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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罐头-第2部分

小说: 罐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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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面妖姬,本来只不过是故事里头一个中等角色,不过写着写着,王毅青越来越觉得这个角色有趣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就像一个谜,都是传闻,然而她又武功高强,并且经常像鬼魅一样在小说中出现,同时她又正邪难辨。这么一个角色在以往的武侠小说里不能说没出现过,但是作为主角出现的话,恐怕是少有的,所以王毅青突然想把她写成故事的主角。
是这样的吗?恐怕王毅青自己也不清楚。他下笔的时候想到了一个人,一个他觉得很像月面妖姬的人——至少他突然这么认为了。
小说,往往被说成是现实生活的艺术再现,所以一般而言,创作的时候都会把现实中的一些人物、事件之类的异化于其中,当然如果要成功的话,肯定还要来点空想:你不能只提供别人能够想象、经历到的东西,那样是不会有市场的。《三国演义》不也靠是“三分虚构,七分事实”赢得广泛认同和读者群的,真正说史实的《三国志》,不带点研究性质的读者轻易是不去碰的,否则也是受了《三国演义》的蛊惑才产生解剖真实的古人的冲动。
江无缺,这是个很有趣的名字,来自于古龙的武侠小说《绝代双骄》,里头的江无缺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但相对于他自幼分隔的同胞兄弟江小鱼,却多了点脂粉的气味,少了些脸上的伤疤,又少了点临时应变的智慧——他是由两个冷酷又自以为是的女人养大的,而且这两个女人一直都痛恨他的父母,于是传授给他的只有冷酷和不容变通。
现实中的这个“江无缺”,并不是她原来的名字,她原来的名字叫做江素萍,但她觉得自己的名字太普通了,就像放在一堆石头里的一颗石头——她觉得自己人生的意义应该做一堆石头里的宝石,让别人看得见自己闪耀的光彩。“出名要趁早”,张爱玲就这样说过,然而要出这个“名”,首先就要让自己的名字响亮起来,江素萍这个名字大概做个贤妻良母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要闻名于世,恐怕就有难度了。于是她就下定决心改了名字,那年她15岁。一般人或许觉得故事里头江小鱼要比江无缺了得,开始她也这么想,但是后来又一想,“江小鱼”的特别程度恐怕还不如自己原来的名字,于是她就“爱上了”江无缺,况且在书里,聪明的江小鱼不也有一回着了江无缺的道儿?所以,她最终成了江无缺。
王毅青开始写月面妖姬的时候,就想起了江无缺,不是想起她的人,而是她的名字以及由她所引申出去的另外的一些人和事。因为“江无缺”这个名字,他想起了《绝代双骄》里头养大江无缺的那两个公主,她们就戴着面具,像月面妖姬一样。
月面妖姬,呵呵,很好,很像你,知不知道?王毅青心里想。他看了看墙上挂的钟:七点四十九分。难怪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了。于是王毅青搁下笔,站起来,穿上外套走向门口。他把一只手伸到电灯开关上,却又缩了回来,回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跺了跺脚,没有关上灯就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王毅青拐过街角,进了一家7…11便利店,他想随便吃一点东西就算了。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里头正播放着电台音乐,是一首英文歌,歌词是这样唱的:“……what’s happened to that dream。 Cos there’s really nothing left here to stop me。 It’s just a thought, only a thought……”
“《Life for rent》,”王毅青自言自语,“我听过这首歌。”
他还记得,头两句的歌词是这样的:I haven’t really ever found a place that I call home。 I never stick around quite long enough to make it。
第四章 Life for Ren
    “……if my life is for rent and I don’t learn to buy。 Well I deserve nothing more than I get。 Cos nothing I have is truly mine……”
阿拉法特是位坚强的战士,巴勒斯坦的民族之魂——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敌人都会承认这一点。虽然现实中真正的巴勒斯坦国从来就没有建立起来,但是因为阿拉法特的存在,“巴勒斯坦国”从来就没有消失过。“我带着橄榄枝和自由战士的枪来到这里,请不要让橄榄枝从我手中落下。”他曾经这样对世人说过。但是这位战士倒下了,因为对众生都平等的年龄和疾病。那么,橄榄枝呢,他带走了么?自由战士的枪呢,落下了么?似乎都没有,所有的一切依然还在,原来的世界继续着原来的荒谬和疯狂,继续着和平和冲突的纠缠,只是逝去了一名战士,尽管他是伟大的。生命就是这样的,对于失去的人而言,是“nothing I have is truly mine”,即便阿拉法特的精神依然存在,也并不属于他,而属于战斗着的巴勒斯坦人。
《罐头》的故事与阿拉法特无关,也与我要写的新故事无关,我意识中的那个新故事是从图书馆开始的。只是我坐在咖啡厅品尝着咖啡,要为《罐头》的故事做时间上的定位时,我记起了一个时间:2004年11月11日,因为我记起了阿拉法特。
2004年11月11日,这个日期我只想标记与罐头有关。“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是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再来一次的话,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把这份爱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这是《大话西游》里被人奉为经典的台词,然而它所脱胎的原话其实跟罐头有关,就是王家卫的《重庆森林》里的那句:“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我希望它永远都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我并不期望有那么一个罐头,它的保质期是一万年,但我撕掉了罐头上标签着有效日期的包装带,这样一来,尽管罐头看上去比原来丑陋,但是它理论上就是无限期的了。
“……It’s just a thought, only a thought……”
罐头是一种危险的可能性,因为它与记忆有关,所有与记忆有关的事物,都是不确定的,甚至是日期。
2004年11月11日,在这之前,或者这之后,有什么不同呢?阿拉法特?我?世界?有效期限?
“……if my life is for rent and I don’t learn to buy。 Well I deserve nothing more than I get。 Cos nothing I have is truly mine……”
第五章 自白
    这样的写作更像一篇序言、采访或者语录之类的,而不应该是小说的一个章节。其实我本来没想着让它在这里出现的,它的形式应该是我将要写的新故事的一整部,然而我的感觉又告诉我那个故事不应该这样写,我把这种喜好安置在这里,仅仅是因为我觉得非常恰当。
罐头和日期都是些小把戏:一部小说经常都需要一些小把戏,为的是使读者找到一个储存情节的载体:一个思想上的罐头。其实我的手里究竟会不会像金城武的那样拿着罐头,或者罐头上有没有保质期其实并不重要,正如那个日期,其实可以是任何一个时间,只是一旦那个时间定了下来,可能性的事件就会增加真实性,至少在潜意识里会增加对故事的信任度。 
这种“真实的可能性”,就是危险的所在,一旦增加了对故事的信任度,其实小说本身不必再为读者提供任何新的证据,读者自己也会自觉或者不自觉地创作出一些“可能的真实性”,按着自己的意思继续发展故事,于是对于作者所提供的情节,总有不甚满意之处。“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作为小说的作者意图把故事构造得完美,往往却是最大的错误。借用一部叫《The Usual Suspects》电影里面所说的,作者应该构造的是一些“让人相信并不存在的”人物和情节,或者说,应该给读者提供尽可能多的原料,让他们自己去做比萨饼,而非递给他们一个已经做好的某种确定口味的比萨饼。
我希望在这部小说里——当然,未必所有人都会认同它是一部小说,尝试提供一个可能性的平台:让读者创造故事,而非作者。于是我撤去了或者将要撤去一些情节,使人物之间缺少必然的联系,以增加故事的随意性。在这个想象力匮乏的时代,这种故事,大约会离开被广泛阅读有一段距离。没关系,只要我喜欢就好了,反正菜刀也有人用来砍人。
这种增加可能性以归还读者想象力的做法,最早我是在James。Joyce的众多小说里发现的,特别是他的《Ulysses》——这部一直被称之为“天书”的巨著当时的下场是多年中只卖出6本。然而,当我有空重新阅读中国的古诗的时候,我又发现其实在那里早就隐含着这种思想了,就是所谓的“言有尽而意无穷”,不过那是在诗里头。这或许可以为这样的事实提供一个侧面的证明:各种艺术之间存在着通感。
但是,这种写法同样存在着危险,过多的可能性会使得确定性消失,并且在很大程度上会使得故事的枝节过多,于是我们就会看到这样一棵树:它的主干被庞杂的枝干系统所遮蔽,尽管所有的枝端坠满了漂亮的花朵,整棵树变成棉花糖一般,但是观赏却无法适从——正如“花多眼乱”的成语所描述的那样。关键是在整个事件之中,作者只是众多可能性的提供者,大部分的混乱都是读者自己制造的,但他们显然会把这笔帐算在作者的头上。这种情况警告作者,既要为读者提供“横看成岭侧成峰”的机会,又要帮他们脱离“只缘身在此山中”的境地。
其实,在某段时间,为了帮王毅青应付催交的稿件,我尝试这种方法给他写过一个没给采用的故事,名字叫做《逃杀》,以下是整个故事:
A。打开的窗
B。围观的人群
C。由远而近的救护车
D。救护车由远而近的声音
E。涌进屋子的浓烟
F。睡房里白色的床单
G。墙角的水壶
H。倒在地上挣扎的阎语
I。火苗开始乱窜的走廊
J。放在桌面的手枪
K。走廊尽头的楼梯
L。放在桌上另一角的相架
M。楼上的声音
N。拿着火柴盒的小孩
O。火势蔓延的楼梯
P。掉下来的灰烬
Q。围观的人群
R。停在一旁的消防车
S。正在就救火的消防员们
T。停得稍远一点的警车
U。抢救中的阎语
V。突然在身上的火柴盒
W。围上来的警察
X。逃跑的路
Y。止住哭泣的小孩的笑容
Z。小孩的命令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我并不清楚,然而我就这样写了出来,这个故事可以说是《罐头》的一种缘起,至于《罐头》是个怎么样的故事,恐怕连里头的人物也未必清楚,因为故事就只是故事,随时随地随意可以发生的故事。
外一章 罐头的种类及其他
    不知道王家卫为什么会把记忆和罐头联系在一起,但最难明白的是为什么要把电影里的罐头确定为凤梨罐头。我实在想不出凤梨会有一种什么样的隐喻,为什么不能是苹果……或者其他种类的罐头呢?凤梨,我们也把它叫做菠萝,我特意查了一下跟菠萝有关的喻意,中文里大概跟它的颜色有关,只是说代表“运气旺”而已,于是我甚至怀疑跟佛教的“般若菠萝蜜”有关;但又想了一下,也很可能跟它的英文名字有关:pineapple——pine:渴幻,以及apple:珍贵之物,连起来就是渴幻珍贵之物。但是很快我就发觉自己陷进了危险之中:凤梨可能是随意确定的,只是作为一种诱导的可能性而存在,当我真正计较起来的时候,我就陷入了这个把戏之中。但是罐头的种类或许代表了某些问题的所在。
任何一个罐头之于其他的罐头都是独特的,何况它们之间有种类上的分别。某一种类的罐头或者代表了某一种类的记忆,或者是某一种类的其他特定对象,同一类不同的罐头则是不同具体的内容装载物,而罐头的日期,与其说是意图被忘却的时间限期,不如说是为了追忆回忆而存在的时间标的——我们任由这些各种各样的罐头存在,只是我们对过去念念不忘的藉口。
显然我们不会去顾及罐头的感受,我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意愿,所以罐头是密封得严严实实的,只是我们不断地在它上面添加各种自己的臆想,我们并不缅怀各种回忆,而只是在制造各种未曾存在过的回忆——更多的罐头,并且为了不至于迷失,我们在那上面标签上期限,于是在我们向别人提供众多真实的可能性同时,我们得到了更多的可能的真实性,这个时候,即使我们对着测谎仪器,也无法找到那唯一原装的罐头了。
罐头是密封的,然而又是易开的——不能被打开的罐头大概从来没有存在过,因此罐头总是充满诱惑,无论对于它们的所有者,还是一众无关的旁观者。我记得有个很有趣的说法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事情(当然,不包括可能存在的“天知地知”)才是秘密,如果秘密泄露了,那只能是秘密的拥有者自己的责任。秘密为什么会被泄露,罐头为什么会被打开?罐头就是“潘多拉的盒子”,拥有者本身很清楚,在众多的罐头中是存在原装的,其他的是为了一种欺骗,对别人也是对自己,然而现在除非打开罐头否则无法分辨,对于拥有者,这些罐头是易开的,并且在某些特定的时候我们是愿意这么做的,即使打开的罐头并不一定都能下咽。
罐头在英文可以用“can”来表示,或者说明了它隐含了“真实的可能性”以及“可能的真实性”。这两种隐含意义所指向的只有一点,就是罐头是危险的,然而我们却始终不能抛弃,而且还在不断地制造更多的罐头,因为我们需要更多的可能性来维持我们的世界,特别是内部的世界,我们需要,至少是,“看上去很美”,有时我们甚至撕去有效期限的标签,渴幻获得永恒的价值——那大概是只限于凤梨罐头。
第六章 关联
    我提及了Dido的《Life for rent》这首歌,并不是因为我在咖啡厅里听到了这首歌,事实上那时候我听到的是Boyz II Men的《Pass you by》;我也不可能感觉到王毅青听到那首歌的情形,况且我在咖啡厅的时候离开王毅青听到那首歌的时间已经是几个月后的事了。我想到这首歌却确实跟王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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