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卖爱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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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海尘几乎一眼便可辨识出何者是属于他挥洒的杰作,惊异于他的鬼才与高标准要求。
他的命题大都环绕着柴可夫斯基与幸佛尼斯特马拉的第十号交响曲━━大地之歌上头。尤其是看到幸佛尼斯特马拉这个名字最让她惊异;难道谌青也欣赏幸佛尼斯特马拉?幸佛尼斯特马拉是若海尘最感佩的音乐家,她为他们无端牵出的联系,心生雀跃。
笔试过关对若海尘而言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真正的难关是在技试上,为了能让技试过关,她已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无论在痛苦,她也要咬紧牙关撑下去。
若海尘甩动着感觉略嫌迟缓僵硬的左手,喃喃自语:“我的左手呀,你可一定要争气。”
随着唱名的接近,若海尘的心跳越来越不规则,喉头一阵紧似一阵,在这木门之后的演示厅里,谌青会不会在里头?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性,若海尘的心跳便如鼓声般雷动,怎也平静不了。
“若海尘!若海尘!”听到自己的唱名,若海尘才如大梦初醒,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我一定要咬紧牙关,一定要成功。”
若海尘抬头挺胸,开启改变她命运的木门,奔向不可知的战场。
评审台上的展挚,一眼便被这个有头乌黑秀发,衬得小脸更形苍白的女孩给吸引住眼光。
她有着恬静的气质,清秀的五官,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很想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呵护着。
展挚对自己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女孩有这种情绪感到好笑,却无法克制自己的目光追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她苍白小脸上有着深邃黑瞳,闪着于她恬静气质矛盾的热切火焰。
她很快发现她眼中黯下的光,垂下的眼眸有着难掩的失望。
他!这项认知,让展挚心中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她将热切由眼中抽离,又恢复一派淡然恬静。举起琴,几乎不需试音,便能快速掌握音准,纯熟的姿态令人折服。
初时的演奏,流泻出宛若天籁的琴音,让人心醉神迷。但不到一刻钟的光景,她的琴音便如她的喘息,显出絮乱。其他四位评审莫不皱眉摇头。
他注视她的一举一动,自然没有忽略掉她斗大的汗珠沿着额角、沿着颈项流下。
她很痛苦吗?她不舒服吗?展挚对她充满了好奇的问号。
他不能就这样放她走,他要留下她,他想了解她的一切。
展挚闭上双眼,当下下了决定,他知道以他的权势,要将她留下并非难事,生平第一次,他用他的权势成就私心,老天纵容他一次无法克制的脱轨情绪吧!
终于进入新世纪交响乐团,终于可以见到谌青,若海尘等这一刻等了好久,恍若等了一世纪。
在演示厅的众位新团员,个个屏气凝神,为这即将到来的新转折点兴奋异常。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传出铿锵有力的声响,当门一开启的刹那,众人不约而同将眼光一致调向门把处,等待传奇降临。当谌青以王者之资君临天下时,若海尘以热切的目光迎向他冷漠俊俏的脸庞,一瞬也不瞬,任何一个正常人被这样专注的凝视,一定会有所感觉,独有谌青,维持一贯的冷漠,连回应也懒,压根儿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一个自恃容貌与才情的妙龄女子,丝毫不掩眼中对这个集魅力与财富于一身的男人流露出的贪婪,率先开口道:“谌老师,我们恭候多时您的大驾。”
谌青冷扫她一眼。”你们最后收起你们无谓的花痴心态,若有时间在那儿发癫,不如收起精力在技术的磨炼上。”
众人霎是一阵噤声,像是心事被人揣度,头都低垂,不敢造次。
待众人都已受教,谌青才回过头冷声对助理道:“你跟他们说明一下团规,无法服从的就赶紧收拾包袱退团,我们没时间给彼此浪费。”
很快地,谌青便发现若海尘随时捉襟见肘的演奏能力,与丝毫无法掩藏的爱恋目光。
他无法忍受有人是经由走后门进入团内,拉低整个团的水准。他也无法忍受被一个不具才能的人爱恋。不仅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平凡人有这么多的情绪,他也不想去追究。
柴可夫斯基说:“这种东西啊!算了吧!”谌青决定去折辱这个扰乱他情绪的女孩。
若海尘整天都心神不宁,只要一想到练习结束后,谌青要单独对她进行测试,她就觉得忐忑不安。
他不相信她的能力吗?
她真的想要在他面前有好表现,让他能够正视她,无奈她的手不听使唤。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众人都收起自己的琴离去,空旷的演示厅独留谌青与若海尘。
静默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若海尘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喘息声,却不敢率先打破静凝的气氛。
良久,谌青才开口,他修长的手指挥了挥烟头,口气仍是不改讥诮。”那你就奏一曲大地之歌来让我听听。”
他交握起双手,眼神定定地看向若海尘,表面看来是全神贯注,但实际上只是施恩似地聆听。
若海尘何尝不知道这首曲子背后的意涵,他要她演奏这首曲子的目的是什么?
唉!
若海尘轻叹出声,她咬紧惨白的双唇,悠悠地拿起琴,出其不意地拉起琴,大地之歌的乐曲流泻室内,年幼的她,背着琴,走在湿冷的长街,脚底一滑,滑去她的人生,滑走所有上天赐予的恩宠,断裂的琴壳,刺进她的肌股,倒在湿冷的地上,她只想沉沉睡去,再也不要起来。
她的泪布满清丽的脸庞,痛苦的记忆让手颤抖不已,几乎无法在接续下去。
但这样的哀伤感染不了冷面煞星,谌青倏地起身,打开厅门,无视正自悲伤的若海尘,
冷哼丢下一段话:“大地之歌若没法令听者动容,就是彻底的失败之作。凭你这种技术,还有脸敢卖弄?我为这首歌表示哀悼。”
最后一句话宛若五雷轰顶,轰得若海尘无地自处,她怔怔地垂下手中的琴,身子沿着墙背滑落地上,她悲哀地知道,她永远也无法企及那高不可攀的身影,永远。
谌青踩踏着稳健自信的步伐,从容不迫地走向场中,他身著剪裁合身的黑色西装,长发仍不羁地飞扬,扰乱众人的思绪。
若海尘看向谌青,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拿琴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大概有一百八十公分高吧?整个人挺拔得不容人忽视。若海尘怔愣了一下,随即甩头抛却杂思,她是怎么了?只要有谌青在的场合,他便没法子自在起来,她的心跳呼吸被谌青的一举一动牵引着,完全没了自己的定见,她知道谌青讨厌这样的女孩子,但越是力求镇定,越是弄巧成拙。
平地一声雷,验证了若海尘的想法。
耳边传来谌青森冷的声音:“不想认真的人就给我立刻收拾包袱滚出团去,不要玷污了我的场地与演出。
说完,他眯起锐利的鹰眼,扫视全场,最后眼神定著在若海尘的身上。意识到他不屑的眼神,若海尘顿时从耳根开始发热,红晕迅即染红双颊,她赶紧垂下头,再不敢看那男人的眼睛。
谌青将手中的指挥棒指向若海尘,声音平板,听不出喜怒。
若海尘的心跳漏了半拍,眼眸倏地抬起,想将问号传递给他,无奈他已转离视线,恍若一切都未发生。众人骇异地看向若海尘,不知她能得此青睐是幸还是不幸?
一路忐忑到终场,若海尘始终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练习上头,失神到曲终人散仍浑然不觉。
偌大的场地只剩失神的她与冷漠的他。一切都呈静止状态,知道心跳与呼吸都清晰可闻时,若海尘才睁大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
谌青的嘴角扬起浓浓的讥诮,他看着眼前这个柔弱无能的女人眼中跃动着光芒,这光芒是他在熟悉不过的,属于爱恋的色彩。
他扬起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白皙的脸颊,像是在拨弄琴弦,奏出发自若海尘体内的乐章,引发她全身的体温与战栗,他的手指从她的脸颊一路滑下,最后落在她的锁骨,进入乐曲中最激昂的旋律,若海尘的心脏鼓动着,如万马奔腾。他倏地收回手,演奏戛然而止,空气中回荡着震撼的余音。
谌青匀平了呼吸,沉沉地开口。”高明的演奏者是操纵情绪而不是被情绪操纵,看你是要收起你的情绪还是要收起你的包袱?”
无情的话语揪得若海尘心中一酸,眼中霎时蓄了水雾,谌青刻意地忽视,面无表情地背转过身。
看着谌青宽阔的背影,若海尘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怕他这一转身便是咫尺天涯,再也没法接近。忘了是谁说过,喜欢一个人就要大声说出来。
“我喜欢你!”在她还来不及思索时,这话便已冲口而出,声音大到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谌青略微震了一下,随即便恢复自若,他牵动了一下嘴角,饶富兴味地旋转过身,好整以暇地将双手支在胸前,眼中充满讥讽。”喔?你如何证明?”
若海尘愣了一下,没料到会有这样的问话,她睁大无辜的双眼,红唇微启,有些不知所措的“啊”了一声。
谌青挑高了眉。”怎么?没法子证明?”
“喜欢就是喜欢,为什么需要证明?”若海尘不解地看向他。
“没办法证明就不要轻易说喜欢。”谌青冷冷哼道。
若海尘双颊胀成红色,不甘心自己的一片真心被质疑,她抬起润红的俏脸,讷讷地开口:“要怎样你才会相信?”
谌青的心里想过一句恶念,话里戏弄的成分大于真实。
若海尘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一时之间怀疑自己的听力是否出现了问题?
谌青将脸垮下,有些得意道:“怎么?不敢吧?”
若海尘很快回过了神,她将眼睛勇敢地迎向他,坚毅地下了个决定。”这样你就愿意相信吗?”
她用眼神询问他,他可以不接受她的真心,但她的真心不容他怀疑。
谌青斜睨着她,不置可否。
若海尘轻咬着下唇,迅即扯开了衣襟,粉嫩的酥胸半露在谌青眼前。
谌青略微愣愣住,但表情仍力持镇定,他没料到她来真的。
直到她姣好的身躯完全呈现在他眼前,他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她匀称的身形,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益发柔和。
像是在审视一件上品,他不否认这是件上品。喉头不由得紧了紧,智商与人的本能欲望无涉,智商再高,人的本能欲望还是存在,但他不喜欢被感官主导。
“别在那儿丢人现眼了!”他倏地背转过身,无情地离去。
勇气迅速抽离若海尘的身体,勇气一旦被抽离,身体再也没有支撑的力量,她瘫痪在散落一地的衣服堆中,光洁的地板,反射出梨花带泪的狼狈面容,仿佛在嘲笑她的愚蠢,地上的衣服,宛若她的真心被践踏在脚底。
她不禁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她是不是该放弃了呢?
第三章
“新世纪交响乐团”过去一度没落,是谌青毅然挑起一切,不过一年的光景,像“化腐朽为神奇”一样,谌青所带领的“新世纪交响乐团”已然是全国首屈一指的交响乐团,更可媲美国际间的顶尖乐团,国内外许多音乐大师都以能否受到谌青的肯定做出评断高下的准则。
新一季的巡回演奏又将开始,谌青打算邀聘一位竖琴手为乐团注入一些空灵和神性。为此谌青特别远从意大利聘请到乐界的维纳斯—;—;谈素回国,其实谌青与谈素早在留学时期便已相识,由于同为音乐系的同学,也因为都是天才,都是众所瞩目的焦点,两人之间因此有着一份惺惺相惜的情悻,这份友情便是建立在这种天才相惜的情分上。
“竖琴,是交响团争相邀聘的宠儿。
谌青试着对“新世纪交响乐团”的成员说明他的计划。
“指挥,你打算邀聘谁呢?”中提琴手感到好奇。
谁不知道,谁要能被谌青亲自拔攫,那往后的日子真可说是“平步青云”,要说“麻雀变凤凰”也不为过!
“谈素—;—;竖琴维纳斯。”谌青语毕,现场一片哗然。
说起谈素,她可是竖琴界的翘楚,不但貌美,而且弹得一手好琴。所有听过她弹奏的人,莫不为她疯狂。她的琴艺、她的外貌都像极了仙女般,不食人间烟火;加上她几近完美空灵的气质,在乐界,谈素因此有着“竖琴维纳斯”的雅号,而她所演奏的乐音则更是被喻为仙音。
“真有你的,指挥!连维纳斯也请得动!”笛姐忍不住也要赞叹起谌青。
“所以—;—;我们要来一个演奏会,欢迎谈素的加入。
“没问题!”现场顿时响起一阵掌声。
事实上,除了给谈素一个盛大的欢迎礼,谌青还有别的意图,这场表演,一方面为了谈素,在方面也让谈素对乐团有个基本了解,当然最重要的是,谌青要让谈素了解国内的乐团在他的领导之下,已然不同凡响。
“那—;—;“莫非情况变糟了?!
不只如此,还可探探若海尘的小提琴实力。说实在的,那个女孩拉小提琴时的神情,令谌青印象深刻。
为了欢迎谈素的到来,乐团里的成员无不卯足了劲。
谈素的飞机预计在下午三时抵达中正国际机场,上午十时,“新世纪交响乐团”特别集合做最后的预演。
“不对,不对,中提琴的情感没有投入,你们是怎么了,再给我打混下去,统统给我滚回去!”
“啊—;—;你不就是报上那位小姐吗?果然—;—;果然漂亮!”唐倩儿像发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只见中提琴手像着魔般,闭起眼,神情肃穆得像庙中的大佛般—;—;忽地撼动人心的乐章便自中提琴流泻而出。
“可以,现在换小提琴手!首席先示范。”谌青将眼光移向首席小提琴手。
“给我悸动的声音—;—;嗯,很好!”闭起双眼,谌青露出了难得一见的陶醉神情。
展挚,国内首屈一指的小提琴手,他与谌青结识与中学时代的一场小提琴竞赛,由于倾慕谌青的才华,展挚于是一路追随着谌青的每一个脚步,一直到成为“新世纪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
在这个乐团之中,展挚有着仅次于谌青的地位。
谌青总能用他那与生俱来的音感导出别人所不及的悸动的声音;而展挚总能用他那双灵巧的手弹出最忧郁的声音,因此,在乐界,展挚素有“蓝色提琴手”的称号。
“现在—;—;小提琴手全部加入!”
张开眼,谌青严峻的眼光直勾勾地停驻在若海尘的身上。”把最赤裸的自己呈现出来!”
又羞又愧,海尘的脑袋瓜像被人用霰弹枪轰过一样,炸得她七荤八素。在与谌青目光交错的刹那,海尘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