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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轻吻冰蓝-第19部分

小说: 轻吻冰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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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起来,左胸口和后背要命的痛。手捂着心脏,捶了几下,好像不那么痛了,正想站起来,我听到同伴的回应,吱。
原来还有另一只袋鼠。
我来回扭着头向四围看,看到另一根石柱,上面抱着一只袋鼠,头顶一窝白菜,身披一条麻袋,腰系一根海带,不是丐帮帮主就是衰神二代。以前听这几句词时总觉得很好笑,可现在真有个乞丐在眼前,却觉得,真的是要了命的帅,起码就比穿着皮夹克的苏唐帅。
为了表示赞赏,我再吱。
他抱在柱子上,又回应了我一声,吱。
我掀开被子,看到身上的红色锦袄,掐紫描金,龙飞凤绕。绕着绕着,它们就勾肩搭背地站到了一起,得意地对我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噢,龙和凤呢,其实……那个那个的……是兄妹!
太恶俗了!拜托你们玩点新花样好不好?见鬼!
我肯定见鬼,居然看见一只安了两只角在头上就自称为龙的虫子跟我说话!于是先翻出药来吃了一片,幸好聪明,结婚的时候怕太生气,偷偷在衣服里藏了药。
吃药的时候我看到一只小强和一只壁虎,从被子下爬出来,我跟它们笑笑。它们很冷酷地没搭理我,自顾自地走了。你们走我也走,我慢慢向乞丐挪,不是不想一步跨过去,而是跳的久了,四肢无力。快挪到他身边时,突然很想笑,我们就像是武打剧里的两主角,庙戏一般是男女主角感情升温的必备场所。我也许会爱上这个乞丐的,突然间就那样想了,因为我能肯定,他比苏唐好,也比权昕好,生活太复杂了,在人世间沦落到只配当乞丐的无能单纯之辈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正好。
他其实不像一只袋鼠,而像一只抱在桉树上的袋熊,对那根柱子,执着地抱,专心致志地抱,一往情深地抱,那根柱子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我不再吱了,而是嗨了一声,你救我来这儿的?
他扭过脸来看我。从一绺绺油腻的,打着结的,已经变成棕色的长长的头发条间扭出一张花里胡哨的脸看我。眼神有些惶恐。
难道吓到他了?我尽量温和地笑,却在他把脸完全扭过来后,笑不出来了。
从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刻碰到熟人!!!
我是不是应该狂喷一口鲜血,以表示我那无法形容的震惊?
但可惜的是,我没受内伤,血没喷出,但眼珠就的的确确地凸出去了老远。
七十七,那五官无疑是七十七的,除了眼珠是黑的外,他根本就是七十七!
几乎没怎么想,我直接伸手去撩他的头发,他的两只手固执地抱着柱子,头却偏来偏去的不让我接触,但这由不得他了,我的手一直在用力,最终头发还是被分向了两边,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脸,右边的眼皮搭拉着,眼珠灰白而且已经干扁。从右边的额头到太阳穴,一大片纠结的疤痕,我仔细想着七十七是哪边脸缠了纱布,然后忍不住掉下泪来,怎么会忘记呢,是右半边,正是右半边。
我喊他,七十七。
他啊噢啊噢地摇着头。我叫七十七!!他吱。我再叫,他就不理我了,抱着他的柱子,看着前方,漠然地张着嘴。
遗忘的纽约之夜突然就从潘多拉的盒子里跳了出来,我在树上的誓言,再回人间,一定要给七十七一个家,否则就死无藏身之地。
那些话从不曾忘记的。天哪,天地在脚下一起旋转,什么是真什么才是假啊?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超现实?初在美国医院清醒时,我曾相信过天使和灵魂,并着了魔似的把那间医院上下里外翻了个遍,只为找到他们真实存在的证据,可是没有。于是,我又相信那只是荒谬的梦境,并随着时光渐远而将他们还回了风中。那只是大脑蛋白质创造的一个虚无吧,事后一遍遍地对自己这样说。可是,在今日今时今分今秒,这个抱在柱子上的乞丐,他那酷似七十七的面容,该如何解释?他那和七十七一样的伤痕,该如何解释?
无法解释。
再不敢断言了,也许世上本无可人可断言之事。
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开始想这一段的时光,无论是幸福还是痛苦,接踵着浮上来,心间恍惚着,被过往细细纷扰。
支起腮,面向着菩萨身边无量的墙,纽约之夜后的所有时光像电影一般在墙面上播放。半翼、薇薇安、七十七、苏唐,这些似乎不经意走进我生活的人一瞬间就被清晰地放大了。
但所有影像里出镜率最高的是苏唐。
慢慢地想明白了一些事。末江边上吸着烟的苏唐,啊,不,应该叫方苏,其实就是一个故意的设定,他坐在那里正是为了等我。不论是醉后一夜还是热闹的婚礼,我和我的家人都一直在被他牵着走,走到一个他想要的结果,让我们生无容身之所,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他有多恨,才可以这么恶毒!可他为什么恨,谁批准他可以这样恶毒?一群人走过,一段尘缘走过,开了个谜面给我,猜,谜题后的结果,到底是谁做错?
突然记起昏过去前手机一直有短信,倒要看看他还说了些什么,我打开手机,却发现除了第一条是方苏的外,剩下的全是权昕打来的:小篆,姨父说你们并不是亲生兄妹,所以血缘一事,勿要挂怀。
小篆,你在哪儿,你和他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看到信息,快给我回话。
小篆,快给我回电话。
……
戚,我就说吗,变态也得有个底线。操你X的方苏,如果我们是亲兄妹,你也敢这么乱来,那才叫……有种!
据我对自己多年的观察,叫方小篆的这个丫头,的确没心没肺外加脑子脱线,在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后,我很快地就不那么悲伤了。
情绪平复了许多,我开始试图推断这件事。
如方苏所述,他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权昕又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么,他应是被收养后又被抛弃了吧?总不会我是被收养的吧?要抛也抛不是亲生的嘛。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奇怪哦,老爸好善良的,他为什么要抛弃方苏啊?
不用想了,看看现在的方苏的坏样子就明白了,他一定从小就无药可救的坏,老爸对他一定是忍无可忍才把他从这个家撵出去的。
不,也不对,老爸看到他时有多怜惜,多心疼,不会是老爸把他赶走的,啊,明白了,他定是被拐带了!
对,一定是这样。
但无论如何,我应尊其为兄,应同情他,体恤他,原谅他,小小年纪就没家了,的确有一点点的可怜啦!但也不能这样对我啊,想到他把我青春的梦想摆上了报复的祭坛,我就只能恨他,加倍地,加倍地恨他。
我心眼儿小,有了恨就盛不下伤心难过,所以,不必要的东西都摒弃了,一场热闹婚礼完结,一场惊骇没把我吓死,让我又回到了举行婚礼的初衷,老目标,干掉方苏。
在没有干掉他之前,我要对自己进行部署。
战争已经打响。打垮他应该很容易吧?方苏要的是我们的悲伤,偏不给他,决不给他,只要高高兴兴地,他就枉费了时间和心思,就是白忙活一场。
对,我要做的,正是不再追悔。坚硬到像七十七抱着的石柱一样,斧刻刀凿,只溅火星,却决不再让鲜血流淌。
……
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死方苏,我跟你,远没结束!
阿弥驼佛,女施主缘何如此激动?
这么个破庙居然是有主持的,一个瘦啦叭叽的和尚站在门旁向我做揖。荒郊野外,和尚当然是比袋鼠可怕,所以,当他突然从天而降地在庙里现身后,反而把我吓了一跳。
最后跳了一下后,我终于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人,于是开口回答:因为见到菩萨,因敬仰而激动。当然不能告诉和尚,我见到菩萨就想到了杀人,大不敬呀大不敬,撒个谎好了。
他冲我合什问道,那缘何在此呀?
我答,有缘人将我引至此。
他问,本庙不应有女施主的有缘人。
我指着七十七答,怎么会,他就是。
在缘来缘去了几句后,我们开始像正常人一样说话,我问他这是哪里,他说清炎山清炎寺。我问,乞丐叫什么,他摇头,不知。前几月到此,除了寻食,每日皆抱在此往生柱上,万法使尽,不能将其驱去。
往生柱?我不由得再次仔细去看了看那根石头柱子,你说这根坑坑洼洼的石柱叫往生柱?
对。和尚又将双手合什,一脸虔诚道,上面有竼语的往生咒经文,不知何年何月何人刻于此柱,又不知其间经历几多风雨磨难,不过此间有一传说,如能三天三夜跪在此柱前描摩经文,即可得到往生。
哦?真的吗?我对这根石柱立即好奇心大起,一边反问和尚一边上前欲把七十七拉下来,详观经文,那家伙把邋遢的脑袋一挺,反而抱得更紧了。
信则有,不信则无。南无阿弥驼佛。和尚第三次双手和什,用似是而非的回答跟我闹起了玄虚。
没功夫管他,我那时正在跟七十七较劲。
七十七那家伙绝对有把往生柱占为已有的想法,我怎么拉他都不来。只好放弃努力。接着问和尚,如果我赞助给你两千块钱,你可不可以给他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这……,和尚面露难色,女施主,不是不愿帮你,而是他不肯从柱上下来,我又怎么能给他洗澡换衣?
的确是个问题。
我想了想,这样,你不是说他出去寻食时会放开柱子吗?你把食物放在澡桶边,不就行了吗?
再不让和尚推辞,把王为军塞给我的红信封拿了出来,刚才我看过,里面有二千元整,于是全都给了和尚。不放心,我又交待,你先拿着,只当这几日的饭菜钱,过几天,我会来把他接走。啊,对了,我很想做点功德,下回来,我愿为此庙所有菩萨再度金身。
和尚又合什了,阿弥驼佛。
不知道家里闹成什么样了,我急于回去。出了殿门才发现,清炎寺共有三殿,也算小有规模,七十七和我的藏身之所,仅是其中的一间偏殿而已。
看来要为所有菩萨再渡金身得花费不少呢,怪不得和尚不说话,光念阿弥驼佛。
……
由和尚指引,我很快找到了王为军的车。沿原路返回,心里一直盘算着与方苏的斗争。经过镇子时看到墙上刷的大标语:“少生孩子多种树,少养孩子多养猪!”;“放火烧山,牢底做穿。”等等,看着看着就笑了,我很想拎个油漆桶也来刷标语,从这儿刷到北京去,打倒方苏!坚决打击方苏!严禁方苏上访!
越想越高兴,打倒方苏!
快到市里的时候,我给权昕打了电话,通知他不用再为我着急了,我已经没事了。关键是方苏在哪儿?我爸又怎么样了?
权昕的声音哑哑的,他说,谢谢你回来。
我有点想哭,我说,你傻了,怎么要谢我呢?
他说,我知道你的感受,我谢你,是因为你肯面对现实,你真的长大了,变得很勇敢,我谢你,是因为,你没把我的担心变成现实,没去做傻事。真的要谢谢你。
我叫了一声权昕,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先别回家,去民政局门口等我。别问为什么,见了面以后再解释。这是权昕挂电话前跟我说的话。民政局?我一打方向盘,掉转了车头,究竟又是什么事呢?
……
18
    第十三章
我生平第一次进了民政局,权昕拉着我的手,从这个房间钻到那个房间,那个房间又钻到这个房间,我们照了相,填了表,然后,领到了两个红本本,我结婚了,不是典礼结婚,而是注册结婚。
注册完成时,城市正是华灯初上,深紫的天空下橙黄的都市渐渐明媚鲜艳。权昕开车载着我在公路上飞奔,璀璨灯光在车窗上划着深深浅浅的影,像我通过后视镜又投映在权昕侧脸上的目光,孤独但绝不安宁。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我也没问,我们以一种高度的默契的状态,相互配合着完成了从两个孤身男女到合法夫妻的过程。
我默默但不代表了然,但不了然又不代表疑惑,对他我懂也不懂。他宁可戴着斗大的绿帽也不肯放弃那个莫默呢?爱情才是婚姻的基础,既然他说他爱莫默,那又为什么突然要娶我?为了平息我与方苏乱伦的丑闻?为了可怜被方苏打击的我?但与一个只有亲情却没有爱情的人结婚并不是一个高明的主意,但爱是自私的,明知道他做这些的目的,却默认了事情的进行,只要能做他的新娘,哪怕一天,哪怕一分钟,我愿意,我愿意,一千一万个愿意!
权昕,我会用千百倍的爱来回报你,唯祈有一天,你能爱上我。轻声说爱,他只是开着车。路在车轮下飞驰,有点像我放纵着的突然来临的幸福,就那样笔直贯穿过心胸。
一种快到光年飞行却又慢到等待一颗种子开花结果的心情,不知所措的幸福。
……
权昕拉着我的手,车子拐进医院后,他就一直抓着我的手,只在开车门下车时放开了一下,然后,从停车场走到急诊室,我的手始终在他的手中。
被他拉着往病房走,医生护士病人家属,与这些只有在医院才能看到人的彼此交错而过,我的心每交错一次,就沉沦一分,已经想到发生什么事了,但拒绝深入地往下想,柳暗还有花明的时候,为什么我的路却走越狭窄凶险,走不到山明水静的又一村呢?
我们并排站在父亲的床前,医生告诉我父亲病危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的场景,女儿扑到父亲身上喊叫着大哭,除了麻木,甚至没有一点眼泪或者悲伤,只是静静地着着……看着,很细很细地看,所有的视线自动被划分成一个个的局部,我不是一个好的拼图手,这些局部全部传输回大脑,竟拼不出一个完整,躺在床上那具躯体的影像,全是破的、碎的,这个不完整的东西,难道就是自我降生以来几乎和我渡过每一天的男人,父亲?
知道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就算他是我父亲,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个词形容这种情形,叫什么来着?残忍?
父亲一点一点地去死。在我眼前,我呼吸着、欣赏着整个过程,听着他的残喘,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灰败,他的生命,在我的指尖,丝丝地游走,伸手去抓,它逃向深暗的墙,转身扑向坚硬的壁,十指皆张成弓,那个身影却不可触碰。
我听见隐隐的哭声。
很多人会哭,可为什么,我哭不出啊?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哭。
权昕一只手牵着我,一只手拿着我们的结婚证,我坚信老爷子看到了,不管他有没有醒过,但肯定是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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