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的情人-第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的木材,相当于要砍25000万棵200立方米的大树。环境问题木材问题如何解决?林业如何发展?叶经理发问了。一系列问题问得人无从招架,我稍稍正了正身子,见整个礼堂里黑压压一片。很显然,大家并非为了环境问题而来,那是国家林业部门要解决的事情,礼堂里的老头老太太们和我一样,是为了那6000元月薪而来。
叶小林接着说:“影响林业有三个重要因素——土地、技术、资金,现在三者各自为战,目前,所有的投资者都是非常理性的,人们关心怎么把钱放在正确的地方。现在没有零风险投资,林业投资是休闲投资,客户一般都有这样六个问题:一、公司的信誉问题;二、林权证是否下发;三、公司管理得怎么样。四、出不了材怎么办。五、卖不出去怎么办……”叶小林讲得头头是道,我脑子里晕乎乎的。
之后,是刘波经理讲,刘波经理讲完后,是投资顾问严先生讲,整整一个上午,连去洗手间的时间都没有,原以为上午培训会结束,哪知,会议结束前,台上说下午去国际大厦继续培训。出京东宾馆后,我随便吃了点东西,朝国际大厦奔去,又是一下午。
培训结束,回到垡头已是晚上7点,市场早已收摊。买热水瓶和热得快的计划又泡了汤,我在小胡同里吃了一碗酸辣粉,带着一身灰尘回到住处,用凉水洗过,倒在床上睡着了。
据培训主管讲,这次培训要进行整整一十二天。为了那6000元的月薪,我也只得耐着性子每天起早摸黑往返于国际大厦与垡头之间,中午,过国际大厦门前的地下通道去斜对面的一家成都小吃吃碗酸辣粉,那天,经过地下通道的时候,耳边传来忧伤的歌声,和着吉他伴奏。我每移动脚步,就感觉那曲子弹在自己的心上。走近后,才看清是个浓眉大眼的小伙子,衣着并没有落魄中的破破烂烂,他干干净净地靠在墙壁上,干干净净地唱着歌。我在他面前停住了脚步,把准备吃饭的钱放在了他脚前的小碗里。
我数着剩下的钱,有一种危机感。来北京这么长时间,我没有挣到一分钱。而且,从这些天的培训看来,那6000元的月薪遥不可的,远水解不了近渴。
躺在小床上,我寻思着,明天到底要不要继续培训。
钻进被子之前,我给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那边有说话声。他说学生请他喝咖啡,护工王阿姨在医院。
26
我正艰难行走在去梦乡的崎岖小路上,没想到,手机毫不留情把我拉了回来,竟然是周姐,周姐口气异常沉重,说:“小郁,小莲给你打过电话没?”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2章(14)
我一个激凌坐起来:“小莲她怎么啦?”
“我今天看到报纸上有个认尸启事,说是一女孩先天性心脏病,在路上犯了病,后来被人送到医院没救活,看着有点像小莲……”周姐语气沉重。
“啊?”
“认尸启事的特征好像是她。”周姐的认真使我害怕,我倒希望她玩事不恭。
我追问道:“那手机呢?”
“不知道,没见着手机……”
沉默了半晌,我说:“周姐,只是有点像,是不是,肯定不是她,我明天早上就过去。”
周姐说:“但愿吧!”
“小莲……小莲……”我轻唤着她的名字,我触摸到了“死亡”这两个字,没有预谋的死亡在身边惊心动魄地发生。以前,生活温馨浪漫,舒适安逸,从没有如此残酷如此撕裂内心的事情出现。也许,老天爷故意在我面前抖威风,要我见识见识它的狰狞面目。
半夜,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清晰得比现实还现实,比生活还生活。有阳光、空气和水,有草坪、鹅卵石小路和鸽子,场景里除了我自己,再也没有任何人,我打着赤脚,让那些圆润的小石头顶着自己的脚板心,不知怎么的,那些笨重的石头突然在脚下轻松起来浮动起来,它们慢慢舒展、扩大、轻盈,最后,变成了摊放在绿波上的荷叶,那些小石头,又变成荷叶中调皮滑动的小珍珠,晶莹剔透,它们一会儿拥抱在一起,一会儿又分开,我的脚仿佛踩在滑板上,先是慢悠悠的,后来,毫无防备时,载着我向悬崖边俯冲过去,耳边,只有呼呼风声与寒冷彻骨的白雾,我无助地尖叫起来,叫声通过对面的山谷回音又传到耳膜里。
我直挺挺地躺着,确信自己已经死了,死在山沟里。那个坠落的过程是经过死亡通道的过程,由恐惧、绝望、无助到最后的完全放松和坦然,在杂草丛生的山沟,就在身边,我发现一团红色,红围巾的红色,我的眼睛睁大了,她,竟然是小莲,她已经先来了,睡着了,我惊喜地叫道:“小莲,小莲,你怎么躲在这里?害得我好找!小莲!小莲!你醒醒!”
我睁开了眼睛。
身边没有小莲。
我呆呆面对天花板好久,终于,哇哇大哭起来,像个孩子,虽然我还是个孩子,但我已经没把自己当孩子了。我边哭边把一些含混不清的词语吐出来:“小莲,小莲,你……好可……怜啊!呜呜呜,我马上……要回来了——”
27
我回到了辣妹子,没有小莲。
就是这一天,我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眼睛虽说炯炯有神,可惜是双小眼睛,鼻子也不够挺拔有力,不高不低,勉勉强强在面部支撑着。没有多少头发,但也没有秃顶,头发质地有些硬,总之,不那么茂盛和充满活力。大概一米七左右,穿着灰色的羽绒服,一种早已淘汰的样式。
我有些失望,一个非常普通的北京男人,其貌不扬,既然“扬”不起来,那只能说相貌平平。胸中一股气,从我鼻腔和嘴唇的缝隙冲出来。他看了我一眼,当我的眼睛与他的视线相遇时,我浑身差不多哆嗦了一下,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是因为我非常有感觉,虽然就那么一眼。但就凭这一眼,我已经肯定,这个男人,就是我要寻找和等待的男人,是的,他应该出现了,钟新。
我调整自己,微笑着说:“请进——”然后,径直走到客厅周姐的办公区域,当然,我没有和其他保姆坐在一起,而是在办公桌对面的一张桌旁坐下来。并非我刻意把自己与她们区分开来,而是,我从来就没有想和她们作为竞争对手去面对客户的挑选,在做家务活方面,我远远不是她们的对手。
周姐并没有热情服务的理念,她懒洋洋靠在椅子上,心情好的时候,脚才会搁在办公桌上,桌上是一排电话。我注意到周姐的眼睛扫了一眼来人,她并不搭言,只等来人开口。
“你们公司好难找!”男人说。普通话。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2章(15)
“哦,一般是我出去接,”周姐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有个朋友知道你这儿。先没打算来这里,今天买菜,还是顺便找来了,你这儿有保姆吗?”出乎意料,男人的牙齿竟有些白,白得与他这种年龄很不相称。周姐笑了笑,嘲笑的成份多一些,她用嘴指了指沙发上的姐妹,说:“这不是吗?”
男人的眼睛扫了一眼沙发,说:“她们吗?”
周姐明显听出了话外音,语气冷淡下来,说:“你可以看看,随便挑。”
男人看了一眼,平均到每个保姆身上,也就五分之一眼,他很失望,身体前倾准备起身的样子,说:“那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周姐翻了翻白眼,话里有挑衅的意味,说:“你想找什么样的?”
“能照顾病人就行,我家里有人走路不方便。” 男人笑了笑,身体又平衡下来,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眼睛扫了我一眼。当然,我是从眼睛的余光里察觉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盯着小莲以前睡过的床。
周姐仍然用一种冷冰冰的语气说:“我看,你是在选美吧?这些难道都看不上?”
保姆们嘟哝着,叽里咕鲁的,有声音说:“我们还不去呢。”
我觉得这一幕很有趣,想笑,又怕她们说我幸灾乐祸,发现她们对男人横眉冷对一脸不屑的样子,忙收回视线。再看男人,他的脸竟然红了,有些尴尬,大概被周姐打了七寸。
“保姆我们多的是,各种各样的都有,你要是想找的话,先在这里登个记吧。”周姐拿过登记表放在他面前,男人顺从地拿出证件,是张身份证,我忙凑过去看,见上面写着“钟新”。
真的是他!在他填表的时候,周姐问:“多大年纪的病人?男的还是女的?”她仍然懒洋洋的。不知道为什么,周姐没精气神,仿佛变了一个人。
“70多岁,老太婆。”钟新说。
周姐回过头朝沙发所在的方向说:“去不去?你们去不去?”
没动静,又把头彻底地转向我,说:“去不去?”
“多少钱?” 我故意不动声色。
周姐笑起来:“看来我真糊涂了,把这一搭关键词给忘了。”她对钟新说,“起价是一个月800,每年的介绍费200。”
钟新想了想,说:“成,800就800。”
周姐又把头转向我,这一次她连口都不张了,只拿眼睛看着我,那意思是到底去还是不去。
去吧,反正闲着。“说完,我的眼睛在钟新脸上停留了片刻,奇怪的是,钟新也一眼不眨地看着我,那神情,更多的是惊讶,好像刚才开门并没注意到我,他慢慢站起身,说:“这小姑娘长得很像我一个朋友!”
我知道他所说的朋友是谁,是我母亲。
“看来还真是有缘,那就别犹豫了,快办手续吧!” 周姐笑起来。
在辣妹子呆了一段时间,我知道了周姐的挣钱方式:每成功介绍一个保姆到客户家,该客户每年要交给她200元的手续费,保姆上岗后第一个月前七天的工资也归她所有。周姐多次语重心长地教导我们说:“千万不要撇开她私下和客户签定什么合同,如果被坏蛋糟蹋甚至被拐卖,我可是不负责任的。”如果遇到第二年客户还不交手续费,她会叫保姆们撤回来,并许诺给她们找更好的主雇。
钟新与周姐签合同的时候,我在旁边看他写字。字很漂亮,龙飞凤舞、不受丝毫的羁绊。如此张扬的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出自于他那双粗糙的大手。
他看了我的身份证,异常吃惊:“你是楚江的?”
“我家刚搬去没几年,是外来的。”他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写字。
我看着他的头发,想象着未来某一天这个男人如何深陷我的温柔乡而不能自拔,到那个时候,我会对跪在我面前流泪的他冷漠地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认识一个叫齐师莹的女人吗?你为什么要害他?我,是她的女儿。”
我和母亲的情人 第2章(16)
我一直期待用这种力量去打倒这个男人,让他永世痛苦。
28
阳光照在窗子上,玻璃、风、空气、积攒的热量、静寂中偶尔传来的声响,这些混合成一件明亮的乐器挂在那儿,世界便暖和了,温馨了。
此时,钟新是这屋里唯一的男人,同时,也是女人们视线的焦点,目光汇集在他的脸上,漠然的、漫不经心的、质疑的、敌对的,他不适应,已经站起来,对周姐说保姆现在就需要跟他走,他没有时间再来接人。
我对他说:“我叫宝宝。”这句话确实有点莫名其妙,对于客户来说,保姆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勤快和能干,能使客户满意。
周姐插了句:“宝宝,还贝贝呢,做保姆的女人没有叫宝宝的。小郁,你收拾收拾,跟他去吧。”又回头对钟新说,“工钱从今天开始算。”
一句“跟他去吧”令我兴奋起来。我从客厅走向房间,又从房间走到客厅。心没有着落悬挂在空中、左右摇摆晕眩又刺激。没什么可收拾的,垡头的两床黑心棉,已经留在小平房了,剩余的东西我并不想带到钟新家里去,先去看看,若满意,再回头取。
手并不冷,我无聊地搓着手指,又走到洗手间,并没有洗手,从口袋里拿出口红再次抹了抹,脸上立即新鲜生动起来。看中镜子中的漂亮女孩,我想:“与其说是去当保姆,还不如说去约会更合适。”
告别周姐,出了门,钟新走在前面,我在后面。已经到大街了。钟新推着自行车,我挺直了腰,提着包。
“你姓郁?” 钟新回头问。
我说:“是。”
钟新的眉头蹙了一下,沉思的样子。我不由加快脚步,跟上他。钟新耸耸右肩,莫名其妙笑了笑,不住提醒我“注意车、小心”。我面无表情,脑袋与大腿完全处于分离状态,脑袋对他是排斥与厌恶的,但脚却紧跟着。
他对我好像有些兴趣,抛出一个个问题,但又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多大了?做了几年保姆?”
我已经与他并行了,眼睛停留在他厚厚的嘴唇上,一双很湿润的嘴唇,这在北方是不多见的,我有些走神,然而很快拉住思想这匹脱缰的野马,眼珠在眼眶里转了几圈,说:“2年。”
也不知听到没有,他没有看我,然后很专注地等我一起过马路,走了一会儿,冷不丁又问:“爸爸妈妈做什么的?”
“我……我是个孤儿。”我没有看他,说实话,第一次撒谎有点儿心虚。
“啊,是吗?对不起。” 钟新站住了,看了看我,目光异常犀利,“可我看你并不像孤儿,对了,你是楚江的。”
我决定将谎继续撒下去,斗争已经拉开了帷幕。
“我家搬到楚江没几年,父母就去世了。我一直在外面打工。许多人都说我不像孤儿,也许是因为我比较乐观吧”我神色平静。
钟新脸上的肌肉柔和许多,他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看我。
我的眼睛看着远处:“其实,现在有许多我这样的女孩子,也就这样的命罢了。有的女孩子,有点姿色的,巴望着能找个好男人,这辈子也就算有个着落。”
钟新笑笑:“听你说话,也读过书。”
“唉!不说了,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我忙转移话题。
“教书。”
我脸上夸张地浮出无限景仰:“是吗?那就是老师了!我最敬佩老师了。您教中学吗?”
“大学。”
“教授呀!”我吐了吐舌头。
“什么教授不教授!就叫我钟老师吧!”钟新又把我甩出几步远。
我小跑跟上,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好像有意识回避我,说:“快到了。太婆在家里等着呢,她要先考察考察你,要是她不乐意,我还得把你给退回去。……不过,我相信应该能通过。”
没想到还有这一茬,心凉了半截,又有些不服气,但听他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