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意外指数9-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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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一个高大男人迎面走来,他的头发有点卷,他的眉毛粗得很好看,眼睛有那么几分勾引人的魅力……
小也回神。啊!重点是,他看起来不像坏人,而且他的身材足够让秘雕和大抠仔倒退三步。
小也把小秩推向男人,一个九十度鞠躬,“先生,对不起,有坏人在追我,麻烦你帮我带小孩。”
男人怔然,不是因为突发的怪异状况,而是因为女孩的笑,甜得找不出恰当的形容词。
要是没猜错,“有坏人追她”该是个紧急时刻,她怎能笑得教人无法提防?她带笑的眼睛充满朝气,眼波流转间,他在她眼中看见朗朗夏日。
话说完,她转身往反方向跑去,跑几步后又折回来,从牛仔裤右边口袋拿出一叠“百元大钞”。
“这里有三千七百块,拿去缴补习费。”然后又从左边口袋拿出一把一元硬币。“这些你拿去买御饭团和晚餐。”
“你杀掉我的小猪?”他心疼得快飙泪。
“我都快被别人杀掉,杀你一只小猪算什么?快去补习,晚上我回家前,把功课做完,我要检查。”撂下话,她从巷口跑出去,继续让人追杀。
男人盯著小秩,看他鼻头红红、眼睛挂著心疼小猪的春雨,他开始解析这是什么状况。
他被托孤?
“叔叔,可不可以请你陪我走到补习班?”
孤儿要去孤儿院,怎么可以到补习班?他更纳闷。
“拜托,我又饿又渴,又有坏人要追杀我……”说著,黑黑的脸挂起两抹委屈。
正常人碰到这种状况,会有什么表现?同情心?
OK,当一回正常人。
“走,我陪你过去。”他的手插在口袋里,往前行。
小秩望他,站在原地。
他走回头,捺住性子问:“你不是要补习?”
小秩点头,把书包递给他。他随手把包包挂到肩上,小秩伸出小小的手掌,牵起他的手心,然后,拿走他的压舌帽戴上,又披上他的运动外套,他们变成关系密切的……父子?
走出巷口,行经大抠仔和秘雕身边时,小秩拉过他的手攀在自己肩上,大大方方走过两个白目的追踪者。
一点半,他们准时站在补习班前,小秩手上的7…ELEVEN手提袋里面,有饮料、面包、姊姊交代的御饭团,还有巧克力和饼干。
他们聊开了,小秩是个很好聊天的对象,他成熟得不像小学生。
“在你选择你的生活的同时,就选择了贫困。叔叔,你做错了。”小秩指著他的鼻子说。
“不要用小老头的口气说话。”他把午晚餐全贡献给“老头小孩”,没想到,回过头来,还要被教训一番。
“我要是你,不会口口声声用兴趣来欺骗自己。”
“我说,不要用小老头……”
警告没用,小秩用惋惜眼光看他,语重心长道:“叔叔,回头是岸。”
话说完,他推开补习班大门。
看著他的背影,男人抚抚饥肠辘辘的肠胃。
唉……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今天他碰到一个真真正正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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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五万块可以让我们缴七个月房租,吃三千碗泡面,让我们一家三口在一年内忘记饥饿感觉?”小也用力拍桌子,指著父亲的鼻子吼叫。
他们家小到很可怜,不但租到冬冷夏热的顶楼,室内也才四坪半,要不是房东在门外放了一张8╳7的大型方桌做酱菜,小也晚上就没地方睡。
她这样含辛茹苦、忍辱负重,不就是为了把小秩扶养长大,没想到,不长进的老爸非但不体贴她,还一天到晚扯后腿!
也不想想,当年老妈难产,在病床上拉著丈夫和女儿的手,知道自己有生命危险的她,选择把儿子托给才九岁的未成年少女,不敢希冀丈夫产生功用,他真的是一个废到极点的丈夫和老爸!
“小也不要生气,是我鬼迷心窍,才会这么离谱。”他们家没伦常,老爸向女儿低声下气,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你哪天不鬼迷心窍?我不管了,他们要剁手剁脚,你随便选一只丢给他们,怕痛的话,先灌两瓶米酒,酒钱我付。”她撂狠话。
“小也,你先替老爸还五万块好不好?我一定改过自新,再不碰赌博。”他抓住女儿的手,哀求。
“你以为我多会赚钱?我辛苦赚的钱只能够租这间破屋子、喂饱你和小秩的胃,其他的,没啦!至于你说要改过自新?哈!这句话我从五岁听到现在,看见没?我的耳朵长茧了。”说著,她站起身。
“小也,爸爸求你,我会改,真的会改,你没看见,上个月我开始上班?我有拿钱回来给你们……”
对,他拿五千块给她,然后弄出五万块的坑,逼她往下跳。她气到说不出话,只想一头撞死掉。
“小也,看在死去妈妈的份上,你帮我这次,我保证以后一定认真赚钱,每个月拿到的薪水统统交给你。”
小也没应话,冷冷看著泣不成声的男人。
赌博真的能毁灭一个人的尊严!那么好看的身材脸孔,那么英挺的壮年男子,被赌博折磨成这般,没钱、没羞耻心,什么统统没了,只有满屁股逼得人焦头烂额的赌债。
他总是委屈说,只有站到牌桌边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那她呢?是不是要拚命赚钱,赚到快死掉,才能证明自己是活著的?
“小也,你不帮我,他们会杀掉我。”
她冷漠。
“小也,爸爸那么疼你……”
“够了!”用力套上拖鞋,她走到外面,坐到房东的酱菜桌上。
双脚弓起,头埋入膝间,她的双手搁在膝盖上,沉重的肩膀,沉得她好想哭。
“别生气了,再气,你还是要替他解决问题。”小秩坐在旁边,一笔一笔写著作业。
“大后天要缴房租,我连房租都缴不出来,拿什么付赌债?”她不要开口向人借钱,她再也不要过著被债务追著跑的日子。
“我们又要搬家吗?”他问。每次,还不起债务,他们只好带爸爸逃跑,让地下钱庄找不到。
小秩坐到姊姊身边,身体相互依靠。为什么他们家不能正常一点?
“不想搬吗?”小也问。
“我无所谓,反正,又不能换老爸。”耸肩,他的早熟不是天生,是被环境提早训练。
小也叹气。还能找到比这里更便宜的地方?
趴著,脸压著一张旧报纸,她不想动,侧脸,眼睛和小秩对望。小秩微笑,小也无奈地跟著笑,细细的眉毛聚成八字。
“小也……”小秩趴到她身边,用肩膀碰碰小也。
“叫姊姊。”她更正。
小秩拒绝。“小也,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小也常摆在嘴边的话。
“万一不直了呢?”
万一,她的一辈子注定弯曲,无论怎么努力都要迷路,怎么办?小也瘪嘴。
“拿把榔头把桥敲掉重盖啊!”小秩笑答。
“你比我有志气。”小也勾过他的肩膀,两颗头颅靠在一起。
“小也,昨天那个叔叔……”他从口袋拿出糖果,塞一颗到小也嘴里。这是“好心叔叔”的晚餐换来的。
“哪个叔叔?”小也问。
“演我老爸的叔叔。”
这伎俩他们用过很多次了,每次被追得紧,逃不过,小秩就找个男人,躲在他身后,这招到目前为止都很有效。
“他怎么样?”
“他很天真善良。”
被十岁大的男孩夸奖天真善良,不知道这位“叔叔”作何感想?
“他在PUB里唱歌,日子过得很穷。我说肚子饿,他挖空口袋,把挖出的七十几块统统给我。他不好意思说,那是他的午餐加晚餐。我问他为什么不做别的工作,赚更多钱?他说唱歌是他的兴趣。”
“兴趣是有钱人的口头禅,穷光蛋没有资格说兴趣。”小也接话。
“我告诉他了。就像小也,没兴趣养个只会惹麻烦的老爸,也没兴趣把钱拿来投资小秩,你还是要拚命让我们活下去,对不对?”小秩早熟得让人心疼。
小也摇头。是生活选择她,不是她选择生活。
她勾住小秩的脖子,脸贴上他的。“谁说,我最喜欢投资小秩了,加油,一定要考上医学院哦!”
“嗯。”他用力点头。
小也坐起身,拨拨小秩的头发,看著他的早熟脸庞。小秩是她人生唯一的希望!
视线下垂,看见刚刚被她压在脸下的旧报纸,报纸上有一则很大版面的征人启示。
伴游小姐?小也拿高报纸,细读:
“富商征伴游小姐,容貌优美、身材姣好,工作时间九点到凌晨两点,待遇优,意者洽0935……”
九点到凌晨两点征伴游?要游哪些地方?饭店还是夜店?
小也失笑,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纯粹建立在供需上面,供……需……她反覆咀嚼这两个字,然后,视线往上挪移。
这工作能让她解决眼前难题吧?若是工作适应,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回难题,可靠这份“供需”,一一解决。
心动了,伴游工作占满她的脑袋。
在她想像优渥待遇的同时,大抠仔爬上最后一层阶梯,嚼了槟榔的红牙齿冲著她笑。
“水姑娘啊,你在家啊?尚介好,尬你老爸叫出来,看看要按怎解决欠债。”
她望住大抠仔,心律跳得乱七八糟。爸爸就在屋里面,若是被他们发现,情况肯定惨烈。口口声声说不管,事到临头,她哪能不管?
“我爸不在家,有什么话,你等他回来再说。”
“啥米?伊没在厝?伊讲今日会还钱,敢不在厝?小汉仔,进去搜看看。”
一搜就惨了,她真要眼睁睁看爸爸的手被剁掉?挡到门口,她不让人进屋。
“走啦!”小汉仔推了小也一把。
“你们要钱?”小也扯住对方袖子说。
“是啊!”大抠仔斜她一眼。这女孩子,年纪轻轻,比她老爸强悍得多。
“好,十天后来拿,我给你们。”情急之下,她脱口而出。
“你说真的假的?”大抠仔问。
这话是白问了,她比她老爸守信用,哪次她把事情揽下来,却没做到?
话出口了,是假的就能不还?挺起胸膛,小也凝声说:“我说给就会给,但要是这几天你们再来骚扰我们,让我没办法专心筹钱,就别怪我还不出钱。”
丢下话,她牵起小秩,拿过旧报纸走进屋里。砰地,门关上,响亮的门板撞击声,明示了她满肚子不爽。
不久,门外脚步声响起,他们离开了,小也松了口气。
屋里,爸爸缩在墙角忏悔。他听见大抠仔的声音,也听见女儿的对应,他惭愧抬头,小声问:“小也,你有钱可以还吗?”
没钱也得变出钱!
不理父亲,小也拿起电话,照著报上的号码拨过去,“请问,你们要征伴游小姐?是……可以,我把照片和履历表传真过去……会……我会……没问题……好,谢谢你。”
她挂上电话,对上父亲的焦虑视线。
他讷讷问:“小也,你要把自己卖掉吗?伴游小姐是种不正当的行业。”
她皮笑肉不笑,瞪他,“如果把你卖掉可以换钱的话,相信我,我一定会这么做。”
“小也,爸爸对不起你,你不要帮我还钱了,我自己想办法。”爸爸冲动跳起,对女儿说。
“你的办法是再去借钱赌博,以小翻大?不要天真了行不行?如果太闲的话,把家里好好洗一洗,不要再给我添麻烦。”小也的话止住父亲的脚步。
她背起黑色包包,对小秩说:“你负责把老爸看好,别让他再出门闯祸,晚上我会晚点回来,别等我,先睡觉。”
“好。”
小也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在,她得想办法让自己雀屏中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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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上妆的小也,特地涂上粉色口红,把又黑又长的头发在身后刷得又直又亮,系上缎带。
头发太黑是因为没钱去漂染;头发长过腰际,是因为舍不得花钱剪;至于口红,是化妆品公司送的试用品,有没有过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再重申一次,贫穷不是她选择的生活方式,是贫穷选上她。
这星期开始,面包店下班后,她接著到PUB上班。至于老爸的欠债,她先支了薪水应付过去。她气到考虑要不要将父亲弃养,几次收了行李,想带小秩跑掉,到最后,还是不忍心,一一把行李摆回柜子放好。
这个家,是她摆脱不掉的沉痾!
把窄裙上的纹路抚平,整整领结,她对镜中自己说:“今晚,我会让他留下印象。”
小也口中的“他”,是乐团的主唱兼吉他手。
他长得相当好看,眼睛深邃明亮,浓墨眉毛在尾端处向上飞扬,嘴角似勾非勾,仿佛噙著一抹笑。至于他的身高,虽然至少有一八三,但在高个儿乐团里,实在“平凡”得不得了。
若是他肯把胡须剃干净、将墨镜拿掉,往微风广场去绕一绕,她相信,他能很快碰上星探,别说飞轮海,连F4都会被比下去。
但他不肯,所以,乐团中最红的是鼓手阿邦,其次是键盘手小力,然后是型男阿海和斯文小子宾宾,最后才轮到他。
竞天无所谓,有歌可以唱、有吉他可以弹,他的日子便逍遥自在。即使,三餐只有泡面裹腹。
他叫贺竞天,很厉害的名字对不?敢和老天争。不知道是他的父母亲对他抱持过度希望,还是他真有本事和天竞争,小也只知道,她要认识他。
“老拓”的生意非常好,尤其十点乐团开唱之后,更是人声鼎沸。
整个晚上光穿著黑头高跟鞋走来走去,腿就够酸了,还要保持平衡,端著一杯杯不同颜色的液体四处分送,这工作比烤蛋糕辛苦三百倍。
终于,凌晨两点,她做完最后一份清洁工作,乐手们收拾好乐器,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