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酋长-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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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可以像对待敌人一样对待我们!我们是你们的好朋友!”
“朋友?这恐怕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哦,当然信!我们不是同你们抽过和平烟斗了吗?”
“是的,可这种和平靠不住。”
“为什么?”
“难道侮辱朋友和敌人是你们奇奥瓦人的习惯吗?”
“不是。”
“好,可你们的酋长侮辱了‘老铁手’,因此我们就可以不当你们是兄弟——哎,他动了!”
已被斯通和帕克重重放倒在地的唐古阿真的动起来了,很快他就睁开眼睛,一个挨一个地看着我们,像是在慢慢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随后他完全清醒过来了。
“呸,呸!”他叫道。“‘老铁手’把唐古阿打倒了,又是谁把他绑起来了?”
“我。”我告诉他。
“给我把皮带松开,酋长命令你!”
“当初你不听我的请求,现在我也不听你的命令!你命令不着我们!”
他看着我,眼里直要冒出火来。
“住嘴,小子,否则唐古阿捏扁了你!”他怒吼道。
“还是你住嘴的好,你当初侮辱了我,所以才被我打倒;‘老铁手’决不能容许有人叫了他‘白狗’之后还能逍遥自在。如果你不给我客气点儿,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唐古阿要获得自由,如果你不听,我们的战士会把你们消灭得一干二净!”
“笑话!你是第一个遭殃的人。听着,那边站着你的人,如果有一个不经过我们的允许就敢抬脚向我们这边靠近,这把刀就会捅到你的心脏里去——就这么定了!”
我把刀尖儿抵在他的胸上,他一定已经明白自己落入了我们的掌心,也不再怀疑我真的有可能将我的威胁付诸实施了。一阵沉默,他疯狂的眼睛瞪得溜儿圆,要把我们吞下去似的。然后他勉强抑制怒火,用平静多了声音问道:
“你想要唐古阿怎样?”
“没别的,就是开始时求你的事——不能让阿帕奇人上刑柱。”
“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让他们死?”
“你们想对他们怎样,以后再干!但只要我们在,就不能让他们出事。”
他又沉默了一阵,虽然他脸上涂着表示战斗的颜色,但还是看得出愤怒、仇恨、幸灾乐祸等各种表情从他脸上一一掠过。我以为他会继续与我唇枪舌剑下去,因此他突然放弃让我着实感到惊讶。
“就按你的意思办吧。而且,如果你接受唐古阿的建议,他还会让你获得意外的满足。”
“什么建议?”
“首先酋长得告诉你,你不要以为酋长怕你的刀子,你当心别刺着他,如果你这么干了,几分钟之后就会被他的战士撕成碎片。你们再勇敢,也敌不过两百个对手。所以你的威胁只能让酋长嘲笑。他不满足你的要求,你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不过,尽管如此,还是不让那些狗上刑柱。唐古阿甚至答应你,如果你肯为他们决斗一次,我们就根本不杀死他们。”
“和谁决斗?”
“和我的一个战士,由我决定人选。”
“用什么武器?”
“只用刀——如果你被捅死了,他们也得死;你要是刺死对方,他们就可以活命。”
“而且可以获得自由?”
“是的。”
我猜他一定是心怀鬼胎:他大概认为我是在场的白人中最有威胁的一个,要除掉我这个祸患,很显然,他会选一个使刀的行家里手。尽管如此,我还是片刻都没有犹豫。
“同意。”我声明。“我们就按这些条件定约,并且要抽起誓的烟斗,然后就可以决斗。”
“您想干什么!”塞姆·霍肯斯插话了。“我决不能同意您干这种蠢事,接受这个建议,先生。”
“这不是蠢事,亲爱的塞姆。”
“这是最大的蠢事。如果是一次公平诚实的决斗,结局应该是相当的,可现在却不是这种情况。”
“哦是的。”
“不是,根本不是!您用刀子进行过生死决斗吗?”
“没有。”
“就是啊。你会遇到一个使刀的行家,而且您想,胜和负的结局差别有多大啊!您要是死了,阿帕奇人也得死,可要是您的对手死了,还有谁会死呢?除了他没别人。”
“但阿帕奇人就可以活下来,而且获得自由。”
“你真相信这个吗?”
“是的,因为要抽烟斗起誓。”
“一百个鬼主意都有可能的情况下,鬼才信什么起誓呢,再说就算他是诚实的,您可是个‘青角’,而且……”
“别再提您的‘青角’了,亲爱的塞姆!”我打断他的话。“您已经看到不只一次了:这个‘青角’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他还是反对了好长时间,迪克·斯通和威尔·帕克也力劝我打消念头,可我坚持我的决定,塞姆终于没脾气了。
“那好,您就用的您的硬脑壳去撞十堵、二十堵墙吧,我不反对了,但谁想骗您,骗我们,就让他倒霉!我会用我的利迪把他打到天上去,让他碎成片飘在云间——如果我没搞错的话!”
接下来双方做出如下约定:在附近找一块没草的地面,画一个“8”字,它由两个圆圈组成,对阵双方每人站在一个圈里,决斗当中不准出圈,不许手下留情,两人中必死一人,但死者一方不得向胜者报复,其余的条件和不同结局的后果也都已一一定好了。达成一致之后,酋长被松了绑,我和他一起抽了烟斗。然后我们给另外两个人松了绑,四个印第安人回到自己人那里去,向他们报告即将上演的这出戏。
总工程师和其他的测绘员都对我横加指责,而我才不理睬他们的话呢。塞姆、迪克和威尔也大不以为然,但他们至少不跟我找别扭,塞姆只是担心地说:
“您本来可以有比接受这鬼把戏更好的办法,先生!但我已经说过很多遍,现在还要再重申一遍:您是个鲁莽的人,鲁莽得要命!如果您被捅死了,您能从中得到什么?您倒是给我说说看。”
“得到什么?死呗,别的也没什么。”
“别的也没什么?听着,这个时候就别再开这种恶劣的玩笑了!死是一个人最后撞上的一件事,您一死,就什么事儿也甭想再遇上了!”
“哦,可以遇上的!”
“是吗?是什么呢?比如说?”
“会被埋葬!”
“住嘴,尊贵的先生!如果您除了让我伤心就只会惹我生气,但愿我把我的爱全部浪费在更值得我爱的人身上!”
“您真的很伤心吗?亲爱的塞姆?”
“当然伤心——您几乎是死定了,我在剩下的日子里还干什么呢?啊?我该干什么呢?我身边得有一个‘青角’,让我时不时训一训。可现在会怎么样呢?您要是死了,我训斥谁呢?”
“您就训另一个‘青角’好了,也许是威尔·帕克——您不是也喜欢让他享有这一殊荣吗?”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因为像您这样一个不折不扣的‘青角’、不可救药的‘青角’,我在有生之日再也找不到了,帕克可远远比不上您。但是我告诉您,先生,如果您有个三长两短,就让印第安人想想我吧!我就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他们中间,然后……”
“亲爱的塞姆……”我打断了他。
小个子继续说着:“我就是不能让您被打死。那么先生,您的良心怎么办呢?我知道您心肠好,一个人都不愿意打死,您该不会暗地里存心要放过跟您决斗的那个人吧?”
“嗯,嗯!”
“嗯?这没什么‘嗯’的,这事关生死,先生!”
“如果我只是打伤他呢?”
“这不算数,您已经听见了。”
“我是说,如果我把他伤得没法继续决斗呢?”
“也不算数,您不算赢,还得跟另外一个人重新决斗。您已经听到了,败者必须得死——您懂了吗,是必须,必须!如果您把他伤得不能再打了,就得给他结果性命的一刀,您不要在这儿大发善心!要想成为一个棒牛仔,您就得让您的刀尝到些人肉味儿。您想,这些奇奥瓦人都是强盗,这儿无论出什么事,都是他们的责任,因为他们要偷阿帕奇人的马!如果您杀了这班恶棍中的一个,您就救了许多阿帕奇人的命;可您要是放过他,他们就惨了!这您必须要考虑到,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现在您说真心话:您会像个真正的、不会看见一滴血就吓得晕过去的牛仔,勇敢地干!您得向我保证,好让我放心!”
“如果这能让您放心,那您就相信好了,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因为对手不会对我手下留情。我要救很多人,而且我对付的是一个印第安恶棍,所以我向您保证,我不会抱慈悲心肠上阵的。”
“好极了!这话我看勉强可以算数了,总算可以宽宽心了。可我还是感觉好像一个儿子要上切肉案子似的;最好能让我替您去打,您不能让我去吗,先生?”
“不,塞姆!老实说,首先我觉得,让一个‘青角’去比让您这样一个好牛仔去死要好些;第二……”
“还是闭嘴吧!我这个老家伙没什么要紧的,可要是一个这么年轻的……”
“不,您住嘴!”这次我打断了他。“第二,我想说,如果这时让我退下来,换一个替我出场,很不光彩,像胆小鬼;再说酋长也不会答应,因为他就是冲我来的。”
“这正是我不能容忍的!他是冲着您来的,偏偏是冲着您!但愿船不按他指挥的方向走!注意,他们来了!”
这时奇奥瓦人缓缓走了过来,人数不到二百,因为有一部分人在看守阿帕奇俘虏。唐古阿领着他们经过我们身边,径直走到决斗的地点。他们在那儿站成一个四分之三圆圈儿,剩下的四分之一是留给我们白人的。我们就过去填满圆圈。随后唐古阿一挥手,从队列中走出一个身材魁伟的战士,他把除了刀以外的所有武器都放下,然后脱掉上衣,谁要见了那身暴露出来的肌肉,就会替我捏把汗的。酋长把他领到中间,用一种确信胜利非他莫属的口气大声通报:
“这是梅坦一阿克瓦,奇奥瓦人最强壮的战士,他刀下的人就像被闪电击中一样。他将同白人的‘老铁手’进行决斗。”
“见鬼!”塞姆对我耳语道:“他叫‘闪电快刀’,这个名字就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听着,亲爱的先生,您完了!”
“呸!”
“胡闹!您别自以为是了!要制服这家伙只有一种方法,不要打持久战,要速战速决,否则他会把您拖垮,那您就输了!您心跳得怎样?”
他抓住我的手腕检查,随后放心地点点头。
“谢天谢地!不到七十下,一切正常。您不激动吗?不害怕吗?”
“好家伙,能不能活命就看能否保持头脑冷静、目光敏锐了,激动和害怕还行!这个大块头的名字和个头一样说明情况。正因为他是最厉害的一个,他手里的刀还从来没遇到过敌手,所以酋长才建议用刀子为阿帕奇人决斗。就让我们看看红种人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可战胜。”
我们小声说话的时候,我也脱光了上身。这虽然不是约定里要求的,但不能让人觉得我想利用衣服在对手刀下寻求保护。猎枪和左轮枪我都交给了塞姆,然后我就站到了人群中央。霍肯斯的心大概在狂跳,而我却并不觉得害怕,从容镇定,这是面临危险时最重要的一条。
这时,沙地上用战斧柄划出了一个大大的“8”字,接着,首长要我们站好位置。“闪电快刀”用轻蔑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下,用勉强能让人听懂的英语说:
“这个白人吓得身子都发抖了,胆小鬼,敢站到圈子里来吗?”
没等他说完,我就站到了“8”字朝南的那个圈子里。因为这样站太阳就在我背后,而那红种人却得脸朝着太阳,容易被阳光刺花眼睛。他嘲笑我,胡说什么我吓得发抖,这是对他的惩罚。这儿不是体贴人的地方,不得不杀死一个人,这很可怕;但是这个时候,任何一点顾虑或者手下留情都可能让我搭上性命。因此我下定决心要刺死这个大力士,不管他块头、名字如何,我还是保持着镇静,因为我没有理由自认为是个蹩脚的剑手,虽然这是我头一次面对持刀的对手。
“他还真敢!”那红种人嘲笑道。“我的刀会喝他的血的,大神让他发了疯,把他送到我手心里。”
这种叫阵在印第安人那里是很普遍的,如果我保持沉默,就会被认为是胆小鬼,于是我答道:“
“你用嘴巴战斗,可我拿着刀站在这儿呢。你要是不害怕,就站好你的位置!”
他一步跃入“8”字的另一个圈儿里,怒叫道:
“害怕?你们听见了吗,奇奥瓦人的战士们!我要一刀就取了这白狗的命!”
“我一刀会取你的命!闭嘴吧!你其实不该叫‘闪电快刀’,而该叫‘大嘴’。”
“‘大嘴’,‘大嘴’!”那奇奥瓦人一再吼着。“你们听到了吗,我的兄弟们?这在我们的语言里是‘阿瓦特一亚’!这只臭狗竟敢骂‘闪电快刀’!好啊,让老鹰把他的内脏都叼走吧!”
这恐吓实在是太不谨慎,简直是太愚蠢了,因为他泄露了他打算怎么使用他的武器。我的内脏!这也就是说,他很可能不是对准我的心脏,而是要自下而上,将我的身体一刀剖开!
我们站得很近,只须略一弓身,就可以用刀触到对方。他的目光直射,右臂垂着,拿刀的方法是让刀柄的球形把手刚好露在小指外面,刀身则从前面虎口之间伸出来,刀刃冲上。看来他果真是像我猜测的那样,准备自下向上运刀,如果要想从上往下运刀,就会倒过来,让刀柄把手露在拇指外,而让刀身在小指那一边从拳头里伸出来。
就这样,我摸清了他的进攻方向,现在关键在于时间。要知道,在人迅速作出决定前的一瞬间,瞳仁儿里会现出特有的电光般的一闪。我垂下眼睑,让对手觉得更有把握,而我透过睫毛,却能更清楚地观察他。
“出手吧,胆小鬼!”他挑战道。
“别再耍嘴皮子了,动手吧,红小子!”
这个侮辱势必激起暴怒的回答或是进攻。随即出现的是第二种情况。他眼中一闪,紧接着右臂有力地出刀,自下向上,要将我开膛破肚。如果我以为他要从上向下出刀,我就完了。但我飞快地向下运刀,划破了他的小臂,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他的进攻。
“狗,讨厌的狗!”他咆哮道,缩回胳膊,惊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