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时代的恐龙战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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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了。他们平时就搞感情投资。恺撒就是这方面的楷模,他平时对百姓小恩小惠不断,出手阔绰,据说一次设宴23000桌,宴请下层百姓。
古希腊的民主,也颇值得自豪,城邦里有四百人会议、五百人会议、群众陪审团制度,都是保障公民参政的正轨渠道。)
鲁国的事情闹得这么乱,国际宪兵齐桓公当然激动起来,齐桓公发出兵车,准备积极干涉别国内政。齐桓公说:“鲁国连死三君,君位至今空虚,需要外力来制止鲁国的政治动荡了!”
于是,齐国维和部队遂开进鲁国曲阜。
管仲还命令维和部队司令说:“如果鲁国众公子中,有贤能仁义之才,就立为国君。如果没有,就由国际代管,把鲁国夺了来。”
在这危机时刻,鲁庄公另一个小妾的儿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小妾),谒见了齐国维和部队司令。该公子说话有条有理,神气无喜无怒,态度无可无不可(跟现代领导干部差不多)。齐司令觉得无隙可乘,只好确立此人为鲁僖公。
齐国部队呆在鲁国,客观上起到了遏制鲁国无政府状态进一步恶化的作用,民众打砸抢活动被制止(当然这是我的估计,以鲁国那样“讲礼”的国度,民众当不至于打砸抢吧)。不久,齐军撤离伊拉克,对不起,撤离曲阜。
这件事情,史称“存鲁”,齐国确立了鲁国新的继承人,制止了鲁国内乱,做了一件国际好事,这是齐桓公能称霸的另一个历史资本。
鲁僖公背后有齐国人撑腰,鲁国国内安定下来了。躲在莒国的庆父看见了,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有贼心也有贼胆但是没有贼路子的人。他怎么忽视了拉拢齐国外援这个不俗的力量了呢!要想在搞国内政变,必须有国外外援啊!没有霸主(譬如美国)的支持,你想颠覆本国现总统,怎么可能从容实现啊!
后悔也没有用,庆父呆在莒国,为了保命,就大力贿赂莒国领导人,以求长久被收留。与此同时,鲁国人也拉拢莒国,往莒国送去更重磅的糖衣炮弹,要求莒国驱逐庆父。莒国领导人乐了,比较了一下炮弹的重量,看见庆父的炮弹小,遂对庆父下了驱逐令。庆父只好往齐国跑(他准是疯了!干吗去齐国)。
果然,庆父在齐国边境上碰了大钉子。没有获得入境签证的庆父,遑遑如丧家之犬,带着老小,在泰山南面的汶水河畔,齐鲁交界上,临时安家,住下。
鲁国公子鱼从齐国出访回来,正好在边境遇见庆父。庆父这时候穷途末路了,就请公子鱼拉兄弟一把。毕竟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兄弟,公子鱼答应回头见了鲁僖公给庆父求个情,放一条生路。
鲁僖公耳根比较软,准备饶庆父一命——这也是鲁国一贯“亲亲尊尊”的老例。但是鲁僖公的四叔“季友”(参见上图)不同意,他说出了那个掷地有声的成语:“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他认为:庆父弑君杀侄,罪大恶极,不惩办庆父,将来后人就无法引以为戒。他交待子鱼我们可以给庆父面子,让他自杀。如果庆父肯自杀,我们还可以保留他儿子的贵族地位并得到庆父的封邑。
公子鱼返回境上,不好意思把这个坏消息告诉狼狈不堪的庆父,就站门外号啕大哭。庆父听见了,就全明白了,于是找了俩人帮忙,把自己勒死了。
庆父一死,鲁国自然也就没“难”了。鉴于庆父下场也够让人可怜的,而且毕竟庆父是鲁庄公的二弟,鲁国出于一贯“亲亲”的原则,对庆父的儿子们备加体恤,不但免死,还承袭了庆父的封地和贵族身份,称“孟孙氏”。鲁庄公的三弟叔牙,事庆父的同谋,被季友用鸩酒毒死,基于同样的体恤亲戚原则,他的儿子也受了封,称为“叔孙氏”。鲁庄公的四弟,力挽狂澜的大功臣季友先生,则得到了汶阳之田和费邑这两大块肥地,儿子则封为“季孙氏”。
孟孙、季孙、叔孙三氏,从辈份来讲,都是鲁桓公的孙子,故史书上称作“三桓”。三桓家族一直经营下去,行市渐好,越来越有钱,后来变成了鲁国的三大私门。“三桓”作为三个说一不二的牛气家族,势力膨胀,终于架空了可怜的国君,瓜分了国君的权力,使得鲁国国君成了周天子一样名存实亡的东西。这是鲁国“亲亲尊尊”的后果来的,该!谁让他乐意照顾亲戚们来着。
孔子就是生活在三桓欺君的时代,他描述一百多年前的庆父弑君案时,尽量使用中性字眼,不责备庆父,所谓“讳莫如深”,这是给庆父也是给鲁国遮丑,同时也反映着鲁国人讲亲情、法外开情的老例。儒家的这种“亲情仁义”观虽然舒服,但不是好事——对亲戚亲,就会任人唯亲;对不同亲疏的人采取两套惩罚标准,就会乱法,法治松弛。一意照顾亲近的人,让没有当官能力的凭着关系近、凭着与你亲近,就也当了官,一旦犯了错误(如庆父这样)也只作薄惩,这样的国家不可能强大起来。事实也确实如此,鲁国一直是不死不活的,守着周小公、孔子的“亲亲尊尊”的原则你好我好地鬼混,后来终被楚国灭掉了了事。
关于庆父的情妇兼同谋者齐国囡囡,齐桓公认为她危害了鲁国,就把她诱回齐国,责令自尽,尸体送回鲁国后被鲁僖公安葬。这个齐国囡囡死得让鲁国人心情沉重,于是管她叫“哀姜”,表示对她的哀怜。
在这一次鲁国政权父子交接的程序中,齐桓公派兵制止了一场内乱,存鲁有功,并且大义灭亲,缢死侄女哀姜,为当霸主,又挣下了一个政治资本。
(注:齐桓公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当霸主呢?当霸主有什么好处呢?呵呵,这就要问问美国了。
当霸主,首先,可以保证自己的国家安全。周边都是一些臣服于他的盟友和小弟,他的领土和国民安全可以获得保证。霸主想打谁(比如齐国后来要打老楚,因为老楚的崛起威胁了他的霸主地位),霸主下面的诸侯们需要发兵赞助,至少要允许他的大兵借道通过。就像美国打伊拉克,欧洲许多国家都要帮忙出兵,还腾出空军基地,供美国的飞机起落。这些霸主下面的诸侯们,还可以起到拱卫霸主领土安全的作用,平时还要送东西孝敬这个霸主。在经济发展方面,也会给霸主带来事半功倍的利益。
当然,作为霸主,齐桓公也要为诸侯们增值,学雷锋做好事,这是霸主的职责,就像黑帮老大需要罩着自己的小弟一样,不能光白受小弟们的孝敬钱。
每当遇上哪个顽皮的诸侯国君嬉皮笑脸,把内政搞乱了,或者虐待人民,出兵欺负别的国家,齐国就会自视国际宪兵,立刻调解、干预,去排忧解难或者出兵干涉。譬如它帮助燕国反击山戎的侵袭,赠送五百里土地给燕国,以及安定鲁国内乱,都是典型的例子。如果霸主在处理这类国际事务中缺乏能力和公正性,他的霸权地位终有一天就会松动(大家就不再拥护他了)。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霸主并不敢为所欲为,霸主与下面诸侯们的关系,也不是单纯的单向掠夺和压迫。霸主与下面的诸侯们,是一种责任和义务的相互交换。
霸主的存在,还是有利于国际秩序的正常稳定,以及整个诸侯集团的共同发展的。)
真是压倒葫芦浮起瓢,山戎主力被齐桓公灭掉之后,北狄的蛮族又放肆起来。
北狄(念“迪”)的活动区和山戎一样,都在河北省境,但相对靠南,进入河南境内,主要骚扰那里的卫国。
卫虽然写起来笔划少,所辖地盘却了不得,是中原北部第一大国,现任国君叫“卫懿公”。卫懿公的“懿”(念“意”)这个谥好,说明他德行不错,但夸奖一个人德行不错往往等于说他能耐不足。卫懿公别的能耐没有,最喜欢养鹤,他是个自发的野生动物保护主义者,所谓“卫懿公好鹤”。
在卫老爷子的地盘上,鹤都享了大福。鹤们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住的宾馆冬暖夏凉,活动场所明媚敞亮,泉流水清,比拟仙境。卫老爷子对鹤比他爷爷老色鬼卫宣公对美女宣姜都殷勤。(现金河南北部还有一个鹤壁市,因“仙鹤栖于南山峭壁而得名”,可见,这里真是有过鹤的。当年卫国的都城朝歌,就在今天的鹤壁市下辖的淇县。)
鹤们在卫老爷子地盘上还都被封了官,食大夫俸禄,鹤们一出门,都乘“轩”。轩是当时一种带圆盖顶篷的车,只有大夫以上级别才可以坐。一般士人,都只好坐“敞篷车”。普通的车是直辕的,“轩”则是曲辕,曲辕的减震效果好,好像一个扣着的弓,人坐在上边,一颤一颤像坐花轿,即使在当时恶劣的土路上,也可避免把鹤肚子里的蛋给震碎。
卫懿公成天忙活着伺候自己的鹤,大搞绿色环保。(当时他要申办希腊人的奥运会准成)。但缺乏动物保护意识的国人都不理解他,怨声戴道。特别卫懿公的爹卫惠公还犯有前科,是杀死急子、子寿而篡位的,这个账还一直没人跟他家算。所谓父债子偿,老百姓如今都等着看卫懿公的笑话。
机会终于来了,公元前660年,北狄异族发起侵略战役,举着打猎叉子从北面攻入卫境,使劲捣腾,老百姓被杀得鸡飞狗跳。卫懿公连忙从兵器库里取出衣甲戈矛,发给国人去驱除鞑虏。“国人”(城市平民)的主要职责就是“执干戈以卫社稷”,保卫所在城池是他们的特权。可是国人们都不肯响应,给谁戟谁也不接着,征兵工作落了空。国人们都跟卫懿公摆谱,说:“您还是派您的鹤出战吧,保证打退北狄。”
卫懿公无计可施,连忙把鹤全部撒掉,可惜鹤们享受贯了,在宫廷内外,逡巡不去,被国人抓去下酒。卫懿公好说歹说,才凑足战斗人员。军士们一边吃着抓来的仙鹤,一边带着坏笑驶出国都,开往荥泽阻击来犯之敌。
卫懿公为了讨好国人,就御驾亲征,其后他是不想留下来看国人幸灾乐祸的脸色。
其实,对于兵无常形、战无常法的北狄散兵游勇,实施城镇保卫战比野战更能发挥中原兵的优势。所以,如果我是卫懿公,我就不出城去打,而是据城坚守。
卫懿公帅领着这些三心二意的战车兵和尾随其后的步兵,对狡猾的敌人实施正面冲击。狄人诈败,急于求胜的卫懿公大乐,催动战车撒丫子穷追。这一追,又犯了兵家大忌。
兵家者言,凡作战,胜势已成,则不可再进攻,再进攻也不可竭尽全力,竭其全力进攻是很危险的。因为这将导致队列的混乱,容易反被敌人所乘。特别是对于战车,优势全在于密集使用,以缓慢节奏为主,即使双方激战,战车也不要乱驰,步兵也不能乱跑,追击逃跑的敌人也不能逾越规定的行列。也不能追出太远,否则,都会导致战车的行列混乱。
卫懿公撒丫子一乱追,战车仿佛千仞高岗的山涧秋水,一泻万丈,不可收拾,行列大乱。狄人的伏兵遂蹿出来反扑,把各自为战的战车分割包围,就像一群群猎狗撕咬着草原上笨大的角马。
个别好心的部将劝卫懿公赶紧偃掉大旗,乘乱逃跑。一辈子积德行善(但主要针对动物)的卫懿公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早死,偏不肯放倒大旗,还想号召三军。放倒国君车上的大旗,就意味着宣布士兵停止抵抗。于是狄人望见大旗,蜂涌而来,杀声动地,扑至近前,把老卫车上的御手和甲士用乱箭和长矛弄死,卫懿公不明不白地被狄人活捉了。狄人把他拉到旁边,捆好,活剥了皮,烤成肉串吃了。狄人有吃人的恶俗啊。吃了卫懿公的肉,长生不老。
主力丧失殆尽,国君阵亡后被吃,消息传到卫国,老百姓来不及拍手称快就陷入巨大恐慌,有的主张弃城逃跑,有的主张誓死抵抗。朝堂上乱哄哄的,这就好像两千年后的明朝皇帝英宗,在土木堡被瓦刺蛮军俘虏,振得北京城一片鸡飞狗叫。
最后,逃跑派占了上风,卫国人打开朝歌南门,拉着图书宝器,扶老携幼,往黄河岸上就跑。狄人的快速纵队一路掩杀,死者脑袋和大腿枕得满地,不论士大夫还是一般匹夫群众,家家都有葬事办,老百姓天天穿白衣裳。
卫国遗民侥幸逃到漕邑后只剩七八百人。卫国大夫觉得手边可以奴役的群众太少了,就商量着多拖一些人下水。他们从共、滕两个小城,调来四千多人,陪着他们逃难。(以壮行色吧。)
国不可一日无主,难民队伍里的孤儿寡母就扶立公子申为君,不料,没过几天,公子申可能吃了受污染的食物,拉肚子而死了。卫国大夫就跑到齐国,请在齐国留学的公子毁回国主持政府。
巴尔干北部地区乱成这样,卫国大夫把情况报告给齐国,整天搞妇女工作的齐桓公却居然没有时间过问,而是天天饮酒作乐。管仲于是进谏说:“戎狄是豺狼,诸夏是兄弟,这个老理不可忘也,宴安鸩毒,不可怀也(成语出处)。邢国危急,咱们义不容辞啊。”
于是齐桓公命令兵车三百、甲士三千,护送公子毁,随军携带大量救济物资和药品,还携带了种牛种羊种鸡种狗以为繁殖(原来的猪羊狗都被难民们吃绝种了)。这只开往卫国的援军,还运载了建筑材料,用于临时搭建窝棚。
公子毁到了臭气熏天的难民营里,即位为卫文公。一般谥号叫“文”的人,都脾气比较好,比如汉文帝。
卫文公早起晚睡,吃素的、穿破的,问寒问暖,像个慰问团长,整天在难民堆里安抚群众,抱着老百姓的孩子合影。老百姓都称其贤。
卫文公还想找回有野鹤癖的卫懿公先生的尸体,但是沙场上只发现了他老人家剩下的一个肝(根据目击者报告,这的确是他老人家的肝,狄人不爱吃肝,所以才剩下的)。
大夫“弘演”拿起卫懿公的肝,觉得卫懿公似乎不应该就剩这么个肝了,于是他剖开自己的肚子,把肝放进去,说:“快把我埋了吧,就算主公是全尸了。”
这是历史上第一次肝移植手术,受术者弘演几小时后死亡。
北狄人祸乱完卫国,吃得又饱又撑,就向北往回走,流窜到北边的邢国(今河北邢台)杀人放火。邢人抵挡不住,向国际宪兵齐国求助。
齐桓公派出齐师,又邀请了宋、曹两国兵马,向邢国迅速开拔。联军走到距离邢国还有一百五十公里的时候,就不肯走了,管仲说:“现在北狄兵吃饱喝足,打仗不如开始勇猛了,所以邢国人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