问:“先生发言慨赐鼎力,结果却保留所知;我不明白先生用意何在?”
“姑娘得原谅吕毅。”吕毅泰然说道:“吕毅有不得已的苦衷,姑娘也请相信吕毅,吕毅这么做自有道理在,总之,这对姑娘只有益而无害。”
古兰毫不放松,淡淡说道:“先生古家大恩人,怎言有害?
不过,我想听听先生这所谓的不得已的苦衷,与道理之所在。“”姑娘一定要听?
“吕毅望着她发问。
古兰微颔螓首:“听先生自愿,我不敢相强。”
吕毅想了一下道:“好吧,这是吕毅出自自愿……”
微顿话锋,接道:“姑娘知道,吕毅是个外人,外人说话自有许多顾忌与不便之处,在未得确切证据之前,‘古家堡’任何一人都难脱嫌疑,事关人命,犯上罪大,怎能轻易言之。”
古兰淡淡一笑,道:“我以为先生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却不应该不相信古兰。”
吕毅道:“吕毅毫无不信姑娘之处。”
“那么……”古兰黛眉微扬,道:“如今只有古兰与先生对坐,先生为何还不将所知而加保留者见告?”
吕毅坦然说道:“吕毅不敢。”
古兰柔声反问:“先生怕什么?”
吕毅说道:“我说过,我是个外人,我怕姑娘不信,反怀疑居心叵测、血口喷人、恶意中伤。”
“其实,先生不说我也很明白。”古兰淡然道:“正如我四师兄所言,先生是怀疑我五师兄妹,别说是我,任何人也难以相信,但我不会怪先生。因为我知道先生为的是我们‘古家堡’,绝无恶意。”
“多谢姑娘!”吕毅心头猛震,道:“我要更正点一点,五师兄妹该改为四师兄弟。”
古兰道:“我一样不能相信。”
吕毅淡淡说道:“信不信但凭姑娘,事实使吕毅动疑,吕毅不必否认。”
古兰美目微注,道:“我可否听听先生这‘事实’何在?‘”
吕毅道:“姑娘既不相信,似乎无须多此一举。”
“谈谈何妨?”古兰唇边浮现令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