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的情人-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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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在区政府大楼前静坐,后来,十几个代表被邀请到政府大楼会议室,出席会议的仅仅只有区办公室主任一人。
父亲在下面大声问:“把我们的麻木没收了,那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主任说区政府决定每辆麻木补助一千元钱。下面炸开了锅。父亲接着问是不是安排工作。主任说现在大学生都没工作,为这补助,政府都要到处化缘。父亲说主任站着说话不腰疼,问他们到底能不能安排工作。
主任说:“这个,我作不了主。”
父亲说:“你作不了主,当不了家,那跑到这里来放什么屁?跟老子滚!”说完,一帮人一哄而散。
就为这事儿,父亲在家里也没少喝闷酒,虽然区政府暂时还没动作,但他的一颗心总是悬着,日子过得不安稳。后来又加上要掀他的老窝,也就急火攻心,血往脑门上直涌,出了事。
坐在床边,我忆起父亲昔日的好处来。大林紧紧攥着父亲的手,嘴里不停唤着爸爸爸爸,吴俊站在旁边无声看着,满面愁云,医生在旁边量血压听心跳,然后站起身,慢慢摇摇头,表示没有办法抢救了。
就这样,我见了父亲最后一面。
……
父亲的丧事,颇为热闹。他的骨灰埋进弄玉山陵园时,母亲呼天抢地,她爬过去抢骨灰盒,口里骂道:“你个死鬼,一个人先跑了,把个烂摊子丢给我,看我不找你算帐啊——”
乒乒乓乓之后,父亲就睡在了松树林里。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2)
楚江有这样的习俗:人死后的七七四十九天内对死者进行七次“叫饭”,免得在阴间当饿死鬼。父亲入土后,我一直在江堤边的那片废墟中,守着神情呆滞的母亲。
回楚江后,还有一个惊人消息传到我耳里:姚晓清已到北京。据说姚晓清的三姨爹是国务院的,她的恋爱遭到她家人的强烈反对,所以,为她换了一个环境。
……
127
钟新毫无理由的离开,使世界在我眼里昏暗起来,就像天朗气清时突然来了一场飓风,把风和日丽的天地掀了个底朝天。
我极力用平静的面容去遮掩内心的风暴。
自从回楚江后我就没有清静过,耳朵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我没有精力去证实这些消息的可靠程度,我所关心的只是钟新,我把钟新所在大学的网站放在收藏夹里,一次次打开它,一次次看他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我渴望走近他,希望能和他在一个城市生活,默默守望,即使今生永不再见面。
我知道,我一直欺骗着自己,与他在一个城市,我会每天渴盼和他见面的。
我仍然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他的回答令我感到意外,他说他现在就在在楚江,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议。不久,会回到北京。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来了不告诉我?”他不回答。
我说:“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可你为什么不能像对其他朋友一样来看看我?我希望能在你走之前我们喝杯茶。不要害怕,不要有任何的压力。”
他仍然不吭声。
我说:“这是为什么呀?”
没有回音。
我说:“钟新,我心里堵得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缓冲期帮帮我?你知道我的无助吗?我想你、爱你!我从来没有这样伤心绝望过。你到底来不来?”
“来不了,小莹。”钟新说。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狠心?”我无法接受,泪水夺眶而出。
“你使我觉得害怕……”钟新说,“你需要冷静。”
“我要你来,钟新,求求你……”我说。
“我很疲惫。”钟新说。
因为爱,我已失去了自尊,我苦苦哀求他说:“可我想你!求求你,见我一面,好吗?”
“不!”钟新说。
“要!”我说。
“可以见你,但不是现在。”钟新的语气冷静得可怕,我感觉他离我越来越远,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向我袭来,我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这样?我现在就想见你!我想你!”
钟新说:“来不了了。”
我是那么可怜巴巴,我说:“可我忘不你,难道喜欢你也是一种错吗?”
钟新说:“你有忘不了的权利,可我更有选择清静的权利。我不需要爱和被爱,我只需要清静。”
泪,无声滑落下来。
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曾经久久拥抱和亲吻过我的男人……他离我那么近,又是那么远,他来到了我生活的城市,可他却拒绝见我,我绝望了:“我明白了……钟新,我能见你最后一面么?见了以后,从此永远不再见你。”
钟新说:“可我马上要走了。”
我说:“你什么时候走?坐火车走吗?”
钟新说:“也许。”
我说:“不要这样,钟新,不要这样……你到底爱不爱我?”
“所有的日子都已被风化,我没有爱了。”
一股凉气从我后背升起,我突然觉得可怕起来,没有爱了,他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爱……接着,我听到他说:“再见。”
我盯着手机,寒光反射到眼里,我想把它扔得远远的,可是,不争气的我却仍然最后说了一句:“我等你。”
钟新恩赐于我,终于答应见我,在他离开楚江的三个小时之前。
从准备和他见面的那一刻起,我便开始忙碌起来,做面膜、洗头发,刷牙洗澡,手忙脚乱。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3)
郁大勇靠在沙发上看电视,眼睛并不看我,说:“希望你能在天黑之前赶回来。”
我说:“我从没这样要求过你。”
宝宝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剥掉了色彩斑斓的面具,因为没有必要继续伪装,坚硬的面具里,是已不再流泪的眼睛,我渴望彼此能真实面对。
128
我们相约在口味堂见面。
落地玻璃窗外是熙攘的车流人流,桌的对面,是一张镜子,镜子里的女人长发掩面,粉色的唇紧扣着。
女人是我。
我见钟新下了出租车,拖着行李箱,心,跃动起来,我起身迎接他,高跟鞋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敲击着。
一切怨恨和委屈烟消云散。
我与钟新之间砌着一堵墙,然而,每一次见面都是沙尘暴,墙会在眨眼间轰然倒塌,而倒塌仅仅在我与他的视线交汇瞬间。
我认为我读懂了他,从他的眼神。
钟新看着我的眼睛,说:“今天我们啥也别说,说吃的。”
菜单上有一款冬令口味精品菜单推荐:张飞狗肉煲,下面如此广告词: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闻到狗肉香,神仙也跳墙。
钟新说:“我们来壶绿豆浆、南瓜汤、五彩笋衣,外加一盘剁椒鱼头怎样?”
我说:“好的。”
等菜时,钟新故作轻松地说:“对了,说起吃饭,我还记起一件事。”
我好奇地说:“说说看。”
钟新便讲起了他学生时代的一个故事。他说他曾与同学于阴雨天在一饭馆吃饭,他们相对而坐。突然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女孩,那种美惊得他目瞪口呆,过了好久才记起扯同学的衣袖,他神秘地叫同学回头,说身后有一美女,千万别吓着她,同学不以为然,回头一看,果然惊为天人。钟新说当时光线很暗,但不知为什么,那个女孩坐在那里,整个大厅异常明亮,很多年过去,这一幕还不能从记忆的舞台退场……
我问那个女孩子长什么样子,如果今后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是否会爱上她,钟新说也许会。
我嫉妒这个女孩,心里酸溜溜的。
我不再看他的眼睛。
最先出场的是绿豆浆,装在玻璃杯里,浅绿的曳地长裙,缀着精致的花边,亭亭玉立,当她倾斜身姿舞蹈的时候,把那一泓泓清亮清凉的绿倾泻进我心里。我低着头,先呷一小口,把它涂在舌尖舌面,然后,敞开了胸襟去拥抱这个精灵,我一直不明白绿豆浆的绿从何而来,这绿来得蹊跷,有点儿非同寻常:它淡淡的,淡得稍不留神,那绿就溜掉了;它酽酽的,浑厚中带着稚嫩的沧桑;它仿佛刚从油画里逃来,因为被狂放的画家鞭笞,它惊恐的眼神中还饱含泪汁。
她是从江南逃来的女子,寄人篱下,在这灯红酒绿里让自己的霓裳被人消费,她飞扬的裙裾,被舌贪婪的肉欲席卷继而撕碎;她是丝绸璞玉,她把自己的坚毅凝固为一种味道,让食客的神经在若干年后能在一秒钟识别。
钟新轻轻舒了一口气,说:“真畅快啊!”
我一直认为这绿豆浆就是他所说的那个绝色女子,因为她的到来,那些陆续粉墨登场的南瓜汤、五彩笋衣、剁椒鱼头,已经在我眼里模糊了,或许,这更是一种离别的愁绪。我拉过他的手,和我的在一起,我想铭记住这种朴素的温暖。
他为我夹菜,我为他夹菜。然后,他给我看他的火车票,离别时间仅有一个多小时。
此时天色向晚,窗外流光溢彩。我们起身离开。
钟新说:“小莹,春,来了。”
……
129
出租车上,我的指头嵌在他的指缝里。
我想吻他,想把对他的思念与身体一起给他,当这个念头一掠而过的时候,他的手有力地动了动,嘴唇也动了动,他一定觉察到了我的不舍。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帮他提着行李箱,不放他走,广场四周的灯光参差着,旅客如同蝙蝠,歇满了广场。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4)
他看着我,眼神灼灼。
我们寄存了行李,属于我和他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
我在他身后进房。当我把门锁拧紧时,心头一阵颤栗,我扑到他怀里,说:“抱紧我!”他的唇温暖而灼热,他的怀抱宽阔而安全,我们不能分开,直到摔倒在床上。
明黄的灯映着他的额头,我对他说:“我好幸福!”
他发烫的肉体紧贴着我,微微笑着,轻声问:“好吗?”
“好。”
我看到他微闭着眼睛,仿佛陶醉在某种境界里。我轻唤着他的名字,仿佛喊一声,才相信深爱的他就在眼前。
“傻男人,为什么送上门的女人不要?”
他用唇堵上我的,然后,舔,咬,没有回答。这是他最好的回答。我明白,他在躲避,用一种清教徒似的生活来修补生活中应该承担的责任。
我问:“为什么不和她做爱?”
他说:“心理障碍,做不了。”
灯光下,他的眼睛一直微微闭着,嘴巴微张,面带微笑,神情迷人,令人心动。接着,他轻声呻吟起来,揪起身,把脑袋贴着我的胸。
我说:“我要你犯错误,我爱你。”
我希望钟表永远静止在这一刻。泪,无声地淌下来:“可怜的男人。”
他说:“为什么不早一点呢?可惜……晚了。”我不懂他的话,辛酸一笑,搂紧了他。他口里喃喃地唤着:“小莹,我喜欢你,喜欢你的乳房,喜欢……”
我说:“宝贝,我爱你。”
我手心,是钟新的汗。他的背他的额头沁满了汗珠。我把嘴唇迎上去,吻他。他回应着我,一点点。我忘却了所有烦恼,享受着这须臾的幸福。
我突然很害怕他的离去,把手表藏在枕头下。他仍然看到了,问几点钟,时间是否快到了。我说:“没有,还早着呢。”
他摸出表,说:“快到了。”
钟新看着我,世界与我一起晃动,晕眩,我搂着他,哭着说:“我不让你走,不让你走!”过了很久,他慢慢离开我,穿衣,我从身后抱住了他。
他无声站着,然后背包,出门,进电梯。我背靠着冰凉的壁,看着他;他的眼,看着闪动的数字。
进站时,我固执地帮他提行李,上楼。刚好验票了。
他说:“回去吧。”
“我知道的。”
他淹没在人群里,我站在他身后,他转身,挥手,要我离去。我远远看着他,他夹在队伍中间,一点点往前挪。验票口他不停四处张望,回头看我,就那么一眼,我潸然泪下。拥挤中我们挥别;分离时我们寻找,那份回望使我更加确信他是爱我的。
我一直站着,站到验票处空无一人,站到泪流满面。
我的周身,还残存着钟新的气息,男人的气息。这种侵犯使我的生活与内心再也无法平静,无法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钟新短信说:“火车开了。”
我说:“宝贝,一路顺风。”
“小莹,不管怎样,我谢谢你,希望你保重。”
130
书桌上,放着一瓶葡萄酒。
钟新离去的日子,我终日沉浸在回忆之中。
记得那次在北京,吃完饭,外面是零星的灯光;风撂起钟新风衣的一角; 我紧贴着他;不舍他的离去;然而;出租车很快过来了;钟新向我伸过手;握着。我不喜欢这种传统的告别方式,我要他的亲吻和拥抱。
夜晚的街头只有稀疏的人影。
他走了。
金黄的车、鲜红的尾灯,还有一缕青烟……缤纷而又虚无,他要回到他的女人身边去。寒气向我漫来,袭击我的周身,我用手臂环抱着自己,争夺因为他离开而残缺的暖意。这样的离别,变成一把把尖刀,无情地扎向我。每天,我憧憬着新的相逢,同时,又害怕离别。
我曾对他说:“钟新,我想和你一起走路,一起吃饭。”
钟新笑着说:“还有一起睡觉,对吧?”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9章(15)
我说:“我真羡慕她。”
钟新说:“有什么好羡慕的?我们分居好多年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和他在一起走路、吃饭,还有睡觉。走路的时候,我把他紧紧攥着,他的左肩因此而下垂,但是,他仍然迁就着我,被我拖着或者说拖着我。我轻贴着他,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我一直坚信,那就是男人的味道。虽然我有男人,但我没感觉到。原来,很多时候,人与人的相互吸引,是因为彼此的味道。和他一起吃饭时,我坐在他对面。我看着他厚厚的嘴唇,等着他把菜一筷子一筷子夹到我碗里。
每天,我都靠着这些回忆的碎片支撑着自己,因为,我知道,钟新准备离开我,永远离开。虽然我不知道这背后的神秘。
我的心,已被他那双粗砺的长满老茧的大手掏空。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无所依傍。空气变成了河流,我在里面上下翻腾,没有人能觉出我的存在。我的手,在每寸肌肤上逡巡和游离,我确信能捕捉到他残留的气息。
……
此时此刻,在这冬夜,想喝一杯,一杯玛瑙般荡漾着丝绸华光的葡萄酒。要全汁的,有一点点苦涩,一点点甘甜,钟新,如你醉人的目光流淌进我心里。
我是干涸的,干瘪的,干瘦的营养不良的女人。需要灌溉,不仅仅只有滋润。
我是江南女子,从小,我的脚丫是印在长满浅浅茸毛的青苔上的。我的生活潮湿不堪,所以,我的每一个毛孔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