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荡八荒-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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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位在不断地上升,只是一刻钟过去,水面已距二人四尺有余。虽于龟息境界中,他们于周遭情景却了然于胸,均想:“这潮一时半刻不可能退去,我们的穴道被封,对龟息大法颇有影响,难道我们便这样死了!”
袁星更是默呼不平:“我刚刚寻到世间真情,还没有让这爱情开花结果,便就此夭折!
老天,不公平呀不公平!”忽地想到这时已经见不到天日,又默默骂道:“都是东海龙王造孽,为何要捉我们两个旱鸭子到水晶宫里去?”
过了半晌,水位虽然在下降,但要露出水面,也非一时三刻的事。晶芸担心自己功力能否坚持到水落石出,纵是能够坚持到,而那时已经是内力衰竭,能否再握住袁星的手已成未知数,芳心若焚。
突然,二人感觉头顶有物划过,身子被强烈的摩擦力扭麻花一样翻转过来。均是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不知来了甚么海怪,同时想道:“这下完了!”
一艘巨大的海船顺退潮之势直冲过来。船上满是三山五岳的英雄豪杰,围着中央石臼里熊熊高烧的圣火载歌载舞。海船经过袁星与晶芸所在,谁也没有想到下面会有活人,功力超绝的感觉有物摩擦船底,只道是石头而已。
海水继续回落,渐渐露出患难情侣被水飘起的头发,好似浩莽大海中的—对黑色精灵.自六横岛右面,漂来根巨木,上面趴着一人,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口鼻豁裂,居然是那熊脸杨玉!
杨玉在杭州西湖小瀛洲上,因不肯对袁星与晶芸速下毒手,才使千手阎王陆云有机会救下他们。当时格于形势,参霞真人无暇降罪.后来,大敌尽去,参霞道人这才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投到波涛澎湃的钱塘江里,任其自生自灭.此君命大惊人,这次居然又是有惊无险。他习练的是一代枭雄陆世鹏毕生所修中土与异域奇功的结晶,叫人匪夷所思之处不胜枚举.这次大难不死又是—例。随波遂流漂出八九里水路,迷迷糊糊见到公孙晶芸在岸边投下株巨大的树干,御气驾驶树干接近艘小船,夺了那小舟乘风破浪而去。
舟子被夺舟玉女一掌送了性命,死尸未沉入水底的刹那,挡了下那巨木。亏得死人这一挡,杨玉才有机会抱住巨木,虽然手足筋脉惧断,毕竟是修炼过最上乘武学.随波漂出三里,竟然翻上圆圆的巨木顶上。
晓得自己死里逃生,已累得动弹不得,手足剧痛阵阵袭来,心中大骂:“混蛋老道,小爷若是不死,定报此仇。”转念又想:“开始拜他为师的时候,我便没有诚心,多亏没有诚心,不然必被他祸害死。”念及此处,对参霞道人的怨毒稍减,忽地心中生出疑窦:“那杀人夺船的姑娘究竟是不是晶芸,是晶芸不能这样狠毒,不是晶芸又能是谁,我分明看得清清楚楚,是公孙晶芸无疑。”
事实上夺舟杀人的姑娘,乃是与晶芸生得一模一样的姬碧瑕。她一路追张发的彩舟而下,最后终于看不到小舟,下游又无船只,何况再向下行,已到入海处,只得返回,奔出数里才遇到—艘小舟,喊那舟子,却越喊那人越是划向江心。急中生智,拔剑砍断巨树,乘之下水追上那小舟。这种情况下,那舟子若不倒霉,又不是此女的脾气了。
杨玉本该想到她是姬碧瑕,只是他萦兹念兹的只有晶芸一人,虽觉有些不对,仍是没想到与晶芸相貌酷肖的姬碧瑕。手足筋虽断,内力却在,俯在巨木上休息稍顷,恢复些功力,倒也能以气驾御巨木的方向,顺流追踪那小舟,这才一路直跟到六横岛上来。
大木漂流至袁星晶芸身畔,杨玉怔怔然睁开眼睛,他不知不觉睡了一觉之后,体力恢复良多,腹中颇是饥火高烧。虽然手足残废,但其内力根基非凡,亦较常人力气多些,望见晶芸与袁星漂起的头发,付道:“这是大乌贼还是大章鱼的触角呢?都又不是,奇哉怪哉,这究竟是甚么鱼的触角?”耳听腹中辘辘,心说:“管不了这许多,茫茫大海,可算遇到能够吃的了,只要不饿死就行!”伸出双手,抓住二人的头发.向上提来。
原本期望捉到可食的鱼类,一下子变成泥沙糊面的人类,只是不知手中人的模样如何,究竟是男是女。沮丧至极,暗暗骂道:“倒霉,想捉两条怪鱼来吃,却捞起两具死尸,总不能吃人肉吧!”慢慢放下二人。
袁星与晶芸齐使出龟息大法,与那沙中人僵持不下.大潮未来之时,沙中那三人倒也有巧妙的法子呼吸,当潮水淹没了沙滩,沙中人再也无法呼吸.这三人武功着实不弱,所练的却是单在水中或单在沙中的呼吸之术,这等水沙混合中呼吸术却未练过,但也挺了好久,才窒息死去。
倒流的海水冲洗着晶芸与袁星的脸,渐露出庐山真面貌.水波荡漾中,杨玉依稀见到水中二人面貌曾似相识,又缓缓提出水面。这回提得高了,看清原来水中两人的四只手紧紧握在一起,更是奇怪:“这对僵尸居然摆成如此怪模怪样死去,大是诡谲。”双臂颇是费力地摆动,将二人面孔上的泥沙涤尽,看清二人面容后,吃惊非小,双手一颤,二人又重新落到水里。
杨玉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晶芸与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天罡剑袁星,竟然会一起死在这里!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晶芸与袁星这个硬充当我祖师的小子携手死在一起。”念及此处,用力去掰二人的手指。
其实晶芸与袁星并未死去,只是在龟息境界中虽知外界情形,却无力反抗。杨玉手足筋络新断,虽然内力之强,足可惊世骇俗,力道却使不出来。费了好半天劲儿,也没掰开。这时巨木被流水冲得上下晃荡,只是带不动他们。
杨玉分不开二人的双手,便努力向巨木上拉拽,哪料二人双脚如生根相似,无论使出多大的力道,半点也拉不动。他哪里晓锝,地下还有三具死尸,与上面二人连在—起.见到晶芸娇美的面容,与袁星相携的亲热样子,嫉火中烧,下到水里,将巨木较细的一头自他们中间穿过,撑得二人高举着相握的双手,模样怪异至极。
杨玉跌跌撞撞,连滚带爬上岸,寻到块石头,又拖泥带水回到原处,咬牙切齿道:“分不开你们的双手,只好砸断!”吃力地高高举起石头,就要动手.岸上有人高呼:“且慢!子曰:非礼勿动。袁大侠与公孙姑娘既然不谙水性,给你以卑鄙手段制住,这便不是礼,砸断他们手指,更是非礼,那是万万勿可的。”接着水声响动,那人已经涉水而来。
杨玉循声望去,见来的是位身着宝蓝色儒衫,临风潇洒临水却大是狼狈的书生。分神之际,内力不继,双手主筋早断,举着的石头滑下,砸到自己膝盖上,噗嗵声跪在水中。
书生着急赶来,溅得满脸泥浆,撩起衣襟搽面,弄得更是一脸鬼相,自己却是不知.笑道:“君子非礼勿动。阁下知过能改,善莫大焉!只是不必惩罚自己,不去动别人也就是了,何必动自己,这也是非礼,勿可啊勿可,痛也不痛?”
杨玉怒道:“你个该遭天杀的酸秀才,滚开、滚开!”
那书生正是杜夫子。想要离开海岛,可是又到哪里去寻到小船,待群豪离岛,这才敢出来。正在缘海寻找回大陆的途径,恰巧遇到杨玉行凶.也亏得他及时赶到,不然袁星与晶芸在行龟息大法,纵然有通天神通,也无反抗余地。
杜夫子笑道:“慢着,你先滚滚给我看看,然后再轮到我不迟。”杨玉道:“你我无冤无仇,也不必再斗口。公孙姑娘既与你相识,那就不是敌人,我们应该一起设法将袁星与她的尸体拉出来。他们死后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杜夫子闻听,犹若闷雷轰顶,怔愕良久,喃喃问道:“你说甚么?她……他们死了!”
泪珠成串滚落,想到晶芸对其有再生大德,闻此噩耗,恍如噩梦,如何能不悲伤。当下与扬玉商量几句,二人各抓住袁星与晶芸的手,狠命想将之分开。
试想,以沙中那三位武林好手的功力,犹末拉开龟息中的二人。他们一文一残,文的手无缚鸡之力,残的更是有力使不出来,怎能分解得开。
杨玉道:“这般拉法不行,得先拉出他们中的一个。”杜夫子道:“对,他们陷得不深,只到膝盖,咱俩合力拉住一人,必可以拉他出来。”心中对晶芸敬若神明,不敢去碰她一下,俯身抱住袁星大腿—道:“咱们先拉出袁大侠来.”
文残二人合力,竟也奏效,将袁星一寸寸上拔,待得拔到小腿时,俱是累得汗流浃背。
杨玉嘟囔道:“这人怎么这么重,是地下有大王八将他的脚咬住了不成!”杜秀才道:“要是累了,可以歇—歇,却不可口出恶语。”
杨玉道:“好!我们就休息一下。”仰面躺在犹有积水的沙滩上,呼呼喘着粗气。杜秀才蹲下,细看袁星的小腿,喃喃道:“这已经要完全出来了,怎么就是拔不动,难道是我们力气不够?”杨玉道:“罗嗦甚么,与你这些穷酸在一起就是聒耳。”
杜秀才又去探试晶芸的鼻息,悲哀至极道:“她……也死了!”杨玉躺在沙上斜睨着书生,嘲笑道:“穷酸,你居然也对公孙姑娘一见钟情?”杜秀才讷讷道:“哪里……我哪有……一派胡言。”
杨玉体内真气奔流,无处渲泄,一挺坐起道:“反正人已经死了,有没有资格都是一样.咱们要将他们拖到岸上,觅地安葬。”杜秀才道:“是,言之有理.”抢先俯身抱住袁星的双膝,用力上拔,可是沙中人便若石头人一样,重得摇撼不动.杨玉在后面抱住杜撰哉道:
“咱们一起用力,便若孩子们拔萝|一样.”
若是二人各自抱住袁星一腿,想要奏效,一时尚属难能,目下是杨玉与杜撰哉的身体相拥,体内沛然内气自然沿着他紧抱的双臂传到杜撰哉身上。书生杜撰哉忽觉浑身如入火窟,双臂向上轻抬,不觉中袁星已经被拔离地面。
但见地下伸出一双金光粲然的大手,死死卡住袁星的脚脖子不放。杜撰哉想将已离地的袁星放下,可是那两只铜手与袁星连成一体。他放手倒退一步,见袁星却停在空中,由那两只铜手高举着,心惊不已,忖道:“怨不得袁相公如此之重,原来是与下面的铜人连体。”
杨玉大声道:“怎么样?我说是有大王八咬住他的脚不放,你还不信。”
杜夫子摇头道:“不,那是人,而不是王八。”杨玉笑道:“都是一样,反正是有东西在下面咬住了他。”杜夫子道:“不一样,是有人抓住了他的脚,而不是有王八咬住了他的脚.”
杨玉凝视杜夫子半晌道:“迂腐的穷酸,与你实在是分辨不清,不管是人还是王八,我们都得马上将他拉出,不然移动不了袁星与公孙姑娘。”杜夫子道:“对,是人也罢,是王八也罢,管他则甚。”言毕又去拉那沙中人。杨玉已经明白自己单独使劲,因手足筋被挑断,无法使出浑厚的内力,只有假这书生之手,内力才可有用武之地。毫不犹豫上前,抱起杜夫子后腰,内力传出,那沙中人应杜秀才之手而起.杜夫子放下袁星与沙中拔出的人,笑道:“不是大王八,是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小老头。”
杨玉—怔,心道:“这书生如此认真,可笑至极。”口中道:“是你错了,这人姓王行大名八,你说不叫他大王八又叫他甚么?”杜夫子愕然,问道:“你怎么晓得?认识他么?”
杨玉摇头道:“不说这些,快快拔出公孙姑娘。”二人合力,这回拔出的是—连串三人,更是吃惊,相顾骇然。杨玉道:“你背着我,然后握着袁星与公孙姑娘相握的四手之间,拉着他们向岛上走。”
杜秀才摇头说道:“不行,小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背着你的同时,又能拉得动恁多人!”杨五道:“试试看,要是不行,谁要你硬背了怎么的。”杜秀才心中笃定,道:“这样还可以,非是要在下为弗能之事,大可勉强一试哉。”依言照做,背起杨玉,猛觉浑身燥热,拉着沙滩上的人串,飞奔向高处。
刚刚停下,忽然自石后探出两个人头来。杜秀才与杨玉同时惊呼:“公孙姑娘!”;“晶芸,原来死的不是你!”
巨石后二人缓缓站起。在杜秀才背上的杨玉,感觉突然犹若有两道利闪射来,抬头与那目光相互瞪视,不觉身子渐渐开始痉挛起来。
杜秀才喜道:“公孙姑娘,原来你没有死!小生早晓得您吉人自有天相,所以没有放声大哭。”
石后二人正是张发与姬碧瑕,难怪非仅杜撰哉认错,便连杨玉也将碧瑕误认做是公孙晶芸.杨玉与张发这对冤家相遇,立时四目相对,眼中均似喷出怒火.张发现下功力之浑厚,已是当世有数的绝顶高手,只是他自己尚且不知而已.与杨玉瞪视瞬间,见对方瘫软下去,生出悲悯之心,道:“你这人无耻至极,与你相见,污了我的眼睛.莫说瑕儿不是晶芸,便是晶芸,也不许你看她一眼。”
姬碧瑕霍地跃出,使出真力,掰开握住公孙晶芸足踝的铜手道:“你同我生得一模一样,哪有两名并列天下第—绝代佳人之理!今天莫管你死活,先捏断你的双脚再说。”事出仓促,张发等再想相救,已然不及。
猛然,姬碧瑕似触电一样,颤抖着停手。大冢循她目光看去,但见她盯着晶芸左脚上一枚碧光莹莹的脚镯发痴。
张发迅捷飘身向前,拉开姬碧瑕道:“瑕儿,你怎么了?莫非是害了疯癫症不成?不许你加害晶芸。”看清公孙晶芸已经没有气息,瞠目结舌怔住,心头茫然,似是突然失去神智。
无独有偶,姬碧瑕也是一样怔祝
半晌之后,张发凄婉欲绝道:“他们、他们都死了!”姬碧瑕失魂落魄道:“她……她是我亲姊姊,因为碧玉镯戴在她的左脚上。”说着捋起自己右裤管,指着已是深深嵌入肉中的同样脚镯.幽然道:“发哥哥,你知道我现在的父亲是炼童子功的。所以他不是我的生身父亲,而是义父。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